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孟姑娘?”陸皎皎不禁擔憂起來,“那孟姑娘豈不是更危險?”
“那人沒拿到神藥之前,她應當不會有事。”易寒道。
“也不能完全這麽說,畢竟那個色鬼……一聽就不是好人。”總而言之,還是需要盡快将人找回來。
“既然你能打聽到色鬼來了威虎城,那麽也能打聽到他在哪兒吧。”陸皎皎挑眉問道。
易寒搖頭:“不急,現下還有一件事。”
“什麽?”
“你且附耳過來……”易寒對着陸皎皎招招手。
“怎麽?”她好奇地湊過腦袋,聽完易寒的話,為難道:“這不好吧,夫人還在卧榻呢,不一定會見生人。”
她在易寒的目光下終于妥協:“那我去就去吧……可是我怕……”
“皎皎乖,不過是看看她是否真的憂思過重而卧榻修養,不會有事的。”
陸皎皎輕輕拉下易寒的衣領,他随着彎腰,使得小姑娘可湊近他的耳朵。
“易寒,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這怎麽可能會是自導自演呢?”陸皎皎的純淨的眸子裏皆是不懂,“那畫像上的女子又是何意?況且你明明說色鬼來了威虎城。”
“皎皎,你不覺得城主府有些許奇怪嗎?”
“嗯?”
“府裏發生這樣的時候,且不說三步一人,十步一崗,便是尋常的守衛,你覺得城主府與天辰宮相比如何。”
陸皎皎秀氣的眉毛不自覺微蹙,這麽一想的确不太對:“城主府的守衛有些松了。”
下令在城中大肆宣揚,查找畫中人,而府裏才丢了一個人,其中戒備仍不森嚴。
易寒見她良久未說話,從袖子裏拿出了一瓶藥,在陸皎皎不解的目光下,說道:
“你且……”
作者有話要說: 捉捉屏蔽詞
☆、第 7 章
陸皎皎自小到大都沒撒過謊,主要是每次口不對心都會被人看出來。
她緩緩舒氣,掌心緊緊握着瓷瓶,跟着帶路的婢女來到了城主夫人的卧房。
“陸姑娘,夫人方才醒了,正好也想問問關于……”婢女突然卡住,轉話道,“……明珠的下落。只是夫人精神不濟,恐怕說不了太久的話。”
陸皎皎有一點是好的。
那就是,面對外人,她雖然慌得不行,可面上看去仍是雲淡風輕,笑意盈盈,有時候還真能唬住一些人。
一踏入房,她就聞到了一股檀香味,直直沁入她心裏去,很是舒服。
她順着味道看去,原是地上的香爐中散發出的。
這香爐是銅制的,呈棗紅色,內裏還有袅袅煙霧起。
她因着好聞,多吸了兩口:“這香還挺好聞的……”
“這是大少爺從藥王谷帶回來的香球,”婢女見她如此,笑着回答道,“據說花了十多種藥材制成,可廢了一番心力呢。”
“是陸姑娘嗎?”
透過幔帳,陸皎皎隐約能看到一個側卧着的身影,那一定就是城主夫人了。
沒等她回話,一旁的婢女就先答了:“正是呢。”
待陸皎皎到了城主夫人面前,婢女也就下去了。
整個房間就只剩下了陸皎皎與床上的夫人。
夫人小心坐起,對着陸皎皎招了手,示意她坐到邊上來。
“方才聽見你與碧珠再說那香味,你可是喜歡?”
夫人似是真的不舒服,說話輕飄飄的,沒有什麽力氣。面色凝重,眼下有一小團青黑,可她仍笑着。
“夫人若是不舒服,我……”她來時有些慌張,現下坐在邊上了倒感覺如常了,“待夫人再好一些,我再來也是一樣。”
“不知為何,我一見你就覺得親切,心中郁氣也散了不少。”
陸皎皎當不得誇,臉上紅雲浮起,略害羞的模樣惹得城主夫人笑出了聲。
“你覺着那香味好聞,對嗎?”
陸皎皎連連點頭:“嗯。心都靜了好多。”
“行書有心,知我體弱,特意制的香,可去濁存清,靜心安神。”
有一個孝順的孩子本應開心,可她不知想起什麽,笑意漸漸散去,眉間留了一絲愁緒。
定是想起孟行芸來了,陸皎皎寬慰道:“您可安心,等您能夠下榻了,孟姑娘自然就回來了。”
“你是個好孩子。”她如今雖久病纏身,可年輕時也是身體康健走南闖北混江湖的,見過的人,遇到的事多得多了,倒是沒見過像她一樣的。
“說實話,我并不擔心芸兒。”城主夫人笑笑。
“嗯?”
城主夫人喘了口氣,眉間愁緒久不散,嘆道:“芸兒并非尋常的官家小姐,相反,她很乖張。我是她娘,我比誰都了解她。”
“夫人的身子一直未好,那日又何必與二小姐前去上香?”陸皎皎問道。
夫人喝了些茶水,潤了唇,解釋道:“這舊患古怪,逢些日子便體弱,通常倒與一般婦人無二。再說……芸兒已到了出閣的年紀,那日說是上香,其實是與人相看,哪成想竟能遇上這種事。”
說着她的聲音便愈發小去,陸皎皎小心俯身下去,見她還有呼吸才安心,低聲喚了幾次,仍不見有答,這才蹑手蹑腳出了去。
回到客房後不久,碧珠就送來了一盒香球。
“這便是大少爺制的香球,與夫人房裏的是一樣的,見姑娘喜歡,夫人便讓我送了些過來。”
“那便替我多謝夫人了。
“夫人說姑娘若是得空,都可去房裏同她說說話,也好解解悶。”碧珠笑道。
陸皎皎點頭:“自然,還望夫人保重身體。”
“哦對了,”她拿出瓷瓶,方才忘記了,“這是易……我家少爺家中上好的藥,或許對夫人有助。”
“這……”
“若是怕有問題,也可尋人查驗。”陸皎皎似是知道她的難處。
碧珠福身,解釋道:“婢絕無此意。只是大少爺出身藥王谷,那裏的藥已然是最好了的,就連藥王谷都對夫人束手無策,尋常再好的藥又有何用呢?”
“說的也是。”陸皎皎咬唇,這瓷瓶仍是收了回來。
“多謝姑娘好意。不瞞姑娘,夫人這舊病不是尋常可解的,再好的藥也只能延年,無法根除,”碧珠說着就一臉凝重,“小姐不想成親,可夫人卻想親眼看小姐成婚,那日去上香也是被逼着去的,小姐很可能就是自己躲着不見人罷了。”
“這怎麽可能?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還能有本事躲着這麽多的人耳目?”
碧珠笑笑:“姑娘有所不知,小姐她自幼習武,加之家中有疾,因此也習了些醫,況且再怎麽樣她也離不開威虎城,只要在城中,就一切安好。”
“既如此,城主還張貼告示?那不是多此一舉。”
碧珠搖頭:“許是那女子有些古怪。”
總覺得哪裏想不明白呢,待碧珠走後,陸皎皎關上了房門,坐在桌前盯着盒裏的香球,有些出神。
易寒直到天黑才回來,彼時她已洗漱完,正準備休息。
易寒叫她下來,并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她一見着就欣喜喊道:“是喜翠樓的燒鵝!”
亮晶晶的眸子真的像是小犬見了骨頭。
易寒一将油紙包打開,陸皎皎就覺得濃郁的香味散了滿屋,還一股勁地朝她鼻子裏鑽,真像真香啊!
喜翠樓的燒鵝最最好吃了!
易寒也最最好了!
“你後來去哪兒了?怎麽現在才回來。”陸皎皎等着易寒拿出小刀切好肉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燒鵝。
易寒将切下來的肉放在她前面的茶碗裏,再淋上醬汁,答道:“我去城裏看了看。”
又問:“你那邊如何?”
“易寒,我跟你說……”她一股腦地把今日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你說她是怕成親所以躲起來了?”
“嗯,我想她本意是如此,只是後來指不定遇上了什麽事情,”說起來還有些許奇怪呢,“不知城主夫人是不是心大,竟然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女兒。”
“她會武又會醫……你就沒問當時那人是怎麽撞上來的?”
“哎呀,我忘了。”她一拍腦門。
“我說你……”易寒也不說她了,“那畫像裏的人我今日還真瞧見了。”
“在哪兒?”
易寒指了指燒鵝。
陸皎皎:“喜翠樓?”
她咽下口中的肉,繼續道:“不能啊,喜翠樓來來往往這麽多人,她一個被滿城人找的……難道……”
“正是,”易寒回道,“幸好我機智聰慧,過目不忘。”
陸皎皎嘁了一聲:“哪有人這麽誇自己的。”
作為一宮之主,他怎麽沒點眼線在外頭呢,這不是就來消息了。
天辰宮越發闊氣後,他覺得手底下的人都積極了不少,沒多久就能給他打探來色鬼的消息。
果然還是要多賺錢才是。
今日他就是去了色鬼最後出現的地方,不巧,就在這母女二人上香的普因寺不遠處。
“宮主,那樵夫就是在這兒瞧見的色鬼,不過一轉頭,人就不見了。他吓得趕緊跑下了山,生怕遇着鬼了,”說話的阿九已三十有二,一雙眼睛小卻有神,只聽他嘿嘿笑了兩聲,繼續道,“這樵夫也當真遇着’鬼‘了,可惜是個色鬼。”
“嗯。”
易寒順着阿九指的方向走去,先是四周看了一圈,又擡頭到了一圈,最後飛上了一棵樹,俯瞰這裏。
易寒垂下眸子,略微思索,想起什麽時又伸手在色鬼消失的地方比劃了幾下,最後飛身而下。
阿九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上前幾步道:“宮主可有何發現?”
易寒未答,眼間天色将暗,他便任命阿九在附近再待再探,若是瞧見色鬼出現,就立馬放消息。
阿九自是答應,而後又道:“您讓我打探的女子倒是沒見蹤跡,不過有件事情有些許怪異。”
“哦?”易寒來了興趣。
“孟行芸為威虎城城主之女,卻一直未出過府,城中百姓根本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不知從某日起,城中便有種說法,說孟行芸天姿絕色,是難得的美人。”
“她自出生起就從未出過府?”
“是,上香那日是第一也是唯一一次。”阿九答道。
“哦,對了。自她及笄以來,不知有多少兒郎去府中提親,這滿城的媒人少說也有八成踏過城主府的門。”阿九又道。
“賈梓瑞有問題嗎?”
“一切如常。”
賈梓瑞便是送花給孟行芸的人,他是城東的富商。
孟行芸喜花,全城皆知。
博美人總要投其所好,賈梓瑞也不例外。
易寒留阿九一人在山中,自己并沒有直接回府,反倒去了喜翠樓。
打包燒鵝時,正好有兩人鬧了起來。那兩人分坐兩桌,是臨近的兩桌。
大概是那個小郎君起身要走時撞到了旁邊正要落座的虬須大漢。
那小郎君個子不高,臉色蠟黃,卻氣人得很,撞了人非但不道歉還頻頻抨擊對方長相。
“你這乳臭小兒……病怏怏的,莫不是快死了?”大漢揉揉手腕,仿佛那小郎君不道歉,他就要揍他了。
小郎君朝他重重咳了好些聲,最後咳出血來,吓壞了一旁看熱鬧的人。
尤其是他齒間帶血,面上還帶着三分笑,對大漢說:“我活不久,你也随我去算了。”
大漢還想說什麽,旁邊的友人急急拉他走了,臨走前還對大漢道:“看他那般模樣,說不定有傳染病,莫不要因一時氣憤搭了性命去……”
見旁邊的人對自己指指點點,那小郎君氣憤地朝着四周亂吐唾沫星子,吓得人趕緊散了。
見狀他還大笑了好幾聲,後見一旁的小二面色難看,他直接扔了一袋銀子,很是闊綽。
“當是彌補。”
說完就見到了一旁的易寒,他來了興趣,走近了一步:“你不怕我?不怕得病?”
“那你有病嗎?”
“你好面生,我可從未見過你。”
易寒笑:“難道威虎城所有人你都認識?”
“一般人我可不記,”他又湊近了點,“但你這樣的,我若是見過,又怎麽會忘記呢?”
易寒退後兩步,撣了撣衣裳,像是嫌棄小郎君。
小郎君也不生氣:“有緣再見咯。”說罷便轉身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前面有段落重複了……
☆、第 8 章
小郎君便是畫像中的女子所扮,她言談間對威虎城很是熟悉,易寒當日尾随她到了藏身之地,不想打草驚蛇,便匆匆離開,未能好好打探一番。
這女子很是機警,每日都住不同的客棧,明晃晃地出現在衆人面前,遇上有人談論女賊的,她還興沖沖地湊上去一起說起自己的閑話來。
易寒不是壞人,卻也非好人。他找了個機會直接拘了女子,毫無憐香惜玉之意,粗糙的麻繩直接捆了女子,順手拿起桌上的大包子就給她堵了嘴,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包子就已經塞買了她的嘴。
而她的第一感想卻是:呸!這包子冷的!
“唔唔唔……”她被易寒提在手上,嘴裏也不知道支吾什麽話。
城主府裏,城主與夫人二人聽聞此事,亦出來看了。
從女子的話裏倒是抖出一個秘密來,震驚了幾人。
孟行書自幼離家,長居藥王谷。許是兄妹血緣之由,孟行芸雖與兄長分隔兩地,卻十分挂念這個常年不見一面的兄長。亦或是在家中聽多了對兄長惋惜的言語,加之母親體弱,她便開始尋人學醫。
兄長在藥王谷待了許久仍不能治愈,她想着,藥王谷在江湖中雖為衆人稱嘆醫術一絕,可人外有人。萬一她就能遇上一個比藥王谷還要醫術高明的人來呢?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她真的就遇上了這麽一個醫者,叫齊歡。
齊歡常年黑紗遮臉,孟行芸只見過一回黑紗下的真面目,皆是一塊一塊的紫紅色,有些還略微鼓出。
“你別問我齊歡是誰,那是孟行芸的事兒,我只是她花錢雇來的,”女子吐了包子,辯解道,“你們自家的女兒自己都不了解麽?”
“芸兒是有些離經叛道。”城主夫人咳了一聲。
女子撇撇嘴,小氣道:“你們還是不了解她。”
“那你且說說。”城主摸了摸胡子。
女子一個白眼,道:“這事兒我怎麽說的出來,我一個……”她這麽一個未出嫁的小姑娘怎麽說的出口,那麽肮髒的事情。
她要是說了,定是會被滅口的,到時死的莫名其妙,她多憋屈啊!
“你們……”她想了會兒,還是覺得得隐晦地提一提,“在你們為她選夫婿之前,是否說過還要她兄長挑媳婦兒?”
“這又如何?行書已二十有四,合該娶妻了。”城主道。
女子輕輕哼了一聲:“正是因為你們要給他娶媳婦兒,她才不高興了。”
“兄長娶妻,她不高興什麽?她的婚事也在相看了呀。”
“如此這般,她才更不高興呢!”女子見他們還沒感覺到她的意思,也沒有想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了。
碧珠給城主夫人擦了擦汗後問道:“那姑娘現下何處呢?”
“她只雇了我,她自個兒早跑了吧。”若是知道後面這麽麻煩,這錢她就不該賺。
陸皎皎輕拉易寒衣袖,問道:“那個齊歡……在江湖上也有姓名嗎?”
不等易寒說話,女子倒是先答了:“齊歡是誰我是不知,可我知道她死了。”
“死了?”
“一年前就死了,”女子故意吊胃口,“想知道吧?想知道就給我松綁,我給你好好說道說道。”
陸皎皎搖頭:“我不過随口一問。”
“嘿,你這人,長得挺漂亮,怎麽心這麽狠呢,我與你一般大,你忍心看着我這樣的小姑娘被綁着嗎?”
“不忍心。”陸皎皎搖頭。
“所以嘛,你就幫幫我,讓你前面的大哥給我松開呗,”她繼續游說,“他武功高強,我逃也沒法逃不是?”
陸皎皎不為所動:“我不忍心,所以我不看你了,我打算回房去。”
“诶……不是……”女子沒脾氣了,“行啦我告訴你。”
“孟行芸雖為城主府小姐,可城主繁忙,夫人體弱,兄長在外,家中根本沒有人陪她,”女子咳了一聲,“那個……給我倒點水呗。”
碧珠在夫人的示意下,為其喂了些水。
“我也不知道你們城主府是怎麽養女兒的,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行事沒有章法的人,随心所欲,為所欲為。”
她第一次見孟行芸就在齊歡死的那一天,孟行芸哭得不行,暈倒在路邊,也是她那夜一時恻隐,撿了她。
不知道的是死了師父,不知道的還以為死了親娘,當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她明白,但便是将師父當成娘親,也沒這樣的哭法呀,能把自己哭暈在街頭。
“實不相瞞,就是您二位登了極樂,她也不見得能悲傷成那副樣子,”女子對着城主二人說完又補救道,“我這人快言快語,二位可千萬別惱我。”
“孟行芸可跟你們說過齊歡?”
城主與夫人皆搖頭。只聽見夫人道:“我只知曉芸兒找了一女大夫學醫術,并未深究那是誰。”
“那這齊歡是誰,或許要孟行芸回來才能有所解答,”女子又道,“齊歡可不是一般的大夫。”
她似是想到了什麽,腳下起了涼意,似是要直冒腦袋,不由得縮了一下。
“……那你可知,齊歡葬在何處?”易寒眸光一閃,有所察覺。
女子指了山的方向,答道:“就是她上香的寺廟西行,一直西行你會看到的。”
女子又想了會兒,繼續說道:“不過上頭沒寫她的名字,奇怪的是,孟行芸在旁邊還弄了個墓碑,同樣未寫名字,也不知埋的是誰。”
——
鄉間小路上,陸皎皎走得累了,手靠在邊上的大樹上,略作休息。
“易寒,你走慢點嘛。”
真是的,走了一早上了,她汗水直流,雙腳打顫,易寒卻像是沒事人一般,真是不公平。
“陸皎皎,走了一路你休息不下十次,這體力太差了,這事兒結束後給我鍛煉去。”易寒可不會憐香惜玉。
她打小氣力就不大,易寒又不是不知。
“哼,我不走了。”
“別偷懶了,前方應該就是齊歡的墓了,”易寒一把拉起窩在地上的陸皎皎,“早點完事早點去江南。”
“好吧。”陸皎皎慢悠悠起身。
大約走了三五百米,二人終于來到女子說過的齊歡的墓碑了。
的确是兩個墓碑連在一起的,像是同穴而葬。墓碑上面刻着連理枝,一個字都沒有。
“連理枝?”陸皎皎思索着,猜測道,“那應該是一對有情人吧。”
說起有情人,“易寒,你覺不覺得,之前那個姑娘說的孟行芸有些古怪?她好像想說什麽,但是又不明确。”
“你是說孟行芸喜歡孟行書的事情?”
陸皎皎努了努嘴巴:“兄妹之間,喜歡也正常吧……”
“你想這麽多做什麽,難不成你也喜歡孟行書?”易寒嘲諷道。
“我都不認識他,怎麽談喜歡?”她反駁。
“哦?那照你的意思,若是認識了便能談喜歡了?”
陸皎皎語塞:“你這人今日這麽如此胡攪蠻纏?”
“好你個陸皎皎,為了個孟行書,說我胡攪蠻纏?”易寒皮笑肉不笑地哼哼。
“你……我還沒說你對孟行芸有意思呢?”
她本來就沒打算管這些麻煩事,她只想回天辰宮。易寒定是對城主女兒起心思了,從未見過他有這麽費心思地去找一個人。
她才不想找人!想着她便轉後走了,她才不想在這裏。
“你愛走就走,萬一遇上豺狼虎豹可別哭。”
“不用你管,我就是被吃了也是我活該!”她才不會哭,她狠狠跺着地走,每一步都顯得氣勢洶洶。
讨厭的易寒。
他還真的沒拉她,她也豁不開面子走回他那裏去,算了,要不就這麽回去好了。
“喲,這是誰家的小女子,可真香啊!”空中突然傳來了一個似陰似柔的聲音。
陸皎皎察覺不對勁,趕忙跑起來,突然膝蓋一個疼痛,跪倒在地,整個人便趴在了地上,支撐的手掌因此破了皮,她顧不上疼痛,一咕嚕爬起來就想逃,但不夠快,被人揪住了衣領。
這個似陰似柔的聲音下一瞬就在她而後響了起來,引得她一陣雞皮疙瘩。
“這是哪家的女兒,香汗淋漓,雖然狼狽也難掩姿态,”陸皎皎能清楚感覺他在發笑,只聽他又道,“真沒想到這半天不見人的地方能有這麽一個好看的娃娃,沒準就是你我的緣分呢!”
“你別碰我。”她大聲嚷道,這人真的太壞了,還摸她臉,好惡心。
“叫啊,這地方你叫誰都沒有人應,”那聲音又笑了,“若是叫一聲好哥哥,我倒是可以應你。”
“你做夢!”
不知易寒何時返還,陸皎皎沒來得及高興,下一瞬就已經在易寒的身後了,原先抓着她的男人已然倒在了地上。
“他欺負我。”有易寒在,她一點都不怕,還告起狀來。
易寒嗯了一聲,又狠狠揍了一頓男子:“我就讓你明白什麽叫做好哥哥”。
陸皎皎這才看清了男子,身高不高,比之她還矮上幾分,頭發不多只中間編了一個小辮子,其餘地方是光頭,賊眉鼠臉瞧着的确不是好人。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将“我就是壞人”寫在臉上的壞人。
“你這乳臭未幹的小子也敢對你爺爺動粗?”男子在易寒的捆綁之下直叫喚,“有本事放了你爺爺,我們好好打上一架……”
☆、第 9 章
“嘻,”陸皎皎走在一邊忍不住笑出了聲,易寒可是天辰宮最厲害的人,“你省省力氣吧,方才你就無招架之力,若是真打,怕是小命不保咯。”
“你個臭丫頭敢笑我?知不知道你爺爺我是誰?”
“你爺爺是誰我不知道,我爺爺早就作古了,你想見他早說就是,送你下去也不是做不到,”易寒打了男子的後腦勺一巴掌,“老實點,色鬼。”。
陸皎皎驚訝地捂住了嘴,退了半步:“這就是色鬼?”
連易寒一招半式都招架不住……還以為多厲害呢!她的目光略微帶着懷疑。
“你早就知道色鬼在這裏了?”陸皎皎問道。
明明她一直跟易寒在一起,怎麽她什麽都不知道。
“那……孟姑娘也在此處嗎?”她又問。
易寒輕點她額頭,伸出一根手指先是搖了兩下然後指向色鬼,說道:“是否在這兒,還得問他。”
“便是告訴你,那婆娘在我手上又如何?”色鬼突然嘲諷,仿佛料定了易寒是找不到孟行芸的。
他掃視二人,又添了一句:“憑你們兩個,想找她是斷然不可能的。”
易寒撓撓發癢的耳朵,又揍了色鬼一頓,說道:“你好哥哥我讓你說話了?”
色鬼氣極,一口氣下不去,卻也明白什麽叫做識時務,為了少挨打,他便不再說話了,即使憋的面色通紅。
無人說話後,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陸皎皎只能聽到風打樹葉聲和蟲鳴鳥叫聲。
“易……咳,”忽然想起來,她轉問道,“韓毅,我們現在往哪去?”
乍一聽陸皎皎喊他韓毅,易寒還沒反應過來,他将懷中的傷藥扔給了陸皎皎:“……找孟行芸。”
“林子這麽大你怎麽知道在哪邊?”她邊走邊抹藥膏,涼絲絲很是舒服。
“色鬼之所以叫色鬼,只因一顆色心而已。他本事不強,比起常人唯一出衆的不過是五行八卦之術。”易寒解釋道。
陸皎皎點頭:“所以你在逆推嗎?”
易寒聰慧不假,但何時學了這些奇術?陸皎皎第一次發覺自己并不了解易寒,天辰宮的人她都熟知,思來想去仍是找不到一個會奇術的人。
易寒跟她真是處于兩個世界。
他聰慧能幹,機智靈敏,勇于冒險。而她木讷遲鈍,只想待在安全又熟悉的地方,平時不是想着睡就是想着吃。
關鍵時刻都要靠易寒。
若有一日易寒不在她身邊……
易寒不在她身邊……她立馬就慌了,好看的眸子裏映着一絲慌亂,擡眸望去,易寒已經走到前邊去了。
她立刻小跑着追上去,走到他身側才微微安心,面上有些顯愁。
——
孟行芸雇傭女子的目的,除了逃離婚約,還有更重要的,那就是完成齊歡的遺願。
也就是,将她父親手裏從藥王谷得來的“神藥”與齊歡葬在一處,随棺下葬。
可藥王谷并非尋常人可進,哪怕她兄長常年待在谷裏,她去尋人時也只最多一盞茶的工夫。
如此,她又怎麽能找到“神藥”呢?
知道“神藥”在她爹手裏不過是一場意外。
那日兄長剛巧回家探望,她便纏着兄長,還做了兄長最愛吃的糖水豆腐,兄長也誇她廚藝進步了不少,見還有多,她便想送去給父母親嘗嘗。
正巧在門外聽見二人談論如何處理老谷主留下的“神藥”。
她追查了一年,最後才發現這“神藥”離她不過幾步之遙,擱誰能不激動?
可是她父親遲遲未将“神藥”賜出,反倒是将兄長特地為她做的玄羽匕當作獎勵。
“神藥”對齊歡之重要就像是玄羽匕于她。所以她将消息放出城去,說威虎城城主願拿“神藥”換。
本想着倒是再找一人假意尋到她的蹤跡,她只需給那人銀兩,如此一來,玄羽匕仍在她身上,且能得到“神藥”。
在她看來,這便是最好的了。
可惜,計劃有變。這變數就是從何而來的江湖五鬼之一:色鬼。
不過是此番有了好消息忍不住想與齊歡分享罷了。
偏生被不知哪兒冒出來的色鬼言語挑釁了,後來想想,他就是要激怒她,好引她入甕。
江湖中都知道色鬼擅長五行八卦,可惜她那時還不知道自己遇上的就是色鬼。
直到她入了陣,如何也走不出去,甚氣,一時不察被色鬼打暈了。
這邊,随着易寒往東走越過一條小溪,再往前走了半個時辰,左拐右拐的,陸皎皎終于看到了小竹屋。
“在裏面嗎?”她有些興奮,眸光亮閃閃。
易寒一拽色鬼,色鬼就沖上了前,摔進了竹屋。
不光屋子是竹搭的,裏面的床櫃桌椅乃至桌上的茶壺茶杯,皆由竹所制。
而竹床中間正躺着一個睡美人,桃粉色的面容,微微含笑的嘴唇,若是張開眼睛,指不定多麽美。
“果然是國色天香呢!”陸皎皎不禁感嘆,随後小心翼翼地偷摸看了眼易寒,他正盯着床上的孟行芸目不轉睛。
陸皎皎垂下頭去,胸腔內一股酸澀,晃了晃腦袋,實在想不通為何會如此。
再偷偷擡眼,卻見易寒正伸向睡美人的腰間。
衣角輕輕掀起,她猛地撲了過去,抓住易寒的大掌,果然男人都會見色起意,易寒也不例外。
可是,他怎麽能在她面前做這種事情?
“你做什麽?”她一臉戒備地看着他,順便将孟行芸的衣服弄平整。
易寒撫額:“陸皎皎你做什麽才是,你這腦袋每天想些什麽呢,你主子我是這樣的人嗎?”
“難說。”她嘟囔道。
易寒:“別以為我聽不到。”
說着,他便從孟行芸的腰間扯下一把匕首來。
這匕首果然精致小巧,很輕,刻着羽毛狀的花紋,很是栩栩如生,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中間鑲嵌着的一顆晶瑩剔透的紫寶石。
瞧着好看,不像凡品,且十分牢固,易寒使了大力仍未拔出。
咬牙啧了一聲就扔到了陸皎皎手中。
“易……韓毅,”陸皎皎望着手中的匕首,“怎麽了?”
“你給她挂回去。”
早說是看匕首嘛,她也不會多想……陸皎皎老實地挂回了孟行芸的腰間。
色鬼被易寒綁在柱子上,又堵了嘴,這會兒正無語望天,思索該如何逃生。
易寒蹲下身來,将色鬼口裏的布團子扯開,掏了掏耳朵。
“五鬼在五年前便銷聲匿跡了,如今再度現身,可有什麽秘密?”
沒錯,五年前易江在比試中砍下了惜音閣首席大弟子音默的首級,下一步五鬼便血洗了惜音閣。
武林門派浮沉,曾經的大門派因此一蹶不振,淡出了武林。
“嘿,這你都知道?”色鬼打了個噴嚏,“衆人都以為是天辰宮魔頭易江所為,卻不知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回想起五年前的事情,他舔了舔唇,有些可惜道:“不得不說,惜音閣的女子最為銷魂。”
“你是為藏寶圖而來的吧?”易寒不緊不慢地說道,“五年前音默得來半張圖紙,衆人傳言是前朝藏寶圖,你們便放出消息說音默是新輩翹楚,武藝非凡,繼而引來易江……你們将計就計,将一切都嫁禍給了易江。”
色鬼眼睛一橫,面容嚴肅起來,問道:“五年前你也不過十五六,你怎麽知道如此清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幸好今日他也帶了一把匕首,雖比不得玄羽匕削鐵如泥,也夠用了,“我答應過一人要為她報仇。”
“誰?”
“你沒必要知道她是誰。”易寒擦拭匕首。
“你要殺我?”
“殺你豈不是你占了便宜?我平生最讨厭他人占我便宜,”易寒目光一冷,輕勾嘴角,似是打着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