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易寒拒絕:“不必。”

“嗯?”

他看着皎皎:“信我不?”

陸皎皎自然是相信易寒的。

“那就放心,她傷不了你。”易寒保證道。

易寒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雖然困惑易寒對女人的不同,可她也沒想太多,反正在他身邊,她怎麽會有危險嘛!

“我有些餓了。”陸皎皎略微窘蹙,她在路上已經将兜裏的牛肉絲、綠豆糕、梅子糕都吃完了,現在竟然又餓了。

他們在路上都什麽沒吃,竟然還不餓。

難道她的胃真的……她低頭望盯着自己的肚子,難道真的這麽大?

難怪紫玉一直說她是饕餮胃,此前她還覺得沒什麽,現下倒是有點難為情。

“是我思慮不周,走了這麽久是該餓了,我安置完嬸娘就去做飯,”熊三說完便高聲喊起熊五來,待熊五應聲後,他道,“去,将客人帶去房間。”

熊五給了鑰匙就去打掃貴客的房間了,就是時間太短,他也只能略略打掃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有小可愛給我投營養液了,謝謝謝謝。

昨晚讓一個太太給我評文,她說我是終極冷題材愛好者,哈哈

☆、第 13 章

熊三熊五一直睡一張床,是以其他屋子常年不住人,如今一開門,粉塵撲面。雖說熊五略略打掃過了,可屋子裏的黴味便是開窗通風也得散個好幾日。

陸皎皎捂着鼻子坐在凳子上,四處打量,等着熊三叫她吃飯。

易寒雙手背後,站在窗前,正好那拴鎖的房間就在對面,他面容嚴肅地盯着那兒看。

“易寒,她有什麽不對嗎?”陸皎皎忍不住問出了口。

易寒搖頭,收回目光,轉身道:“只是奇怪她喊‘公主’。”

“難道她認識你嗎?不然怎麽會喊宮主?”陸皎皎也覺得納悶,“難道她也在天辰宮生活過?”

“你怎知她喊的是這個‘宮主’,而不是皇宮那個‘公主’。”易寒問道。

“厲朝皇帝雖四十有三,後宮也有好幾個妃子,可無人替他生育呀,哪裏來的皇宮裏的公主?”陸皎皎疑惑地反問道,又想到什麽,“啊,你是說前朝的長公主嗎?”

“你也知道?”

“聽說書的時候聽到過呀,長公主長相美豔,膚如凝脂,是皇家如珠如寶養大的,還說找到她就能找到前朝寶藏呢!”陸皎皎回想起來,不由得輕嘆,“真是好可惜,若她沒攤上那個弟弟,現在定是皇城最受人尊敬的了。”

“是啊,好可惜,”易寒随之嘆息,“不然以她的身份完全可以挑個自己愛的夫君,一生美滿。”

陸皎皎聽易寒這麽說,倒是有了好奇,随後鼓起臉來:“你偷偷去聽說書不帶上我。”

突如其來的指控使他感到莫名其妙。

陸皎皎解釋道:“那你怎麽知道她現在就沒找到自己滿意的夫君,這一生不美滿呢?”

易寒用手戳了戳她鼓起的臉:“我去聽說書不帶你,自然是因為你被青姨的美食引誘走了啊。”

啊,如此說來,是有那麽一二三四五六次易寒叫她,她躲在廚房陪着青姨試菜呢。

她心虛地摸摸鼻子,辯解道:“那也是想試新菜可以給你換換口味嘛。”雖然這話她自己也覺得很虛

“皎皎姐姐和皎皎姐姐的哥哥,開飯啦!”

熊五的聲音可太大了。

“咱們去吃飯吧!”陸皎皎暗自偷笑,這開飯開的可正是時候。

但好心情到了飯桌上就沒了。

看着面前一桌子沒有一點油水的素菜,她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哽咽了:“為什麽沒有肉?”

熊三遞碗的手微頓:“今日實在沒空買菜,也沒能上山打山雞。”

陸皎皎垂頭喪氣地坐了下去,她真的好想吃肉呀。

只有一個辦法了。

她閉起了眼,然後睜開,在心裏默念:這不是青菜,這是燒鵝,蜜汁的;這不是白蘿蔔,是四喜丸子,鹹鮮的;這不是炒豆芽,是紅燒肉,鮮嫩又多汁。

做好就心理建設後,她才拿起筷子開始夾菜吃。

一到嘴裏……她只能含淚吞下去,這味道,再怎麽建設心理都沒用。

難吃就是難處,說一百遍還是難吃。

“皎皎姐姐,你不是很餓,怎麽還不快吃?”熊五扒拉了好幾口,見她僵住,有點困惑。

陸皎皎塞了口飯:“我現在又不怎麽餓了。”

熊五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再問了,轉頭對熊三說:“三哥,你這個菜是越做越棒了。”

陸皎皎心裏塞了滿滿的問號,這菜明明鹹呀,為什麽熊五吃的樣子就像是山珍海味,難道她方才搞錯了。

為求證,她又夾了一根豆芽。

事實證明她并沒有錯,再一次含淚下咽,趕緊塞了好幾口飯。

“可有水?”

“皎皎姐姐,這不是有豆腐湯嗎?”熊五擡頭。

可謝謝你,但她不需要,“我只想喝水。”

“我去給你倒。”易寒根本沒吃什麽,起身就往廚房走去。

“茶壺在竈臺上呢!”熊五大聲喊道。

喝完水後,陸皎皎看着面前的兩兄弟吃着正歡的模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靈光一閃:“你們真覺得好吃?”

見兩兄弟齊齊點頭。

她起身去了廚房,從鹽罐子裏倒出幾勺鹽,又倒了茶,這還能不鹹死?

“來,嘗嘗我這個。”

“不就是水嘛。”熊五掃了一眼。

“你先嘗嘗好不好喝。”陸皎皎擡起下巴。

熊五先是抿了一口,咂巴了幾下,又喝了幾口。

“還不錯。”

熊三也喝了幾口:“是挺好。”

得了,她現在是明白了,這兄弟倆的味覺的确有問題。

待二人吃好後,熊三吩咐熊五将廚房裏熱着的的飯菜端給嬸娘。

熊五有點不情願,今日嬸娘發瘋還要殺皎皎姐姐來着,他可不敢靠近。

“三哥……”他打着商量。

“罷了,那我去,你洗碗。”熊三道。

“我去吧。”不知何時,易寒來到了二人身後。

“你不能去!”熊五擔憂着道,“萬一你也受刺激了怎麽辦呀?”

他瞧着是有功夫在身的,光靠他一身蠻力的三哥和無縛雞之力的皎皎姐姐是不可能壓制住的

“怎麽?”易寒不解。

陸皎皎突然蹿了出來,将托盤放在了易寒手上:“沒什麽,那你去吧,小心點哦。”

看着易寒的身影離去,熊五拉過陸皎皎:“真不會有事嗎?”

陸皎皎自是很肯定:“自然,你莫擔憂啦。”

易寒到她屋裏的時候,天色已經挺暗了,無人點燈,以至于屋裏也黑漆漆的。

幸而他目明,可在夜裏視物。

他擡步走去桌前,将吃食放好,随後點上油燈。

許是聽見有人上前,女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發愣了好一會兒,随即呆愣愣地坐在床頭,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擡起頭,見到易寒的一霎那,猛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嘴裏低念:“公主,公主……”

她跪着挪過來,直到挪到易寒腿邊。她先是行了一個很标準的宮廷禮儀,而後擡首繼續問道:“公主,您來看我了?”

“是。”易寒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嘴角輕勾,撫上她的額,似是安撫。

她顫抖的身子慢慢歸于平靜,不言語不動作,似乎不得吩咐她就能一直跪着。

“先起身吧。”易寒緩緩開口。

她回道:“奴婢遵命。”随後真的起身了,先是微微福身,再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雙手置于腹前。

“先吃飯。”易寒又開口道。

”奴婢遵命。”她乖覺地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難道這家子人的味覺都有問題?易寒無奈地搖了搖頭,竟無人嘗出這菜口味重。

“你叫什麽?”易寒走近。

她停了筷子,回複道:“回公主的話,奴婢叫婉芷。還是公主取的名呀,公主怎麽忘記奴婢了?”

“那麽婉芷,你為何在這裏?”

她放下碗,反問道:“不是公主讓我在這裏的嗎?”她眸中不解。

忽而突然想起什麽,她猛地跑回了床上,鑽進被窩裏,不住地喊着:“公主,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言語間滿是絕望。

“奴婢沒有在陛下的飯食裏下藥呀,是婉櫻,是婉櫻呀,她嫁禍給我的,她嫁禍給我的……”

她的聲音漸漸小去,目光又開始渙散,而後笑出聲來,夜裏聽着确實引人害怕。

笑夠了,她又睡過去了。

見她如此,易寒微嘆。

本以為能打探出什麽,仍是一頭霧水,不得其解。

正當他要踏出房門,床上主人的夢呓聲響起,飄渺輕忽。

“公主,您讓奴婢帶的東西奴婢帶着了。”

“您可要早些回來接我呀。”

易寒腳步微頓,回首望着床的方向良久,确定再也聽不到其他夢呓聲,他才離去。

自回房後易寒便坐于桌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陸皎皎吃着易寒不知所何處得來的雞腿兒,覺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吃肉的感覺太棒了吧!

尤其這雞腿兒外酥裏嫩,酥皮上還淋有香汁,嘗起來有種果子的清香,與本身的肉味摻雜,可真真是太香了。

她吃完後還有些意猶未盡。

她淨了手後,看向了易寒,只見他仍是雙眉攢聚,顯得煩躁憂慮。

“易寒,你可是遇上難題了?”

在她心裏,易寒是極具聰明又厲害的人了,從未想過會有什麽可以難倒他。

“只是在想婉芷與前朝長公主的事情。”

這名字,她好像從未聽過。“婉芷?”這是何人呢?

“就是熊氏兄弟的嬸娘。”易寒講明。

她似有大悟,轉而又疑惑了,一張小臉湊近了易寒,易寒不禁往後倒了倒,一手搭在她臉上,徐徐往後推。

随後立馬起身,問道:“作甚?”

“易寒,我奇怪。”陸皎皎黑白分明的眼睛有着大大的困惑。

“奇怪什麽?”

她思索了一番,慢悠悠開口道:“我覺着你對前朝長公主很感興趣。”

“我也奇怪。”易寒未回答她,反倒勾起她的好奇來。

“你奇怪什麽?”

“不過是無意來此,卻能發現與前朝皇室有關的人,”他笑了笑,“誰能想到這偏僻的小小月光鎮中還能藏有秘密。”

“說起來,我也有點好奇這個秘密呢,”陸皎皎想着,從說書人那兒聽來的故事哪有故事中的人親口說的精彩,“可惜她現下也不能同我們好好說。”

☆、第 14 章

一晃眼又過了一日,今日便是衆人入山尋寶之日。

熊三作為摔跤比賽的得勝者自然是跟随鎮長等人,熊五年紀小,只得留家順便照顧婉芷。

陸皎皎與易寒二人只好再尋人,只是很少有人與他們這般在這節眼上尋人,最後也只尋得一個輕微破腳的大漢,叫作熊正誼。

山腳下聚集好多人,一起等着鎮長說開山,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多得是江湖各門派的人。

“易……”陸皎皎止了口,轉而道,“公子,注意安全。”

易寒可沒把那些人放在眼裏,縱使發現又如何,他才不在乎,左右死的也不是他。

“上了山後,若有危險,自己找地方躲着,”易寒叮囑道,“萬一打起來,我不一定能管住你。”

熊正誼腿腳不便,這麽多天了都沒人願意雇他。自從腿傷後,他便沒了收入,過得很是拮據。

好不容易能遇上尋寶之事,他也想賺點錢。

二十兩呢,他得花到什麽時候去。

許是為了感謝陸皎皎二人讓他能有賺錢的機會,他在旁聽了二人的話後,說道:“二位放心,每個鎮裏人都備了信號彈,若是有危險,只要放出信號彈,城主派來的搜救隊定會上來救人。”

“如此就最好了。”聊勝于無嘛,即便陸皎皎也不覺得這搜救隊能管得住江湖人。

她難免擔憂:“若是真有人為寶藏大打出手,致人死地呢?”

“我偷偷告訴你啊姑娘,來此報名的人所有信息都已登記造冊,”他指了指前方左側那一小堆人中的少林弟子,稍加說明,“那個可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空鏡大師的座下弟子,悟竹。”

“他怎麽了?”陸皎皎順着熊正誼所指看去。

熊正誼沒回答,又對着她指了指右側中戴着輕盈面紗的高挑女子和身後方正與人相談甚歡的長眉老人。

“你可知曉那二位是何人?”

“不知。”

不等熊正誼回答,易寒先解釋了:“女的是芝蘭仙子,申屠世家二小姐,申屠慕青。老的就是尋杭山莊莊主的二叔俞文山。”

“很有名嗎?”為何她都未聽過?尋杭山莊她是知道,畢竟是此行的目的。

熊正誼連連點頭:“這可都是江湖鼎鼎有名的人物了,有他們在,何人敢造次?真沒想到竟然有一日能在月光鎮看到這些人。”

“我也沒想到,一個異象能引來這麽多人湊熱鬧。”易寒含笑。

陸皎皎:“所以他們很厲害咯?”

“芝蘭仙子猶如其稱,是最為良善又德行高尚,”熊正誼目不轉睛地盯着申屠慕青,不禁感嘆,“既有芙蓉貌又有玲珑心,還出生大世家,這是何等好運啊!”

陸皎皎往旁邊瞧了瞧,發覺盯着申屠慕青瞧的男子少說也有四成,她偏過頭看了眼易寒,只見易寒靠在樹下閉目養神。

她奔着去,問道:“易寒,芝蘭仙子真的那麽好看?”

“沒見過。”他都等煩了,只想早些上山。

“那她有将面紗摘下過嗎?”

“誰知道。”反正與他無關。

“我倒是想看看這個名滿江南的美女是什麽樣子呢!會比孟姑娘還好看嗎?”

叽叽喳喳吵得他頭疼,易寒睜開星眸,有些勞累,說道:“與我們有何幹系,少管閑事。”

突然一陣敲鑼聲,等待的人們動了起來,不約而同往鑼聲處走去。

待鎮長說完話,一隊一隊的人就走了上去。

有些急性子的等不住慢慢走,直接撇下了他人,輕身飛了上去,不一會兒就不見蹤跡了。

“真厲害啊。”她頓感羨慕,若是她也有輕功就不必慢吞吞爬上去了。

在她豔羨之時,旁邊突然有個嬌小可愛的姑娘找她搭話。

“在下出自江南申屠府,不知姑娘是哪門哪派?”

申屠?咦,那不就是人稱芝蘭仙子的……“你是芝蘭仙子……”

“不不,”女子笑了,輕輕指了指後方不遠處走着的女子,“那才是我家小姐。”

“那你……”

“我叫白桃,敢問姑娘名諱?”白桃就是申屠慕青的小婢女。

陸皎皎見她笑得親切無害:“陸皎皎。”

“陸皎皎?倒是未曾聽說過呢,”白桃笑嘻嘻地從衣袖處拿出一盒銀絲糖,“我看你與我年齡相仿,沒準你也愛吃這銀絲糖。”

“銀絲糖?”她倒是從不知曉世上還有這麽個吃食。

白桃打開盒子,甜膩膩的味道就散了出來。

看着一只只潔白似雪、蓬松如絮的糖塊,陸皎皎不由舔了舔唇:“可真香呀。”

“要不要嘗嘗?”白桃說着就給她拿出來一個。

“皎皎,過來。”

因着陸皎皎和熊正誼速度都慢,所以易寒也特意慢慢走,只是剛才有事耽擱了一會兒。

才離開一小會兒,那姑娘都能把自己全部供出去。

白桃也随陸皎皎看去,看到易寒後,不動聲色與申屠慕青眼神交換,而後問道:“那人是?”

“你的糖我現在是沒機會吃了。”她好惋惜呀,為什麽易寒偏偏這時候叫她,如果在她吃了之後仔交她就好了。

“陸皎皎,快點過來!”易寒又喊了聲。

“你快些去吧,興許是有急事兒。”不過是個貪吃的丫頭,這次套不出話,難道還沒下次?白桃輕蔑地笑了,沒讓陸皎皎瞧見。

她揉了揉臉,回到了易寒身側,不等易寒問話,旁邊的熊正誼倒是激動地連不成句:“皎……皎皎姑娘,那個是……是……”

“是白桃。你愛慕的芝蘭仙子的婢女。”陸皎皎一本正經。

熊正誼聞言,略微窘迫:“哪有愛慕?”

“沒有也罷,”她還在為她沒吃到嘴裏的銀絲糖難受,“唉,好想吃……”

“喏。”易寒從背後變出一袋茯苓餅,遞給了陸皎皎。

陸皎皎抱着同樣白如雪的茯苓餅,有些感動了:“你方才不在就是給我買餅去了?”

“這山裏哪有餅賣?”熊正誼反駁道。

“哎,公子,”一個綠衣女子叫住了易寒,“這蜜餞也給你們好了,你給的錢太多了。”

陸皎皎嘴裏吃着甜而不膩的茯苓餅,手裏拿着酸甜可口的蜜餞。

她哪裏是來尋寶的,她分明就是來游玩的。

真開心呀!

易寒走在她身後,偏過頭掃了一眼正在與白桃交頭接耳的申屠慕青,目光凜冽又暗藏譏諷。

申屠慕青似是察覺到,正對上易寒的眼,她倒是未氣惱,反倒勢在必得般笑。

是挑釁吧。

“易寒易寒,你看你看!”陸皎皎像是發現什麽寶藏一般扯着他的衣袖,将他拉了過來,激動道,“好多花!”

她過去的十幾年裏從未見過這種花,冠如漏鬥,繁密茂盛,豔紅似血,尤其這滿眼看去皆是,真的是太美了。

熊正誼自是理解不了陸皎皎的心情,在他看來,這花山中随處可見,如今正值春日,本就是這花盛開的季節,哪有這麽稀奇。

“這是野杜鵑。”易寒說着就伸手給她折了一支。

她拿在手上,問道:“杜鵑不是鳥嗎?”

“這花有個傳說,”熊正誼在一旁解釋道,“相傳古時,杜鵑鳥啼血,染紅了滿山的花,所以也有人這花為‘映山紅’。”

“原來如此。”

“《草花集》有過記載:映山紅若生滿山頂,其年頗豐,人競采之,”之前的綠衣女子不知何時到了幾人身旁,“倒是沒北平山的好看。”

“北平山的野杜鵑更好看?”陸皎皎瞪大了眸子。

綠衣女子名叫徐婵婵,正是來自北平山左側的無恨塢,無恨塢位于山谷,四面環山,是以喜歡種花種草。

“無恨塢如藥王谷一般,不喜摻雜江湖閑事,怎麽也有弟子出谷來此尋寶?”申屠慕青忽而出現在幾人身後。

徐婵婵最是讨厭這般裝模作樣的人,不禁翻了個白眼。

白桃護主,率先出聲:“什麽無恨塢,聽都沒聽過。你是哪兒冒出來的無名小輩,怎敢放肆。”

“沒聽過?無名小輩?”徐婵婵對師門乃是敬重非常,容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撒野,直接打了個巴掌上去。

白桃未躲避得及,硬生生被打腫了臉,嘴角也出了血。

徐婵婵與申屠慕青差不多高,四目相對,仿佛在用眼神打架,誰也不服誰。

申屠慕青收起了笑:“不過是婢女無心之言,又何必下此重手。”

徐婵婵冷笑着見白桃捂着臉沁出淚,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躲在申屠慕青身後,真是令人作嘔。

“自己的婢女都管不好,有何資格教訓我?”徐婵婵冷哼一聲,“我無恨塢雖淡出武林,不複當年盛名,也不是任由一個卑賤的婢女随意折辱的。”

“她年紀尚小……”申屠慕青辯解道。

“年紀小才更需好好教導,”徐婵婵今日的好心情就這麽被這兩主仆給毀了,氣的不行,“不然丢的是你們江南申屠府的顏面。”

沒等申屠慕青回答,徐婵婵又接着嘲諷:“芝蘭仙子真如江湖傳言般蕙質蘭心,連身旁伺候的婢女都不忍心管教。”

作者有話要說: orz我忘記了分行,sorry。

☆、第 15 章(揪)

想着方才申屠慕青被她說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她心裏就暢快。

再想到申屠慕青面紗下那張被氣得鐵青的醜臉,她心中更暢快了。

“你這麽看我作甚?”徐婵婵見陸皎皎盯着她,一時手癢捏了捏她的臉。

“唔。”

見她這副呆呆的模樣,她笑了,又想到什麽,她問道:“我之前在路上聽見那公子喚你皎皎?”

“是啊。”

“那你全名是?”

“我姓陸,叫陸皎皎。”

聽見回答,徐婵婵本來提着的心放下去了,卻空落落的,面色落寞起來,又是一場白歡喜。

“你這是怎麽了?”

“無事,”徐婵婵轉過頭,看了眼走在陸皎皎身後的易寒,“還未請教公子姓名。”

“韓毅。”

“你既有這般樣貌,武功又深不可測,可我竟未曾聽起過,”徐婵婵笑了笑後微嘆,“看來我無恨塢是真的離開太久了。”

易寒也笑了:“那就出來。黎塢主還真願意安居一隅,不理紛争?”

“家師自是願意。只是藏寶圖現世,江湖動蕩,便是不願出,也要出。”

易寒:“所以派你出來了?”

“非也。我對藏寶圖無興趣,可我對江湖感興趣。”

徐婵婵五歲時就被帶到了無恨塢,黎元待她如親女,将全身本領盡數教授與她。

江湖一旦動亂,無恨塢難免受到波及,與其被動接受,不如主動出擊。

況且此番她出無恨塢,的确并非求藏寶圖,而是找人。

找兩個人:一是家師命她找回一年前偷跑出無恨塢的小師妹——唐漁凝;另一個則出于她私心。

“徐姑娘,你可以給我說說茯苓餅是如何做的嗎?”甘甜可口,入口之後回味無窮,陸皎皎想着就要流口水了。

徐婵婵看了看自己的手,她這手拿去養花拔劍還不錯,做東西吃是絕對不行的,顯得她這一雙手又笨又呆。

“對不住了,這是我買的。”言下之意,茯苓餅的做法她定是不會了。

“那你可知銀絲糖?”雖然徐婵婵對白桃很兇,還打她,可是她并不覺得徐婵婵是個壞人,反倒認為她直率又可愛,還勇敢。

連江南有名的芝蘭仙子她都敢嘲諷,打起仙子身側伺候的人連半分猶豫都沒有,這難道不勇敢嗎?

“你這麽瞧我作甚?”徐婵婵心想自己莫不是看錯了,她都說了自己不會做了,竟還能從對方眼裏看出佩服之意。

佩服她?她有什麽好值得佩服的。

徐婵婵含笑:“銀絲糖?什麽樣子?”

“就是白白的,蓬松如絮,那種糖。”陸皎皎一談到吃食,心癢癢得不行,真的好想吃哦。

這麽一想,她哀怨的小眼神又飄到了易寒身上。

“什麽眼神你這是?”

“你要是遲些叫我,我就能嘗嘗味道了,現在也不用一直記挂。”她好難受。

易寒不由失笑:“你這是強詞奪理。”

“就是因為沒吃到才時時刻刻想着嘛。”吃到了的話,她肯定就不會這樣了。

唔,如果她對味道不滿意的話……

徐婵婵聽着二人孩子氣的對話,會心一笑,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說道:“你說的銀絲糖就是龍須酥吧。”

”龍須酥?這名字比銀絲糖好聽多了。”

“它瞧着細如龍須,故而得名,不過,”徐婵婵微一頓,道,“那味道也不稀奇,我這兒呀有比龍須酥更好吃的東西,而且外頭絕對買不到。”

“是什麽?”

只見徐婵婵從小瓷瓶裏倒出了一粒五彩糖丸。陸皎皎目不轉睛地盯着這糖丸,神色茫然,問道:“這真的比龍須酥好吃?”

“這是我同門師妹的獨家手藝,從不外傳,只有無恨塢的人才能吃到。我與你投緣,就贈你一顆。”

陸皎皎看了眼易寒,見他沒有反對,她放入了嘴裏,頓時瞪圓了眼,贊道:“酸酸甜甜又淸清涼涼。”

“因着裏頭加了薄荷,”徐婵婵也塞了一顆,“我那個師妹不善言辭,但有一雙巧手,喜歡鑽研吃食。”

說到這個她也有發言權!所以陸皎皎回道:“青姨也喜歡鑽研吃食。”

她這麽一說,情緒就不如方才好了,委屈地瞥了易寒,而後悶悶道:“以往都是我給青姨試菜的,也不知她眼下都找誰去了。”

“青姨?”

陸皎皎剛想回答,前方就一陣騷動。

一個男子捂着自己右邊的斷臂,跑了出來,許是太疼又害怕,他連話都說不利索。

“熊……熊瞎子……”好不容易憋出幾個字來。

“熊瞎子?”人群中一陣騷動,有些人直接就下了山,尋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寶藏,沒必要将小命搭進去。

鎮上有的人直接發射了信號彈。

“怕什麽,不過是一頭熊瞎子,我等合力難道還殺不死一只畜生?”雙手持刀的一個男子不怕死地上前。

這人有七尺高,發色亞青,右耳戴着素色耳環,眼睛小而沒力,鼻子不高,嘴巴卻大。

徐婵婵小聲嘟囔道:“玄光派果然盡是些莽夫。”

斷臂的那人連滾帶爬地被人扶起,許是失血過多,他面色慘白,直冒冷汗,哆哆嗦嗦。

少林弟子悟竹道了句阿彌陀佛,上前為他看傷,替他包紮。

地上還有他之前的血跡殘留。

“千萬……不要去上面。”他只能說到這兒,已沒有力氣再開口了。

陸皎皎第一次看見這麽多血,有點愣住了,尤其是是那個斷臂的人,她有些印象。

年齡不大,也許比她更小,在山下的時候跟身側的人說起話來都是眉飛色舞,神采飛揚,極具少年英氣。

可現在,他卻失去了一根右臂。

也意味着他此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練習都化成泡影,一場空。

他是一個廢人了。

他的江湖夢,碎了。

她腦中像是有什麽閃過,快得讓她抓不住,是紅色的……血嗎?

易寒伸手将她轉入懷中,安撫道:“無事無事,皎皎乖,眼睛閉上睡一覺就好了。”

“易寒,我有點冷。”陸皎皎緊緊摟上他的腰,她真的好冷。

就像是身處寒冬最凜冽的日子。

“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易寒輕輕撫上她的後頸,然後一用力,懷中的陸皎皎就昏睡了過去。

易寒将她打橫抱起,熊正誼見狀,立馬道:“随我來,我知道哪兒可以休息。”

熊正誼的腳正是因為三年前來此打獵受的傷,因為錯過了救治的最佳時機,這只腳才沒了半個掌。

“這就是我以前無意發現的木屋。”熊正誼率先進屋,擦了擦床,順便整理了一下雜物。

陸皎皎抱着易寒的手久久不放,無奈下他只好跟着躺下。

待他出來後,徐婵婵正好挖了些野菜,逮了兩只野兔。

熊正誼已經生好火了,從徐婵婵手裏接過野菜與野兔,就回了廚房。

徐婵婵一直想着皎皎,頗為憂心:“她是有舊疾?”

易寒點頭:“幼時曾有一段時間,家裏出了內賊,害死了好幾個兄弟。後将內賊與敵人盡數抓了回來,開膛破肚,剝皮抽筋,血腥得很。”

也不知道小小年紀的陸皎皎是怎麽跟着找到天辰宮的禁地,親眼目睹了慘狀。

徐婵婵心下思索:“原來如此。”

“她整整睡了五日,醒來後卻不記得這事兒了,跟往常無差。”易寒回想起那時就想狠狠揍一頓她,說了那不能進,不能進,還偷偷進去。

陸明總是誇耀陸皎皎聽話可人,天辰宮所有人都同樣認為。

只有他才知道,這丫頭哪有那麽聽話,每次都不長記性,犯了錯後又犯同樣的錯。

“真不公平啊!”徐婵婵突然感嘆。

易寒未言語,倒是挑眉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徐婵婵:“你都知道我姓名,又知我師從何處,而我對你們卻是一知半解,這公平嗎?”

“不是什麽事情都是公平着來的,”易寒起身,“尤其是人。”

“幸而這竈臺還可用,不然今日就要餓肚子了。”

熊正誼炒好了菜。兔頭麻辣,兔肉爆炒,野菜放湯,比起人家只能啃幹糧的要好得多得多。

陸皎皎吸吸鼻子,辛辣的氣味就往她鼻子裏鑽,最是難受,她打了兩個大噴嚏。

眸中渙散,且睜不開,聞多了倒是覺得這辣也辣得香。

困意抗不過餓意,她慢吞吞穿好了鞋,才出去。

迷迷糊糊地靠近易寒,坐在他旁邊,腦袋一點一點的,很是好笑。

“她這是?”徐婵婵看着陸皎皎的腦袋都要頂不住了。

陸皎皎忽然趴進易寒的懷裏,小聲嘟囔道:“吃肉吃肉。”

“睡着了哪有肉可以吃?”易寒輕聲道。

陸皎皎眉頭一皺,直接咬上了他的衣裳,惡狠狠地嚼了兩口:“不要搶我的肉……不然我就咬死你。”

見此,徐婵婵剛夾上的兔肉就這麽落在了案傷,又滾了兩下滾到了地上,真是浪費。

“你說他們不會真的被熊打死了吧?”

“不會的。定是那些人起了壞心思,月光鎮的熊不會無緣無故就攻擊人的。”熊正誼斬釘截鐵道。

“你怎麽知道?”

熊正誼:“我腳傷之前一直在打獵。途中也會遇到熊,可它們看了眼就過了,有的連眼神都不稀罕分給你,很是高傲。”

“熊掌……好吃嗎?”陸皎皎迷迷糊糊問起,最後啊的一聲,嘴巴張的大大的,就像等人投喂。

“醒醒吧你!”易寒頗具惡趣味地捏住她秀氣的小鼻子。

☆、第 16 章

陸皎皎是被餓醒的,醒來的時候趴在易寒懷裏,頭發都亂了。

徐婵婵見她醒後似是無礙,也沒有提及那斷臂的人,只上手給她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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