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其實, 道理誰都懂, 不患寡而患不均。相比勳貴還有個鐵飯碗的爵位可以傳承, 文官家族都是得靠自己奮鬥,嫡長子最多只能在家産上有些優勢而已。枝繁葉茂的家庭, 一般都是一個在朝,一個在外的資源配置,好讓子弟可以互相扶持。但過于枝繁葉茂,生多了, 也就僧多肉少。
且正如賈代善介紹過的那般,張家第二代是個有執念的,要沖擊閣老。故而在對待兒子前途問題上,就顯得格外的理智以及偏執。着重培養了自己的嫡長子(也就是張岳父),而後讓次子(張二叔)輔助, 至于其他兒子, 本想仿着宋家三爺,來個名仕狂傲,但無奈天賦不夠,臉蛋也不夠當驸馬的。但所幸到底還是得了三甲如夫人,便在家教導家中子弟啓蒙。
當然嘛, 想法都是好的, 張家第三代們還能維持關系。
但第四代(也就是張氏這一輩)差距就出來了,其他不說婚姻講究個門當戶對。憑什麽大房家的女兒就能輕輕松松诰命在身, 二房的女兒就得嫁中等官宦人家, 三房的女兒只有嫁寒門讀書人, 扶貧呢?
女兒不說,下一代最出息的子弟在二房,可偏偏大房卻是努力扶持自己親兒子,甚至還在催促趕緊生孫子。
張二叔想着,還給親哥的怒火上添了一把油,毫不客氣的威脅道:“若是讓榮公知曉,你打算把親外孫賈瑚接過來,在适當的時機讓你的兒子把賈赦灌醉,約定個親上加親定娃娃親,你覺得他會不會炸?”
此話也真真恍若油入沸水之中,率先張岳父炸開來了。
“老二,”張岳父直接猛得一拍桌案,眸光帶着猩紅看向人,帶着濃濃的不解,“你到底怎麽了?想當年父親當年在世之時,說得那麽清清楚楚。怎麽,你難道想讓張家重新淪為寒門子弟嗎?”
說話間,張岳父目光看向了桌案上的牌位,振振有詞道:“這家學淵源四個字你難道不懂?其他不說,就諸如賈家,這與國同歲,能夠一代一代傳下來多少秘聞,知曉多少忌諱。光憑這些就夠避開多少危機?看看那賈珍,何其肆意,靠得不就是有個好祖宗?!”
越說,張岳父語調都尖銳了幾分,直勾勾的看向張二叔,冷聲道:“你可知道,賈赦托我一句留意可有禦史之位,為賈珍謀個官。哪怕依照規矩,爵爺可以為官,但是一開口就是禦史實權官吏,完全就是天方夜譚之事。看看賈珍才幾歲,我當時說實在的都想笑,覺得賈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最後呢?話剛傳出去,就有人聞風而來了。所謂的宋家徒弟,香火情誼,還有郡王姻親,就這麽官身到手了。五品啊,一個連童生都沒考過,才十三歲的爵爺,就是五品!”
“可是開國初年的閣老大臣們,到現在還有幾個子弟在朝為官?誰也記不住了,一個都沒有!甚至普通的官吏,都記不住十年前的首輔閣老是誰!”
文官家族就是這麽的操、蛋,一代不成器,就會落寞。不比武将,豁出去争個爵位,起碼保三代富貴。像開國勳貴,四王八公,更是五代世襲,那就是一百年的富貴無憂!
這從龍為的不就是有個富貴傳承?!
張岳父說着,心理也簇着火焰,目光如炬的看着張二叔。
“除了好祖宗外,是只有他一個,懂嗎?獨苗苗!所有的資源都是他一個人的,早給晚給有區別嗎?生來就在乾清宮大殿上有一席之地,誰不樂意做個順水人情?”張二叔不躲不閃,甚至還嗤笑了一聲,“你說話這麽大聲也遮掩不了一個事實。你的成功背後是我們這些兄弟們在付出。可是大哥你呢?你回饋了我們什麽?我怎麽可能讓你兒子,甚至你孫子吸着我兒子的血往上爬?再這樣下去,所謂的守望相助,完全就是屁話!壯大的只會是你這嫡長一脈!”
“這自古以來便是嫡長子繼承制!”張岳父聞言,面色漆黑若鍋底,脫口而出。
“你家有爵位要繼承嗎?官場本來就是能者居之!”張二叔聽到這話,氣得一起一伏,顫抖着,“我當年名次比你高,進翰林當庶吉士,同期人都外放謀取政績,而我卻是頂着有爹在前途無憂的做派,依舊在翰林院編書,為得是誰,你不會不知曉吧?清貴又有什麽用?文官往上走,不像武官,所推行的政績需要時間去檢驗的。我這麽一呆,就是蹉跎了整整六年,甚至我都沒有外放過,在工部這樣的部門,除了屯田灌溉,能夠謀取政績,其他江河堤岸、道路橋梁,還有軍工制造,因為你的存在,都不能碰一下,省得讓人抓到,掀舊賬。你在外放的時候幹了什麽好事,讓爹給你擦屁股,還拿你女兒的婚姻擦屁股,需要我再說嗎?”
張岳父聽到這話,面色刷白了一分,聲音都不受控制帶着些顫抖,“你……”
二十年前,他是甬臺知府,大意的落入了個圈套。文人間宴會向來流行歌舞伴奏,且很流行妓鞋行酒,他推辭不過,赴宴參會,而後又紅袖添香,豈料懷中美人是個蛇蠍之輩,盜取了印鑒。
但這是完完全全已經過去了,沒有任何人再知曉。
“張青義。”張岳父一字一頓咬牙,“你胡說八道什麽?到底想幹什麽?!”
“張青仁,分宗吧。日後各憑本事。”被喚了名字的張二叔針鋒相對,冷聲道:“作為張家子弟,勸你一句,少生一個。別以為自己家大業大,看看你親家!你以為他腦子進水嗎?不知曉自家事情,不覺得小妾全他娘生女兒有問題?兩個嫡子,一武一文,一爵一官,那才叫守望相助。榮府跟寧府,那才叫守望相助!”
“那個庶子……”
“張青仁,你在我面前裝什麽?”瞧着似乎還想狡辯的親哥,張二叔脫口而出,“這滿朝文武有幾個覺得秦楚涵是賈代善的兒子?也不看看他練的是龍吟劍,八成帝王之子。刑部那劉尚書他直接自己出面,引出餘家,得罪賈代善,傻逼嗎?為了七皇子這個女婿,他不要劉家了不成?這般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那就說明這個敵,是沖秦楚涵去的,練成龍吟劍的秦楚涵。除太、祖爺外,第二個練成此法之人。還有,我勸你日後安排的時候小心點,別讓七皇子的人進工部制造庫。他們這一招,從這工部來的。”
工部雖然相比六部,看起來清貧一些,但也就看起來而已。內裏卻也是個富貴,油水遍地的。畢竟職能可是【掌全國之土木、水利工程,機器制造工程(包括軍、器、軍、火、軍、用、器、物等),礦冶、紡織等官辦工業,并主管一部分金融貨幣和統一度量衡。】這制造庫,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相比四皇子直接明晃晃的沖兵部而去。扪心自問,七皇子這一招,所求制造庫,也的确是高。但偏偏人太想完美,過分的追求所謂的一箭雙雕,顯擺自己,反而能力不足,沒有掌控全局的能力。
聞言,張岳父面色刷白了一分,喃喃了一句,“制造庫。”
“…………”
長驅直入進張家的賈赦身形僵硬了一瞬。
雖然他不聰明,但到底還是有金手指的,鑽個漏洞還是妥妥的可以上演竊聽風雲。但萬萬沒想到喲,這麽刺激!
好嗨哦,感覺像是拿到了參考答案。
撥弄着茶盞,賈赦巴不得仆從彙報的腳步慢一些,好讓他多“抄”一些答案下來。完完全全茅塞頓開,提筆有如神助,再也不擔心交白卷了。
接下來就是怎麽傳小抄的問題了。
【機智的普法,你能不能檢測帝王的暗衛人馬,然後給順手安排一下,讓他們聽到?】
【現在還是白天,不要做夢。】
【我都那麽機智的夾帶私貨,一邊破除熒惑守星等封建迷信,一邊夾雜律法比重了。要知道高考大綱可是學習指向标。我直接吹動帝王,就不用從江湖普法了,直接就升級進化了啊。所以啊,再開個後門呗,找一找有什麽輔助的小程序。】
【我還解放婦女,準備了放足大行動呢。你總不會我要實行男女繼承權平等吧?】
【可千言萬語,我真是普法系統。監聽私密空間,已經是違規逆向操作了,再也沒有其他辦法。死心吧。】
【我能讓葉素問給張二叔下藥嗎?要不然,我覺得我要走偏了,覺得葉素問還是小可愛了。】賈赦煩躁不已【這封建社會就是缺監控!】
就在賈赦和普法系統溝通之計,賈珍瞧着賈赦一臉煩躁的模樣,翹着二郎腿,拿了個丫鬟端上來的梨,咬了一口,催着:“快點,還有你們是不是欺負人吶?拿個水梨忽悠我?看着像禮泉小河禦梨,卻不甜不脆沒汁水。”
張府的管家一言難盡的看着賈珍。一般而言,來家中做客,若非主人所邀請吃糕點,基本喝口茶就好了,從沒有一上手就拿果盤的,甚至還點評說不好吃的。要知道這可是上貢的禦梨,向來是增多肉少,張家能夠得到新鮮的梨,已經是實力的象征了。為了待客所用,各房主子都不夠分呢。
“珍兒,在家你沒吃夠?”賈赦聽着外邊的動靜,掃了眼扁扁嘴的賈珍,佯怒的訓道:“在旁人家做客呢,禮儀呢?”
“葉素問可氣人了,看到之後就把梨全要走了,說是給熬湯,給神醫伯伯還有嬸嬸媳婦他們喝,都有好處。”賈珍說着哼唧了一下,委屈不已:“往年都不限量的,可今年呢?還只在晉王府吃到一個呢。司徒寶小氣吧啦的就拿走了,說吃多了牙疼,一天吃一個就夠了,剩下的冰起來慢慢吃,不會壞。叔,你說傻缺不傻缺,新鮮的不吃完,放着冰鎮過,口感就不一樣了。真得,不信你嘗嘗,這肯定是……”
聲音壓低了一分,賈珍一副說悄悄話的模樣,捂着嘴道:“沒二十年的梨樹。我吃了那麽多零嘴,辨得出來的。皇上賞給四王八公的,跟晉王府一樣的,但品質最好的是皇上自己的,我去年封爵的時候,吃過好幾個呢。皇上可好了,還另外在給了我一筐梨,還有螃蟹之類的,都是禦用級別的。”
賈赦掃了眼果盤,在看眼賈珍,瞧着人一臉“我是個孩子分享美食”的模樣,默默給個贊的眼神。
—戳心肺炫家世放賈珍出,無人可擋。
“在你岳父家又不是其他人家裏。”賈珍看見人的眼神,接着回複下一個問題,意味深長道:“當然,在外人家裏,我很有禮貌的。”
此話落下,張岳父緩步而來,神色帶着些慈愛,絲毫看不出在宗祠密室時的憤怒,“珍小将軍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爛漫。”
賈赦起身,行禮,挂着禮節性的微笑:“小婿見過泰山大人。”
賈珍巋然不動,穩坐如山,“張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我今日在乾清宮可聽得清清楚楚的,一字不落的,給我賈家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休怪我帶人打上門來!本族長可沒那麽好說話。”
“還有不要之乎者也的,本族長聽不懂。情理法理分開說,不要黏黏糊糊纏在一起,到時候老太太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的。”賈珍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掏掏耳朵。他真不想從五十年前聽故事了。
太長了。
張岳父面色一沉,聽着賈珍噼裏啪響的開口,面色掃過人只吃了一口的禦梨,眸光幽幽暗沉了幾分,“珍小将軍可真是夠心直口快的。”
要不是有個好祖宗,能有怎麽恣意?
說話間掃了眼管家,示意人帶着仆從退下去。
“岳父,莫生氣,珍兒這話也有道理。”賈赦禮節性的微笑一僵,“小婿覺得呢,既然秉承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麽有些事情就別拿外嫁女做垡子,不是嗎?這天下,不獨獨賈家,也不獨獨張家,是所謂的文武聯姻。世家如何形成,我賈赦不管,但張氏是我的妻子,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拿她做文章,包括生養她的親爹。”
“恩侯,你能夠這麽說,作為琳琅的親爹我是真開心。但是每個人的立場,甚至情感都是複雜的。絕對不會一是一二是二。”張岳父看着面色沉沉的賈赦,語調和緩了一分,“這件事是岳父不對,先前沒有告知于你。但是這件事情牽扯到了上一代的恩怨。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現如今雖然爆了出來,但不過些閑言啐語,我保證……”
“少生兒子多種樹。”
張岳父一噎,掃了眼賈珍。
賈赦也沉默的看向賈珍。
賈珍歪頭,眨眨眼,賣萌:“都是男人,保證值幾個錢啊,張族長,來點實際的。本族長都說了,不是聽你賣慘的。”
“你……”張岳父扭頭看向賈赦,聲音不急不緩,端的是吏部侍郎的積威來:“恩侯,你今日帶着族長來,這是不信我,打算結仇了?”
“瑚大弟弟要照顧琏二弟弟,所以托我這個當哥哥的來代替他看看外祖父,我……”賈珍迫不及待還委屈巴巴的從懷裏掏出一張信封來,“看,瑚兒給您寫得家書。我只是什麽能耐,顯擺一下下嘛,那麽兇幹什麽?欺負我沒外祖父不成?想當年,我外祖父在的時候,還是我帶着瑚兒弟弟的舅舅去見我舅舅呢,大舅二舅三舅一個都沒落下,現在就過河拆橋,哇……”
“用得着我就是小孩子,晚輩兒,用不着了就說我是族長爵爺,張大人,你也太會來事了吧?”
看着說着說着眼圈都還紅了的賈珍,張岳父身形晃了一下,都顧不得看賈赦的神色,擡手怒着指了一下賈珍,“你簡直颠倒黑白,你……”
“岳父,消消氣。”賈赦看着那手指,眸光忽然一亮,回眸掃了眼空蕩蕩的花廳,迸發出詭異的興奮亮光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還是我大赦赦最機智了。普法你睜大眼睛看仔細了,看我怎麽傳小抄。】
普法系統【…………】
壓抑住心中的抗風,賈赦面色帶着些凝重,彎腰朝張岳父遞了一杯茶,拿賈珍的哭聲當背景樂,和聲道:“按理我說我是晚輩,的确不該這麽激怒你。可你,你們張家難道不越界嗎?我們真不用用感情來糊弄事,先打開天窗說亮話,莫名其妙的娃娃親是怎麽回事?你不老老實實說,我去問你弟弟?我賈赦,不是個官,不講官場規矩,也不用什麽過分調查取證,我幹得出來拿黑道第一殺手當保镖的事情,也幹得出來直接買個藥,讓你們說真話。”
張岳父聞言直接将茶盞嘭得一下擱置在了桌案上,心理的火氣越發大了一分。今日真是出門沒看黃歷,被向來敬重他的弟弟擠兌不說,就連個毛都沒長氣的女婿也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詞。
“別說我怕賈家如何不如何的。說句誅心的話,我爹走了,我也不怕!”賈赦瞧着人唇畔一張,立馬飛快且理直氣壯道:“我賈家的腰杆子挺直,那是太、祖皇陵裏的榮寧兩公給的。至于賈家會不會因我而落敗,也不用你來操心,起碼現階段,我賈家那就是頂尖的世家豪門!若有人敢如此惡心挑釁,不管是誰,我們不講究殺雞儆猴,我們武勳起家,比較愛斬草除根,然後封屍觀。”
說完,賈赦語調溫柔了一分,定定的看向張岳父,柔聲問道:“岳父,您可是正兒八經科舉出生的,封、屍、觀定然知曉吧?就是将敵人的屍體堆積成塔,用來彰顯戰功。戰功都是用敵軍的人頭計算的。”
抽抽噎噎哭泣的賈珍失聲尖叫了起來,“好恐怖啊。”
賈赦一噎。他剛學妲己媽媽還想心理攻克一下呢,豈料哦,帶着賈珍這隊友,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張岳父被驚吓的渾身一抖,“你……你們簡直是莽夫,殺人如麻的莽夫還引以為傲,這……”
寒芒一閃而過,張岳父看着掏出匕首的賈赦,“你瘋了?”
“那也是你逼瘋我的。”賈赦站在張岳父跟前,遮擋住從外頭窺伺張岳父正面表情的所有視線,而後陰恻恻的開口,帶着些猖狂:“看見沒有?晉王的匕首,昔年太、祖爺禦賜的,形同尚方寶劍,可先斬後奏。我幹脆點殺了你,放心我死不了,頂多流放。流放後,還有軍功可以立,到時候搖身一變,起碼混回京城,人模狗樣的,沒問題。但張家就不一定了。你心心念念護着張家,其實是護着你自己的榮華富貴吧?否則,怎麽會讓人當庭,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說出來?”
匕首指着張岳父的脖頸,賈赦咆哮,聲音陡然就飙高了一分,吓得賈珍又顫抖失聲尖叫了一下,緊張兮兮的看着賈赦。
賈珍怯怯的看着賈赦手中的匕首。這……本來赦叔想要用尚方寶劍的,但是在向副統領那裏,還只許看不許摸。然後是他偷偷纏着司徒寶,又威脅又咬又脫衣服喊逼、良、為、娼,大庭廣衆欺負女孩子等等不怎麽正經的手段,從人手裏搶過來的匕首。簡言之,叔祖父不知曉。
出了事,真兜不住的。
張岳父被吓得,跟忍不住跟着顫抖了起來。
在外頭,偷偷跟随的帝王暗衛也跟着吓了一顫。這……這一個失手,完全不敢想象。真一窩熊孩子,玩刀幹什麽?莫不是江湖混久了?這朝廷都是文雅的,哪裏真能上手啊。
賈赦:“…………”人特麽還真有從衆心理啊。
眼角餘光掃了一圈最佳隊友,賈赦手卻是不客氣的逼近了一分,語調冰冰涼涼,“你們張家兄弟倆一唱一和,是當我賈家沒人在場?是當滿朝文武都是瞎子,就你們聰明人嗎?別忘記了,站在你們前頭,還有老一輩呢,那些經從亂世跟着創立基業的,沒一個傻子。”
“從龍,你在我們四王八公面前玩從龍。”賈赦眉頭一挑,帶着鄙夷瞥了眼人顫顫巍巍的想擡起卻擡不怎麽高的手,眼眸一沉,俯身湊在人耳畔,只用兩個人能夠聽得到的音量開口:“七皇子,是吧?你恐怕早就派人把控住制造庫了是吧?”
與此同時急call【金手指,這一句話消音,總做得到?】
“從龍啊,有多少權勢能夠得到?怎麽還打算當承恩公?”賈赦依舊用同樣的音調開口,“傻不傻。狗屁的世卿世祿,就連祖宗最成器的孔子,不也是衰敗過,有什麽南孔北孔,外孔內孔。某些時候還好幾個衍聖公,跪舔的那個快。”
匕首冰冷的觸感從脖頸席卷了全身,尤其是人輕飄飄卻不亞于雷霆萬擊的話語,張岳父看着面色都帶着些瘋狂的賈赦,渾身顫抖了一下,“你……”
“在我們武将子弟跟前玩這招?戰功的關鍵看将軍,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每逢有戰役,兵部護軍需不假,可制造的卻是工部,從源頭控起,這一招,第一代首輔,輔政首輔,還記得嗎?上官蘊就玩過,然後九族以通敵叛國的罪名,殺了個幹幹淨淨,片甲不留。”
感謝老爹說過去的故事,這就串聯上了。
“這……這……你怎麽知道?你……”張岳父聽到賈赦這話,徹底六神無主,“這不……”這可是密案,他偶然間聽聞的。這種手法,算得上蔭蔽又安全了。
“所以當你把手伸過去的時候,其實就注定你被盯上了。”賈赦拿匕首拍了拍自家岳父的老白臉,自嘲的笑了笑。
虧他還以為是因為吏部尚書的大肥肉位置呢。
賈赦嘆道:“翁婿一場,勸你跟皇上實話實說,好歹還有一條命。否則被當豬仔養肥了,就是九族。”
說完,賈赦一揮手,“珍兒,我們走。”
“叔,不問到底有沒有娃娃親,關鍵信物呢?”賈珍聞言,急道。
“信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張岳父知錯就改,告訴我,七皇子才是幕後黑、手,直接把人抓住就好了。”
“什麽時候告訴你了?”賈珍聞言,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蠢啊。”賈赦指指人的手指,然後比劃了一下七的手勢,壓低了聲音,語重心長道:“像他們這種官場老油條的,哪裏會像我們那麽直白啊。都跟你說了要耳聽八方,眼觀六路了。”
賈珍伸手比劃了一下七的手勢,神色帶着些困惑,他明明看得很認真,連瓜子都沒有嗑,為什麽還是看不懂發展。
看看賈赦,扭頭看看張岳父,就見人一臉驚駭,眼眸瞪得跟燈籠一樣,瞪着沒兩下,還直接兩眼一翻就昏過去了。
當下也顧不得困惑了,賈珍急道:“昏……吓昏過去了怎麽辦啊?”
按着計劃,他們智慧不行,就一力降十會,徹底打破人固有的思維,從而去詐。據說也是審訊手段之一。
但萬萬沒想到,這承受能力這麽差。
賈赦趕緊把匕首往賈珍靴子裏一塞,道:“你先藏好。然後……中……中暑了啊,這秋老虎盛行的,你去叫人啊。”
廢話,能不昏嘛,他直接暴露出人主子了呗。
只要順着按圖索骥,哪裏查不出來。
【“參考答案”在手,天下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