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就這麽恨孤嗎

謝昭又是在深夜時離開。

沈微月仰卧于榻,青絲鋪陳迤逦,她雙唇微微紅腫,眼角帶着猶自未幹的淚痕,雙目空洞渙散。

本以為到了牢裏至少能躲開他的冒犯,豈料只是換了個地方被他欺辱。

沈微月咬着牙,心中絕望不已。

這樣的日子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之後的幾日,謝昭每日都會在夜裏過來,到月至中空才離去,臨走時總是會問上一句:“可想明白了?”

沈微月從不回答,也不同他多說一個字,每次都壓抑着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也不給他任何回應,有時謝昭被她冷漠的樣子激怒,下狠手地磋磨她,硬逼她透出些微痛呼和眼淚,才覺得滿足。

謝昭身上無形的壓力越來越重,彰德殿的氛圍也愈發沉重。

這幾日幾個宮人只因為犯了點小錯便被他打入了掖庭宮,如今彰德殿是人人自危,連往日得臉的朝雲和挽霞都不敢多言,能躲遠些就盡量躲遠些,生怕做了那被殃及的池魚。

書房裏,謝昭正在看長史的密折,上面說獻王一黨近來屢有異動,不斷往戶部插人,似乎屬意戶部侍郎的位置,想借此制衡戶部尚書的權力。

本就愈發心煩的謝昭看了此折,當下蹿上一股火氣,猛地擡手掃落了滿桌的奏折書籍。

門外宮人們聞聲戰戰兢兢地跪倒一片。

少頃,他走出書房,一言不發地便往彰德殿大門處去,成祿立即叫了人跟上,出了殿見他去的方向又是地牢。

這樣下去可什麽時候是個頭?連成祿也忍不住嘆息。

燃着夜燭的地牢中不時響起幾聲咳嗽,沈微月感覺嗓子又痛又幹澀,想起來喝口水,卻是完全沒有力氣,她渾身酸痛,腦袋也昏昏沉沉的,沒個清明。

即使裹緊了厚厚的棉被,還是覺得冷得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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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她又咳了兩聲,嗓子刺痛不已。

這時,那熟悉的腳步聲再次響起,沈微月的身子下意識地戰栗起來。

謝昭走進牢房,一眼便瞧見桌上的晚膳原封未動,頓時又是一陣火氣上來:“怎麽?又想跟孤鬧絕食?”

榻上之人沒有回應,謝昭大步走近,邊道:“沈微月,別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孤的底線!”

沈微月啞着嗓子艱難說道:“別過來……”

她的嗓子嘶啞得只能發出些氣聲,謝昭立刻便發現她的不對勁,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她榻邊,見她面色潮紅,額上汗珠密布,謝昭心裏一緊,擡手覆上她的額頭,感覺到手心裏傳來的溫度燙得驚人。

謝昭臉色陡然一沉,伸手抱起沈微月便往地牢外去。

“你……放開……”沈微月猶自昏昏沉沉地呢喃着。

“成祿!成祿!”謝昭邊走邊大聲喊。

成祿聞聲立刻跑了進去:“殿下有什麽吩咐?沈奉儀這是怎麽了?”

“立刻傳太醫到彰德殿!”謝昭緊繃着臉,一刻也不停地往彰德殿趕。

“是,奴婢這就去!”成祿也着急起來,親自跑去太醫院請人。

很快回到了彰德殿,在一衆宮人震驚的目光中,他抱着沈微月進了自己卧房,将她小心地安置在榻上,仔細蓋好被子。

他在床榻邊坐下,将沈微月的左手握在手中,感受到那發燙的溫度。

見她半昏半醒之中仍皺着眉頭,甚是難受的模樣,他忍不住催促道:“太醫還沒到嗎?”

朝雲趕緊答道:“回殿下,還沒有太醫來。”

謝昭擰着眉,怒道:“再派人去催!快去!人若是來晚了你們全都給孤滾去掖庭宮!”

“奴婢這就去!”朝雲慌忙沖出去,讓挽霞帶人守着門口,自己親自去催太醫。

好在走出彰德殿不久就遇到成祿帶着趙太醫匆匆趕來,連忙又一疊聲地催促,幾個人小跑着回了彰德殿。

“殿下,太醫來了!”成祿領着趙太醫進了屋。

謝昭立即起身讓出位置:“你快看看她怎麽樣了。”

趙太醫一大把年紀趕了一路,現下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但看謝昭那臉色也不敢耽誤,迅速上前替沈微月診治。

望聞問切一番動作下來耗時頗久,雖然一向知道這些老太醫診病動作慢,謝昭還是急得恨不得自己上手。

等趙太醫終于停了手,謝昭立即問道:“怎麽樣了?”

趙太醫撫了撫自己的山羊胡子道:“回殿下,奉儀只是染了風寒,并無大礙。”

“沒有大礙?怎麽人都昏了?”謝昭嚴重懷疑太醫在诓他。

趙太醫語速緩慢:“殿下莫急,奉儀本身身子弱,加上操勞過度、心情抑郁,所以病來如山倒。”

這個“操勞過度”頓時讓謝昭啞了火,頓了一下才悶悶道:“怎麽治?”

“微臣給奉儀開一副方子,每日早中晚三次定時煎服,吃上五日,平時多加休息,不能操勞,最好能保持心情舒暢,如此很快便可痊愈了。”

謝昭心中松了口氣,但臉上還是繃着,說道:“朝雲,随趙太醫去太醫院拿藥,速去速回。”

朝雲福了福身道:“奴婢這就去,趙太醫,您這邊請。”

“有勞了。”

待趙太醫離去,謝昭又坐回了沈微月身邊,看着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謝昭擡手示意:“手帕。”

一邊的挽霞立即将手帕呈上。

謝昭拿着帕子動作輕柔地為她擦去汗珠。

沈微月嘴唇翕動,似在說什麽話,他俯身過去,聽見她迷迷糊糊地喊着:“別過來……謝昭……”

“我恨你……”

“我想回家……”

“爸媽……救救我……帶我回家……”

謝昭越聽,臉上越是陰郁。

他看着她,低聲道:“就這麽恨孤嗎?孤在你眼裏當真如此可怕?”

他的話沒有人回答。

他擡手輕撫沈微月發燙的面頰。

“沈微月,無論你有多恨孤,孤都不會放手,這輩子,你只能是孤的女人,愛也好,恨也罷,孤只要你留在身邊。”他像是在對她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過了許久,朝雲終于帶着藥返回,仍是不敢假手于人,她親自去煎藥,待煎好了藥,已經月上中天。

“殿下,藥來了。”朝雲端着湯藥走進房間。

挽霞上前道:“殿下,讓奴婢來喂奉儀喝藥吧。”

謝昭伸手道:“孤親自來。”

朝雲遞上湯藥,扭臉看了一眼挽霞,二人俱是震驚不已。

“扶她起來。”謝昭道。

二人趕緊上前去把沈微月扶着半坐起身,謝昭端着藥碗,輕輕吹涼,再一勺一勺喂給她。

昏沉中的沈微月本能地拒絕苦澀的藥汁,不願下咽,謝昭柔聲勸道:“乖,喝了病才能好,不可以不喝。”

“那我要吃棒棒糖。”沈微月呢喃。

棒棒糖是什麽?謝昭茫然,擡頭看了看朝雲和挽霞,二人也是搖頭表示不知。

謝昭也不管那麽多了,哄道:“好,喝了藥就有棒棒糖。”

沈微月聞言似乎有些開心,松了口,肯乖乖喝藥了。

“去取蜂蜜來。”謝昭吩咐道。

挽霞應聲而去,不一會兒便取了回來,沈微月正好喝完了藥,謝昭又舀了一勺蜂蜜喂給她,她也乖乖喝了。

謝昭将空碗遞給朝雲,說道:“擡熱水來給她擦洗身子,換身幹淨衣服。”

“是。”

是夜,沈微月就宿在了彰德殿,太子卧房。

謝昭第一次同她睡在一張榻上卻什麽都沒幹,只摟着她,看着她的睡顏便覺心滿意足。

“快好起來,沈微月。”

深夜裏,有人兀自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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