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八章

看到不遠處越來越厚的劫雷, 但凡是個修士,都該明白這裏将要發生什麽了。

那座巨大黑色龛塔的存在,本身就足夠古怪。

現在又有劫雲出現, 修士們心中愈發恐慌。

這樣恐慌的情緒, 甚至讓他們忘記了禁地裏的禁制。

終于有人忍不住咬了咬牙,他盯着遠處慢慢坐下的黎風蘭說:“怎麽在這鬼地方渡劫!”

另有一人呆呆地看着前方說:“……而且是九九天劫。”

受龛塔影響,他們的狀态極差。一會劫雷劈下來, 待在這裏的他們也難以逃脫。

這一次,隊伍裏面徹底亂了下來。不等莊之夏勸說, 就有人嘗試着禦劍離開這裏。

然而宗門禁地這地方,哪裏是一般弟子能夠禦劍離開的?

飛劍離地不過半丈,那人就重重地跌了下來。

在同一時間,那一道妃色身影, 終于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是牧含桃!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還沒從地上爬起來的人, 沉聲說道:“宗門禁地, 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不等那人有反應,牧含桃再一次取下自己發間的玉梳。

只一瞬,玉梳便放大無數倍, 将那些受到龛塔影響, 難以動彈的人全部載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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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禁地後,自己去律法堂領罰。”說完這句話, 牧含桃一揮衣袖,玉梳便迅速向上升起,朝禁地外飛去。

……

上一世的黎扶月是位大乘期仙尊, 渡劫對他來說, 早就不是一件新鮮事。

但是這一次, 卻格外不同。

第一道劫雷隆隆落下, 随之而來的卻并不是筋脈被重塑的疼痛。

黎風蘭眼前的畫面就驟然一變,恍惚間他忽然到了一間幾乎密不透光的房屋裏。

那震耳欲聾的劫雷聲,竟然也随之消失了。

“……這是哪裏?”

黎風蘭渡了這麽多次劫,還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詭異的事情。

他發現“自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青霧。

或許是因為早就死過一遭,黎風蘭并沒有非常吃驚。

他看到,前方有一點光亮。思考一會後,這一團青霧,就慢慢地朝光亮所在的方向而去。

離近才發現,原來那光亮來自一扇小窗。而透過窗黎風蘭看到——在遠處,有一片白色的空地。

那正是他剛才走過的廣場!

“是龛塔。”黎風蘭立刻明白過來,自己所處的位置,就是剛才那座詭異的黑色巨塔的內部。

而看這高度,應該就是最高一層。

在黎風蘭想起這是哪裏之前,窗外的時間恍若凝固般一動也不動。

但在他明白自己身處何地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窗外的景色,開始快速随着四季輪轉變化起來。

而自己這一團青霧,也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聚散。

黎風蘭的意識忽然變得有些模糊,他分不清現在自己究竟是在做夢,亦或是真的身處于龛塔之上。

等窗外的景色輪回了不知多少遍,黎風蘭的耳邊終于傳來一陣巨響。

——劫雷!

對!劫雷!

這一刻,黎風蘭終于清醒了過來,他想起自己在來到這裏之前,明明是在渡劫的。

窗外的景色……不斷聚散的青霧,這一瞬間,黎風蘭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他方才看到的究竟是什麽。

“原來‘談以塔’真的存在……”他喃喃自語道。

——談以塔,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凝魂塔”,黎風蘭上一世只在古籍中見過。

他本以為,這東西只存在于概念中。沒想到它不但真的存在,甚至還被人立在了天眠宮禁地!

最重要的是:它凝的,就是自己的神魂。

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些,就是自己的神魂,千年來在這塔裏的所有經歷。

化成齑粉散落塵世的神魂,就像是墜落大海的幾滴水珠。按常理來說,誰也無法将它們從海中撈出。

但談以塔卻可以,畢竟它的存在,本身就已經超出了天道。

黎風蘭的神魂,就這樣被談以塔的力量召喚回來。

在一千多年的時光中,它們不斷散開,又凝聚。

最終花費整整一千二百年,才重新融為一體。

想通這一點後,黎風蘭終于睜開了眼睛,耳邊震耳欲聾的劫雷聲,也重新清晰起來。

只見密密麻麻的劫雷從天上落下,不要錢似的劈在了黎風蘭的身上。

而黎風蘭則頂着天劫的力量,慢慢提劍站了起來。

他本能地舞動手中長劍,與劫雷相争。

這一刻黎風蘭本該心無旁骛才對,可事實卻是——他走神了。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原來過往那一千餘年,自己壓根就沒有離開過天眠宮!

自己一直都在這座凝魂塔中,日複一日的等待着重生的時刻。

彼時黎風蘭的神魂還是破碎狀态,因此只留下了這麽一點點模糊地記憶。

可這些已經足夠令他震驚。

那個複活自己的人是誰?他為何能開啓這座凝魂塔?

而自己看到的那一本,名叫《天眠道生》的小說,究竟又是怎麽一回事?

一向道心穩固的黎風蘭,此刻竟心亂如麻。

……

渡劫不是分神的時候,哪怕黎風蘭藝高人膽大,也不行。

今天黎風蘭面對的是最兇險的九九天雷劫。

盡管他的神魂還有心性,早已經到了最高的境界。但是黎風蘭的肉身,的确只有築基期,并且斷掉的靈脈,也剛才接上不久。

等黎風蘭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道劫雷已經狠狠地擊打到了他的胸口。

“咳咳……”有鮮血從黎風蘭的嘴角邊湧出。

直到此刻他才趕緊重新凝神,咬牙擦幹嘴角的血跡,提劍專心應對此劫。

他明白——九九天雷劫,意味着自己要挨天道九十九下。

縱然有一身無人能敵的劍意,等到最後,還是只能硬抗。

此時此刻,密光山黎風蘭的房間內。

身着黑衣的陵不厭,正坐在房間中央的小桌邊喝着茶。

與往日不同的是,此時男人的臉上并沒有半點笑意。

他的目光透過窗向外看去,視線的盡頭,正是那團暗紅色劫雲。

“嗚嗚嗚嗚!”

“嗷嗷!”

房間內本身安靜至極,過了一會後忽然傳來了一聲聲嚎叫。

聽到這聲音,陵不厭不由低頭輕輕用指節彈了一下懷中小獸的腦袋。

“別瞎叫。”

“嗚嗚~”

乘黃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陵不厭,過了一會後才忍不住再“嗚”了一聲。

自己只是感覺到了主人有危險,想要去找他嘛。

沒想到就在破窗而出的那一刻,居然被陵不厭拽住了命運的後頸。

現下乘黃真是怎麽想怎麽委屈。

它能夠感受到,眼前這個黑衣男人雖然對自己暴力了一點,但對主人也是懷有善意的。

所以乘黃一開始的時候,還以為陵不厭要帶自己一起去找主人。

但見他半天都沒有動靜,乘黃終于忍不住在男人的懷中“嗚嗚”的提醒了起來。

——乘黃一直都有些怕陵不厭,這幾聲可是耗費了它極大的勇氣。

你怎麽還不去救主人啊!

像乘黃這種還沒有成年的天生兇獸,是聽不懂人說話的。

但是輕輕敲了它腦袋幾下後,陵不厭居然耐心給小家夥解釋了起來。

“不要去打擾風蘭,這一關需要他自己渡過。”陵不厭一邊輕輕地為乘黃順毛,一邊柔聲說道。

“嗚?”乘黃歪了歪腦袋,顯然它并沒有聽懂陵不厭在說什麽。

見狀,陵不厭終于笑了一下,他看了看窗外的劫雲說:“不過是九九……啊,不對,兩回九九天劫而已,他自己定然能夠應付的過去。”

“嗷嗚……”乘黃沒有聽懂,嘗試幾次也無法從陵不厭手下脫身的它,只能蔫蔫的趴下。

同樣因為聽不懂陵不厭的話,乘黃忽視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兩回九九天劫。

九九天雷劫的陣仗,本身就是所有天劫裏最大的一個,更何況黎風蘭連渡兩回。

黎風蘭這一次在禁地渡劫,因此今日幾乎全宗門的人,都在遠觀劫雲。

他們沒有想到,就在第九十九道劫雷落下之後,天上那厚厚的劫雲依舊沒有散去。

此時禁地外,莊之夏等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師,師姐……這是第一百道劫雷了吧?”

“之前沒有聽說過會有這種情況啊……”

“是不是禁地有問題?”

“不是禁地有問題……”莊之夏看着那道劫雲,搖了搖頭輕聲說,“是第二次九九天雷劫。”

“啊?第二次!”

幾個月之前,黎風蘭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修士。

全修真界認識的他人,恐怕不過十個。

但是今天,他算是徹底名揚三界了。

畢竟在黎風蘭之前,從來都沒有一個人,連續渡兩次九九天雷劫的。

就在他們看呆在禁地外的時候,一個黑衣人忽然出現在了這裏。

——黑色獬豸袍,還有頭頂那個由枯枝制成的發簪,來人赫然就是天眠宮的持律仙尊孟臨洲!

眼下莊之夏盯着遠方的劫雲,竟然沒有發現孟臨洲的到來。

直到男人開口。

“裏面渡劫的人,是黎風蘭?”

孟臨洲的聲音透過劫雷的間隙傳了過來,聽到之後,所有人都轉身朝他看去。

認出來人是誰,他們愣了一下,趕緊轉身行禮:“仙尊大人。”

持律仙尊孟臨洲,是宗門普通弟子最常見到的一位仙尊。他時常板着一張臉,一幅非常不好相處的樣子,看上去就很吓人。

見孟臨洲皺眉,莊之夏這才小心翼翼地回答:“是他,仙尊大人。”

“第二重九九天雷劫,”孟臨洲沉默一會,忽然輕輕搖頭說,“不知能否留下一具全屍。”

他這句話可是吓慘了周圍弟子。

全……全什麽?

而要是黎風蘭本人聽到,估計也會再給這逆徒狠狠記上一筆——又在咒我,又在咒我!

“唉,算了……”又沉默一會後,孟臨洲忽然蹦出了這樣一句,聽他的語氣,好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一樣。

周圍幾人全都好奇孟臨洲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礙于仙尊大人的身份,卻沒有一個人敢将自己的好奇問出來。

殊不知此時孟臨洲心裏面想的是——看在黎風蘭與自己相識一場,且是自己師尊崇拜者的份上。一會的劫雷劈完,自己可以勉為其難進去,為他收屍。

想到這裏,孟臨洲都被自己感動了一下。

第二次九九天雷劫,要比方才那回更加兇險。

劫雷密密麻麻的劈了下來,壓根沒有給黎風蘭留下一點喘氣的時間。

無論是禁地門口處這些普通弟子,還是孟臨洲。從來沒有一個人,見過這樣的雷劫。

沒有人知道,禁地中心的黎風蘭,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

又或者是,他是不是還活着?

乘黃與黎風蘭簽訂了靈獸契。

随着禁地劫雷再次落下,剛才還安靜呆在陵不厭懷中的乘黃,終于又忍不住掙紮了起來。

它能夠感覺到,主人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嗚嗚嗚!”乘黃終于克服自己懼怕陵不厭的本能,大聲的叫了起來,抒發着自己的不滿。

而見陵不厭不為所動,它甚至還深吸一口氣,狠狠地咬了男人一口。

“嘶——”

陵不厭明明被乘黃咬了一口,但是看上去卻并不生氣。

他又伸出手指,輕輕嘆了彈乘黃的腦袋說:“你這只上古兇獸,只會咬人手指嗎?真是給前輩們丢臉。”

“嗚嗚嗚~”乘黃上一刻還氣勢洶洶,但被陵不厭伸手彈了腦門之後,又立刻慫了下來。

它伸出兩只爪子捂住自己的腦袋,非常幽怨地看了一眼陵不厭。

你就趁着主人不在的時候欺負我吧!

不想這個時候,陵不厭竟然慢慢将乘黃放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那團劫雲說:“時間到了。”

語畢,陵不厭便朝門外走去。

乘黃看到他要出去,連忙跟了上來。

但還沒有到門口,乘黃就發現自己被陵不厭定在了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嗷!!”

壞蛋啊!

痛,實在是太痛了。

連續兩次的九九天劫,讓黎風蘭的靈脈,如被火燒燎過一般的疼痛。

在第一百九十八道天雷落下的那一刻,伴随着這陣金光,黎風蘭終于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來。

此時的黎風蘭渾身上下全都血,他用兩只手緊緊握住劍柄,并以此支撐自己半跪在地上。

盡管有劍支撐,他的雙手仍顫抖的不像話,而白色的帷帽,也早已經不知道落到了哪裏去。

此時黎風蘭原本整齊束在腦後的黑發,全部散落在了他的肩頭。

他就像是千年前雪域綻放的霧梅,有了鮮血的增色,整個人更是美的耀眼至極。

暗色的劫雲于頃刻間散去,不過轉眼,陽光便已從天空中灑落。

剛才那隆隆劫雷,就像是一場夢。

在雷劫結束的這一刻,黎風蘭終于脫力般重重向下摔去。

而在倒地的那一瞬間,黎風蘭的腦海中只有一個詞:元嬰。

這一次他直接越過金丹期,成為了一名真正的元嬰修士。

準确的說,元嬰期大圓滿。

這在此前的修真界,簡直是一件為所未聞的事情。

長劍從手中脫出,黎風蘭眼前的世界也變得模糊起來。

但是預想的疼痛卻并沒有出現,就在黎風蘭即将跌倒在地的那一刻,一雙手竟穩穩地将他接入了懷中。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黎風蘭下意識地伸出手去,試圖用殘破的衣袖遮住自己的臉。

但還沒有等他擡手,黎風蘭便聽到抱着他的那人輕聲說:“風蘭別怕,是我。”

“師尊?”他緊閉着雙目,模模糊糊地問道。

“嗯。”

聽到男人熟悉聲音的一刻,黎風蘭終于徹底脫力。

他的手緩緩垂落下來,而陵不厭則不由抱緊了懷中的人,稍稍停頓一下就朝着禁地外而去。

……

等孟臨洲來到禁地中心的時候,這裏已經沒有人了。

“黎風蘭?”他環視周圍,忍不住大聲叫着對方的名字。

“你在這裏嗎——”

“不會真的被劈成灰了吧……”

孟臨洲來禁地的時候,的确是像他剛才想的那樣,好心給黎風蘭收屍的。

可是看到這空空蕩蕩的地方,他的心情竟然複雜起來。

孟臨洲自己都沒有發現,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他緊緊地咬住了嘴唇,而垂在身側的手,也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現在的孟臨洲已有渡劫期修為,他渡過無數次劫,也見過無數人渡劫。

有成功的,自然也有失敗的。

他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在意這種事情,可是現在孟臨洲居然難得的驚慌了。

甚至眼前的畫面,還叫他想起了千年之前……黎扶月身死道消的那一天。

修真界人人都知道,孟臨洲與師尊的關系一般。

可在黎扶月被困雪域梅洲的時候,修士們卻不知怎麽想的,竟也将孟臨洲關在了宗門的監牢裏,防止他破壞計劃。

這間監牢位于半山腰,牢內有一扇小窗,能夠看到遠處的雪域梅洲。

透過觀察窗外景色、晝夜的變化,孟臨洲知道自己已經被關在這裏整整十日。

十天對修士來說算不了什麽,但被限制活動的孟臨洲,還是有些煩躁。

他一邊把玩着劍穗,一邊不屑地想:修真界那群人真是沒勁,他們将我關在這裏,難道是以為我會去救黎扶月?

呵,我才沒有那個閑心。

過了一會後,孟臨洲忽然看着窗外“啧”了一下,他自言自語道:“黎扶月還真挺厲害。”

作為一位叛逆少年,之前孟臨洲從來都沒有當面說活師尊什麽好話,甚至還屢次挑釁黎扶月。

可是現在,他卻在無人的時候,格外真情實感的誇了一下師尊。

——自己逆反起來,頂多是偷偷離開天眠宮,再順便給師尊找點小麻煩。

但是黎扶月可不同了,他這一叛逆,竟直接驚動了三界。

從這個角度看,黎扶月是真厲害。

就在孟臨洲無趣的玩着劍穗時,窗外終于發生了一點點變化。

他看到,有一口巨大的青銅鐘緩緩上升。一聲聲鐘鳴催命似的響起,伴随着金光,擴散到了宗門的角角落落。

“遙正鐘?”孟臨洲猛地站了起來,他瞪大眼睛朝着遙正鐘看去。

黎扶月對徒弟要求極其嚴格,除了劍術外,也給他教了不少的陣法知識。

雖然孟臨洲一直厭學,但這次他還是一眼就看了出來,遠處那口遙正鐘,正是以伏神陣陣眼的身份出現的。

此時,他的心忽然狠狠地墜了一下。

雖然嘴上不願承認,甚至還曾經對“修真界第一人”這個名號表示不屑。

但在親眼看見遙正鐘升起之前,孟臨洲從來都不認為,自己那無所不能的師尊,竟然會與“輸”字産生關聯。

“怎麽回事……”孟臨洲喃喃自語道。

黎扶月怎麽會被伏神陣困住?

他……他怎麽會輸?

整個天眠宮與修真界,都已經習慣了黎扶月的強大。

從小都沒有飛出過黎扶月手掌心的孟臨洲更是如此。

在之前那五年,修真界中人滿天下的追殺黎風蘭,孟臨洲只當做笑話看待。

因為他打心眼裏就從來也沒有想過,黎扶月也是人,他也是會死的。

直到這一瞬,孟臨洲終于清醒了過來。

巨大的不安将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孟臨洲終于嘗試着拔劍,想要闖出這間監牢。

可是早有準備的修真界,又如何會讓孟臨洲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伴随着遠處那道耀眼的金光,孟臨洲終于緩緩跪倒在地。

他那散修好友曾經說:孟臨洲長了個榆木腦袋,不開竅。

跪倒在地的這一刻,孟臨洲只是本能地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一樣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直到千年之後,他方才反應過來,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麽……

他徹徹底底的失去了,這世上唯一一個會闖入兇獸潮,将他救出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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