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自覺超級厲害超級機智的大赦赦, 還沒來得及樂颠颠回家寬慰寬慰自家無緣無故飽受流言蜚語的媳婦, 結果一上馬車就驚見親爹, 而後就被親爹提溜到太廟。飄飄忽忽,萬分不真切, 賈赦被踹了一腳,直接啪叽跪地,都還有些不真切感。
靠着這背後踹的沖力,賈赦瞧見了比他們更早到一步的難兄難弟。瞧着人那笑臉冷峻的面容, 賈赦心中一緊,下意識扭頭看了眼被提溜着後頸肉的賈珍。
賈珍都不用賈代善開口,脖子一縮,腳卻是擡了起來,伸手顫顫巍巍就從自己靴子裏抽出匕首上交了, 然後趁着賈代善接匕首的時候, 自己一用力睜開揪着衣領的力氣往下啪嗒一掉,而後往前幾步,老老實實揪了了蒲團,乖乖跪地。
整個動作行雲水流,身形跟個沒骨頭的小貓一樣, 那樣熟練。
“…………”珍慫慫!還真不愧人如其名!
賈赦一見證據都被上交了, 也跟着乖乖爬起身來,老老實實垂首跪地。畢竟, 這不是自家祠堂, 可是太廟東配殿! 太、祖爺和四王八公是鐵兄弟, 不是白說的。他老人家下了遺诏,将開府那一代神位都安置在東配殿。要知道,太廟承襲前朝慣例,東配殿供奉有功皇族神位,西配殿是有功與江山社稷的功臣神位。當然,太、祖爺偏心眼也沒偏到咯吱窩。西配殿供奉的就兩文公—文淵侯和第一任闵粵總督傅宗。
其實,轉念想想,也不是他賈赦屁股歪,皇帝對文臣也挺好的呀!只要有功勞,都是臣子都可以配享太廟。只不過因為第一代武勳和太、祖爺是組團,C位祭祀,這才惹眼了些。
賈代善瞧着這一幕,好險沒氣出病來,擡手摸了摸手裏外表無奇的匕首,沒有任何珠寶鑲嵌,只有鐵畫銀鈎,入玄鐵都三分的—大周兩個字,只覺得拿在手裏萬分燙手。
因為分量足,對外是太、祖爺賜給晉王攝政之物。當然也有小道消息謠傳,有要是篡位就自盡去吧的意思。
可他賈代善還是知曉點機密事的。
但凡亂世創國,開國帝王才是最牛逼的武将。本朝,太、祖爺立國後,更改了軍制,對外有三大軍隊—邊防守軍,地方駐軍,皇宮禦林軍。但其實還有一支不算秘密的秘密軍隊名為玄鐵軍。不像皇帝的私人暗衛,這軍隊對內負責監察百官,對外調查邊關異動。不忠帝王,忠于大周。
這一支軍隊掌控者,就是太、祖爺的小兒子晉王。當初晉王接連喪失兩子,而後一心求子,除卻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傷痛外,最為重要的還是為玄鐵軍找個接班人。
豈料這接班人能耐的,把玄鐵軍的“兵符”,借出去給發小“玩”。
而且借的時候……
賈代善想起來,就感覺自己腦仁疼得要命。一代纨绔不如一代,說好的仇敵呢?
“晉王世子,您拿好。”賈代善彎腰把匕首還給晉王世子,瞧着人面無表情的模樣,眼角餘光掃了眼縮着脖子的侄孫……侄孫,狠狠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女”的心思,沉聲道:“皇上雖然由此懲罰,卻也是保護。接下來事情由我去處理。”
說完這話,賈代善視線掃了眼賈赦,“你們這兩兔崽子好生反省。”
說完,也不等賈赦開口,大步離開。
賈赦:“…………”
賈珍縮了縮腦袋,扭頭看着緩緩關上的大門,立馬轉過了腦袋,期期艾艾靠近晉王世子,“司徒寶,怎麽陣仗那麽大啊?都來太廟反省?”
“你說呢?”晉王世子掃了眼賈珍,視線轉向匕首,沉默的接回,站直了身,活動一二,“起來吧,老祖宗們真有靈,也不會怪罪我們。榮公他們只不願你們過多參與這些是非旋渦中而已,畢竟花無百日紅,賈家下一代本就是要低調。”
賈珍聞言似懂非懂點點頭,而後又一臉憤怒:“那他們也不能截胡,摘桃子呀!是我們聯手把張大人氣得吹胡子瞪眼說心裏話呢。”
“壓根就沒說心裏話,是你叔我強買強賣,好吧。”賈赦在心理腹诽了一句,擡眸太了眼神位,認認真真磕頭,而後神色肅穆的對賈珍道:“難得除卻祭祀有機會來一趟,跪下給你曾祖父他們磕個頭,求太、祖爺還有老爺子們保佑你來年能夠考個秀才。”
“不要。”賈珍扭頭。
話音落下,肅穆的大殿傳來“枝啞”得一聲,帶着些風刮了進來,吓得賈珍連連磕頭,“我錯了,曾祖父,太、祖爺你們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個小孩子計較。”
“…………”晉王世子神色複雜的看了眼賈珍,側眸掃過緩步而來的戴權。
戴權手裏拎着食盒,畢恭畢敬對着神位行禮,才跟晉王世子一行見禮,笑着禀明來意。
賈赦在一旁拍拍被吓得花容失色的珍珍,微笑着聽了又聽。無非帝王開恩,給點吃喝,但跪還是要跪的。
所以,接下來漫漫長夜,在這麽肅殺的氛圍下,當然講《亮劍》了。否則怎麽煎熬得了?
【金手指,放《亮劍》!】
【大赦赦啊,你現今所處的位置相當于人民英雄紀念館,能不能正經點。】
【所以講亮劍的故事啊,總不好講過去的故事,那樣子老爺子們萬一真在天有靈,吃醋了怎麽辦?】
【行叭。】
賈赦看着鬥轉的“屏幕”,忽然眼前一亮,道【金手指,等等,我的《法證先鋒》,不,我記得有證人保護制度的,對不對?作為普法系統,你不能弄一個監控,但是你有這個制度吧?那作為我賈赦的家眷,是不是都可以保護起來?不設計我爹的身份問題?】
【 《證人保護工作規定》,對于因作證而将受到或已經受到嚴重暴力威脅傷害的證人,檢察機關可以實行24小時貼身保護。除了保護證人的生命安全以外,将其財産和名譽及其近親屬,一并列入保護範圍。】
【但是機智的大赦赦你別高興太早,看清楚條件。】
【不是有将受到?】賈赦一字一字看得格外認真【嚴重暴力威脅!你想想我上上輩子的記憶,我爹可是被……對哦,皇帝才是關鍵。能不能算近親屬?這樣子就将他囊括進去了。不算竊取國家機密了吧?】
【不管刑事民事還是行政訴訟,對于近親屬的規定,帝王與你們賈家都算不上範圍內。】
【能不能适用封建社會的近親屬?】
普法系統感覺自己已經是一個很人性化的系統了,極大程度內的幫賈赦走漏洞,像極了專業的律師系統了。但萬萬沒想到賈赦這個宿主,還能如此奇思妙想。
【宿主,請問就算封建社會,你賈家能跟帝王扯上親屬關系?哪怕是姻親,也不對啊。】
【普法啊,你記得要更新一下。我之前可記得牢牢地刷到過一個撫養的案例。】賈赦振振有詞【最高法的什麽解釋中,有這麽一條的,以及其他有撫養、贍養關系的親屬,可以當事人近親屬的名義作為訴訟代理人。我爹替皇帝養兒子呢,不算撫養關系?】
【秦楚涵還尚未進賈家的宗譜,就像現代社會,沒有DNA親子檢測報告,沒上戶口本,算黑戶。】普法系統再三強調【程序必須合法合規。】
【你怎麽那麽死板啊。】賈赦生氣【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父母官?皇帝是全天下人的父母官,四舍五入,算我半個爹,這樣算近親屬了嗎?封建社會,這就是近親屬,比親爹都還親。】
【…………】
與此同時,賈珍送走戴權後,看看面色氣鼓鼓的賈赦,掏了一把瓜子,問:“叔,你氣什麽啊?是不是在擔心嬸嬸他們啊?”
聽到文化,賈赦回過神來看了眼賈珍,擡手揉揉人的臉,問:“為什麽還沒把你秦三叔的名字寫族譜上?”
“認祖歸宗要挑日子的呀,再說了我們回京才兩天。你只見家裏人就好了,我呢,連仙女們都沒碰到,就得安撫葉素問我爹。這些大人太愛打架鬥毆了。”
“晉王世子,我能偷摸溜回家嗎?”賈赦把視線轉移到晉王世子身上,目光帶着希冀問道:“我有點重要的事情要辦。”
晉王世子搖搖頭,“不可能的事。”
說完,晉王世子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一分,“是覺得他們會查到秦楚涵身上嗎?放心,這件事是我抹平收尾的,不會留下痕跡。”
賈赦一噎。別人家的孩子啊。
“叔,你為什麽會忽然這麽急着認祖歸宗啊?”賈珍探着腦袋左右轉悠了一圈,壓低了聲音,好奇着開口:“我還想讓神醫伯伯一塊兒認呢。對了,我族徽印鑒呢,你記得趕緊還我,要不然我爹或者叔祖父問起來,就遭了。”也不知道他叔哪裏弄來的,以假亂真,但還是假的,都有編號呢,細看了就辨認得出。
“你問我要?”賈赦驚訝。
“這不廢話,不是你收走藏的嗎?說我帶着萬一弄丢了怎麽辦。”賈珍一瞧賈赦的神色,急道:“你……你……叔,你可別吓我。”
賈赦恨不得直接捧着賈珍的小臉蛋親上幾口。什麽叫峰回路轉啊!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普法,我覺得要榮升珍兒為我的金手指了,你被貶了。自己背包裏藏着我賈家的寶貝,你都忘記了。好好反省反省。有族徽,有族長,上戶口手續齊全了。】
因要督促着證人保護機制的落實,賈赦到沒有心思說亮劍了,表示自己累了要睡覺,讓賈珍和晉王世子自便。
賈珍寫滿了落寞,瞅瞅晉王世子,沉默寡言的,完全就沒有聊天的欲、望。按着賈赦培養出來的習慣—早晚一杯奶,強壯大珍珍的計劃,打算喝完牛乳也睡覺了。
來到食盒旁邊,賈珍拿了還帶着些熱氣的牛乳,喝過一口後,視線看着小河禦梨,眸光一亮,舍棄了牛乳。
一口又一口,皮薄肉脆汁多,比牛乳好喝多了,還甜。
“賈珍。”晉王世子面色緊繃,擡眸冷冷剮了眼賈珍,“這到底是太廟。”
賈珍猛得一擡頭,看着人突如其來的火氣,咽下了細渣,懵逼着開口:“所以戴公公說都是冷食啊,我們不能吃熱的。”
一張嘴,那上好品質的小河禦梨酥脆甜蜜的香氣就在空中彌漫開來。
晉王世子面無表情:“情誼是情誼,規矩是規矩。”
賈珍捧着梨,微微愣怔了一下,而後小聲哼哼,“規矩還說你不能拿匕首呢。”
晉王世子神情淡漠,“拿你們當棋子調查我父王中、毒而已。”
“都這樣欺負人了,還不讓我吃。”賈珍聞言,怒得擡手指神位,“我曾祖父看着呢!你祖父也看着呢!”
晉王世子擡眸看着神位,語氣平平淡淡,“還能顯靈不成?”
話音剛落下,就聽得一聲驚雷響起,而後便是雷聲轟隆隆的。大雨滂沱的,光聽着就很大。
賈珍當下慌張,想也沒想的拉着晉王世子跪地,“老祖宗不要生氣,司徒寶是胡說八道的,曾祖父,叔曾祖父你還抱過珍兒呢,趕緊勸勸啊,不要生氣,我給你們上香,最最最粗的香,燒……”
晉王世子沉默的看着牌位,又轉眸看看賈珍,頹然垂眸,自嘲的笑了笑,把玩着匕首。
賈赦:“…………”
【普法,寧府風水是不是不對勁啊?晉王世子這眼瞎了吧?】
【我是普法系統,無法評斷這種情感問題。】
【可是不好奇一下,你難道讓我看滿皇宮的紅名怪嗎?泰安帝皇帝做這份上,真是慘不忍睹。後宮怎麽那麽多懷有殺心的?】
他賈赦難得機智,操作犀利了一把,終于擦邊球擦成功了,可豈料有那麽多危害帝王生命財産的。
【能不能把傷害值标出來,來一個輕重緩急的?】
【大赦赦,你真可以上天了,臣妾做不到啊·jpg】
【蠢啊,趕緊給我弄一個法定義務,解救婦女兒童,哪裏會比宮裏多婦女啊?這對象是宮女,總牽扯不到什麽國家機密大事的,你難道不能檢測不成?】賈赦還生氣的怨念了一下【要不是你,都襯托不出我的聰明才智來。】
被一板一眼的條條框框逼的,他都學會思考了。
真特麽不容易,回家可以考個司考,樂樂了。
【…………大赦赦真不愧是天喜星的傳人,本來就是天上的小星星啊。】普法系統拍了一下彩虹屁後,認真開口【尋找法定任務。】
賈赦趁着這空擋,視線偷偷溜溜在晉王世子和賈珍身上掃了掃。三歲一代溝,他都有些看不懂死敵一詞了。
這屆的小纨绔會玩啊。
翌日,太陽高照,壓根看不出前一晚的電閃雷鳴。
賈赦看着愈發篤定舉頭三尺有神明的賈珍,心理絞盡腦汁想着該如何在來一招一力降十會。
在線等,有什麽辦法可以自然而然去禦花園挖屍?
禦花園嚴格說來算後宮地盤。
他這麽大外男……
賈赦越想越心焦,又噗通噗通磕磕頭,求保佑。
也許冥冥之中真有祖宗蔭庇這個詞,賈赦聽到帝王召見,就放在禦花園。
泰安帝近來挺喜歡憶苦思甜,回憶往事。對待三個“熊”孩子,也跟對秦楚涵一樣,把人召喚到了果林裏談心。
賈赦:“…………”祖宗,祖宗在來一個庇佑吧!
“皇上,我們還帶了鋤頭呢,要是張大人好好說話,不遮遮掩掩的,我們還打算幫人除除草的。真的,我除草水平可好了。”賈珍毫不要臉的開口:“我爹的素冠荷鼎,就是我幫忙種活得呢。”
他知道皇上最喜歡蘭花了,而蘭花呢,他爹也喜歡,花費了好大的心機才種活了。他當初不小心碰了一下,親爹氣得就跟爆炸的煙花一樣,怒了。所以這種玩意,必須扔掉,賈家不能出現比他還尊貴的獨苗苗。
非常适合用來借刀殺花……借花獻帝。
“素冠荷鼎?”泰和帝重複了一句,看了眼神色一臉驕傲的賈珍,失笑了一聲:“還真看不出來。”
“所以皇上,您要罰我們,就罰我們除草吧。”賈赦忙不疊的接了一句,一臉讨好,“您罰了,我爹也不敢太過動怒了。說實在的,草民覺得自己真沒錯,但也的确與禮不合。”
翁婿啊!
“除草?”泰安帝迎着賈赦那一臉積極求罰的模樣,嘴角彎了彎,“跪太廟不夠?”
“正是因為認識深刻了,才更需要自我懲罰一下。”賈赦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給他一把鋤頭,他挖個兩米八深坑。
“就負責給果林除除草。”
泰安帝沉默了一瞬,就聽得賈珍踴躍着,“皇上,素冠荷鼎。”
“…………好吧,你們叔侄兩留下給果林除除草。”泰安帝道:“辦得好了,朕的禦花園随你們挑一盆花回去。”
說着,泰安帝還拍拍賈珍的肩膀,和善問了一句,“是不是把你爹的蘭花給禍害了?你老老實實任職,朕忍痛割愛,賞你了。”
賈珍擺擺手,“不……不……”
“好了,都這麽大了,也別孩子氣,看看小寶。”泰安帝面無表情道了一句,也不看欣喜受罰的賈赦,道:“小寶,随朕走吧,還有些事要處理。戴權,去通傳一聲,封花園,免得沖撞了。”
“是,皇兄。”晉王世子沉聲道了一句,目光卻是掃過欲哭無淚,彎腰相送的賈珍,嘴角彎了彎。
賈珍:“…………”我的心好痛啊。
賈赦一臉欣喜的看着賈珍,“走,我們今日都是小園丁。”多謝列祖列宗!
“珍小将軍,赦大公子,”戴權行禮,“小路子會去傳喚宮侍,伺候兩位,老奴先行去禀告一聲。”
“勞煩戴公公了。”賈赦幹脆的摘下佩戴的玉佩遞過去,“來得匆忙,未備上厚禮,小小心意,請公公喝個酒。”
“赦大公子客氣了。”戴權也幹脆的接過,笑着轉身便走。
不到半個時辰,後宮妃嫔們都得到了消息,各個百思不得其解。罰除草是個什麽操作?
賈珍也不解,拿着小鋤頭有一下沒一下的砸着。剛下過一場暴雨,這土還有些松軟,一砸就是黏糊糊的一團,很适合回憶童年的。
賈珍瞧了瞧很認真除草—不對,大秋天了,哪裏來的草?所以,在很認真說要拔草除根的,結果在挖小坑坑的叔叔,于是就一屁股坐下,沒事捏泥巴玩。
賈赦唉聲嘆氣着,他什麽都想到了,萬萬沒想到宮裏的鋤頭那麽小巧玲珑的,過家家一個樣的。
他得挖到猴年馬月啊。
【普法啊,有沒有挖掘機,兩米八啊,我得挖到猴年馬月啊?哪怕有屍臭,我起碼也得挖個一米啊。】
【大赦赦,你認為重點是這個嗎?重點皇帝限定了果林啊,而出事的地方在梅林啊。】
【但果林不也是有嗎?分、屍啊。這個後宮可比我媽還牛逼啊。】賈赦驚嘆不已【你說你,只能檢測到屍體,卻檢測不到幕、後黑手。】
按着宮鬥劇,一般屍體最多的應該是深井裏,豈料哦,一檢測,本朝最血腥的殺戮竟然在禦花園。
當做了肥料似的。
魔幻。
大白天的,想起來就毛骨悚然。
【那……等等,七皇子來了。】
賈赦舞動着小鋤頭愈發認真了起來。否則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一錘子砸人腦門上,這王八羔子!
七皇子是因為聽風賈赦賈珍去張府,仗着與晉王關系好拿了玄鐵匕首來逞能,最後被罰跪之事而來的。本來想去給自己親娘—德妃請個安,在讨論幾句,豈料又得到了最新的消息—被罰除草,便直接來探一探。
反正他也不怕皇帝起疑,他跟賈赦本來就挺有仇—賈赦曾經帶人套麻袋把他的表弟揍了一頓。同樣是武勳子弟,但以賈赦為代表的四王八公纨绔派,還挺排外。
他既在宮裏,不找個茬,反而令旁人起疑。
“喲,這不是榮公世子嗎?怎麽幹起奴才的活了?”七皇子帶着宮侍,威風凜凜而來,居高臨下的看着蹲身挖坑的賈赦。
“奴才見過七皇子,請七皇子安。”小路子彎腰行禮,見人目标明确直沖賈赦而去,忙不疊給小內監使眼色,示意趕緊去聯系他師父戴權。這萬一鬧起來,可得出事。
賈赦彎腰行禮過後,冷聲回答: “七皇子,我是一個纨绔不懂法沒事,您可得多讀些律法。本朝郡王以下,沒有世子這種稱呼,民間雖有戲稱,那是針對王爺家的嫡長子。我現如今不過一普普通通的草民而已。草民除草,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許久不見,赦大公子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七皇子說話間掃了眼滿手泥巴的賈珍,最後視線回掃賈赦,毫不客氣的反問道:“那怎麽不見你規規矩矩用草民之禮?”
此話一出,現場詭異的靜寂。
草民之禮,就意味着要給人下跪。
“七皇子,你什麽意思?”賈珍怒了,“尋常時候,皇上都沒讓我叔跪過呢,你算老幾?”
與此同時,賈赦也毫不猶豫開口了,“敢問您封王了沒有,您也不過普普通通一皇子而已。用您,已經是敬意了。”
沒封王,不過一光頭皇子。從律法來論,都不如賈珍這個被冊封了的小爵爺。
尋常時候,看在血脈的份上,彎個腰,行個禮。
現在,想都別想。
兩道聲音彙合一起,帶着些傲然之氣傳入七皇子的耳中,讓人面色騰得一下陰沉了幾分。
七皇子橫掃了眼賈赦:“還真不愧口口聲聲的賈禦史,都這麽遵紀守法。那萬寧寺之時,禦史是誰?想想郡主什麽時候懷的孕?賈赦,細究起來,你自己都搖搖欲墜呢。”
“你敢說我媳婦?”賈珍氣鼓了腮幫子。
萬寧寺案件爆發在十一月,反正傳到京城差不多那時候。
那時候他還牽着媳婦的手,一起看戲聽曲踢蹴鞠的。
而且懷孕也是那時候。
擠兌他媳婦“偷人”。
這下作的就會拿女子閨名做文章。嬸嬸的事與人有關,這還直接怼上媳婦了。
賈珍怒火沖天,“是你欺負我的!”
說着,賈珍抄起鋤頭腳步飛快的跑了。禦花園他小時候沒少來,太子妃大姨媽最喜歡抱着他,說小孩子可以招小孩子。一個月總要進宮一次,東宮地盤小,最好玩的自然也就禦花園了。不說知曉個一清二楚,但還是知道點事的,比如說梅林,姨媽總不讓他進去摘花。明明她自己也喜歡賞梅的。
這番變故,就連賈赦都驚着了,顧不得其他,趕緊追了過去,就見賈珍在砸梅樹。
嗯……
“你說我媳婦,我砸你母妃的愛樹。”賈珍迎着七皇子的弑人的目光,毫不客氣:“你父皇說了,送我一棵樹!我就要這素白臺閣梅,你有本事去告狀啊!”
“賈珍你瘋了嗎?”七皇子看着落花飄飄的,氣憤不已。這梅花異常的珍貴,枝幹呈暗紫色,就相比較其他樹木脫穎而出,帶着皇家富貴之氣了。而且正面純白,随着光照,偶爾呈粉色,有時又帶着淺紫紅暈。
是很難得的花木,他母妃極其珍愛,有時候是親自動手料理。
“否則你不長記性。”賈珍傲然,還一腳踹了一下枝幹。
賈赦疾步靠近賈珍,心理對着普法系統狂笑【我從今日起單方面宣布要粉賈珍了!再也沒有這麽帥氣的錦鯉了。】
【原著人設運用得好,簡直就是金光燦燦的救世主!以後再也不怨念曹爸爸了。】
【孩子終于出道了,叔叔好感動。】
賈赦溫柔無比道:“乖,你休憩,叔幫你挖。咱們連土都一塊兒打包帶着走,絕對不浪費。”
“放肆!”七皇子喝道,俯瞰了眼一臉呆滞的宮侍,“你們還不攔住他們?”
小路飛看看七皇子,又看看叔侄兩,小心翼翼上前一步,“珍小将軍,赦公子,這可是德妃娘娘……”
四妃共掌宮務,這到底得罪不得。
“皇上都忍痛割愛了,德妃很厲害嗎?”賈珍踹了一腳樹,“反正我就挖,還得要你登門賠禮道歉,否則這事沒完!”
雙眸帶着猩紅,賈珍看了眼七皇子,“別忘記我媳婦也姓司徒,她祖父還是宗正寺寺卿。”
賈赦給了賈珍一個加油繼續怼的眼神,自己飛快挖坑。
必須抓緊時間,否則沒證據啊。
還有啊,怎麽沒個後宮吃瓜群衆來?
列祖列宗保佑,來一個我方友軍,拖個時間也好。
正琢磨着,賈珍深呼吸一口氣,撕心裂肺的呼喊開來:“皇上,叔祖父,有人欺負珍兒!救命啊!”
賈赦:“…………”
忘記了,論碰瓷,賈珍還真是專業的。
絕對不是他教的。
人……人人設自帶的。
正思忖着,賈赦看着嘩啦一下,身形穩穩落地的司徒寶,嘴角抽抽,把鋤頭遞過去,“世子,珍兒看上這梅花了,想要帶回去。您動手包圓了,別把土漏出來。”
我懂,我這個叔叔懂,要給年輕人表現的機會。
“你要這麽娘們唧唧的花?”晉王世子看了眼賈珍。
“晉王世子。”七皇子看着人直接光明正大用輕功,面色一沉,“你這宮規……”
“還輪不到你一個晚輩說本世子。”晉王世子說着直接對準梅樹運功。
賈赦在一旁,無比感嘆。這輩分夠酸爽。這珍寶組合,也夠爽,哈哈哈哈哈!
【普法,算準時間,幫人一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