第39章
二丫自然不願小翠以身涉險, 但小翠想着昨日發生的種種, 又浮現他們在許家受得種種苦難, 恨不得立馬去嘗試一番。
兩人互相都說不服對方,淚水漣漣的互相看着對方, 一動也不動,最後約定好等天明,找賈赦主持個公道。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待早膳之計, 兩人便坐不住了,前去尋賈赦,豈料侍衛回報,說是發現了血月魔教的蹤影。
“什麽?”
本就紅腫着的眼眸聽到這話, 越發殷紅了一圈, 跟個兔子真真差不多。侍衛見了心中一嘆,語調和緩了一分:“二小姐, 您莫要憂愁。哪怕魔教氣焰再嚣張, 也抵不過朝廷。大少手中有尚方寶劍, 可以直接調動軍隊來鎮壓的。且您想想,少爺他們簡直是有神佛庇佑……”
“是有真龍天子庇佑。”另一趕來換班的侍衛正好聽到這話,趕緊道了一句:“二小姐,昨晚卑職在場呢, 真真是天子庇佑啊!珍哥兒就這麽一拍, 就找出一個老巢所在地了。”
這是大少拍案的說辭。不管在何時何地, 凡是要往真龍天子—泰安帝身上挂靠。反正細細論起來, 也的的确确賈珍飲過龍血。四舍五入的,不就是天子庇佑?
反正,都是巧合,那不往皇帝身上套簡直白瞎珍哥兒這運道。說神佛說菩薩的,又不能給賈家升官進爵。
“現如今就是查那臭水溝的老鼠需要些時間。”
“那……”小翠握着簪子的手一抖,語調帶着些迫切,問道:“那若是知曉血月魔教的起源,能不能幫助查到那魔教老巢?”
“魔教起源?”侍衛們聞言楞了一下。後來的侍衛想也沒想,直接脫口而出:“這血月魔教不是說是一個巫女因為負心漢,故而創辦的,要殺盡天下負心人?那巫女巫術高強的,而且還有琴魔之稱,據說人一手絕情曲能蠱惑上千人。傳得是各種誇張。還有其他起源不成?”
—他聽江湖人說了一時辰,都這說法。
“是舞女。”小翠眸光閃過一抹堅毅,“舞蹈的舞!舞姬!我娘跟我說過,前朝和合年間,有一窮酸書生進京赴考但是沒有銀兩,便學了《聊齋》中那畫皮之術,用情愛蠱惑許以妻位,以此來獲得名伶支助,讓其能夠進京赴考。但其所謂的才華也有限,僅僅得了三甲如夫人而已。但勝在其算年青,又巧舌如簧的,也得了京城一員外郎的青睐,東床快婿。而舞女因為失身,懷孕,再也無法跳舞。将孩子生下來,又等又盼了三年。依舊沒有等到心上人的任何消息,便将孩子托付給人,自己歷經千辛萬苦進京。豈料入京後,發現心上人早已成為別人的丈夫,別人的爹,心生怨恨,便成為貴人的舞姬。靠着美貌一步步得寵,大權在握後将書生仕途斬斷。後書生被流放至死。舞女知曉後,也自缢而亡。”
說完,小翠還振振有詞的,“假設我爹若是負我娘,我娘也會報仇雪恨的。女人狠起來,尤其是倡優之女,那不管男人有什麽才華都沒有用。”
聲音不高不低的,帶着伴随着旭日東升的暖陽,莫名的就讓人冷得骨頭的都顫抖了起來。侍衛們狠狠抽口冷氣。
二丫聞言眸光迸發出一抹強烈的光芒來。原來還有這樣性烈肆意卻又堅毅悲戚的女子,相比之下,她二丫到底還占據了一個出身。且誤以為兇神惡煞的嫡脈兄長們,其實待她都挺好的。
“那……那個曾經殺了不少負心人的巫女呢?”侍衛緩過了心神,眉頭簇起,帶着不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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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動蕩不安,硝煙四起的,江湖勢力做大。巫女行兇作惡,但也有助人為樂的實績,是很多人親眼所見。那時候是強者為尊,很多大男人都被人打趴下,若無武功,只靠容貌舞蹈,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是書生和舞女的孩子,我娘說我外婆将其撫養長大了。”小翠說着格外的認真,還揚了揚自己一直緊緊握在手中的簪子,無比鄭重道:“還望侍衛大哥轉告少爺。奴婢認為查一查舞女琴姬,這些一直未被人過多關注的人,關注一下有關他們的記載,許會有些線索記載。亦或是……”
小翠左右看了眼,手緊緊握了握拳頭,咬牙,壓低了聲音:“查一查姑蘇林家!奴婢聽聞孫神醫提及過林家祖上得罪過巫女,很是對應得上。”
二丫聞言也頗為驚訝,“你……你……”
“小姐,您忘記了早前少爺還收到消息,說是血月魔教要扒林家的墳墓?當時都想着是因為文信侯是第一個看《神兵兵法》之人。”小翠緊緊攥着簪子,“但奴婢覺得太多巧合在了,那就許不是巧合了。說句膽大僭越的話語,這兵法是賈家老太爺們發現的。”
侍衛們面色一沉,“小翠,慎言!”
“奴婢知錯,但懇請侍衛大哥将此起源說給大少聽聞。”小翠跪地,重重磕了頭,帶着無比的堅毅之色。
“小翠!”二丫瞧着那都磕破出血的腦袋,面色都鐵青了起來,“你就這麽想要去死嗎?”
以她對小翠的了解,定然會跟說“小姐,既然都流血了,那就不要浪費了,嘗試一下吧。”
“奴婢知錯。”小翠言簡意赅,聲音依舊帶着一股倔強,開口。
侍衛們楞楞的看着這一幕,“二小姐莫急,小翠姑娘你也先起來,我去跟少爺們聯系聯系。不過話說在前頭,大少是一夜未眠,這回約莫在補交。他的起床氣,我們是不敢冒犯的,需要等候些時間。”
“多謝侍衛大哥。”小翠擡頭,目光帶着一抹微笑,目送人離開。
二丫看着那額頭帶着血液的小翠,莫名的就想到了在萬年寺那一晚,若不是小翠奮力一喊,也許她就會錯過了今日這般的好日子。
沉默的看了眼小翠,二丫淚如雨下,“若我堅強些,小翠你也不會受這般多苦了。”
“小姐,您說得哪裏的話?若不是因為你,沒準我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呢,哪裏來得機會還認得字,讀書明理的,現如今還能跟您一起學《大周律》。”小翠掏出手絹給二丫抹眼淚,“我們一起努力。”
“嗯。”
留守的侍衛看着抱頭痛哭的主仆兩,默默撓撓頭—得虧他拒絕了媒婆說親。這女人簡直就是六月天,說變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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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安定書院亂成了一鍋粥。向來會檢查晨讀的山長不見了蹤影,與此同時還有剛銷假歸來的林海,還有王旭峰。一下子三個大活人,都幾乎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吓得整個書院都惶惶然起來,主管庶務的副山長直接騎着馬趕到府衙報案。
豈料府衙靜悄悄的,直到了大堂,才看見兩衙役,還是拄着殺威棍打盹的。
“你……你們……”副山長氣得胡子直抖,冷喝了一聲:“你們李大人呢?”
衙役被驚醒過來,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看清來人,不慌不亂的開口:“這不是魯山長嗎?是來報案找徐山長三人的,對吧?”
副山長一驚,“你們怎麽知曉?”
“我們整個府衙上下都為這事忙碌這呢!您放心,徐山長沒什麽事,多虧了賈家兩位公子,這事……”
能當衙役自然也是個人精,在看到賈家兩公子一左一右攙扶着徐山長,其他不多說,幫着人誇誇賈家卻是做得到的。況且,本就是多虧了賈家公子。
“什麽,血月魔教?”副山長好懸整個人昏過去。他可是沒少聽聞,那魔教殺人如麻,甚至野心勃勃的還想要盤龍,甚至為個虛無缥缈的所謂周天星鬥圖到底,把整個玉皇閣都滅門了。
“我們收到報案趕過去的時候,就見孫神醫已經治好了徐山長,賈家二少爺還扶着人慢慢走路,恢複知覺。小爵爺還派人去買了易克化的粥,最熱騰騰暖呼呼的,一喝下去,徐山長精神奕奕的,現如今都在府衙書庫幫助翻尋書籍,查證線索了。那兩位學生治療結束後還需要休息一日,因為……”衙役一嘆,“您也知曉,當時情況危急,又只有孫神醫一人,他一個人也沒有三頭六臂啊,只好一個個來。故而,現如今需要喝藥休養一日,才能恢複。現如今也在府衙客房呢。”
等聽完兩衙役的訴說後,副山長端着茶盞的手都還在抖,“真……真……真運道好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衙役笑着給副山長拍了拍肩膀,“據聞魯山長那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對咱蘇州的地理風貌那更是了解的透透徹徹的,時代變遷改變制郡之類的,簡直就是活的堪輿圖啊!”
“對啊,魯山長您看啊,現如今李知府都帶着三班六房,全衙門認字都在忙碌呢,這不您這麽有才的,也該為蘇州做出些貢獻是吧?畢竟把那魔教連根拔起,我們蘇州才能繼續過上幸福生活,對不?”
“…………”副山長直到手上拿着厚厚一本的《蘇州府志》才恍惚回過神來,道:“那……那勞煩兩位去書院報個平安。”
“這……這真是小人失職,忙昏了頭腦,忘記這事。”兩衙役哈腰道歉出了房門後互相對視笑了一眼。他們之所以忙昏了頭腦,就是想再诓一個免費的勞動力,緣由很簡單,魯副山長是他們大人的大舅子,可信的!
大人說了,自家人,不坑白不坑!
當然,他們也不是他們大人任人唯親,魯副山長還是有些能耐的。
将強有力的隊友入坑的消息去後院禀告了補眠的李知府,兩衙役又去前院蹲守護衛。至于送信,早就有人去了,只是稍微錯開了點時間而已。
聽到彙報後,李知府打着哈欠,又給自己灌了一杯濃茶下去,揉把臉讓自己看起來稍微清醒點,朝府衙臨時開辟出來的除魔大本營而去。
來到傳說中的根據地,李知府感覺自己雙腿都重若鉛坨,定定瞧了眼高懸着的匾額,望着上面鐵畫銀鈎,帶着不容侵犯,無情冰冷的—府牢兩個字,再瞧了瞧大門兩旁蹲守着威嚴的獬豸,總覺得自己還在做夢。
不過,李知府一邁入其中,嗅着牢房特有的酸臭味,就捏了捏鼻子,感覺比喝了三杯的濃茶,還提神醒腦,忍不住腹诽了一句:“料血月魔教有通天手段,也想不到會放在牢房開會!”
牢房內,賈赦看到李知府前來,頗為和善的起身相迎,瞧着人那隐忍的容顏,心理頗為無奈的嘆口氣。他本來是想放客棧的,畢竟後世電視劇都是這麽拍的。重大案件都集中在一個小旅館裏,因為保密需要,辦案方便。
但介于密道的所處位置,讓他對客棧之類的都不放心。扭頭問了一句李知府,人效率挺高的,府牢(相當于看守所)內的犯罪嫌疑人大多都已經斷定了刑罰,移交到監獄了。只剩下幾個小偷小摸的,故而一拍案就定下這個超級提神醒腦的辦案場所。
朝人介紹秦楚涵聯合六房書吏構建了整個蘇州府城的街道流域的模拟沙盤,賈赦面色帶着凝重道:“李大人,小楚他還是有些年輕也不怎麽懂蘇州變化,所以有沒有本地的道士和尚,推薦一二。”
“也不用讓人知曉實情,就說問一問有什麽風水好,亦或是有什麽遇仙一類的傳說便好。”秦楚涵緩緩補充了一句。這事涉機密案件,賈赦連沈盟主等江湖豪傑都只讓外圍打轉的,定然也不會想讓其他老百姓過多參與進來。
要知道,一開始他們誰都沒往整個蘇州城想。直到賈赦嘟囔了一句“那種神經病的,不會是以天下為棋盤?這麽下棋來着。畢竟傳說五龍骨湊盤龍,這東南西北中神通啊!”
然後一調查,就忍不住心驚膽顫了。這蘇州建城挺早,歷經朝代變遷,但也因其獨特的地理位置,保持着【水陸并行、河街相鄰的雙棋盤格局】。是很好的構建風水大陣的地盤。且蘇州的位置并不是屬于中原相對的五行,但是江湖稽查司一查有關盤龍名下的各種小道傳說,還真有有關蘇州的記載。
蘇州歷史上有個牛逼的人物—項羽。
傳說項羽和虞姬有個孩子,被忠仆偷偷送回了項羽的老家—蘇州,撫養長大成人。孩子知曉自己的身世後以及劉邦運道好撿到盤龍後,偷偷将盤龍挖了出來。否則呂太後怎麽專權過一陣時間呢?
然後秉承着反正都熬夜了,再熬一下也不會死的念頭,他們一行人按着九宮八卦,尋着前朝蘇州舊圖位置,核對又了又核對,又挖了一條街。
結果,還靠近府衙後院的。
氣得李知府臉都綠了。
難怪府衙有什麽動作,很快就散出去了。
回想着一宿經歷的種種,秦楚涵看向賈赦,莫名覺得還真有錦鯉轉運這個詞,否則賈赦偶爾靈光一閃提及的信息,怎麽全應對上了呢?
若是賈赦知曉秦楚涵這番念頭,肯定要揮揮手。他可不敢居功,這名號屬于瑪麗蘇珍珍。
珍珍這個小瑪麗,已經用他親爹被紅學争破了的原形—嘉靖or雍正,反正都是皇帝的好運道,證明了自己真龍氣庇護,是個探寶GPS。
不過現如今,賈赦也沒有任何心情吐槽了。畢竟這案件設計的內容實在太令人沉默,有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緊張感。
以及,感覺自己白活上輩子了。
壓根沒有任何的印象!
上輩子江湖人因為血月魔教參與了刺殺,直接被回過神來知曉好基友陰陽兩隔的泰安帝收拾得徹底老實了。龍顏一怒,伏屍百萬,不管黑道白道,甚至連話本這種東西,都絕了武俠一類。
實踐證明,皇帝真鐵心要收拾,完全輕而易舉的。
瞧着有些愣神的賈赦,李知府眉頭擰了擰,想着賈赦的習性,幹脆直言問道,不過聲音倒是壓低了幾分:“賈公子是覺得江湖人士不可信嗎?那日月山莊沈家也算在蘇州落葉紮根百來年了,若是……”
他覺得賈赦挺矛盾的,孫神醫昨夜……不,今日到的都比他早呢。還有人身邊一直跟随着大名鼎鼎的殺手,真論律法來要直接被押入大牢秋後處斬的無名。
且昨晚也送了信給沈盟主一行。
可偏偏言行上其實也很明擺着武林人過多幹涉,又祭出尚方寶劍,請來軍隊駐守第一條發現的密道上。
“不争饅頭争口氣,我朝廷能夠解決的事情,為什麽要江湖還要瞎嚷嚷着?”賈赦一揮手,帶着豪邁指向沙盤,沉聲道:“免得他們以為遇到什麽高手,我們普通的軍人就對付不了。可當年不一樣被恁老實?現如今,我們朝廷必須先掐死血月神教,否則其他所謂的黑道又死灰複燃。”
一聽這話,李知府當下都清醒了幾分,朝賈赦定定看了眼,抱拳一彎腰:“榮公大少你說得對。”
“李大人您客氣了。”賈赦避開李知府的這一彎腰,反而自己朝人行了後輩禮,“小子年輕,有時候辦事就圖眼前爽快的,若是給您添了麻煩,還請您多多指點。”
“赦公子你這話實在是太過謙遜了。”
寒暄過後,李知府說回正經事,也提供了本地一些德高望重,都具有譜牒,不參與江湖的和尚道士。
一行人商讨着等學問人研究繪畫出歷朝歷代蘇州府城變化後,尋八卦密道小分隊又如何,血月魔教在此期間來刺殺又如何如何……
所有的關鍵問題都被賈赦羅列了出來,按着輕重緩急标了小星星。
李知府在人記錄的信箋上一掃而過,帶着些愣怔,而後又覺得挺一目了然的,不由得問道:“赦公子這記事之法是家傳?先前李某不經意間撞見了,倒是覺得挺驚奇的。”
瞧着說到最後斷了音,一副想問問能不能用模樣的李知府,賈赦心理豁了一下,覺得古代土著真特麽厲害。
“我這是由一位姓厚名仁的先生制作的。”賈赦道:“後人先生很樂于助人,若是李大人覺得挺有妙用的,自然可以用。”
“後人先生?”李知府楞了楞,這名字有些怪怪的。
“寬厚的厚,仁愛的仁。”賈赦一本正經開口:“厚仁先生有很多歸納總結之道,只不過我們當時是萍水相逢,我瞧着他在路邊奄奄一息的,扔了個碎銀子給他。他卻說富貴不能淫的,總而言之,很倔……很有風骨的一個,就教了我這個東西。我一開始麽怎麽注意,現如今出門在外,自己嘗試着當家做主,管理一隊伍,才發現有些東西挺有用處的。”
笑眯眯的給自己日後的小機智做了個鋪墊,賈赦看着表情愈發露出一抹好奇,想要聊聊,卻被急匆匆來尋的師爺打斷,便笑盈盈保證事情結束後好好聊聊。
送走李知府後,賈赦看看眼睛有些通紅的秦楚涵。他雖然對人天降的庶子身份不滿,但基本的人道主義精神還是有的,提醒道:“你也休憩一下。人得活着,健健康康,才能報仇雪恨,不急。”
“好。”秦楚涵沒有往日的清冷淩厲,擡眸望這同樣兩眼通紅的賈赦,道:“你且去休息吧,我在等等,孫神醫也精通八卦,等他養精蓄銳過後會來接我的任務。你都算起來連續熬了兩夜。”
“我在等等,等珍瑪麗來輪值。”賈赦道:“他鎮宅吉祥物。有他運道也好。”
他全靠普法系統給開了金手指,否則哪裏能夠引、誘人去串聯。
當然秦楚涵和稽查司一行的實力也不錯。
李知府也是效率高的配合。
否則哪裏會如此之快就尋摸出了兩條密道。
聽到賈赦這番形容,秦楚涵失笑一聲,也有些好奇,“這世上真有珍兒那般運道的?”
就那麽拍拍的,竟然拍開了青石板機關。
話本都不敢這麽寫!
“你還不眼見為實?”賈赦說着八卦,倒是一點也不困,“放眼全京城,甚至全大周,就他這年紀爹活着卻是爵爺家主的。而且你也想想,就他一個徒手抓毒蛇的,還啪叽當着所有滿朝文武的面親皇上,不會被說谄媚的。我告訴你,他還爬過大雄寶殿坐過如來佛祖那胳膊,還有……”
賈赦看了眼秦楚涵,眼眸一閃,“你真玉皇閣的?那你難道不知道你們道觀裏那最最漂亮的一玉玉皇大帝銅坐像是寧國府捐的?”
“聽主持提及過,據聞本來是泥塑神像的,後來介于忽略了某些熊孩子的膽大,但實踐告訴他們這樣不可以,便改為了銅像。”秦楚涵道:“不過對于我們來說,最為重要的是心中有道,祭拜何物,都不甚重要。”
“…………”
誰要聽你最後一句啊!
賈赦強調道:“既然你都知曉此事,那就該知曉他有多踩狗屎運了。那神像他爬不上去,直接揪斷了玉帝的胡須,最後還自己吓哭了,腳底打滑,若不是玉皇大帝那手還勾住了人的衣領,人起碼摔個屁股開花了。”
賈珍徒手抓、蛇過後,除了感謝帝王和出過力的太醫院和欽天監,還有幫過忙貢獻各種點子的老親故舊,還一家家道觀寺廟的還願回去。畢竟人昏迷的時候,不管寧府,便是他們榮府家眷也跟着直隸範圍內的大大小小的道觀寺廟都求過一遍。
那還願的大半年,他跟着還挺爽的,每家小住兩三日的,可以在外頭玩。
回想起來,還挺開心的。
祖母還在,大伯大伯母也在。就他們一行,游山玩水。
瞧着賈赦說着說着嘴角不自禁露出了一抹微笑,那笑容燦爛的讓昏暗的牢房都明亮了幾分,秦楚涵也跟着笑了笑。
都言的“虎父犬子”這評價也真不靠譜。
賈赦雖然沒有武功,卻與賈将軍一般,擁有赤子之心。
想着,秦楚涵默默決定回去給“爹”寫封信,表示自己沒有先前那般因為滅門之事憤世嫉俗,然後要要給師父一行燒個香……
一想,秦楚涵感覺自己還挺忙,愈發紮心了研究之中。
而賈赦看看忙碌着的身影,也不好意思跟人說一說自己回想起來那些年的溫情事情,擡手托腮打盹着。
打着打着,就聽到侍衛來報,有關小翠說的故事,賈赦當下揉揉眼,“怎麽又林家?把小翠他們帶過來吧住後院,免得兵力分散。對了那霸王別姬,別的是什麽姬啊?總不會是小翠他祖宗吧?那夠狗血的。”
賈赦話音還沒落下,就聽得揚起一聲的驚呼,“叔,趕緊出去,外頭鬧事了。”
“你醒了,那我睡覺去。”賈赦瞧着叼着包子就火急火燎沖進來的,還眉飛色舞的賈珍,揮揮手:“天塌下來都別跟我說。”
“可真出事了。”賈珍有些急,“我剛才被孫神醫揪起來,他好壞呀,我還沒睡醒,結果他可嚴厲了,說到了輪班休息的時間了。”
“說重點成嗎?”賈赦煩躁的掐了一把賈珍臉蛋。
“重點就是我吃早膳中膳的時候,又被訓了,我氣不過扭頭就走,就聽得大堂內的動靜。林老夫人聽聞未來四姑父出事了,直接上門來了。”賈珍道:“可你不是跟李知府說過嗎?還沒聽到他們的口供後不能讓任何人見他們,但是老夫人應該覺得李大人是在寬慰她吧,然後一個激動,林老夫人也昏過去了。孫神醫不治。李知府忙着派人去請大夫,就有個素問門的,坐着輪椅的大叔來了。他好像跟孫神醫關系不好。”
“停,天哪裏塌下來了?”賈赦納悶,“值得你這麽毫無風度禮儀的跑過來?這種雞毛蒜皮的,李知府完全有能力處理好。”
“你不要急嘛,心急吃不了熱八卦,懂嗎?”賈珍說着還憤憤搖晃了一下腦袋,才開口:“這樣子不就是露餡了嗎?跟着輪椅大叔來還有沈盟主一行,就代表發問拉,為何孫神醫可以知曉有關血月魔教第一手消息啊?朝廷調查也不是珍珍禦史調查呀,是刑部稽查司在查呀!這都是江湖門派,朝廷也有專門的管理部門,為何要放在地方府衙內呢?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呀!還有哦,根據風雨門半年前的情報,口口聲聲的律法捍衛者賈赦卻是重金聘請了黑道第一殺手無名吶!”
“你不要說一句配一個語氣詞,賣啥萌?”賈赦聽着,火氣都感覺被氣得燃燒了起來,“不是有尚方寶劍?還要啥其他理由?這幫人要上天不成?!”
“聽我說完啊,不是要上天,他們就像要個面子,覺得被我們跌了面子,就這樣揮揮手找到了密道。這種事情帶着運氣不說,可我們賈家的侍衛,竟然能夠殺得大名鼎鼎的血使!還有會失傳的烈焰斬。這對江湖人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武功秘法了!他們會覺得若是沒有朝廷,那些被朝廷搜走的秘法若是他們自己學了,那簡直就是武功蓋世,整個江湖勢力就會旺起來,甚至由此回複到從前,就像亂世那樣的快意恩仇,該有多好哇!”
說完,賈珍朝後一蹦跶,“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昨晚我醒來後,孫神醫讓我不許往外瞎逼逼那個蟲蟲之事提及的。說是不怕黑道,就怕江湖正派也沒腦子,被某些人利用所謂的豪俠之情。”
“把那個哇給我去掉!”賈赦猛得一拍桌案,一字一頓:“告訴你,告訴那幫人,從今後江湖只有共青團!”
社會主義目标太遠大了,他大赦赦沒法構建,只能先籌辦共青團!
賈珍一聽這話,聲音響亮,甚至都有些嘹亮,帶着養精蓄銳後少年人特有的朝氣,非常亢奮的配合道:“我們是共青團的!我是左護法,掌少先隊。愛祖國愛人民,【時刻準備,建立功勳,要把敵人,消滅幹淨,勇敢前進前進前進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