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于是白喬又領起話頭:“今日是大集?”

“是啊,每逢初一十五,便是大集。那些平時見不到的樣品玩物通通都擺出來售賣,城裏的小孩子啊,最期盼着就是去大集上逛上一逛。就是不買什麽,飽飽眼福也是開心得很。怎麽,白兄有興趣去看看嗎?”

“倒是有趣。”見厲禛說的這樣手舞足蹈,他也跟着歡快起來,不免多了一絲好奇與期待。

早春的雪像是寒冬被削弱了棱角後的一場反抗,只有薄薄的一層,經不起陽光的照射,很快就消散殆盡了。

兩人吃罷了早飯,便去往了集市。

集市綿延在一條貫穿城內的大道上,遠遠地,就聽見有買水果的商販叫賣吆喝。

兩人步行前往,一路上,不斷地有婦女匆匆趕路,有孩子嬉笑奔過。

待到了集市,厲禛拉着白喬逛來逛去,哪裏都看看,還轉挑那些賣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的攤子。

還未見什麽攤子,倒是先碰上幾個孩子。幾個孩子自遠處飛奔過來,繞着兩個人轉圈兒。

忽的一個孩子抓住白喬的衣服躲在他後面,恰好追到白喬身前的孩子一看,來了興致伸手向他身後抓去。一場孩子間的玩鬧,自然地變成了老鷹捉小雞。

白喬自然地變成了那只老鷹。

那孩子左抓右抓就是抓不到,氣急敗壞,卻瞥見一旁含笑的厲禛,便一把抱住白喬,而高喊着:“抓到啦!抓到啦!”

白喬站直身子對他說:“诶诶诶,你抓他做什麽。”

那孩子沖他吐吐舌頭:“你剛剛也有在護着他啊!”

“我哪有……”

“有啊,而且我抓他你緊張做什麽?”小孩子反駁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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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心事,就這麽被一個天真的孩子在大庭廣衆之下戳破,他怎麽也料想不到。

“誰,誰誰,誰教你的這些!”白喬被說的急了,耳根泛起紅來。

“我媽說,喜歡一個人就是會保護他擔心他的,你肯定喜歡這個哥哥!”

“小孩子打聽那些幹什麽,散了散了”他開始語無倫次起來,就要拽着厲禛走開“走走走。”

厲禛卻低頭摸摸那個孩子的頭:“真聰明!”

那孩子得意的朝他一仰頭,他剛要開口,卻被厲禛拉着到了別處閑逛。

碰到了賣糖畫的,厲禛非要自己學學看。

給人家浪費了不知多少的糖,白喬手上都要拿不過來了之後,才做出個只能勉強認出來是兔子的。

還一臉驕傲的拿到白喬面前問他:“白兄,我做的像不像今早的那只小兔子?”

他滿臉的期待和歡樂,白喬只好昧着良心答道:“像,像,像~”

碰到賣兔爺兒的,厲禛又停下來:“白兄,這兔爺兒從北京城傳進來,可是受了不少喜歡。”

他看着厲禛挑挑揀揀,拿起來又放下,最後拿起個醜醜的對着他比了一陣,又轉頭對賣主說:“就這個吧,像他。”

他反應過來,不甘示弱的拿起旁邊那個醜的龇牙咧嘴的,也遞給賣主,“這個也要了吧,難得像他。”

于是厲禛又拿起一個……

兩人比來比去,可樂了賣兔爺兒的,這一會兒的功夫,把小孩子不喜歡的那些青面獠牙的賣了個七七八八。

碰到個賣面具的,也停下來。

厲禛給自己挑了個威風凜凜的狼的面具戴在臉上,又給白喬拿起個小兔子的。

白喬一看,反抗着不戴,于是厲禛一面壓着他手給他戴上,一面哄他:“白兄懷裏抱着的,手上拿着的,都是小兔子,這面具是白兄莫屬啊!”

白喬被他哄得昏了頭,紅了臉,乖乖的任由他給自己戴上。

戴好了,厲禛忽的抱住他,對他說:

“小兔子,你跑不掉了。”

這喜歡的人一發起點攻勢啊,交了心的人便繳械投降了。

厲禛帶着那面具與他又逛了一陣子,覺得有些悶熱,就一把推上去,讓面具只挂在自己頭的一側。又回身,給白喬也推上去。

白喬沒預料到他的動作停在了原地,厲禛見他不動,在他面前揮揮手。

白喬反應過來,迅速地轉過身去背對他。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這是為何,可動作都是一瞬間的事,等不及他去細想。

厲禛順着白喬向前望去,卻看到了一個賣花的攤子。

他推着白喬走過去。

這攤子奇怪得很,所有的花都剪幹淨了莖下擺上的枝葉,被分門別類的插在一個個盛着水的玻璃容器中。

嬌豔欲滴的盛放的鮮花,和白色的玻璃瓶相映,顯出高雅的美來,而花瓣上時不時滾動又滑落的水珠,晶瑩剔透,多出一份新鮮與靈動來。

厲禛蹲下來左右瞧瞧,覺得新奇,問道:“您這賣法可新鮮吶。這花兒能養幾天啊?”

顯然是被問得多了,賣家笑吟吟的答道:“若是照顧的細心,可活二十幾天也說不定。可若是養護不當,一天也活不成也說不定。”

“這倒是。”

這時候白喬終于緩過神來,他決心做些什麽好使自己顯得不那麽丢臉。

于是他環顧四周見有一朵盛開的水仙花,便拿在手裏。微一俯身,別在了厲禛的耳邊。

厲禛耳邊是兇惡的狼面具,而水仙花淡雅溫柔,相比之下,顯得花兒單薄不少。而厲禛此人生性熱烈,氣質上也活潑溫暖,倒是配上任何一方都意外的和諧般配。

這般在厲禛的樣貌與氣質的影響下,那看似針鋒相對的面具與花竟都顯得溫順和諧了些,在白喬的眼裏,甚至都變得可愛了起來。

兩人這般胡鬧似的逛完集市,便成了毫無目的的游走。

厲禛把花拿在手裏把玩,忽的生出一句話來:“可惜了……”

“怎麽?”白喬回頭看着他,有些疑惑。

厲禛舉舉手裏的水仙花:“可惜這花了,栽我手裏也活不過幾天。”

“不如”他提出建議,“不如找個地方再把它種下吧。”

一拍即合。

于是兩人苦苦覓尋了一處潮濕而可以照見陽光的地方。

厲禛用折來的樹枝挖了個不深不見的坑,兩個人把土埋上。

白喬卻皺起眉來,“看着還是可憐的慌啊……”

厲禛拍拍水仙花下的土丘,“怎麽?”

“這附近都是樹木,只有這一株水仙,看着凄涼。”

“那,”厲禛思考片刻,開始動起手來。

他見厲禛左搖右晃的,擺弄起地上的泥巴。好奇的走進探探頭,可厲禛擋的嚴實,什麽也見不着。

他正納着悶兒,不大會兒,厲禛便閃開了身,身後是兩個用泥巴捏成的小人兒。

他一看,樂了。

那個氣宇軒昂的,手裏還拿着把□□,顯得氣勢非凡。一眼看過去,正跟厲禛那是神也似皮也似。

在看旁邊一個小人兒,穿着長袍,儒雅整齊。一手在前一手在後的,好似要指點江山似的,不就是他嗎?

厲禛像那小人兒似的,挺着胸膛,“白兄,我捏的是不是很像!”

白喬湊近瞧瞧,愛的不得了,又突然想起方才買的兔爺兒來。便拿過來,一個個的擺上去,只留了兩個。

那一排的又是小人兒又是兔爺兒的,被白喬圍成一圈護着水仙花,倒像是小孩子玩鬧的場景,好不滑稽,若是有什麽人不經意的見到了,定會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這才放心的離開。

留下的兩個兔爺兒,一人分得一個。

白喬走在路上,手指輕輕地撫摸過兔爺兒的臉龐,口中嘟囔着:“哪裏像我了……”

至于那花兒是否堅強的存活下來,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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