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更) (5)
,可第二日卻紅潤了,仿佛睡着一般,可到現在都未醒。”
孟行芸想了想,說道:“這病我倒是有所聞,配藥有些棘手,五日後你在此處等,會有人送上藥來。”
“不用望聞問切?”
“不用。”這她一聽便知,何須看人,且她也沒時間看。
“如此,便多謝姑娘了。”
孟行芸又道:“你們救過我,就當報恩,日後便兩不相欠了。”
這麽一聽,陸皎皎又覺得孟行芸是個明事理的好人了。
“謝謝姑娘。”
“我的玄羽匕給了你,可真是糟蹋!”孟行芸似是很看不上陸皎皎。
望着兄妹二人遠去的背影,陸皎皎悶悶不樂地垂着頭,手中摩挲着玄羽匕,她就是沒用啊。
“啞婆有救了你不高興嗎?”易寒摸摸她的頭。
婆婆有救了她自然高興,可她想着孟行芸的話,确實高興不起來。
“我怎麽會這麽無用呢?”
“皎皎哪裏無用了?”易寒柔聲問道。
“我什麽都幹不好,也幫不上忙。”她嗚咽道。
“你在我身邊便是最好。”易寒笑道。
她知自己矯情,她又不是才知道自己沒啥用,可就是心裏別扭。
“所以我們還要等五日。”
回了客棧,望山已換回男裝。
陸皎皎看着他,總覺得不可思議,骨頭怎麽還會變呢?
“江湖多能人,那齊歡還能以臉換臉。”望山見她好奇,又道。
“以臉換臉?”她震驚地閉不上嘴。
韋大虎為研究人/皮面具耗時數年,也未有多大進展,而齊歡,她竟都能以臉換臉!
“這事關啞婆,我不好多說,”望山頓了一下,道,“我數年前見過齊歡,不過那時并不知曉她真名。”
“若我猜的沒錯,那山腳孤墳下埋的就是你幾人口中的素素。”易寒擡眸。
望山起身,背對着二人,看不清面色,二人卻知他在緬懷。
“素素就死于齊歡之手。”
“是因為申屠慕青?”易寒問。
陸皎皎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徐婵婵的話,她曾說過申屠慕青臉上曾有鬥大的黑斑。
她當時那樣篤定,定是親眼見過。
可為什麽後來她扯下面紗,面上卻無一絲痕跡?
是否就是因為她換了一張臉?
這般喪盡天良的事情!她怎可……怎可去做!
“申屠慕青自出生便未踏出府過,申屠府曾說大公子有恙,遍尋大夫。”望山道。
“不過是個庶出的傻子,申屠府也這般放在心上?”易寒問。
望山解釋:“自然不是,不過打着大公子的名頭給申屠慕青看臉罷了。”
長久以往,皆無辦法,直至某年寒冬,申屠府來了一個女人。
“她就是齊歡?”陸皎皎問道。
“是,但當時都稱她為聖醫。”望山似是想起當時,難免唉聲。
易寒以為齊歡只在申屠府呆了兩月就治好了申屠慕青的臉,其實不是,治她的臉足足花了三年時間,非在申屠府,而在月光鎮。
“那時候月光鎮附近莫名丢了好些女童,找了許久未有消息,許多年後鎮民在一山谷發現了數名女童的屍骨,因事件重大,鎮長并未上報,并秘密處理了那些屍骨。”
陸皎皎聽着很是氣憤:“為何不調查,難道就讓她們這般冤死嗎?”
望山笑出了聲,似是嘲笑她的話,他道:“世人自私自利已不是一日兩日。”
在鎮長的管轄下出了這般的人命案子,若被追責,他這頭還要不要了?
更何況,當初失蹤的全是女童,月光鎮最是重男輕女,少一個女童便少一個。
“真是可惡!”
“素素是啞婆的孫女?”易寒問。
“是也不是,”望山笑笑,“你若想知,只能去問啞婆,她若願,自會同你說。”
“五日後,”易寒想着什麽,叮囑道,“你莫回去。”
望山奇怪:“為何?”
“你不是想知老學究有何秘密,貿然問自是沒答案,可若是為了你,你覺得他會不會說?”易寒反問。
望山聞言便笑:“我就知道你小子一肚子壞水。”
“胡說,易寒是聰慧。”陸皎皎在旁反駁。
什麽叫一肚子壞水呀,真難聽。
這時,突然傳來敲門聲。
“來了慶州不見舊友可說不過去。”敲門聲斷,便有一爽朗之聲響起。
這莫名的熟悉感……
陸皎皎突然驚喜說道:“是江洲!”
她急匆匆打開了門,是一個白淨溫潤的公子,拿着把折扇,卻有風流之感。
移目往上,果真是江洲!他與以前變化不大,只不過更剛毅了些。
“舊友來江南,卻不見我,可真是傷我心。”他裝模作樣入了屋。
直到到了易寒面前,他才收了漫不經心的笑:“見過宮主。”
陸皎皎在旁跳:“還有我呀,你不認識我了嗎?”
江洲這才對她道:“皎皎這般可愛,我怎麽不認得?”
易寒咳了聲,問:“查到了?”
“孟行書去申屠府表面上是為了申屠慕青,實際卻想奪取無雙劍,”江洲眉間一肅,“他定不簡單。”
☆、第 40 章
”哎呀呀,師姐,我都說了我不會跑了,你就把鐐铐解開吧。”
一個身穿湖綠衣裙的女子被另一個女子牽着走路,若仔細看,便能瞧見二人皆戴着鐐铐。
不過一人扣右手,一人扣左手。
“師姐師姐,我錯了,我保證我一定老實!”那湖綠衣裙的女子又道。
可旁邊被她稱為師姐的人卻無動于衷,板着張臉,很是不虞。
“師姐你這樣都不好看了。”她又道。
那師姐似是被她吵的煩悶,直接點了她的啞穴,才道:“也只有這般,你才能安靜一會兒。”
五日已到,陸皎皎與易寒正在此處等孟行芸,可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還沒見人來。
“易寒,她會不會忘記了?”不然怎麽這時候了她還沒到呢?
”等着先吧。”反正他二人亦無其他辦法。
“皎皎!你怎麽在這兒?”
陸皎皎站累了,正蹲下休息,就聽見頭上傳來聲音。
再一看,呀!這不就是徐婵婵嗎?
“你可找到你師妹了?”她站起來才看到徐婵婵身側還站着一人,“好生熟悉呀。”
“這就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小師妹!”
“她……我好像見過……”可是她怎麽也想不到。
“威虎城。”易寒道。
她這才有了印象:“對對,就是威虎城裏那個。”
徐婵婵聽的是雲裏霧裏,遂解了唐漁凝的啞穴。”
”咳咳,”唐漁凝捂着嗓子,“師姐你也太兇了吧。”
“再說廢話,你就不必說話了。”
唐漁凝還是有些怕徐婵婵的,她閉了嘴,怯怯看看易寒與陸皎皎,笑道:“原是你們,真是巧了。”
“二位可是等孟小姐?”
遠處跑來一個小童,手中拿着藥包。
“正是。”易寒回。
小童将藥遞上:“日服三貼,三日後便能好全。”
“多謝。”易寒接過藥。
唐漁凝一聽孟小姐就知是誰,不可思議道:“你倆腦子沒壞吧,孟行芸這般人的藥你倆也願喝?”
徐婵婵一聽便踩了她的腳:“說什麽胡話。”
她擡腳揉揉,小聲道:“本來就是……”
遇到徐婵婵,陸皎皎很是開心,帶着二人去了賭場。
“賭場?”唐漁凝樂了,“你這麽個小姑娘也好賭?”
“自然不是。”陸皎皎回。
她帶着二人去了賭場最裏面的院落。
“我這些天就住在這兒。”
不光江洲在,玄水長老也在,就是紫玉也在。
可她近日很不對勁,常常一個人趴着,見着她貪玩也不說她了,整個人懶洋洋的,就像什麽都提不起興趣來。
“紫玉,你愛吃的涼糕,我也給你買來了。”她拿着油紙包遞上去。
紫玉看了一眼,悶聲道:“我不愛吃這個涼糕。”
陸皎皎收回手來,打開吃了一口,滋味比江洲之前帶回天辰宮的還要好呀,紫玉在天辰宮不是很愛吃嗎?
因為拿了藥,易寒與陸皎皎吃過飯後便啓程回月光鎮了。
到了小隐村,已是午時過後。
“你果真記住路啦,”陸皎皎挽上易寒的手,“那我的梨花釀就不會喝不到了!”
她望着前方村口的小隐二字,很是雀躍。
老學究與胖虎、瘦猴三人正等在村口,見人回來急急迎上去,卻未看到望山。
“我大哥呢?”
“望山怎未回來?”
易寒似有難言之隐,縱使被他們圍着,一直開不了口。陸皎皎在旁也是面色難看,欲哭不言。
見他們這副模樣,老學究便捶起了胸口,哭喊道:“望山他……他莫不是遭難了……”
“怎會!”胖虎瘦猴異口同聲。
“你倒是快說話呀!”瘦猴催促道。
易寒将手中的藥給了胖虎:“先給啞婆服藥,我再……再同你們說。”
說罷,他便嘆了氣。
直到進了屋,他才說話:“望山被困住了。”
“困住?”老學究顫抖着雙手,“是被申屠府?”
“我去把大哥救出來!”瘦猴脾氣暴,忍不住。
老學究大喊制止道:“慢着!你這般沉不住氣如何救人?”
陸皎皎也道:“若是沒救到人,反而把自己搭進去,豈不是更難。
正在幾人不言語時,易寒慢悠悠開了口:“我天辰宮倒是可以一助。”
憑小隐會武的那幾個人的确不能成事,可若有天辰宮相助……極大可能可救出望山。
如此一想,老學究與瘦猴便想道謝。
可──
易寒攔住了:“慢着,先別急着謝。”
幾人詫異。
“我天辰宮亦不做賠本的買賣。”他笑。
老學究心中有數,問道:“你欲如何?”
易寒反問:“您老不是知道嗎?我來小隐只為一事。”
“公主畫像。”老學究說罷就哈哈大笑起來,蒼老的眼眸中像有淚意。
良久後,他才道:“罷了罷了,前事早成塵土,這二十年如彈指一揮間,我亦成了老翁。”
“你可知我是誰?”
他搖搖欲墜,瘦猴急忙扶他坐下。
無人回答,老學究自言道:“我就是前朝太傅──龐振鋒!”
“我終生都忠于陛下,忠于皇室。自他三歲起,我便教導他輔佐他,我想讓他成為一代明君,創這盛世。可他──”
”他卻成了人人喊打的暴君……”龐振鋒目光渙散,透過自己的手掌似是看到了當時景象。
他聽聞陛下沉迷丹藥,不理朝政,連官服都未穿戴好,連夜入了宮。
一見到蕭止殇,他連開口都機會都不曾有。
“太傅,朕知您要勸什麽,朕明白,明日定會早朝。”
第二日,他的确又開始理起朝政。
“我以為他知錯了,可他後來卻變本加厲,不惜拿宮人煉藥,一時間宮內戰戰兢兢。”
他無能為力啊,他就是跪在陛下屋前也無用,他就是以命相逼也無用。
“我一生為國,一生為君,”龐振鋒說着便大哭起來,跪倒在地,“可我怎會教導出一個亡國之君!”
他該以死謝罪,可他不敢,他有何顏面去地底下見故人!
“我有罪!我有罪啊!”
前朝傾覆,民生多艱,他難辭其咎!
“老學究……”陸皎皎見他這副因自責而瘋魔的模樣,忍不住開口。
難怪老學究一直帶着酒瓶,這麽愛喝酒,就是為了逃避那日日夜夜折磨自己的自責之心吧。
“可這也不能怪你呀,”陸皎皎道,“你也不想這樣。”
“如何不怪我?”龐振鋒似失了全部氣力,喃喃道,“如何能不怪我啊?”
易寒問:“後來呢?”
當日皇城破,宮門也破,宮人們趁亂而逃,宮裏一片狼籍。
“此之前,陛下似有所感,命我觐見。他說滿朝官員皆有異動之心,只我可信。”
那日,是宮門破的半月前。
前朝的确有藏寶圖,可無人打開過。這是蕭氏皇朝只有皇帝才知的秘密,不到萬不得已不可用。
“他命我畫一幅公主畫像,将半張藏寶圖藏于其中。”龐振鋒回想道。
“還有半張呢?”
“還有半張在小皇子身上。”龐振鋒答。
“所有人都以為藏寶圖在公主身上,可他們不知她只有一半,更重要的一半在小皇子身上。”
這也是為了保護蕭氏唯一的僅有的血脈。
“婉芷與公主約定好在月光鎮相見,可她有了成親之意,在前夕便将畫像交給了龔成……”龐振鋒又道。
瘦猴聞言遂問道:“所以,龔叔也不是游俠,對嗎?”
龐振鋒點頭道:“他不是。他是陛下的暗衛,自小培養的。”
“暗衛?”
“冷心冷情,唯聽其令。”
他絕對忠誠,沒有私人感情,只聽從蕭止殇的命令。但在他離宮的這些年,他既救又揀了許多可憐人,他亦有了感情。
“公主畫像在何處?”易寒問。
“就在祠堂。”
在幾人詫異目光下,龐振鋒起了身,跌跌撞撞出了門,帶着他們去了祠堂。
“瘦猴,”他微嘆,“去将你龔叔的畫像拿下來。”
拿到手之後,龐振鋒将畫像展于案上,從褲腿處抽出一把細刀來。
“老學究,這是作何?”瘦猴按住他的手。
龐振鋒道:“取像。”
公主畫像被他藏于龔成畫像中,最是難解,若無人發現,待他死後,連同藏寶圖的秘密都一同掩埋。
可現在不能了。
“龔成揀了你們亦有私心。複辟總要有人要有錢,我與他想過,錢,藏寶圖中定會有,可人,我們眼下卻缺。”
所以龔成去各地揀了一些人回來。
這畫像本就薄,龐振鋒拿着小刀一絲絲将二者剝開來,等剝完後,他早已大汗淋漓。
“這便是公主畫像了。”
陸皎皎等人湊上去看,畫像中的人栩栩如生,眉似遠山,眸如水,真是顧盼生輝,氣質超絕,雍容華貴,不愧是矜貴嬌養的公主。
“這……真是美啊!”瘦猴也不禁贊嘆。
易寒卻久久不語,甚至閉上眼來。
“你為何不仔細看看?”陸皎皎奇怪。
他不是一直在找公主畫像嗎?真的找到了,他卻不看,真是怪!
易寒哪裏是不想,他是不敢,畫像裏是他的親生母親!他卻不敢去看。
“你在怕什麽?”陸皎皎似是察覺到他的不安,遂小聲問道。
“老學究,你說寶藏在裏面,可哪裏有啊?”瘦猴早早打量起畫像來,找了一圈都沒找着。
不知為何,将事情盡數說出後,龐振鋒倒是好受了些,覺得一直壓在心頭的郁氣散開了些。
“去拿燭火來。”他低聲望向瘦猴。
☆、第 41 章
在燭火的照映下,幾人看了又看,找了又找,仍是未找到一絲有關藏寶圖的影子。
瘦猴擡頭看着一臉莫名的龐振鋒,呵呵笑了幾聲道:“老學究,你是不是這些年酒喝太多,給記錯了?”
“就是啊,看來看去仍是公主呀。”陸皎皎亦擡頭。
“陛下之前就是這麽跟我說的,”龐振鋒看着畫像直發愣,“怎會沒有?”
當日畫好之後,陛下還特地示範了一遍給他看,明明就是這麽做的啊!
“怎會沒有?”他又自問了一遍。
“罷了,老學究,莫想了!”瘦猴怕他魔怔,拍了拍他微佝偻的背,“在小隐,你不是勞什子太傅龐振鋒,龔叔也不是什麽暗衛,都不過是小隐村的普通人。”
龐振鋒滿腦子都想着畫像,根本聽不進他的話,仍喃喃自語着。
“說起來,這皇子公主都二十年沒來找了,會不會已經死了?”瘦猴見他如此就問。
二十年……又不是不知道月光鎮,便是爬也該爬過來了,除非他們已經死了,不然怎麽解釋這麽久都沒人來找。
“不會,不會死的。”龐振鋒心中堅信。
“定不會死。”易寒将畫像卷起,系上紅繩,拿在手中,心中暗想:我定會找到的。
“你怎麽知道?”瘦猴就覺得那些人早就死了。
易寒未理瘦猴,只看着龐振鋒,問:“你可知婉芷的瘋病是藥物所致?”
龐振鋒長嘆,無話可說。
“除了你們,還有誰知道公主畫像藏有寶藏線索?”易寒又問。
龐振鋒非常确定:“沒有了。”
作畫時,屋內只有陛下、公主和他,斷不可能有第四人。
宮門破時,公主讓婉芷帶畫出逃,亦沒告訴她畫像玄機。
而他,與龔成同走,也未告訴龔成。
龔成只知畫像貴重,卻不知因何而貴重。
“若無人知曉,怎麽解釋有人要害婉芷,”易寒篤定,“定有第四人知道。”
這個人不信婉芷,卻也不願傷婉芷性命,所以只将她弄瘋,絕了她将畫像說出的可能。
“那為何要在熊敬遠死去之後才下藥?”
“或是此人之前不知婉芷在月光鎮,或是他被別的絆住腳了。”
“你忘了嗎?”陸皎皎舉手,在易寒耳邊道,“熊家兄弟曾說婉芷之前便有些問題了,不過之後才變得厲害起來。”
易寒垂眸看她,說道:“那就意味着……”
“那就意味着,那個人很早便知道婉芷的下落了,他也開始傷她了。”陸皎皎接着道。
“那他到底有什麽目的?他把婉芷弄瘋,他自己不也無法知道畫像下落了嗎?”瘦猴聽着內心全是疑問。
陸皎皎問:“他若知道呢?”
“他若知道早就該入小隐找我們了。”龐振鋒道。
“可你們小隐如此難找,他不一定有機會找見。”
龐振鋒心下一想,接着道:“或者他相信公主畫像在這裏不會有危險。”
“難道他認識你?”易寒盯着桌上的龔成畫像,“他知道龔成,也知道你,也相信你二人能看好藏寶圖!”
“那不就只有那個小皇子了?”瘦猴喊出。
“婉芷發瘋時他才多大?他與公主下落不明,如何有這般本領?”龐正鋒擺手又道,“現下最要緊的是救出望山!”
瘦猴附和着:“的确。在這兒想再多都無從查證。”
“先回慶州。”易寒道。
“望山便交給兩位了。”龐振鋒真切說道。
可……”
陸皎皎想說什麽,卻被易寒打斷:“定救出望山。”
二人出了小隐,陸皎皎越想越內疚:“這是騙人呢!他們真的以為望山出事了。”
“要不然,”易寒看了眼懷中的畫像,“這東西等死都等不到。”
“我們還未看過婆婆呢。”她怎麽就這麽出來了。
“莫擔憂,啞婆吃了藥定會痊愈。”
“可我也想知道素素的事情呀!”那個孤墳……她還是不知呢。
“你這麽笨?”易寒突然道。
“嗯?”
“望山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他輕輕戳了她的額。
“什麽?”
易寒緩緩說來:“齊歡幫申屠慕青治臉,抓了許多女童,換臉之術哪有百分百成功的,三年裏定是試驗了許多回,直至安全了才會親手給申屠慕青治。”
“這我知曉,”她一想便倒吸涼氣,泛起冷意,“該有多疼呀。”
“那些女童或是活活疼死,或是失血過多……這般極損陰德的事情也幹得出來,齊歡到底是個什麽人?”
易寒納悶了,這齊歡與老藥王感情甚篤,可老藥王早有妻。
齊歡,究竟是誰?
陸皎皎還想着那些無辜喪命的女童,素素還有人想着念着,可望山所說的山谷裏的那些屍骨呢?
可有人記着?
她不免抱緊了易寒的手臂。
“怎麽了?”
她慶幸道:“幸好義父把我撿回天宸宮了,不然我也可能早就死了。”
“瞎說些什麽!”易寒蹙眉。
“我說真的,”她跺跺腳,“若我沒有被帶回天宸宮,可能也被人抓去殺了賣了……”
他打斷了她的話,道:“所以,皎皎是福星。”
“嗯?”
“定會長命百歲,長樂無憂。”他又道。
陸皎皎樂了,直說:“你也是!你也是!”
我們都會長命無憂。
賭場內,江洲、玄水正襟危坐,面容嚴肅。
一群人圍在一旁,頗有劍拔弩張之感。
紫玉給玄水捏肩又捶背:“玄水長老,沖啊,我的錢可都壓你身上了!”
望山作揖:“江洲兄弟可不要手下留情,我亦想發個財。”
唐漁凝也想下注,可看了眼在旁的徐婵婵,蠢蠢欲動的心思又歇了。
“師姐,小賭怡情嘛。”她谄媚地笑笑。
徐婵婵才不吃這一套:“少來。”
“就一盤,師姐,求求你了!”她眼巴巴地求着。
徐婵婵不為所動:“門都沒有,明日一早就啓程回無恨塢。”
陸皎皎與易寒一回來,就見着幾人在賭博。
“宮主回來了?”江洲面帶笑容,手中卻不停地斂財。
紫玉氣極,偏過頭去,不忍看桌上。
“宮主!”她想着自己攢了大半年的白花花的雪花銀就這麽進了別人的口袋,她就悔,“我不該不聽你話。”
江洲自小就奸賊,她又不是不知道,居然還跟他賭,真是笨死了。
“紫玉,你怎麽了?”陸皎皎見她一臉郁悶。
紫玉抱着她假意哭道:“我沒錢了,江洲這小子把我輸慘了,我的心好疼。”
“心怎麽了?”陸皎皎擔憂道。
“你看她裝!”江洲颠颠手中的銀子,真是沉吶!
紫玉在陸皎皎耳邊問道:“皎皎,能不能江湖救急?我贏回來就還你。”
陸皎皎看了眼易寒,她不是不想借,她是有心無力呀,她口袋空空,哪裏來的錢。
“不是吧,你跟着宮主這麽久,一點私房錢都沒有?”紫玉哇哇叫着,又捏捏陸皎皎的小臉,“你莫騙我!”
易寒突然朝紫玉扔了一錢袋,紫玉這才放開了陸皎皎,她抱着錢袋又回了賭桌,氣勢洶洶:“來啊!不把你輸到叫娘,姑奶奶跟你姓!”
這樣富有生氣的紫玉跟她以往所見的紫玉可大大不一樣,陸皎皎也只懷疑了一瞬,就跟着易寒入了內室。
望山已在裏面。
“如何?”他問。
易寒将事情娓娓道來。
望山輕笑:“原是如此。”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不是看戲人。
自遇見龔成的那一日起,他就已成戲中人。
“望山……”見他長久不語,陸皎皎有點擔憂。
望山忽而笑出聲,道:“無事。世事果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照你這麽說來,若是那人知道小隐所在,可會入小隐?那我小隐那麽多人是否會有危險?”他又問。
那裏大部分都是沒有武藝的老百姓,只盼能有一地可供他們安穩度生,斷不可讓人毀了。
“我要回小隐。”望山決定好了。
“你确定嗎?”
望山點頭:“我想好了,小隐不能沒有我,小隐雖難找,也不是不可能找不到。”
一絲危險他都不能留在小隐。
那裏除了村人,還有他的摯愛。
“那你明日就走?”陸皎皎問。
“我今夜便走。”若有雙翅膀,他巴不得現在就到小隐。
“何必這麽急?”易寒問。
望山笑道:“小隐如我正如天宸宮如你,若有一日你知天宸宮将有難,你會不會恨不得立馬回去?”
易寒點頭,兩人碰了下拳頭。
“若需幫助,我定助你,”臨出門前,望山對着二人道,“珍重。”
“珍重。”
待望山走遠,陸皎皎才疑惑問道:“他說的怎麽好像很久不會見到我們似的。”
“因為我們要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去小隐了。”
徐婵婵點了唐漁凝的穴,使她動彈不得,解了鐐铐,對她道:“我有事情要辦,等我回來再給你解。”
唐漁凝只能轉轉眼珠子:別呀師姐,我真不逃!
可徐婵婵像是未察覺她眼中的急切,直接出了門。
“婵婵姐,你在這兒等我嗎?”陸皎皎正和易寒吃完宵夜,踱步回來。
徐婵婵對着易寒笑了一下,便将陸皎皎拉至一邊。
“怎麽了?”她不解。
徐婵婵:“對不起。我此前不知易寒就是天宸宮宮主,還說了不好的話。”
陸皎皎早就不氣了:“你知道天宸宮不是魔宮就好了,還有,你可萬不能說出去。”
☆、第 42 章
成思譽本與徐婵婵同行,卻在半路被師門召回,幸而在當時已有唐漁凝線索,是以徐婵婵才可找回師妹。
唐漁凝便是易寒二人在威虎城時所遇之人,亦是說出孟行芸對其兄有越軌心思之人。
“我記得當時事件結束後,孟行書就回了藥王谷,孟行芸倒一直安分守己待在城主府,再見到他們就是在去慶州的路上。”唐漁凝半躺在座椅上,懶洋洋地說道。
本是惬意的事情,卻被徐婵婵拉起:“坐沒坐相,同樣的山水,無恨塢怎麽就養出了個你。”
“我就沒出息。”唐漁凝雖這麽說倒也老實坐好了。
“說起來,也是因為聽說申屠府找回了神劍……無雙劍本就不為外人所見,申屠鐵衣卻定于五日後展示神劍。”江洲搖搖折扇,不緊不慢道。
這也是為何近日來有許多江湖人士來到慶州。
“皆是為一飽眼福。”
“他有什麽目的?”
“一個打鐵匠不知道踩了什麽狗屎運,竟然鑄了一把舉世無雙的劍,整個家族便雞犬升天,何人不羨?”玄水吃着涼糕,望着幾人道。
便是他,也羨慕。
“這麽好的劍,為何沒聽說過有人奪劍?”徐婵婵問。
“前些日子不就有消息說神劍被盜嗎?”陸皎皎說。
“你可知它為何被稱為神劍?”玄水摸摸胡須,留了懸念,從紫玉手中搶了一塊涼糕,塞入嘴裏後才繼續說:“這是江湖秘聞,知道的人已經很少了。”
神劍之所以被稱為神劍,是因為它會擇主。
“擇主?”幾人驚訝地久久閉不上嘴。
陸皎皎又問:“玄水長老,你是說神劍它有自己的靈識?”
玄水并不确定,可申屠府擁有神劍,從未拿出來用過,便是展示也未曾,一直藏于房中。
“以往也有膽大貪婪之人妄入申屠府盜劍,皆喪命于劍下。”
不止陸皎皎,在場的年輕小輩,均是第一次聽聞,無不感嘆。
“我想申屠府是想讓神劍擇主了,”玄水蹙眉,“可想不到為了何事。”
以申屠鐵衣如此小肚雞腸的人,是不會願意讓神劍擇他人為主的,除非用利益相誘。
徐婵婵困惑了:“之前不是說有人盜了無雙劍?若是不能接近,如何盜取?”
“難道是圈套?”
“亦或是申屠府自導自演。”
“易寒,會不會是孟行書?”陸皎皎低聲發問。
見易寒看過來,她又道:“江洲不是說孟行書想要無雙劍嗎?”
“那小子身體這麽差,一副早死樣,還能舉得起無雙劍?也不怕被劍砸死。”唐漁凝哼了一聲,最是不屑。
“你對他有意見?”
“你可知色鬼無故外逃?”唐漁凝回想起當日所見便覺心寒,“孟行芸對他一片真意,他卻故意将色鬼放出,就算他對她無情,那也是至親的妹妹,真真是氣死我了!”
可憐孟行芸什麽都不知道,還以為色鬼是自己逃走,真是可笑!
城主府的牢獄固若金湯,哪能被一個色鬼輕易翻出去?
唐漁凝說着就皺了眉:“也不知道色鬼哪兒去了,最近都未聽過他的消息。倒是那個賭鬼有了動靜,江湖五鬼真是一個接一個冒頭。”
賭鬼?陸皎皎想着想着便想起來了,那不就是曾經要與成思譽賭右臂的獨眼人。
“他怎麽了?”望山派人将他已扔于路上了嘛。
唐漁凝想起聽聞,便唏噓,只見她低下頭,悄聲回道:“他死了。”
“死了?”陸皎皎瞪大了眸子,扔出小隐也不過是沒多久的事情,“是誰殺的?”
“不知道,”唐漁凝雖不知兇手,但知曉他是如何死的,“一刀入心而死。”
“刀?”
“也不是多大的刀,可能是小匕,”她畢竟未親眼所見,猶豫着說道,“本不該死的,但有人從他傷口處驗出了毒。”
“所以,毒才是他真正的死因?”徐婵婵亦是才聽聞。
“易寒,你聽到沒,賭鬼也死了。”陸皎皎迫不及待跟易寒說。
唐漁凝奇怪:“怎麽也了,還有誰死了?我只知道尋杭山莊俞文山在之前就被人殺死了。”
“是色鬼,他也死了。”陸皎皎道。
“他又是怎麽死的?”
陸皎皎沉默,她該怎麽說呢。“……反正就是死了。”
“屍體都未見到。”唐漁凝又道。
這怎麽可能見得,這麽久了,他早就被山中野獸分食了吧。
“說起俞文山之死,倒是有一怪處。”徐婵婵想不明白。
“如何怪了?”
“尋杭山莊各處稱他為俞二叔,不明不白死去之後,尋杭山莊都未派人去找兇手,為其報仇,反倒毫無動靜。”
就像俞文山是自然而亡,辦了喪事後便全都結束了。
陸皎皎思緒一片混亂,對易寒道:“的确奇怪。”
這些事情易寒與望山早就知曉,也秘密在查。
不論是申屠府還是尋杭山莊,均有謎團。
便是看着毫無可疑的孟行書亦是處處疑點。
陸皎皎從未聽過無雙神劍的故事,其他困惑左右現在也解不開,她便纏着玄水說說無雙劍的故事。
玄水抿了一口茶,便擺出說書的架勢,幾個感興趣的小輩在旁入座,皆是求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