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軍開拔,一路疾行。

元徵跟在行伍之中,抓了個副将,問清突然出征的事情緣由。

胡人拿下隴沙堡,竟直襲北滄關。北滄同是北境重要關隘,北滄告急,昨夜發出了狼煙求援。

元徵說:“那也不必岑夜闌親自去吧,若是胡人伺機攻打瀚州——”

副将道:“殿下有所不知,一旦北滄失守,瀚州就有可能淪為孤城,所以北滄不能丢,”他猶豫了一下,接着說,“而且,北滄的守将是岑亦岑将軍。”

元徵眉梢微挑,“岑亦?”

副将卻不肯多說了,擡手行禮說了句屬下告退後催馬走了。

元徵捏着缰繩,問方靖,“姓岑,岑家人?”

方靖說:“北境姓岑的将軍,只有岑家人了,他應該是岑熹将軍兄長的兒子,按輩分年紀,算是岑夜闌的兄長。”

元徵心中了然,哂笑道:“這麽火急火燎地趕去救援,岑夜闌這是徇私?”

方靖遲疑道:“岑家子嗣單薄,這些年只剩了個岑亦,他不能死,他若是身死,岑将軍不作為,只怕會被世人口誅筆伐。”

“當年岑熹将軍将戍北軍交給了岑夜闌就已經很是引人非議了。”

元徵猛的想起岑夜闌的身份,他是岑熹的養子,根本算不上岑家人。

岑熹卻在臨死前越過了真正姓岑的岑亦,将一切都交給了一個養子。

當年就是朝中都多有議論,是皇帝一道聖旨封住了悠悠衆口。這麽多年,岑夜闌承襲岑熹遺願,沒有行差踏錯一步,沉默地守在北境,叫胡人寸步難進,聞風喪膽。

元徵擡頭看着前方岑夜闌挺拔的背影,不合時宜地想,岑夜闌這些年是怎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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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方靖怪叫了一聲,瞪着元徵說:“殿下,你都不知道他們要幹嘛你就要跟着他們來戰場犯險!”

他氣得不行,“你,你可真是我祖宗——”

“阿徵啊,你就別和岑将軍過不去了吧。”

元徵淡淡道:“誰和他過不去?”

“我既是監軍,将士沖鋒在前,我卻連戰場都不敢上,算哪門子監軍。”

方靖噎了噎,心想,還能是誰啊,可看着元徵的眼睛,卻不敢再說什麽。他再清楚不過,元徵說是監軍,發配到這邊境,可他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是最有可能成為儲君的人。

岑夜闌到時,北滄關已經了數日苦戰,就是岑亦都受了傷。

岑亦長了岑夜闌兩歲,長了張清秀端正的面容,看着像個儒将,他臂上纏着繃帶,眉宇之間有些凝重。

岑亦在軍中素有聲名,只不過岑夜闌太過出類拔萃,反而顯得岑亦平平無奇。

元徵看着,兄弟二人感情竟然還不錯。

岑亦說:“阿闌,你怎麽親自來了,瀚州情況如何?”

岑夜闌道:“兄長不必擔心,瀚州已安排妥當。”

岑亦将他們迎了進去,元徵是個生面孔,岑亦一想就知道他是誰,當即行了一禮,“七殿下。”

元徵擺了擺手,“岑将軍不用多禮,近日來辛苦了。”

他話說得得體,遠不是岑夜闌面前胡攪蠻纏的模樣,岑夜闌瞥了他一眼,二人目光不其然對上,元徵咧了咧嘴,岑夜闌面無表情地轉開了臉。

一行人邊入府邊聊,岑夜闌說:“兄長,此次領兵的是何人?”

岑亦擡起眼睛,看着他笑了笑,說:“說來也算你我的老熟人了。”

“延勒?”岑夜闌皺了皺眉毛,“果然是他。”

岑亦點頭說:“延勒比三年前更難對付了。”

元徵突然問道:“延勒是誰?”

岑亦說:“殿下有所不知,延勒是胡族二王子,有胡族第一勇士之稱。這些年來我們同他交過數次手,此人狡猾狠毒,野心勃勃,一直妄圖入主瀚州,犯我大燕。”

元徵若有所思地哦了聲。

突然,一記清脆歡快的聲音傳了過來,是個小孩兒,直奔岑夜闌就撲了過去,“二叔!”

岑夜闌停住腳步,蹲下身,擡手接住了跑得飛快的孩子,“墨兒,不要跑這麽快。”

那是個四五歲的孩子,粉雕玉琢的,穿得厚重,手中卻提了一把挂了紅纓的木槍。

岑亦沉聲說:“墨兒 ,忘了爹怎麽說的?”

小孩兒站直了身,仰起頭乖乖叫了岑亦一聲爹,才轉頭對着岑夜闌笑,臉頰紅紅,興奮得不行,“二叔!”

“墨兒好久不見二叔了,二叔都不來看墨兒。”

岑夜闌伸手摸了摸小孩兒的腦袋,冷峻的眉眼稍稍柔和起來。

小孩兒舉着同他一般高的木槍,神氣地比劃了幾下,喋喋不休,說:“二叔,墨兒有好好練槍法,到時候和二叔和爹爹一般,保家衛國。”

岑夜闌臉上浮現淡淡的笑,“你乖。”

元徵還是頭一回見岑夜闌露出這副神情,看着他臉上的笑容,心裏動了動,不知怎的,竟莫名覺得柔軟,移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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