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一章

就在黎風蘭因剛才的噩夢而無語的時候, 屋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他剛一擡頭,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原來是陵不厭來了。

不等黎風蘭與對方打招呼,就見陵不厭站在屏風邊上,朝他笑了一下說:“風蘭, 一會有個人要來這裏看你。”

黎風蘭上輩子差點當了天眠宮掌門, 對這個門派自然是有些了解的。

自己連着渡劫兩次, 有了元嬰期修為,這着實是一件稀罕事,宗門的人不來找自己才怪呢!

前幾天一直沒有人來密光山, 八成是被陵不厭擋下來了。而今天這位訪客, 應當是陵不厭擋不住的。

“誰要見我?”黎風蘭下意識地問。

此時黎風蘭想到的人,是蔣意昶——作為天眠宮掌門的他, 一向非常盡責,并且喜歡親力親為。

不想下一刻,陵不厭說出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他說:“是邱晚游, 你還記得他吧。”

“什麽, 邱晚游要來?!”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 黎風蘭說話的語調,都不由高了一點。

他還真沒有想到,邱晚游他老人家,居然會親自來這裏看望自己。

黎風蘭可是很了解自己這位“師尊”的。

邱晚游不但能和自己一起,在雪域梅洲一呆就是三百年。

甚至他本人飛升之前, 壓根就沒有離開過雪域梅洲幾次……邱晚游父母都是修士,他本人更是一心修道, 身上沒有半分煙火氣, 對俗事完全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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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不登三寶殿——黎風蘭在心中默默想到。

“是, 邱晚游要來。”陵不厭又與他确認了一下。

黎風蘭抿了抿唇說:“我只是一個小修士, 渡一個小劫而已,并不值得驚動邱晚游。”

“那你覺得,他來看你是要做什麽?”陵不厭忽然問道,他看上去好像也有些好奇。

“反正不會是什麽好事……”黎風蘭嘆了一口氣,輕聲說。

“別擔心,”看到黎風蘭這喪喪的樣子,陵不厭笑着站起身來,“若真發生什麽事,還有你師尊我呢。”

說完那句話,陵不厭就離開了後殿。

盡管理智上明白,邱晚游早已得道飛升,他要是真想做什麽,誰也攔不住。可是聽了陵不厭的話,黎風蘭卻稍稍安心了一點。

他莫名相信陵不厭不會欺騙自己。

話說在此之前,邱晚游不但攔住了走火入魔的林朝塵,甚至還讓黎風蘭代替黎扶月,将那盒子埋回溪後城。

正是因此黎風蘭還以為,邱晚游真的與前世種種說再見,超脫出塵了。

有了之前的事情做對比,邱晚游這次忽然來密光山,便叫黎風蘭格外意外。

他直覺道……這絕不是一件好事。

邱晚游向來我行我素,不怎麽在意他人的看法。這一次來密光山,他同樣沒有隐去身形。

這一天又有半個天眠宮的人看到,一道金光從自己頭頂閃過。下界多日都不曾現身的邱晚游,居然朝着宗門的邊緣而去。

“你看那不是邱仙師嗎?”

“是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裏……”

“我知道了!是去密光山,上次他抱的那個小修士,就在密光山!”

說到這裏,修士們的語氣也不由暧昧了起來。想來用不了多久,宗門內的八卦,又會再豐富一點……

陵不厭走時,順便抱走了乘黃。

而在等待邱晚游的時候,傷已經養好大半的黎風蘭先是坐了起來,接着忽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又視死如歸的躺了回去。

——他絕對不會給邱晚□□禮。

繼續裝病!

過了不到半刻,身着白衣懷抱長劍的邱晚游,終于出現在了黎風蘭養病的房間裏。

白衣抱劍,額間墜玉。

明明是他熟悉的打扮與模樣,可是這樣的邱晚游,卻叫黎風蘭感到無比陌生。

躺在床上裝病的黎風蘭擡眸看向邱晚游,他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希望邱晚游不要看出我在裝病。

這邊黎風蘭正在緊張,而另外那邊,在看到黎風蘭的那一刻,邱晚游的心中也不平靜。

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并沒有戴帷帽。

盡管邱晚游已經見過黎風蘭的相貌,但是這一眼看去,他還是不免一驚……

像,真的是太像了。

算上飛升的那些年,邱晚游已經有近兩千年沒有見過黎扶月。

哪怕是記憶力超群的他,腦海中那個名叫“黎扶月”的身影,都一日一日的模糊了起來。

然而就在看到黎風蘭的那一刻,邱晚游心中的那個人,忽然活了起來。

要不是他當日将黎風蘭從硯依山抱回來的時候,探查過對方的神魂,邱晚游或許會真的以為,眼前這個人就他的徒弟。

“咳咳……邱仙師?”見邱晚游進門後半天不說話,黎風蘭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個咳嗽,試探性地叫了對方一聲。

“嗯。”邱晚游終于回過神來,甚至輕輕朝黎風蘭笑了一下。

殊不知就是這一笑,立刻讓黎風蘭在心中拉響了警報。

邱晚游可是一朵真正的高嶺之花,他當年對待天眠宮的掌門,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眼前這幅模樣,絕對是裝出來的……

可是什麽事情能讓自己這個高冷的“好師尊”,放下架子僞裝一番呢?

不等邱晚游說話,黎風蘭就先開口說:“聽說上一次,我在硯依山突發疾病暈倒,就是邱仙師将我帶回來的。我還沒有好好感謝過您。”

果不其然,邱晚游的反應非常古怪。

他說:“舉手之勞。”

……舉手之勞?

或許是看出了黎風蘭眼中的幾分懷疑,邱晚游慢慢坐了下來,他沉默了一下,對尚躺在病床上的人說:“實不相瞞,你和我的大徒弟,應當是同族。”

黎風蘭裝作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邱晚游的确是個聰明的人,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打算将真話和假話混在一起說了。

畢竟只有自己先信任他,邱晚游才能繼續他的計劃。

“上次我給你的那個盒子,還記得嗎?”

“記得。”

邱晚游輕輕點頭說:“那就是我大徒弟的遺物。我想由你這個族人,去替他将東西埋回去,應該再合适不過了。”

“這樣啊……”黎風蘭輕聲說道。

邱晚游知道,過分熱情會讓人懷疑,于是這一次他并沒有在這裏呆太長時間。

簡單的和黎風蘭說了兩句,他便作勢要離開,似乎真的只是為了看徒弟的同族一面。

而在将要走的時候,邱晚游忽然輕輕将一個東西放到了桌上。

“這個給你,你剛渡劫神魂或許不穩,每晚點上它,可以安神。”

盡管滿心不屑,可現在的自己,畢竟只是個“普通的修士”。看到邱仙師賜香,黎風蘭立刻裝出驚喜的樣子,感謝了對方一番。

但等邱晚游出去之後,黎風蘭臉上的笑意,就慢慢落了下來、

他一改剛才那病殃殃的樣子,赤着腳從床上走了下來。

“安神?”黎風蘭冷笑了一下,他将那香拿了起來,一邊把玩一邊輕聲說道,“我看是催命才對吧。”

按照黎風蘭的記憶,這東西的确可以安神不假。

但要是真的和邱晚游說的一樣,将它點上的話,那自己的血肉,将會更加精純,愈發适合做東山引魂幡的祭品。

黎風蘭沒有說話,他直接用手指慢慢地将那香撚成了粉末,眼睛眨都不多眨一下的灑出了窗外。

看來邱晚游這一次,是要站在林朝塵那一邊了。

就和上回一樣。

可是我的好師尊和師弟,你們說要複活黎扶月,甚至不惜以我為祭。

那為何為我已經站在你們的面前,卻沒有一個人認得出來呢?

你們究竟是真的想要黎扶月複活,還是……僅僅為了自己心中那幾分不值錢的愧疚?

哪怕黎風蘭重生後,就不願和上一世再有牽扯。

但這一刻,他的心中還是升起了一個惡劣的想法——黎風蘭真想知道,發現自己就是黎扶月後,那兩人究竟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離開密光山後,邱晚游心中的不安感逐漸蔓延。

太像了,黎風蘭和扶月真的太像了。

那相似并不只是外表上的,甚至一言一行、表情動作,都與扶月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相似。

自己真的要殺了他嗎?邱晚游動搖了一下。

但下一刻,剛才動搖了一下的心,便被複活黎扶月的念頭壓了下來。

……

最近發生的幾件事,真是叫黎風蘭越想越氣。

等邱晚游走後,已經休息了多日的他終于換了一身衣服,走出了密光山的後殿。

見他出門,剛才被陵不厭帶走的乘黃,也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

“嗚嗚嗚!”它一邊圍着黎風蘭打轉,一邊在嘴裏嘟囔着什麽。

盡管聽不懂乘黃的話,可這一次黎風蘭居然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乘黃在做什麽了。

黎風蘭忽然蹲下身問它:“你是在告狀?因為剛才陵不厭将你帶出去?”

“嗚?”

乘黃愣了一下,它沒有聽懂黎風蘭的話,不過在“陵不厭”這三個字傳到耳邊的時候,乘黃立刻激動了起來。

“果然。”

黎風蘭早就發現了,乘黃好像和陵不厭格外不對付。不過礙于武力值懸殊,這小家夥一般只敢趁着對方不在的時候,偷偷和自己告狀。

剛才邱晚游的出現,令黎風蘭心情差到了極致。

他在密光山大殿外陪着乘黃玩了一會,接着忽然将靈劍喚了出來。

黎風蘭上一世的時候,但凡不在閉關,每日都會練劍。

而重生之後,他的靈脈斷裂,并不适合持劍。再加上黎風蘭本來也沒有那麽執着于修真,所以重生到現在,他提劍的次數簡直可以說是屈指可數。

正午的密光山,安靜的不像話。

“可惜不是了因果……”黎風蘭輕輕将劍身擦了一遍,稍有些遺憾地說道。

而話音剛一落下,等再次持劍的時候,他的眼神就發生了變化。

作為從前的修真界第一人,劍是黎風蘭最熟悉的東西。

正午的陽光有些烈,他索性直接閉上了眼睛,跟随着本心,舞起了手中的長劍。

黎風蘭不知道自己現在用的究竟是什麽劍法,他只是像千年前那樣,憑借着本能揮舞着手裏的長劍。

恍惚間,他甚至感覺自己回到了雪域梅洲,劍氣拂落霧梅,最終化為一團紅雲……

黎風蘭到底剛才度過兩場九九天雷劫。

還沒過多久,他便因為疲憊停了下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黎風蘭的身後,居然傳來了一陣掌聲。

黎風蘭:!!!

我剛才……應該沒有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聽到那莫名出現的掌聲之後,黎風蘭停頓了一下,緩緩轉身向後看去。

來人穿着紫色錦袍,一頭長發束于金冠之內,看上去好似一個凡間富貴公子。

“師……師叔?”黎風蘭有些艱難的叫出了這幾個字。

怎麽會是莫憎羽!

黎風蘭早就已經在心底,将陵不厭默認為“自己人”。

因此以為密光山上就只有自己與陵不厭兩人的他,便毫無顧忌的練起了劍。

沒想到黎風蘭居然忘記,還有一個莫憎羽,正在密光山這邊閉關!而且正巧在今日出關了。

和上次見面時候相比,莫憎羽的狀态明顯好了很多。他不知道從哪裏搞出一把折扇,扇了兩下這才朝黎風蘭走來。

“怎麽?見到師叔不開心?”

沒錯,當然是啊——黎風蘭在心中吐槽道。

《天眠道生》裏的原主,就是和莫憎羽在一起的時候,因意外身亡的。所以從重生的那天起,黎風蘭就決定躲着對方走。

心裏雖然那麽想,但他嘴上還是說:“當然沒有,我只是有一點吃驚。”

莫憎羽走來站到了黎風蘭的對面,他笑着将眼前的人打量了一會,這才說:“原來師侄的傷已經好了,這麽多年來第還是一次見你不戴那帷帽。”

黎風蘭這才想起,自己的帷帽落到了禁地,現在他這張臉,完完全全的露在了莫憎羽面前。

幸好莫憎羽沒有見過自己上一世的模樣,黎風蘭聽到他的話。并沒有特別緊張

不過莫憎羽向來不會讓人失望。

還不等黎風蘭說什麽,就聽對方沒有正形的說:“師侄這張臉,不露出來可惜了,當個修士整天呆在密光山上,則更是可惜。”

我就知道。

黎風蘭重生後沒有見過莫憎羽幾次,而每每見到對方,莫憎羽的話題永遠都是——你還是放棄修真吧。

習慣了對方不正經的樣子,黎風蘭這一次也順着他的話說:“我去別處,也什麽都不會啊。”

他一邊說話,一邊下意識地挽了一個劍花,将手中的長劍收回了劍鞘。

而就在這個時候,站在黎風蘭對面的人,忽然出手了。

莫憎羽手中的那一把折扇,忽然向黎風蘭襲來。

見此情景,黎風蘭本能的擡起左手,用劍鞘将那一柄折扇打飛出去。

“好劍法!”莫憎羽忽然笑着說道。

“師叔,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黎風蘭的話剛剛問出口,就見莫憎羽也不知從哪取出了一把靈劍。

他朝黎風蘭笑了一下說:“不是什麽大事,師侄不用擔心。我只是想和你比試比試罷了。”

救命!

莫憎羽這個人,怎麽想一出是一出的?

不等黎風蘭拒絕,莫憎羽手中的那把劍,就直接朝他面門而來。

雖然他沒有使用靈力,可這下手的速度,還是告訴黎風蘭——莫憎羽并不想點到為止,他是在和自己玩真的!

黎風蘭眯了眯眼睛,握緊了手中的劍。

他的修為雖然不高,但是劍法這世上卻無人能夠相敵。

再加上剛才見了邱晚游,黎風蘭的心情也着實不怎麽好。這一次莫憎羽可算是撞到了槍口上。

不過眨眼,黎風蘭就已經繞過了紫衣人,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随着“刷拉”一聲,懸在莫憎羽身側的珠鏈,就被黎風蘭一劍斬斷。

鏈子上的上好東珠,就這麽灑落一地。

聽到這聲音,莫憎羽下意識地朝地上看去。

但是出乎黎風蘭意料的是,莫憎羽居然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

他笑了一下,說了一句:“師侄果然好劍法!”

黎風蘭:“……”

莫憎羽這樣子,怎麽讓他想起了上一世的段千裏。

天眠宮修士,均為修真界一等一的好手。加上莫憎羽這人,也是《天眠道生》裏作者特意寫過的天才,因此他雖然落了下風,可是暫時卻還能穩住不見慌亂。

這邊莫憎羽好像比劍比上了興頭,他不知道在另外一邊,黎風蘭的心中竟然在想其它事情。

《天眠道生》裏說,陵不厭最終是和莫憎羽同歸于盡的。

可這幾招下來,黎風蘭并沒有感覺到莫憎羽身上有什麽異常。

他的确算是厲害,但是這種厲害,卻無法與陵不厭相比較……

黎風蘭雖然在想其它事情,不過幾招下來,莫憎羽還是明顯的落到了下風去。

只等黎風蘭最後一次出劍,冰冷的劍刃便搭在了對方的脖頸上。

“你輸了。”黎風蘭說。

感受到脖子上那冰冷的溫度,莫憎羽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竟然直接将手中的長劍,扔到了地上。

“甘拜下風。”他笑着說出了這四個字。

黎風蘭重傷初愈,且莫憎羽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所以這一場打鬥下來,黎風蘭的狀态也不是那麽好。

他稍稍調整了一下呼吸,視線不由落到了那柄躺在地上的長劍上。

黎風蘭好歹是一個劍修,雖然地上這一把并不是自己的劍。可看到它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黎風蘭還是下意識地彎腰,将地上的長劍撿了起來。

“給你。”他對莫憎羽說。

黎風蘭本身只是随手一撿,沒想剛剛直起腰,他就看到站前面的莫憎羽,正微笑着以一種捉摸不透的表情看着自己。

“師叔?”黎風蘭被他看得有些瘆得慌。

“沒什麽,”莫憎羽輕輕地搖了搖頭說,“我只是忽然覺得,師侄你這個人,倒是挺有意思。”

挺有意思?聽到這四個字,黎風蘭瞬間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

他雖然和莫憎羽不熟,可是聽到對方說這句話的語氣,他卻莫名覺得有些不妙……

莫憎羽笑着看了一眼黎風蘭,輕輕将長劍從他手中接了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莫憎羽忽然向前靠近,貼在黎風蘭的耳邊說:“這一次是我輸了,等下回,我再來找師侄你比劃。”

他的語氣很是不正經,說完這句話後,還輕輕地吹了吹黎風蘭的長發。莫憎羽游戲人間,這樣的動作他做的再熟悉不過。

就是這一個動作,讓黎風蘭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于是不經思考,聽到那句話的同時,黎風蘭又将剛才收入劍鞘的長劍拔了出來。

不過剎那,那劍刃又一次的搭在了莫憎羽的脖子上。

見狀,莫憎羽伸出手去輕輕彈了彈劍身,“別生氣師侄,我是認真的。”語畢男人伸手地将劍刃推了下去,接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密光山。

在禦劍而去的時候,他還不忘笑着對黎風蘭說了一句:“回頭見”。

“莫名其妙……”黎風蘭輕聲說。

見莫憎羽離開,黎風蘭終于将自己手中的劍再一次鄭重收進了劍鞘中。

就在黎風蘭打算轉身,向房間裏走去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黑影,出現在了山崖的另一邊。

在同一時間,對方的視線,也落到了黎風蘭的身上。

不會吧。

今天這一天,未免也太過充實。

看到來人,黎風蘭默默地向後退了一步。

就在他後退的那一刻,對方卻終于從飛劍上走下,踏上了這片山崖。

黎風蘭:“……”

這一次,他真的要在心中喊救命了。

不遠處那黑衣人衣袍上的獬豸紋,正在陽光下泛着淺淺光亮,真的是想裝作沒看到都不行……這逆徒到底是什麽時候跑到密光山來的!

黎風蘭默默向後退兩步。

孟臨洲默默向前走四步。

黎風蘭轉頭快步向屋內走去。

孟臨洲小跑着抓住了他的胳膊。

黎風蘭:!!!

“你……”孟臨洲終于開口了,可以聽到,他的聲音竟在微微地顫抖。

停頓一會後,他才說出後面那句話:“剛才那些劍招,是誰教給你的?”

此時黎風蘭背對着孟臨洲,他不知道說話的時候,對方的雙目已經變得通紅通紅。

孟臨洲死死地盯着黎風蘭的背影,眼睛都不眨一下。

“宗門劍法……當然是我師尊教的。”黎風蘭想都沒有想,直接将鍋推到了陵不厭身上。

此時孟臨洲不只是聲音顫抖了,甚至于他拉着黎風蘭的那只胳膊,也在顫抖着。

“還有你的臉……為什麽和他那麽像?”孟臨洲說這一句話的時候,聲音格外小,但是他與黎風蘭離的太近,話還是只字未差的傳到了對方的耳朵裏。

之前有風拂過帷帽,孟臨洲曾經大約窺見過黎風蘭的長相。

他一直都知道,黎風蘭與自己師尊有幾分相似。

但是這一次,當對方這張臉完完全全地展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孟臨洲還是失神了。

黎風蘭咬了咬牙,他強裝鎮定的說:“剛才邱晚游仙師來過這裏,他與我說,我和黎扶月是同族……就是凡間說的親戚。”

“不是。”孟臨洲忽然蹦出了這兩個字。

逆徒的話一向少,他忽然蹦出這兩個字來,黎風蘭一時半會見居然不明白,孟臨洲究竟是什麽意思。

“什麽不是?”他嘗試着向前,無奈孟臨洲拉他拉的實在太緊,

黎風蘭的話音剛一落下,就聽孟臨洲說:“我剛才沒有說‘他’是誰,你為什會想到我師尊黎扶月?”

卧槽。

這逆徒不是一向都不聰明的嗎?

他現在怎麽忽然反應過來了?

很遺憾,黎風蘭這個做師尊的人,第一次承認他徒弟還算聰明,竟然是因為這件事。

情況已經很是危急,但黎風蘭還是強裝淡定的說:“……因為之前有人說過我們像。”

孟臨洲這逆徒,平常總是臭着一張臉。

但是這一刻,黎風蘭居然聽到他站在自己身後笑了一下。

孟臨洲緩緩放開了黎風蘭,他繞到前方,注視着男人,輕聲說道:“可是我看到了,你會我師尊自創的劍法。”

說話的時候,孟臨洲雙目通紅,甚至上下牙齒都在打着絆。

黎風蘭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孟臨洲會以這樣的姿态,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只等下一刻,已經是宗門持律仙尊的孟臨洲,居然輕輕抓住黎風蘭的雙手,一點點的跪倒在了地上。

“我想我師尊了,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他就這麽跪在地上,仰頭看着黎風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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