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就在孟臨洲無比悲傷的向黎風蘭看去, 企圖博得師尊一點同情的時候。

卻見黎風蘭過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一千多年過去了,你能獨當一面了嗎?”

“我能……吧。”在師尊面前, 能說不嗎?

“嗯,那就好。”

黎風蘭說話的時候一臉正經,實際上看到孟臨洲糾結的表情,他心裏面早已經瘋狂笑了起來。

——黎風蘭上一世的時候,總是為這逆徒處理麻煩,收拾各種爛攤子。

現在孟臨洲成熟了,終于到了他回報師尊的時候。

孟臨洲萬分糾結的消化掉, 自己要給師尊背黑鍋的事實後, 終于想起了一件事。

“師尊,你額頭上的道印是怎麽回事?”他好奇地問。

“道印麽?”要不是孟臨洲提起這件事, 黎風蘭差一點就要忘記了。

黎風蘭摸了摸額上的印記,對孟臨洲說:“是程渡安畫的, 朱砂而已。”

“……這樣啊。程渡安已經死了吧?”孟臨洲順口問了一句。

程渡安……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孟臨洲的問題, 令黎風蘭心頭一緊。

他知道程渡安并沒有死, 對方神魂離體,從自己手下逃了出去。可是眼下, 也不是将這件事聲張出去的好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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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師尊?”

聽到孟臨洲叫自己, 黎風蘭這才反應過來, 自己剛才竟然站在這裏發起了呆。

他沉聲說:“沒事了,我們先回宗門吧。”

此刻,黎風蘭的表情明顯有問題,若是其他人在這裏, 一定會選擇追問。

但是孟臨洲果然是個不開竅的, 他還在想自己要被黑鍋的事情, 居然沒有發現黎風蘭古怪的神情。

而勵志要當一個好徒弟的孟臨洲,在聽到師尊的話後,也不疑有他的點頭說:“好。”

……

經過這次一鬧,明心宗算是被毀掉了大半。這個歷史與天眠宮相差不多的宗門,已經走到了末路。

雖然黎風蘭不怕明心宗剩下的修士,但現在也不是一個惹麻煩的好時候。

他的道心剛剛歸位,還不太穩定。

經過孟臨洲這麽一提醒,黎風蘭用術法将自己額間的紅痕去掉。接着從陵不厭給的乾坤袋裏,取了一件寬大的白色道袍披在了身上,遮住了這身疊錦長衫。

“好了,回宗門去吧,”黎風蘭看着孟臨洲說,“免得夜長夢多。”

上一世的時候,孟臨洲怎麽也聽不進去黎風蘭的話,凡是都要和他對着幹。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見師尊開口,孟臨洲趕緊與黎風蘭一起,禦劍向天眠宮而去。

在今天之前,黎風蘭在孟臨洲心中的形象,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師尊。

——他強大,對自己好,而且還會化作散修,成為自己的知心好友。

簡直就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但是經過了明心宗這件事,師尊的形象,又多了黑暗的一面。

咳咳……黑暗這個詞,是孟臨洲剛剛自己想出來的。

還沒等他從“師尊變了”這件事中反應過來,等兩人到天眠宮的護山結界外的時候。卻見剛才還好好的黎風蘭忽然停了下來。

“師尊你怎麽了?”孟臨洲趕緊問。

只見黎風蘭皺眉思考到:“現在旁人看來,我應該是你闖到明心宗去救出來的吧?”

孟臨洲想了一下點頭說:“是吧。”

“那我當然不能像現在一樣……”下一刻,黎風蘭忽然下了一整個這樣的結論。

現在一樣?

不等孟臨洲想明白他的意思,就見黎風蘭的唇邊居然出現了一道血跡。

這一下可将孟臨洲吓了個半死——黎風蘭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現在怎麽忽然就受傷吐血了?莫非是道心出問題了?

“不打緊,”只見黎風蘭朝可愛的徒弟笑了一下說,“做戲還是做全套的好。”

孟臨洲:“……師尊,你變了。”

之前那個過分正直,極其循規蹈矩。在被修真界追殺的時候,都從不說謊騙人,以換取喘息時間的人去哪裏了!

時隔一千餘年,孟臨洲的師尊又給他上了一堂新課,這堂課的名字叫做:人都是善變的。

看着師尊嘴角邊的鮮血,孟臨洲不由想到:師尊變成這樣,一定是被那個叫做陵不厭的人給帶壞了!

都怪他!

黎風蘭與孟臨洲一道回來後,天眠宮終于将明心宗做的事情,告知了整個修真界。

在此之前,程渡安偷黎扶月道心一事,修真界仍有不少人相信明心宗的說辭,認為程渡安是被冤枉了。而如今真相大白,整個修真界都為此震驚——原來不只是程渡安,甚至整個明心宗的高層,都是知情者,甚至于共犯!

随之孟臨洲仙尊獨自一人闖入明心宗,為他師尊報仇雪恨,順便救回黎風蘭的事,也傳了出去。

這一下,持律仙尊在天眠宮弟子們心中的形象,忽然偉岸了起來。

至于修真界其他人——盡管在他們心中黎扶月不是什麽好人,可人都死了“過往種種也不再追究”,現在獨闖明心宗一事,則成為了孟臨洲滿懷孝心的證明。

說起來孟臨洲也不是白白撿漏的……身為持律仙尊的他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回到宗門後,蔣意昶按照天眠宮的規定,罰了他整整一百年的靈石供奉。

……

得知黎風蘭“受傷”一事,将他當做東山引魂幡血祭養着的邱晚游和林朝塵,都先後以“朋友”之名給他送來了靈藥。

一時間,密光山竟被各類靈寶堆滿。

“這是時澱草,還有支光丹……都是修真界難得一見的好東西。”陵不厭頗有興致地辨認着那兩人送來的東西。

不過黎風蘭對此卻沒有半點興趣。

和他不同的是,乘黃不知什麽時候,也跑到了桌上來。

不知道是不是黎風蘭看錯了,他總覺得最近一陣子乘黃胖了不少,看上去越來越像一只大棉球了。

“嗚嗚嗚~”只見乘黃用鼻子在靈藥上嗅了半天,看上去好像對這些東西頗感興趣。

就在黎風蘭研究乘黃究竟要做什麽的時候,站在一邊的陵不厭,居然已經随手拿起一根時澱草,放到了乘黃的嘴邊。

他在做什麽?

“乘黃是上古兇獸,以靈氣——”還沒等黎風蘭将後面的話說完,就見乘黃先是歪着腦袋遲疑了一下,接着就“啊嗚”一口,将陵不厭拿在手中的時澱草一口吃進了嘴裏。

黎風蘭:???

它仔仔細細咀嚼幾秒,之後不經猶豫,直接悶頭在靈藥堆裏吃了起來。

“師尊,這樣真的可以嗎?”黎風蘭轉身朝陵不厭問。

不是說他心疼這些靈藥,反正邱晚游與林朝塵送的東西,黎風蘭本身就不稀罕。

只是乘黃好歹是個上古兇獸,理論上是不能吃任何“俗物”的,這樣一來它應該不會……吃壞肚子吧?

“沒事,”陵不厭語氣非常輕松地說,“這些東西對它來說就像零食,解解饞還是可以的。”

“行……”看到乘黃吃的開心的樣子,黎風蘭也只好點頭說,“那就好。”

說來在此之前,乘黃與陵不厭的關系都很一般,小家夥似乎很怕陵不厭來着。

但是自從陵不厭喂了它零食吃,乘黃這小家夥竟然一下倒戈了。

它平常跟在黎風蘭身邊玩的開心,但是只要陵不厭出現,乘黃便會屁颠屁颠上去和對方打招呼。

黎風蘭莫名覺得,自己好像被背叛了……

真是記吃不記打!

就像陵不厭說的那樣,邱晚游與林朝塵送來的藥,都是上好的。而黎風蘭現在也的确需要休養,只不過他的“休養”,卻與這些靈藥完全無關。

黎風蘭道心離體千年,雖然已經融回了身體,但依舊不太穩定。

而對黎風蘭來說,現在最好的徹底融合道心的方法,就是去雪域梅洲,在自己上一世的身體邊打坐,同時運轉心法。

要是黎風蘭現在不去的話,恐怕未來道心也會與他本體産生輕微排斥現象。

可這件事說來簡單,辦起來卻很難……

到雪域梅洲去,并不是什麽難事。然而林朝塵也時不時就會去雪域梅洲一次,萬一遇到他,那可就麻煩了。

雖然擔心遇到林朝塵,可若最近一陣子不徹底融合道心,黎風蘭的修為也會随之受到影響。

所以沒有糾結太久,黎風蘭最終還是去了那裏。

第一次,第二次,都還算順利。

但是俗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這一天黎風蘭到雪域梅洲不久,他剛剛開始打坐,便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威壓,正在向自己所在的位置而來。

“林朝塵來了……”

此時心法已經運轉開來,若是強行結束中止,黎風蘭的靈力就會不受控制地向四周溢出,被察覺出來不過瞬間的事情。

完了——此時此刻,黎風蘭的心中,只有這兩個大字。

從察覺到威壓到現在,也就過去了短短幾息時間。可是坐在密室的正中央的黎風蘭,額間已經滿是冷汗。他恨不得現在躺回床榻上,與黎扶月一起當屍體。

黎風蘭慢慢擡起手,他結印嘗試着反向運轉心法。

這樣做黎風蘭很可能遭到反噬,但他已經完全顧不上那些了。

黎風蘭早就清楚地意識到——林朝塵早已經不是上一世那個跟在自己背後撒嬌的師弟。

對現在的自己而言,林朝塵或許就是這世上最最危險的人……

盡管戴着清珠,可現在黎風蘭正處于打坐狀态。他不能像上一次一樣,進入清珠內部。一會只要林朝塵推門進來,就能一眼看到坐在這裏的黎風蘭。

到那時候,一切都完了。

黎風蘭的心髒狂跳,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聽到了林朝塵的腳步聲。

林朝塵馬上就要進來了。

然而黎風蘭越是着急,就越是難以從入定狀态裏脫離出來。他前後兩輩子相加,也從未因為修煉而這樣狼狽過。

完蛋了。

黎風蘭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在這裏遇到林朝塵,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來自林朝塵身上的大乘期威壓,越來越強,他距黎風蘭所在的位置,也越來越近。就在這個時候,那威壓已經到了密室外,只差一點林朝塵就能推門進來了。

而坐在這裏的黎風蘭,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反向運轉心法,并沒有什麽用處。

難道只能聽天由命了麽?

黎風蘭一直覺得,自己的運氣不怎麽好。

比如他上一世的時候,明明修煉的好好的,可竟然會莫名其妙的走火入魔。而從前那些親朋好友,知己、故人,竟然也沒有一個人願意拉自己一把,反倒是落井下石……

可沒想這一次,黎風蘭竟然幸運了一回。

就在黎風蘭閉眼的時候,雪域梅洲外忽然傳來了幾聲隆隆巨響與劍鳴,同時又有一陣極強的威壓,向着這裏襲來。

已經走到密室外的林朝塵先是停頓了一下,接着忽然轉身,毫不猶豫的朝着巨響傳來的方向而去。

有人在外面!

林朝塵走火入魔後,性格便格外敏感多疑。現在有人在雪域梅洲搞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他自然要趕去看看。

感受到對方突然離去,黎風蘭原本緊繃的神經也終于放松了下來,他不由長出一口氣,接着睜開了眼睛。

而就在同一時間,一道黑影忽然出現在了黎風蘭的眼前。

不等黎風蘭做出任何反應,甚至還沒等他生出緊張的情緒。黎風蘭所處的環境,就由剛才那一間密室,換到了雪域梅洲獻雲宮最頂層的高閣上。

這一切全是在瞬間完成的。

黎風蘭甚至連驚慌都沒有來得及驚慌,人便已經出現在了閣樓上。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從剛才的入定狀态中脫離了出來,他穩穩地站在這裏,靈力也毫無反噬跡象。

獻雲宮頂層的高閣可以俯瞰整個雪域梅洲,上一世的時候,黎風蘭常常一個人過來。

……然而現在不是欣賞景色的時候。

黎風蘭剛一站穩身子,就轉身朝着那一道黑影看去。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現在究竟有多麽的緊張。

黎風蘭垂在身側的手指,都在因此而微微顫抖着。

他睜大眼睛,朝黑影看去。

“……你是誰?”黎風蘭本能的大聲問道,此刻他甚至已經完全顧不得随時會回來的林朝塵了。

聽到黎風蘭的聲音,那黑影不由一頓。

鵝毛般的大雪,正在風中飄揚。伴随着一陣微風,有雪花緩緩落在了黎風蘭的睫毛之上,轉瞬又化成了水珠。

黎風蘭的那雙眼睛,平日裏便像帶着幾分霧氣。挂上一兩滴水珠後,更是襯的他整個人如冰水凝成。

他抿着唇,緊緊盯着前方的黑影,生怕一不留神,對方便從這裏消失。

黎風蘭重生已經有好幾年了,一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平淡而正常。他獨自呆在密光山上,一天天過着重複的生活。

這一切似乎與《天眠道生》裏說的,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從幾個月前,林朝塵落到密光山的那個晚上開始,“黎風蘭”這個原着中的小炮灰,就莫名被卷入了劇情裏面。

而同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黎風蘭發現——自己的身邊出現了一個人,一直默默地為自己解決着麻煩。

例如殺了程渡安的分身後,黎風蘭還沒有來得及處理現場與屍體,就在房間裏暈了過去。可是等他醒來的時候,“程渡安”已經被人移走,甚至就連傷口都被處理好了。

這一切都是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默默完成的。

黎風蘭雖然沒有聲張,甚至他看上去就像是忘了那一晚發生的事情,可這并不代表他真的将那件事埋在了心底。

眼見黑影站在這裏一動不動,黎風蘭深吸一口氣,再次說道:“上一回……程渡安的分身,是不是就是你處理的?”

他确信,這一刻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黑影,就是那個一直幫自己解決麻煩的人。

“你一直都在幫我,對不對?”

黑影依舊沒有回答。

見狀,黎風蘭憋了半天,又說了一句:“謝…謝謝你。”

說話間黎風蘭忍不住握緊了身邊的白玉欄杆。

他在緊張。

黎風蘭眼前的“黑影”,的确就是團暗色霧氣。在修真界,這樣的顏色代表着“邪”,可是面對他的時候,黎風蘭卻并沒有任何恐懼。

相反,他居然覺得非常安心。

畢竟這黑影要是對自己懷有惡意的話,那方才大可以不管自己。

黎風蘭在等待那黑影回答自己的問題。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話音剛剛落下,那黑影不但不回答問題,甚至還有消散的跡象。

不能讓他走——黎風蘭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鬼使神差的,就在這一團黑霧即将散去的時候,黎風蘭竟然下意識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喊到:“陵不厭!”

時間與空間,就這麽凝固了。

原本将要散去的黑霧忽然待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而黎風蘭的耳邊也忽然發出了“嗡”的一聲。

卧槽。等等……自己剛才,叫誰來着?

陵不厭……

陵不厭!

黎風蘭發誓,他之前雖然有仔細思考過,那個一直幫助自己的人是誰。而陵不厭這個人,也的的确确在自己候選名單上。可是剛剛那一聲“陵不厭”,卻是他不假思索,本能的說出口的。

或許黎風蘭的內心深處,早就已經認定,那個一直暗中幫助自己的人就是陵不厭……

花幾息時間想清楚這些,黎風蘭反倒是冷靜了下來。

他慢慢朝那一道黑影走了過去,然後深呼吸,再一次叫出了那個名字。

“師尊。”

“陵不厭?我知道是你。”說話的時候,黎風蘭的手指緊緊地握在一起,骨節都因此泛白。

這一次,黑影沒有散去,而是一點一點凝成了實體。

雪域梅洲的千年未曾斷絕的風雪,在這一刻都停滞了一下。

黎風蘭看到——一個身穿黑底金紋道袍的男人,正背對自己站在這裏。此時他道袍上的金色符文,正發出着淺淺光亮,就像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候一樣。

男人沒有轉身,他沉默一會,用略帶笑意語氣的問道:“風蘭是什麽時候猜到,是我在幫你的?”

果然,他就是陵不厭。

而且聽他的語氣,好像一點也不吃驚。

黎風蘭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激動亦或是驚訝?還是松了一口氣。

黎風蘭努力調整呼吸,他強裝鎮定地說:“一直都有感覺吧……畢竟只有你一直在我身邊。”

黎風蘭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聽到“一直在我身邊”這幾個字,他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聞言,陵不厭終于轉過了身來。

說來陵不厭雖然總是一副笑臉,可是他的雙眸卻永遠如秋水般冷凝。此時陵不厭看上去和往常沒有什麽區別,但黎風蘭卻偏偏覺得,對方的神情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認真。

他看着黎風蘭,輕輕地點了點頭。

而見陵不厭只點頭不說話,黎風蘭又問道:“你……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我是誰?”

“是誰?”陵不厭不但沒回答黎風蘭的問題,甚至還反問了一下。

“黎……”扶月。

縱然徒弟孟臨洲已經認出了自己,可是“黎扶月”這三個字,對黎風蘭來說,依舊像是一句魔咒。對他而言,這三個字并不只是一個簡單名字,甚至還承載着他荒唐無比的前一世。以及大段大段黎風蘭不願回想起的往事。

重生之後,黎風蘭本能地不願與上一世産生牽着,他更不想自稱“黎扶月”。

然而這一次不同。

聽到陵不厭的問題,黎風蘭索性緊握雙手,一不做二不休的咬牙說:“我是,黎扶月。”

說出最後那三個字的時候,黎風蘭的呼吸,也随之一窒。

他的心髒瘋狂跳動。

這一刻,雪域梅洲風雪大盛。黎風蘭披散在背後的黑發,也被一陣冷風吹了起來。長長的發絲向前飛去,輕輕地撫在了陵不厭的面頰之上。

他的雙目直視陵不厭,神情無比堅定。

而見到黎風蘭這樣嚴肅的表情,陵不厭也慢慢收起了臉上的微笑。

他沉默一會,終于看着前方的人說出了一個字:“對。”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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