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壓了壓被角,回道:“我随你去拿。”

睡了不久天就亮了,街上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吵吵鬧鬧,陸皎皎叮咛一聲就坐了起來。

整個人說不出來的疲累。

咦,什麽時候她睡到床上來了?

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到易寒的人影,又撇下她跑出去了。

正當她要換衣裳的時候,門吱呀一聲就開了,驚呼一聲随即拿起被子蓋在身上。

“剛好煮好,醒了就趕緊起來喝藥。”是易寒。

“為什麽要喝藥?我又沒生病。”

臭丫頭才睡了多久就忘記了?易寒叉腰:“也不知道昨晚誰哭着肚子疼害得她主子一晚上沒睡。”

這麽一說她倒是有印象了,而且印象越來越深……

“我……我……”

“別狡辯了,趕緊起來喝藥。”易寒板着臉。

知道自己錯誤的陸皎皎沒敢說話,但也沒動。

長時間靜默之後,易寒終于聽到她有動靜了。

“我想洗澡。”

☆、第 4 章

“大白天有什麽好洗?”易寒反問。

陸皎皎咬唇委屈:“昨晚都沒洗,還出了汗,身上黏糊糊的,難受。”

“到底是誰伺候誰……”易寒見她這般模樣忽的止了聲,轉言道,“行,我給你搬水。”

聽見易寒答應,陸皎皎這才開心:“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少給我灌甜湯。”

等易寒出去,她才看到枕頭邊上有個小匣子,打開之後裏面竟然是一顆金瓜子。

金瓜子就跟平時嗑的瓜子一樣小巧,她小心地拿了出來,放在手心上,仔細端詳,這才看清瓜子上面居然刻着東西。

“哇。”

她記得小時候,韋大虎有兩顆核桃,都不允許他們玩,因為核桃上刻着兩幅圖,一是山水,一是人物,特別精致,很是難求。

那時候她吃瓜子,就想瓜子上能不能也刻畫,但一直沒有研究。

她竟然在這裏看到金瓜子,可實在是太小了,刻的什麽東西她并不能看清。

易寒扛來了熱水,放在了旁邊的浴室,“皎皎,趕緊出來洗,樓下等你吃早食。”

“嗯,好。”陸皎皎待易寒離去,便去洗澡了。

水溫剛好,不冷不熱,入水的那一刻,陸皎皎覺得自己仿佛是一條魚,舒服。

洗完清清爽爽,而且他連換的衣物都給她準備好了。

原以為只出來一天,所以她并沒有帶衣服出來,也不知道易寒是什麽時候準備的。

一下樓就看到易寒在對她招手,笑得蕩漾,陸皎皎咬牙,易寒就是只花蝴蝶,在天辰宮沒什麽,一到外面好多女人都會偷偷看他。

唔,她承認易寒長得是比一般人好看一些,但也沒這麽誇張吧,這些人仿佛都要把眼睛貼在他身上。

“喝粥。”一見她坐,他就開了口。

看着桌上清淡的白粥和小菜,又掃了一眼旁邊桌子的翡翠蒸餃和珍珠饅頭。

這白粥未免太沒味道了些。

“不想喝白粥。”

“不喝白粥就別吃了。”易寒可不會事事順着她。

陸皎皎:“不要白粥嘛,易寒,我們也吃翡翠蒸餃好不好。”

看得好餓,她還沒吃過綠色的餃子呢。

易寒未答話,陸皎皎身上沒錢,只眼巴巴地盯着他。

“小姑娘想吃餃子還不簡單,我這兒有。”旁邊那桌正吃飯的男子笑呵呵地道,眼神不懷好意。

陸皎皎不是傻子,并未搭理,反倒老實吃起了粥。

明明是她生病,易寒卻陪她喝粥,她真是太不識趣了。

“白粥也好喝的,易寒你看我在喝,”她一連喝了好幾口。

一副求誇獎的模樣……

易寒微微擡眼,好像看到陸皎皎頭上長了狗耳朵。

“嗯,”他一本正經,“別老看別人碗裏的,誰知道有沒有毒。”

吃過早食後,易寒壓着陸皎皎喝了藥。

聞着藥味就覺着苦,更何況一鼓作氣地喝下去,她這嘴巴都要麻痹了。

“為什麽沒有加甘草,這好苦。”她忍不住吐了舌頭,苦味依舊牢牢在上頭,久久不散。

易寒:“良藥苦口懂不懂,不苦不長記性,看你下回還敢不敢胡吃海塞。”

陸皎皎鼓起臉來,喪氣地垂下頭,聲如蚊蠅:“不敢了。”

“嗯,”易寒見她如此,随後就拿出了藏于袖口的饴糖,“吃吧。”

看着前面小巧可愛的饴糖,陸皎皎眼睛都亮了,情不自禁舔起了唇,下一瞬,易寒就将饴糖塞進她嘴巴裏了。

唔,真甜。

威虎城遠離中原,屬于邊境,但并非黃沙滿天之處。

它與江南風光相似,山水皆有。

不同的是這裏的山又高又陡,水又急又兇。

“去聽說書吧。”茶館的說書人走南闖北,聽到的故事多不勝數,陸皎皎最愛聽的就是志怪。

仙人妖狐,書生花妖……每一段都是引人入勝的好故事。

在街上晃悠了許久的陸皎皎終于累了腳,扯住了前面易寒的衣袖,雙眸閃爍。

易寒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她的額頭,輕笑道:“求我。”

“求求你了。”陸皎皎識時務,才不會犟着。

“沒出息。”

易寒嘴上嫌棄,最後還是帶她去了茶館。

今日的說書人與往常的都不一樣,不說長相,就是講的故事都令她昏昏欲睡,毫無興趣。

“易寒,我不想聽了。”陸皎皎硬着頭皮提出了想法。

易寒卻搖頭:“我覺着挺有意思。”

威虎城是個特別的地方,也是皇帝最不想管的地方。

在歷史中它曾屬于各種國家,而如今它屬于厲朝。

許是曾有太多位主子,山高皇帝遠的,這裏的大多數人從不把遠在京城的皇帝當回事兒,誰知道哪一天這江山又易主了。

這位說書人便是其中之一。

他說本朝皇帝是亂臣賊子,篡位而上,是委實不忠之人。

“皎皎,你覺得他篡位成王錯了嗎?”陸皎皎正眯着眼打盹,冷不丁聽見易寒問她,倏地睜開了眼。

雖然她沒有心思在聽故事,但還是知道一些的,她搖了搖頭:“我覺得他說的比較片面。我聽青姨說,末帝當朝時,荒淫無度,百姓根本沒好日子過,她就是因為逃命才來的天辰宮。”

青姨還說過,她的家人都是因末帝昏庸而喪命的。她若不是命大,早就随家裏人一起去了。

青姨是易江救的。準确說來,救青姨不是易江的本意,之時剛好撞上易江與人比武,一時收不住刀,誤殺了歹人。

雖非他本意,但的确救了青姨。許是有這層救命恩情在,青姨從不說前宮主的壞話。

抓到她們這些小輩說易江不是,還會被青姨好好數落一頓。青姨原名不得而知,倒是喜歡着青衣,萬年不變的青衣,慢慢地就被喚起了青姨。

每每說起前朝事,青姨都是一副咬牙切齒、恨不得親手刃了末帝的模樣,與平時溫婉的青姨是一點都不一樣。

“若真是民心所向,哪裏還會被人推翻而篡位呢?”陸皎皎出神地望着桌上的茶壺,若是明君,青姨這麽好的人怎麽會如此恨他呢?

仔細想想确實有地方隐隐不對,縱使這裏偏遠,到底也算是現朝管轄之處,這說書人竟然這般不要命嗎?

“易寒,你不覺得有點不對勁嗎?”

且不說說書人了,就是下面坐着的聽書人居然都面色如常,陸皎皎環顧四周,不知怎的都起了雞皮疙瘩,有點發冷。

“易寒,我們別聽了。”越聽越覺得危險。

易寒按住她的手,輕聲噓道:“再等等。”

陸皎皎原本不安的心在易寒說話之後就定下來了,可是她也不想聽。

“那我睡一會兒,你待會兒叫我。”

“你要是睡了,我就一個人扔你在這兒。”易寒淡淡說道。

陸皎皎不高興了,卻也歇了睡覺的心思,“哼。”

正生悶氣呢,臺下的聽衆忽然一陣掌聲,原來是臺上說書人已經說完了。

驚堂木一拍意味着今日的說書到此為止了。三三兩兩的聽衆陸續起身,往外面走了。

“我們還不走嗎?”這都結束了,她懷疑地看向易寒,不明白他想做什麽。

“安靜,等人。”

等人?等誰?

這時,茶館外正跑來一個灰頭土臉的小乞兒,入茶館時正被小二攔住,二人引發一陣喧嚣。

“我找人的。”小乞兒年約六歲,童聲清晰,又可愛。

陸皎皎聽見聲音後轉頭望向了門口,小乞兒瞧見她了,欣喜地對着她搖手,如一尾輕巧的小魚繞過了小二的阻攔,直直向她跑來。

準确地說,是向她身邊的易寒跑來。

“閣下可是韓毅韓公子?”

小乞兒從身上的米袋裏找出了一只銅指環,見易寒點頭,她直接放在了桌上,繼續道:“羅舟大哥托我告知你,尋杭山莊見。”

陸皎皎前腳還在為易寒變韓毅感到奇怪,後腳就聽到了羅舟的名字。

“羅舟跟你還有聯系嗎?”

當時羅舟離開,她錯過了送別。雖然情誼不同兒時,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因為錯過送別她後悔不已。

再加上每年羅舟都會托人帶回來給她的生辰禮物,她就更後悔了。

說起來都有三年多沒見過羅舟了……

“羅舟現在怎麽樣了?長高了嗎?有受欺負嗎?他到底去哪裏了?”

小乞兒從未見過有人這麽關心羅舟,更別說是嬌嫩嫩的女孩子了,他不由得張大了嘴巴,驚訝不已。

易寒沒有說話,倒是微笑地看着陸皎皎,陸皎皎縮了脖子,趕忙捂住嘴巴,小眼圓溜溜地盯着易寒,總覺得他不懷好意。

“我知曉了,多謝傳話。”說着就從腰間掏出了幾錠碎銀子放在了小乞兒面前。

小乞兒笑呵呵地将碎銀塞進了米袋,臨走前道:“羅舟大哥果然沒說錯,韓公子你果真大方,這一趟果然沒白來。”

小乞兒走了之後,陸皎皎便有直覺覺着自己要大禍臨頭了。

在易寒還未開口前,趕忙抱住頭,急急問道:“你什麽時候改名叫韓毅了?”

“我這麽大名頭甩出去還不吓死人?為了照顧他們,我特地用了化名。”

“易寒,韓毅。你這化名倒是挺簡單,”陸皎皎評價完想了會兒,小聲道,“明明是怕人尋仇吧。”

再轉念一想:“那我要不要化名呢?”

“你用化名做什麽,你陸皎皎的名字甩出去也沒人知道。”

“唔,好像也是。”畢竟她就是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哪裏比得上小魔頭易寒。

都是易江的錯,要是他沒有四處豎敵就好了。

易寒又不是大奸大惡之人,雖然有點自己的小脾氣,偶爾惹她生氣跳腳,可是大部分時間裏他還是很好的。

她看了眼外面,天色将暗。

“今日也不回家嗎?”

“不回了,沒聽見羅舟說尋杭山莊見嗎?”

“我們要去尋杭山莊?”

她自幼長在天辰宮,不怎麽出門,但是聽過不少江湖趣聞。

尋杭山莊在江南,到達那地必須要越過中原。

可是天辰宮與中原各門派有仇。

皆因易江好鬥,每回都要與人比試,尋常人比試是點到即止,而他卻不死不休。

在中原人士看來,明面上他說尋人比武,暗地裏則是想謀人性命。

很多門派的掌門人或得意弟子都被他找上門過,絕大多數在他手下非死即傷。

久而久之,各門派便稱他為大魔頭,中原因他所為掀起過不小的動蕩。

若不是易江,易寒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她不禁同情地瞥了一眼易寒,真可憐,易江已塵歸塵,土歸土了,卻留下這麽多仇家給易寒了。

易寒被她眼中的憐憫噎住了,咳了好幾聲,才道:“走吧。”

見易寒起身,她也起了身,問道:“去哪兒?”

☆、第 5 章

“你不餓?”易寒反問。

聽書時昏昏欲睡,現下倒是察覺餓了,陸皎皎連連點頭,道:“餓了。”

“你們看到沒,城主府發了告示,只要找到圖中的女子就能得到

玄羽匕。”

二人正打算離開,就聽見門口那桌有男子說話,是一個有着黝黑皮膚的瘦瘦的小夥。

易寒收回了腳步,繼續聽着。

只見那小夥子旁邊的胖子灌了一壺茶,問道:“玄羽匕不是大公子早年托了能人巧匠花了好長時間才打好的武器嗎?”

“據說十分之小巧,可削鐵如泥,很适合女子佩戴。”隔壁桌的老大爺也接了話。

小夥子往嘴裏扔了幾粒花生米,望向他說道:“你忘了?這匕首本就是大公子費勁心思尋得巧匠為二姑娘所造之物,自然是給二姑娘量身定制的。”

胖子拿出壓在屁股下的畫像,嘆了一聲,繼續說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啊。真不知這女子是何來頭,城中這麽多人找,愣是找不到。”

“說起來這明珠才不知是何寶物,“小夥子一副你們可不知道吧的樣子,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有消息說城主連藥王谷老藥王贈他的可醫死人、肉白骨的藥丸都拿了出來。”

“世間竟有此神藥?”

“也難怪,畢竟大公子自小就在藥王谷……”

……

陸皎皎不知道易寒在聽什麽,只是覺得他突然停住很奇怪,輕輕捏了捏他的掌心,見他回過神,她才開口:“餓了。”

“今晚咱們去嘗嘗城主府的菜好不好吃。”

她不明白怎麽易寒突然說起了城主府,她回過神來時已經被易寒拉進了城主府,都不知道何時坐好了。

她一直以為當官的家裏應當很不同,這麽一瞧與天辰宮其實差不厘,或許天辰宮還更甚一籌。

以前的天辰宮的确比不上,但這幾年江洲幾人在外給易寒賺了不少錢,天辰宮也一日比一日好,一日比一日氣派。

雖然易寒對她還是很小氣……她仔細想想,其實也不小氣,吃的穿的從不少她,只是易寒從不給她錢。

她不缺吃喝,不缺衣物,就是沒錢。

她一想起天宸宮所有人每月都有工錢,只她沒有,她就難過了。

記得她還問過易寒呢,易寒當時怎麽回答來着?哦,他是說:

“你穿的吃的用的哪個不是用錢換的,算起來天宸宮白養了你十多年,你欠的債都還未還清,還想要工錢,做夢來得快一點。”

她一想起,哀怨的小眼神就不停往易寒身上跑。

城主是這時出來的,他年近五十,穿的是便服,沒有以往的壓迫感。

陸皎皎不安的屁股這下安穩了,打量起城主來。

她從未如此近地看過城主。以前來威虎城玩的時候,只在市集上遠遠見過城主一回。

不像此刻,就連他臉上的幾道溝壑她也瞧得很清楚,更別說他透露的疲憊了。

“二位是?”

“韓毅,這是我的婢女。”易寒介紹自己順帶介紹了陸皎皎。

二人拱手。

城主直入主題:“實不相瞞,明珠丢失後,我便讓犬子尋了人幫忙,至今一無所獲。”

城主使了眼色,下人便出去了,順帶着關上了門。

城主見四周無人了,頹下身子,道:“雖說是明珠,但實際失蹤的是我女兒,為此我夫人已卧床不起。”

城主邊說邊嘆氣,他的妻子是武林人士,早年受過大傷。懷大兒子時又出了意外,以至于孩子出生後先天病弱。

為了保住他的命,二人求去了藥王谷,過了三關又欠了人情,才使得常年不接外人的藥王谷将孟行書留下。

一年也只回來兩次見見家人而已。

若不是因為女兒出了意外,何至于讓兒奔波,今日又引發了急症,不得不回藥王谷。

他這才發了告示邀人尋明珠。

“我與夫人只孕這一子一女,不管如何都要找回人來,”他說着就閉起了眼,頗為難受。

“圖上的女子是當日撞到小女的人。若非被撞,小女的面紗是不會掉的,而後想想此前倒像是故意為之。尤其這麽個小女子,難道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不成?竟全城都搜不出來。”

若說這女子是普通人,他是萬萬信不得的。

陸皎皎也随之點頭,的确,這女子眼看着只十六七,與她一般大。哪有這麽大本事可以躲過全程搜捕呢?

“城主為何如此肯定這女子還在城中?”易寒靜靜聽完城主的話,發問道。

城主滞了一小會兒,回複道:”這幾日城門進出都沒有生面孔……”

“江湖人的本事可不小,若是連小小城門都混不過去,哪裏能稱得上是混江湖的。”

城主沉默,良久贊同道:“确實如此。這般說來,那小女不是更難找回……”本還有一絲希望的城主霎時變了臉色。

易寒起身:“不瞞您說,我此番前來倒是有懷疑之人。江湖人士為避免麻煩,尋常不碰官家,此番卻直接擄走小姐,與官家為敵,實屬異常。”

”那是何故?”

“若為利益驅使……有種說法,叫做‘富貴險中求’。”陸皎皎腦中一閃,忽然有了想法。

易寒聞言,随即點頭。陸皎皎不覺露出了貝齒,有點小開心呢。

“可我府中并沒有什麽可值得……難道是……”

易寒:“若是拿小姐與城主換靈藥,想必城主亦是願意的。”

城主眉間不禁皺了起來,想不通:“老谷主去世之後,世上便無人再會制神藥。傳聞醫死人,肉白骨,可僅僅是傳聞罷了。況且并無他人知曉我手中有此藥。”

“無他人知曉,并不是無人知曉。只要有人,便有消息。再者,江湖中為了區區傳聞鬧出的動靜還不夠多,不夠大嗎?”易寒反問道。

這世間多的是貪婪之人,何況這是老谷主在世間留下的唯一一個神藥。

多的是人寧可信其有。

“這藥哪裏有外頭傳聞如此神奇,若真有此效,我兒怎還拖着病體?”城主嘆息,這哪裏是神藥,對于普通人這是毒藥啊!

老谷主臨終前交到他兒子手上,是有事相求。

“毒藥?”

城主對此事知道的也不多,但:“毒醫不分家。這藥用對了便是醫,用不對就是毒。再者藥王谷的人也不全是醫者。”

再多的話,城主就不說了。

“既然是毒藥,為何城主還願意将此藥拿出來贈與?”易寒察覺不對勁。

城主的面色透露着震驚,連連說了好幾個這:“我何時說要将這藥贈出去?尋得小女的報酬一直是玄羽匕與千兩黃金呀。”

城主想到了什麽,忽的臉色更差了:“難道小女遇險,真是因為這藥?”

“想必是那人不知從何得知您有神藥,知曉您不會輕易拿出來,才擄了小姐。現下放出消息來,就是想讓您騎虎難下,便是不想拿出,也得拿出。”

陸皎皎說完,肚子便叫喚了起來,一時間這臉臊得不能再臊了。

城主也知此事急不得:“是我招待不周,二位移步客房,我叫下人送些飯菜來,此事還需再議。”

易寒颔首:“如此,多謝。”

到了客房後,菜肴很快便上了來。

“這位少俠,不知師從何處啊?”這般氣質與容貌的少年,他倒是從未聽說過。

“不過是師從一位游俠,不足挂齒。”

城主想起易寒之前的話,又問:“方才說有懷疑對象,不知是何人?”

“自然是城主府裏人。”

“內賊?”

轉念一想,也是,不然他這藥又是從何傳出,左右不過是府裏,可……

可這藥在他這裏,也只有兒子和妻子才知道。

這二人是直到其中利害的,斷不可能說出去。

那府中還有誰是可疑的呢?

待城主走後,陸皎皎也吃好了飯,城主府裏的飯菜雖然用料講究,可嘗起來卻沒有街頭巷尾的小攤販煮的好吃。

“真是浪費食材呢。”她看着吃剩的菜嘆道。街邊小販能将尋常小菜煮的那麽好吃,若是煮這般食材,想來會更好吃吧。

這麽一想想,她可又餓了。可眼下的飯菜她才不想吃。

一聲嘆息不覺從口中溢出。

易寒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想幹嘛,這丫頭的嘴是愈來愈刁了。

想來也是,天辰宮中有青姨做菜給她吃。青姨沒什麽愛好,就是喜歡鑽研吃食。

宮裏每年進賬只增不減,幾個門主在外頭一遇上什麽好物就會送回宮裏。

說是獻給他,呵,他可不稀罕那些。

打着給他的名義,卻是給她送東西,真是可惡。

陸皎皎看着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心中一樂,她已經許久未見到易寒臉上這麽豐富了。

這樣才有少年氣嘛,平時見人都板着臉,雖然不是對着她,是對着別人,活脫脫別人欠他錢似的。

臉臭。

這時候下人來收拾碗筷了,門外響起了聲音:“請問少俠與姑娘可用好了飯菜?”

易寒直接開了門,進來的婢女垂着頭,仿佛不敢看二人,急匆匆收拾了碗筷就下去了。

“我們有這麽可怕?”陸皎皎懷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又看向了易寒,只見他仍望着婢女走的方向,她不知為何有些氣悶。

哎呀,定是未吃到好吃的東西。

沒錯,誰讓城主府的東西不好吃,真是哪哪都讨厭。

☆、第 6 章

晚飯過後,趁着易寒洗漱的工夫,陸皎皎慢吞吞爬上了床。

而後易寒一個翻身也躺在了床上,翹起了二郎腿,頗為悠閑。

陸皎皎見易寒躺在她身邊,抱緊了被子,支支吾吾:“我不要睡地上。”

“那你去別的房間睡。”

她聞言撅起了嘴,一臉不情願,糾結了一小會兒,最後還是放開了被子,下了床,反正城主府那麽大,她正要開門,就聽見易寒又說話了:

“你可想仔細了,城主女兒都能在城主府上丢了……”

“我打地鋪就打地鋪……”

她實在沒勇氣自己一個人睡,如果她會武功就好了,打好地鋪的陸皎皎如是想着。

明明很困的,可過了許久她都沒睡着。外面突然幾道閃電掠過,照得天空锃亮,她閉起眼睛,小聲問道:“易寒,你睡了嗎?”

可能他睡着了,她一直沒等到回話,只好翻了個身,蒙到了被子裏。聽不到,看不到就不會怕了。

“上來吧。”

嗯?她好像聽到易寒說話了。

“陸皎皎,不上來就永遠睡地上。”

啊,沒聽錯,陸皎皎笑嘻嘻地趕忙爬起來,抱着被子往床上去,外面躺着的是易寒,“你往裏頭去,我這樣不好進去。”

“我就睡外面,你愛進不進。”

陸皎皎小脾氣上來了,直接将被子壓在了易寒身上,趁着空隙趕緊躺在了裏面。

易寒轉過身來,控訴道:“陸皎皎你謀殺主子。”

“易寒你真好,我想睡覺了。”她拿回被子笑眯眯的。

說來也奇怪方才怎麽都睡不着,現下一沾床她能閉上眼就睡。

“說你是豬都擡舉你了,瞌睡蟲。”易寒映着閃電的光,掐了掐陸皎皎秀麗的小鼻子。

翌日,待陸皎皎起身時,易寒已不在房內了,倒是桌上已然放上了翡翠蒸餃與小米粥,看着與那日在客棧裏的一樣,看來城主府的廚子也會做。

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她仔細想想,其實城主府的菜也不是難吃,就是與她期待的美食有些許差別,比較之下倒是不好吃了。

她挽了發,漱了口,洗好臉和手,才開始吃起來。

“唔,”這一咬可不得了,“唔唔唔唔——”

易寒恰好這時回來,就聽着她唔唔唔,兩頰塞着餃子,看着就如小松鼠一般,尤其是剛看着他回來,呆住了動作,他突然心裏有些發癢。

“咳,”他将手放在嘴邊,假意咳了兩聲,後道:“你唔唔說什麽呢?”

陸皎皎趕緊咽下了餃子,又喝了口粥,贊嘆道:“這是魚絲粥呀,我以為蒸餃已經夠好吃了,這魚絲粥才最最好吃。”

魚絲很細,她剛開始看不出來,還以為是普通的粥,入口才覺絲滑美味,一點兒都沒有魚該有的腥味,只是鮮,小米也煮的軟糯,她能再喝上十碗!

這跟昨晚的菜肴相比,差別也太大了。“城主府是有兩個廚子嗎?為什麽昨晚不是這個廚師做菜?”

好吃到想把自己的舌頭吞下去。

聽見她話的易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像下一瞬就要嘲笑她。

果不其然,她聽到他略帶輕嘲的笑意。

“城主府哪裏有這麽好吃了?”送來的早食早就進了他的肚子,陸皎皎吃的可是他特地去客棧買的,“現下這般,倒我是你小厮了?”

陸皎皎這才想起她的角色,吃東西的速度都慢了下來,心虛起來。

支吾了幾聲,做了個決定:“我保證以後會早點起,少爺!絕不會有下次了,您就饒了我吧。”

她說真的,她一定會好好伺候易寒的。

不等易寒回答,她又問:“我們要去哪裏找孟姑娘呀?”

“我打聽過了,孟行芸那日比平時早睡了半個時辰,負責守夜的婢女是她的貼身丫鬟,當晚并未聽到異聲,也沒感覺到異常。不過早上醒來孟行芸并不在床上。”

陸皎皎咬着餃子,又問:“那是有人潛入她閨房把她從床上擄走了?”

“不一定,”易寒又道,“孟行芸喜花,她那小院我去瞧過了,種滿了各色各樣的花。據下人說,半月前她得了一株蘭花,非常罕見,因為不易存活,所以就種在了室內。這半月來她每次醒的都極早,一睜眼就會去蘭花房看蘭花。”

“嗯?她起床不用下人伺候嗎?”這些公子小姐不是穿衣也要人幫着穿的嗎?

易寒搖頭:“那我便不知曉了。蘭花房我去過了,沒什麽異常。”

不管是閨房還是蘭花房,都沒有迷藥的殘留。屋頂、房梁、窗戶……所有可能進出的口他都查過了,沒有一點異常。

哪裏會有人做得沒有絲毫破綻。

陸皎皎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易寒,你說她會不會是自願跟着走的?”

易寒微皺起了眉:“自願跟外人串掇起來騙自個老爹?”

大家閨秀怎會這般行事?城主府的人也不少,怎麽才能避開所有人的耳目,悄無聲息地離開呢?

“可是,城主手中有神藥的事情,就只有大公子和夫人知曉了。大公子常年在藥王谷,這藥也是由他交給城主的,他應該不會說出去。夫人與城主少年夫妻,感情至深,也不會做這個事吧。”

易寒扯了扯嘴角:“你這說了與沒說一樣。”

“他們自然不會故意為之,但,若是無意間被人知曉了呢?”陸皎皎猜測道,“比如城主與夫人說話的時被第三人聽見了。”

還有一點,陸皎皎啊了一聲,繼續:“易寒,你還記不記得,韋伯伯曾經做過人–皮–面–具,我們還偷偷拿來玩過呢!你說會不會……”

易寒彈了一下她的腦門:“你當人–皮–面–具這麽容易,韋大虎可是苦心研究了十多年,再說做的質感也就那樣兒,戴在臉上還是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假的。”

陸皎皎鼓起嘴:“那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嘛。”

“等韋大虎出關,我就告訴他你看不起他。”

“你別跟他說,”陸皎皎有些急了,“你別告訴他嘛,我又沒有那種意思。”想起韋大虎,她還是一點發怵的。

韋大虎人如其名,一聽就是個虎背熊腰的壯漢。而且他左邊臉被火傷着了,很是吓人。她就被吓得做了三天噩夢,整個人都不好了。

哎,她也知曉自己不應該怕他。他就是脾氣古怪了點,不喜歡跟人相處,但對小輩都挺好的,即使他嘴上不說,大家也都明白他。可是她還是會怕他,改都改不回來。

不過下一瞬,陸皎皎顧不上韋大虎了,因為易寒說了更重要的事情。

只看見易寒背過手去,說道:“我收到消息,五鬼之一的色鬼近日來曾現身過威虎城。”

“五鬼之一的色鬼?”那是什麽?她疑惑地望着易寒。

古人言: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可江湖閻王不在,只有五鬼,分別為:

餓鬼六碗,原名不得知。因每次殺完人都會吃六碗飯而得名。

色鬼老八,身材嬌小,因此靈活多機,只喜歡美人。

賭鬼無物,無物一身輕,好賭博,每次賭都是賭到無物為止。

貪鬼蔣順,只貪錢財珠寶,好偷盜。

嗔鬼雷豹,極易動怒,每每憤怒都會爆他人頭,是個特別危險的存在。

“呀!”陸皎皎在廂房內聽完易寒的科普,吓得立馬縮了身子,戰戰兢兢,“聽起來比我們天辰宮壞多了。”

為什麽中原人士只厭惡天辰宮?非要叫天辰宮是魔宮呢?

“全是眼盲心瞎的家夥!”她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誰叫前頭有個喊打喊殺的魔頭易江,我也就變成小魔頭了,天辰宮也就是魔宮了呗,”易寒對這個倒不在意,小魔頭就小魔頭,魔宮就魔宮,名聲放出去還能唬住一些人。

“色鬼來了威虎城……”陸皎皎頓了頓,“孟姑娘是城中有名的美人,被他盯上也不足為奇……但,畫像中的女子又是怎麽回事兒,難道她與色鬼合謀?”

”可神藥只有一份呀。”陸皎皎想了會兒,那女子一股機靈勁兒,也會與狼謀事嗎?

易寒:“若是二人所求不同呢?”

“啊!你的意思說那女子要的是神藥,而色鬼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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