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更) (7)
實生了兩個蠢如豬的兒子。”老夫人嘆息道。
“祖母,”周清妍見她神色不佳,擔憂着撫上她手,“莫多想……”
可聽了這般事,她亦無其他話好說,只能幹巴巴安慰。
“我日夜都在等有人能了結這事,我埋藏在心中已有十年,這十年裏我度日如年,惴惴不安,”老夫人回想這十年間的點點滴滴,又望向了望山,帶着甘願赴死的笑意,“今日,總算來人了。”
“祖母!父親和二叔怎會做這般事!”俞雲亭難以接受。
自小父親就教導他莫讓先祖蒙羞,要向善,要将尋杭山莊發揚光大。
他怎麽能這樣,親手毀掉他心中美好的父親。
“何止你不願,他們是我兒子,我也不願,“她痛哭着捶着胸口,“我這心可是痛了十年啊!雲亭,是尋杭山莊對不起人家,縱使要我們死,亦是應該。”
“是的,你們的确該死。”望山咬牙。
“江老板,你這大夫怎……”俞雲亭對望山很是不滿。
江洲未言語,也不願再聽,便踏步往外走,臨走前對俞雲亭道:“這是他與你尋杭山莊的舊怨,如何解決皆看你二人。”
“你是說他……”俞雲亭這才想到,為何江洲會登門。
陸皎皎心中說不出何感,她依偎在易寒身側,悄聲問:“我們出去嗎?”
罪魁禍首已死,留下來的全是受害者,不管是望山還是尋杭山莊。
望山一直想着搞清楚緣由,手刃尋杭山莊上下,給薛家三十二口賠命,可現在……
“出去吧,他是當事人,我們留下亦無作用。”易寒往後退了幾步,與陸皎皎一同出門。
孟行書見了這一場,也知不該繼續在這兒,跟在二人身後就出了去。
“你就是薛家人。”老夫人落淚不停,欲下床。
周清妍扶她站好後便走到俞雲亭身側,亦不知如何是好,她喚道:“夫君……”
俞文亭是尋杭山莊莊主,自幼得家訓教導,自然明白道理。
“妍兒,你怕死嗎?”他突然問。
周清妍抱住他腰身:“我是你的夫人,如何能怕死?我只是心疼你……”她說着就滾下淚來。
“表哥!我只是為你不值,”她痛哭道,“他造的孽為何非要你來還!”
“妍兒,父債子償,天經地義,”他不懼生死,他抹着周清妍的淚,“若我知會有今日,當初就不該下聘娶你。”
這樣她就不用随他而死了,她還這麽年輕。
“望山,可否等我一刻?”他知道如何保全周清妍了,若她與尋杭山莊再無幹系,便不用陪他死了。
“你想做什麽?”周清妍似有所感,哭喊着拒絕,“我不要,我寧願與你同死,表哥,你別不要我……”
望山沒興趣再聽再看二人表演,他喊道:“憑你三人的命,又如何能還得清我薛家上下三十二口人命債!如何還得清我這十年來無盡的冷痛!”
陸皎皎拉着易寒貼着門聽動靜,就跟做賊似的,又怕又慌,生怕望山做出什麽錯事來。
☆、第 46 章
望山出來後,已是天黑,無人知曉後來在屋裏他們說了什麽,又是怎麽解決此事。
只是第二日,江湖便炸開了鍋:世間再無尋杭山莊。
陸皎皎與易寒又在吃張阿婆的馄饨,看着尋杭山莊上上下下進進出出。
“哎,”張阿婆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嘆氣,“也不知怎麽的,連門匾都拆了。”
“易寒,望山真是好人。”她一方面希望望山能報仇雪恨,一方面又不希望他濫殺無辜。
三十二口人命債,他一條命都未取。
不對,他只取了一條俞文山的命。
陸皎皎哀嘆道:“若是我,我定不會有他這般好說。”
易寒見她絮絮叨叨,催道:“趕緊吃吧,這麽多話。”
正派裏也有老鼠屎,魔窟中也會出聖人,正不正派又如何分辨得清。
“望山昨日出來就不見人影了,”她塞了一只馄饨在嘴裏,又問,“他不會就這麽回小隐了吧?”
易寒冷笑,回小隐?
他回去才怪,估計他已經連夜把俞文海和俞文山的墳給挖了,便是屍體腐爛,只剩骨頭,也要抽三百下,不然怎麽洩恨。
“對了,易寒,”她突然想起,“我們來之前不是說,長公主會現身尋杭山莊嗎?”
可他們來了這裏這麽久,都未曾有聽聞,現在尋杭山莊也沒了,就更沒消息了。
易寒不以為意:“或是羅舟傳話傳錯了。”
“哦。”她低下頭去吃馄饨,未看到易寒眸中的探究之意。
兩日後就是申屠府展示神劍之日。
百年世家尋杭山莊無故消失後,江南只有申屠府一家獨大了。
加之大多數人都想一睹神劍,是以去申屠府之人絡繹不絕,且那條街已水洩不通。
陸皎皎幾人站在街口,看着申屠府的家丁正在指揮行人,目瞪口呆。
陸皎皎可沒見過這麽多人:“申屠府能坐下這麽多人嗎?”
“那是神劍,你以為什麽人都能看見?”紫玉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嗯?”
江洲拿出了紅色請柬,胸有成竹:“跟着我便是。”
陸皎皎挽着易寒,漫步在江洲和紫玉的後面,她有點好奇申屠慕青:“你說她的臉好了沒有?”
紫玉在前頭聽到了,摸了摸軟鞭,笑嘻嘻道:“便是好了我也要讓她再花一次。”
因紫玉亦是孤兒,對那些慘死的女童更是感同身受,再想着申屠慕青在江南的美名,便更覺惡心。
行這般惡事之人還能被那些蠢人稱為仙子,那她紫玉豈不是成了觀音。
她冷笑一聲:“真想當衆揭穿她的真面目。”
“怎麽揭?”陸皎皎小聲問道。
紫玉白了她一眼:“我怎麽知道。”
她扁了扁嘴,湊回易寒邊上,打小報告:“紫玉的脾氣太差了。”
“說我脾氣壞還被我聽見,陸皎皎你是不是皮癢了?”紫玉橫眉豎眼,便是易寒看她她也不憷,“誰讓她說我壞話!”
“難道你脾氣好?”易寒輕飄飄開口。
紫玉不能與易寒鬧脾氣,生着悶氣走在前面,不理人了。
陸皎皎似是知道自己闖禍了,勾勾紫玉的手,紫玉懶得理她,她認錯:“對不起嘛紫玉,我再也不說你了。”
紫玉也不是非要與她怄氣:“那你今日不能吃零嘴。”
“啊?”陸皎皎低頭看了自己的右手,她還提着她挑的小食呢!
紫玉一把從她手裏搶走:“現在是我的了。”
“好吧,那你不要生氣了。”陸皎皎目不轉睛盯着她的小食,一臉饞樣,早知道她就早點吃掉了。
申屠府之人見了請柬便将四人迎到會客廳,裏面已經坐着好多人了。
徐婵婵作為無恨塢代表,自然是有一份請柬的。她與唐漁凝早四人半個時辰就到了。
正打算與陸皎皎打招呼,便見一只白虎躍到她面前來,溫順地伏下身子。
“你主子呢?”她在白虎來的方向看了許久都未見到成思譽的身影。
唐漁凝乍一看白虎,人都抖了,卻見它這般無害,又見師姐仿佛與它很熟。
“師姐,你也太厲害了!這樣的猛獸都能被你降服?”她果然不能與師姐作對,“放心,看完神劍,我定跟你回無恨塢,我再也不逃了。”
她當真怕了。
紫玉與江洲亦是第一次見白虎。
“這麽大一只,每日得吃多少啊!”紫玉看看虎,又看看陸皎皎。
“幹嘛?”陸皎皎被她看得裹緊了衣裳。
紫玉切了一聲:“你的飯量也跟白虎差不多,還不如養只白虎,還能唬人。”
“我……”陸皎皎偏過頭去,撥了撥易寒腰間的同心結,“白虎可不會編。”
“你還驕傲起來?”紫玉哭笑不得,都不知要說什麽了。
待人來的差不多了,申屠鐵衣便現身了,他大腹便便,頗有富态,不像是江湖人士,倒像是富商。
八字胡随着說話一上一下,眼裏充滿算計,讓人看着就不舒服。
而孟氏兄妹就跟在他身後,仿佛與他十分熟稔。
“歡迎諸位今日到我申屠府,旁的話我也不多說,無雙神劍在我申屠府已待了不知多久,我申屠府空有神劍,卻得物無用,今日說是展示神劍,亦是想為神劍擇一有緣之人。”
申屠鐵衣一席話說罷,底下便炸開了。
少林一弟子問道:“阿彌陀佛,申屠家主此意是将神劍贈人?”
“正是,申屠府得物無用,着實浪費,”申屠鐵衣反手背後,“都不如擇一俠者,亦是于江湖有益。”
“可是,”一持棍老漢發言道,“江湖傳言,貿然取神劍者将死。”
申屠鐵衣微微嘆聲,後點頭道:“的确如此。我申屠府有神劍之事天下皆知,多年來欲盜劍者數不勝數,皆死在神劍之下。”
聞言,底下又是一陣騷動。
紫玉皺眉,撇嘴道:“這是神劍?莫不是邪劍吧?”
她未壓着聲音,是以在旁之人皆可聽見。
便有一女子反駁道:“你怎這般說話?你師門便是這般教你的?”
紫玉對着女子翻了白眼,她最是讨厭這種慣會說教之人,她不屑反問:“你管得着?”
“你……”
“這位紫衣小姑娘怎如此說話?”人群中不知何人又說她了。
紫玉微擡首:“我說錯了?在場若不是這劍所選之主,貿然拿劍豈不是喪命在此?”
“這……”畢竟關乎生命,哪能貿然。
紫玉又道:“自古至今,有哪把神劍會自動取人性命的!”
人群中又有人道:“無人可動這把劍的話,申屠府又怎麽能移動呢?”
“對啊,若是動它之人皆喪命,待它從劍爐出來又是如何被送入申屠府呢?”另一人接着道。
“各位莫急,”申屠鐵衣笑道,“這位小姑娘的擔心不無道理,只是我話未說完,這劍雖有靈性,可畢竟是死物,不是所有人碰它都會被奪命。”
“那誰碰才會奪?“紫玉又問。
“自是心存惡念,妄圖取劍之人。”申屠鐵衣回道。
紫玉別過臉去:“說了與沒說一樣。”
“敢問申屠家主,神劍擇主又是怎麽個擇法?”随着白虎起身,成思譽就踏步而來。
“這位是?”申屠鐵衣問。
“赤月派成思譽見過申屠家主,”成思譽拱手道,“路上有事耽擱才略遲一步,望家主不要介懷。”
申屠鐵衣哈哈笑道:“來者皆客,我又怎會介懷。”
申屠鐵衣突然拍手,便有四個奴仆推着一輛蓋着紅布的小櫃到了臺上。
“這便是先祖所造之無雙神劍!”随着他話音落,紅布也順勢落地。
紅布一落,便有銀光刺眼,再看才得無雙劍真容。
劍身巍峨,刻有一條栩栩如生的龍,龍首朝上,張着嘴,似是在吼,看久了之後衆人都覺得聽見了龍吟之聲。
“這……這就是無雙神劍!”衆人之中有一聲打破了沉靜。
臺下便開始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申屠家主,你可還未說無雙劍擇主的法子!”一個白衣瘦削的老者在人群中率先問道。
申屠鐵衣這才解釋起來:“擇主之法我亦不知。既然這神劍有靈,便讓它自己選擇。”
“若它不動,豈不是又擇不了主?”唐漁凝發問。
“能有幸見神劍一面已是大飽眼福,今日是否擇主倒是無所謂了。”老者摸着花白胡子笑意盈盈,已是十分滿意。
陸皎皎才回過神,卻見易寒仍盯着臺上的無雙劍,她擡眸悄聲問:“易寒,這把劍真的會自己擇主嗎?”
真的會有這樣玄乎的劍?
如何能造出這般劍來呢?
她不由得佩服起造劍之人來,不只是申屠欽,還有那個不為人知的黃姓老鑄劍師。
“那把劍,我想要。”易寒在她耳邊偷偷說道,有種勢在必得的口吻。
衆人滿心皆在無雙劍上,只有易寒他看見了孟行書眼裏的貪婪與必得之意。
“可真是有趣啊!”威虎城大少爺,一個病弱之身,卻這般想得到無雙劍。
這把劍予他有什麽妙用?
他又想起羅舟的傳話——
孟行書在郊外山間養了許多能工巧匠,玄羽匕便是出自那裏,更奇怪的是,他們鑄劍鑄了又毀,毀了又鑄。
易寒又擡首,卻見孟行書望着他笑,不知何意。
☆、第 47 章
“讓我見識見識無雙神劍是何等風姿!”
随着聲音由遠及近,衆人皆往外看去,是一個虬髯大漢,手持兩把大斧,面露奸詐。
他不善地掃過全場人後,将目光定于無雙劍上。
“果真是神劍!”他呆愣住了,下一瞬便露出大笑來,“若能認我為主,一統武林豈非指日可待……”
江湖如散沙,門派衆多,若非魔頭易江處處挑戰,其他也不會如此沆瀣一氣,倒如聯盟一般。
可惜,人心皆蕩,多數只為自己汲營。
俠義江湖,已許久未見了。
“嗔鬼雷豹!”人群中不知何人驚喊出聲。
他重重哼了一聲,對着聲音來處道:“就是你祖宗,雷豹是也!”
原來這就是五鬼中的嗔鬼,倒是人如其名,暴躁得很。
陸皎皎等人未說話,只等看他待如何。
雷豹沒什麽好脾氣,舉着一把大斧便朝申屠鐵衣喊道:“申屠家主這般就沒勁了,将我等無請柬的全攔在外頭,絕了被擇主的機會,說不過去吧?”
“神劍無雙怎能擇你們這種宵小之徒為主!”一老者率先發聲。
雷豹聞言哈哈笑起,露出一口大牙,似是聽了了不得的大笑話。
“你這老不死的莫不是怕神劍會擇我認主?”
“神劍絕不可能選你。”
“既然如此,爾等又何必怕我進來?”雷豹冷笑,“幸而我聰敏,不然還真被你們這群僞君子給耍了。”
“……”
“莫吵莫吵,來者皆客,既如此,嗔鬼欲何為?”
“自然是會會這神劍!”話音落罷,雷豹就飛身到了臺上,望着無雙劍上頭的龍,他情不自禁擡起手來,撫上去,“真是巧奪天工!”
下一瞬,無雙劍便亮起一道刺眼金光,一聲龍吟後,劍上的游龍竟然動了起來,引發衆人一致驚嘆!
“神劍無雙,龍吟之身”,易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竟然是真!”
“什麽龍吟之身?”陸皎皎聽到他笑,不禁收回目光來問他。
“劍身上的游龍……”易寒道。
雖是有聲音,可此前雷豹未動,他們亦是聽過的呀,只是那時,游龍并未動,她所受的震撼遠沒有現在大。
雷豹大笑着拔劍,還未拔出,這劍就自己脫鞘而出,朝着雷豹方刺來,他立馬拿大斧去擋,可未擋住,大斧霎時碎成兩半,掉落地上,發出沉悶之音。
雷豹這才意識到神劍無雙的威力,他慌不擇路,竟重重摔下臺去,顧不上疼痛,連滾帶爬四處亂逃。
“皎皎小心!”
紫玉一驚呼,陸皎皎才發覺無雙劍随着雷豹的身影竟朝她方向而來,她知要躲,可足下卻如生根,動彈不得。
她看着無雙劍在她面前生生穿過雷豹的心,後朝她來,也帶來厲厲的風,她來不得害怕,也來不得逃,那劍就在她喉前,差一點點……
她這才小退了幾步,差一點她就沒命了……
無雙劍上有血從上滴落,她小心擡眸去看,一下便哭出來,淚如雨下,止不住。
“你還好不好……”她看着易寒皺眉似乎很疼的模樣,只覺得自己的手也疼起來了。
易寒的大手正緊緊握着劍身,這滴落的血正是從他手中……
無雙劍龍吟之聲久久未散,又震動起來,就在衆人皆認為易寒江會被無雙劍所攻擊時,劍卻無聲地安靜了下來……
陸皎皎不敢碰無雙劍,只覺得它讨厭,易寒留了這麽多血,傷口得有多大呀,她要是早點跑開就好了,就不會無故連累到他了……
“還哭,有甚好哭的?”易寒只笑,傷在他看來并不重要,畢竟,他的目的在無雙劍上。
尤其,這劍已認他為主。
“申屠家主此前所言讓神劍擇主,我想它已擇好了,”成思譽未等他人說話,向易寒這邊拱了手,“恭喜少俠得此神劍。”
易寒笑着将無雙劍握在手中,無人得見他的鮮血在劍身上漸漸隐去,只留着此前穿身雷豹的血跡。
“恭喜少俠!”
“恭喜少俠!”
……在此起彼伏的道賀聲中,孟行雲卻突然發難。
“我亦對無雙劍有意,不如看看在你我二人之間,它會如何選擇?”孟行書微微而笑,走了下來。
衆人知他是申屠府的上賓,自然給他讓了一條路。
陸皎皎只輕輕呼着易寒的傷口,好深的痕,足足兩道,她的淚止不住,有時會落在他手上,又激起一絲顫栗。
“對不起……”她忙擦淚水,頗為手忙腳亂。
地上的雷豹死不瞑目,身體朝上,灰白色的臉上一雙眼睜得大大的,很是駭人。
陸皎皎無意間看到,趕忙轉過頭,不敢再看。
申屠鐵衣亦下了來,似是打圓場:“既然二位皆有意,不如比試一番?”
易寒自然不能使出天辰宮的本事,招式路數有心之人自然可以看出,陸皎皎不免擔憂。
“申屠家主,此番話可說得不對,”紫玉笑道,“明明說好神劍擇了誰便是誰,現在大家夥都瞧見劍已擇了這位少俠,再來人不就成了搶劍?”
陸皎皎接着道:“就是嘛!”
“說的也是啊……”
“的确有幾分道理。”
……
“你說劍擇了他便是他了?”孟行芸翻了白眼,“如何證明劍擇他為主了?”
“你說這話也未免有些胡攪蠻纏,這劍在少俠手中這般安靜,還能不叫擇主?”紫玉冷笑。
“若這般簡單就算擇主,那這把劍在我兄長手中若安靜,是否也證明此劍認我兄長為主?”孟行芸一笑,反問。
紫玉蹙眉,這人來勢洶洶,仿佛孟行書就是無雙劍之主了一般。
她不知二人不打得什麽名堂,但他們想要無雙劍,這毋庸置疑。
紫玉不回話,看向了易寒。
易寒輕笑一聲,看向孟行書,眸間玩味,打轉着手中的無雙劍,随後放置孟行書眼前。
“請。”
陸皎皎揪住易寒的衣裳,總覺得要出什麽事。
唐漁凝與徐婵婵亦一動不動注視着二人。
她疑惑問出:“孟行書又不會武,得了無雙劍又有何用?”
徐婵婵好奇:“他不會武?”
唐漁凝點頭:“他自幼體弱,居于藥王谷,問脈尋藥許是擅長,武藝又從何而來?”
這種破敗的身子,能留着命長這般大已是不易,哪還有精力學武!
“那便奇怪了……”徐婵婵見過孟行書,他下盤不弱。
他雖瞧着體弱,可事實就真如眼所見嗎?
孟行書接過易寒的手中的無雙劍,他一握上去就有了龍吟之聲,下一瞬劍身顫動,足足一刻鐘,才靜下來。
無雙劍在他手中亦是安靜,毫無動作。
孟行芸笑了一聲,聲音好聽,可在紫玉聽來,卻是難聽得不行。
“如此又該如何算神劍之主呢?”
紫玉:“那便打上一架,誰贏歸誰呗。”
江湖本就是誰拳頭大就聽誰的。
“慢着——”
畢竟是神劍,誰不願要?
場內人士見此皆有意動,若是在他們手中也無異樣,豈不是他們也有可能得劍?
原先的老者亦是這麽想着,他大步走來,也想摸摸無雙劍。
可他一碰上無雙劍,就覺手心異常灼熱,似乎要被燒着了。
他匆匆收回手來,卻見無雙劍離開孟行書的手,朝他砍來。
就在劍身即将割到他後脖子之時,易寒出手相助,才使得劍只輕輕擦過他散落後方的發,揀回一命。
老者跌倒在地,目光癡愣,只見自己的發落了一地……
“果然不是常人可碰之物。”成思譽摸了把白虎,不由出聲。
“為何只有他與孟行書碰才安然無恙呢?”徐婵婵盯着二人,想不通有何相似之處。
唐漁凝搖頭,極小聲道:“哪有相似之處?”
一個在天宸宮,一個在千裏之外的藥王谷,年齡又不相符……為何無雙劍選了二人呢?
“難道無雙劍的主人要有兩位嗎?”人有兩個,可見劍只有一把,給誰對方都不會同意。
陸皎皎這邊已撕下衣角給易寒包紮,嘴裏念叨:“看吧,又裂開了,都說了莫動莫動,你總不聽!”
再這樣,她都不想理他了,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雖然是因她而傷……
“多謝少俠相救。”老者現在才回過頭來,起身便向易寒道謝。
“不必。”易寒道。
申屠鐵衣犯了難,讓他日思夜想,也沒想到,竟還會有人可奪無雙劍。
孟行書怕是更嘔,明明做好一切部署,卻出來個攪事的“程咬金”,他心下也懷疑起來,為何這人也可碰得無雙劍?
明明……應當只他一人才可。
“難道……”他心中已有猜測,問向易寒,“不知少俠師從何派?”
“無門無派,不過是江湖一粟,何足挂齒。”
“申屠家主,既如此,該如何為神劍擇主呀?”有人問。
“依老夫所見應當給少俠,寶劍贈英雄,少俠有仁善之心,若得神劍,定會為當今武林做實事。”被易寒所救之老者為他說話。
申屠鐵衣猶豫不決:“這……”
依申屠鐵衣私心,定是要給孟行書,不然不會搞出今日之事,可眼下,若論人,相比之下定是另一位更适合。
☆、第 48 章
因孟行書一直以病弱之身示人,所以在衆人所言之下,申屠鐵衣便将無雙劍贈予了易寒。
陸皎皎杵着頭目不轉睛盯着案上擺着的無雙劍,感嘆道:“果然是神劍,我都看不膩,真想知道是怎麽鑄造出來的。”
唐漁凝半躺在椅上,想起昨日孟行書兄妹的臉色,她便笑得直不起腰:“沒想到最後是因他的病弱之身被剝奪了擁有無雙劍的可能。”
“他到底要拿無雙劍有何用?”徐婵婵抿嘴想着,怎麽也想不出,一個城主之子,又不混江湖,拿一把神劍也不怕惹麻煩?
唐漁凝止了笑:“管他呢!反正看他們二人憋屈我就高興!”
“可是我覺得他們不會善罷甘休……”陸皎皎小聲說着,随手拿起旁邊的糕點吃,塞了滿嘴。
她心中隐約有着不安,孟氏兄妹真的好奇怪。
“別想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呗。”紫玉大步進來,聽見幾人交談,不免出聲。
“易寒回來了沒?”陸皎皎聽聞她聲,立馬轉頭。
未看到易寒,她又興致缺缺地轉過了頭。
“哪有這麽快回?”紫玉喝了一大碗茶,才解了口渴,“臨南距此這般遠。”
“真是過分,上次還說不離開我呢,轉頭就把我丢下了!”
昨日剛回,望山便在承運賭場門外等待幾人,秘密與易寒待了半個時辰就一同前往臨南。
“哎……”陸皎皎盯着紫玉将一碟糕點全拿走了,不由出聲喊。
紫玉瞥她一眼:“這般肉了還吃!”
陸皎皎摸摸自己的腰,似乎是比之前要有肉一些,可是也不算多胖呀。
“再吃就真成大胖墩了!”紫玉見她就知她所想,她冷笑一聲,“日後逃命都跑不快。
也有點道理,她悻悻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眼巴巴看着小糕點入了紫玉的口,似乎很好吃,紫玉都舒服地眯起眼來。
她也好想再吃一塊哦,就一塊!
“一塊也不行!”紫玉抱着碟子轉了個身,随後道,“我聽聞俞雲亭也去了。”
“俞雲亭?”
一聽這名,她倒真的沒有想吃的心思了:“望山與他一起?”
紫玉點頭:“是。偌大的山莊說不要便不要了,這俞雲亭到底是怎麽想的?”
“《江湖秘聞錄》正在四處打聽尋杭山莊閉莊之因呢!”唐漁凝也好奇着,“我每日都去書攤上看是否出來了!”
“哎,看來這謎難解咯!”紫玉翹着腿好不惬意。
場上只有陸皎皎知道前因後果,可她不能說出,她摸摸小軟肚,只覺得內裏空蕩蕩的,又眼巴巴看紫玉手裏去。
紫玉護食一般又擋住她的視線。
要是易寒在就好了,肯定不會讓她挨餓。
可是為何易寒不帶上她?
臨南有什麽事情嗎?望山,俞雲亭為什麽都去了?
望山此前這麽生氣,怎麽會這般輕拿輕放,不是不死不休嗎?
孟氏兄妹依舊在申屠府未走。
申屠慕青的傷在孟行芸照顧下,也好了不少,卻未好全。
“申屠小姐,再用這玉肌膏塗一個月應當會好全。”孟行芸笑道。
申屠慕青亦歡喜:“你比聖醫可厲害太多了。”
“我哪比得上師父,她的換臉之術,是我這輩子都學不會的。”
許是想起齊歡,孟行芸失落了幾分,又道:“若是師父在,你這臉恐半月就能好全,何須仍困于室內,不得見人。”
申屠慕青聞言便氣:“若不是那賤人,我何須如此!”
“誰傷的你?”
孟行芸聽見此言,心中有數,原來申屠慕青清楚得知誰害得她。
“是誰?”見申屠慕青未答,她又問了。
申屠慕青洋洋得意,笑道:“是誰已不重要,反正她應該早死了。”
辱她傷她之人,她必報!
“你怎知她已死?你一直閉門不出,”孟行芸反應過來,又笑,“我竟忘了你非一般人,是該知道。”
“她中了我的安魂散,如何能熬這般久?”在申屠慕青心裏,那人早已是死人。
安魂散……
孟行芸忽想起什麽,心中開始慌亂起來急急問道:“你說的可是我師父的安魂散?”
申屠慕青颔首,微笑道:“聖醫的安魂散着實好用,初時顯不出來,死時又如睡着,毫無聲息。”
說罷,她又嘆道:“就是中間的動靜稍大了一些。”
孟行芸想起什麽,又問:“害你之人是否是個老妪?”
申屠慕青微微眯起眼,有些吓人:“你怎知?”
糟糕了……孟行芸聽見她答,再一細想,便知易寒二人當初找她兄長就是為了那個害申屠慕青的人。
那人死了便罷了,可吃了她的藥……如何能死?
她穩住心神,萬不可被申屠慕青知道,不然她與兄長亦危。
她笑了兩聲以飾心慌,後道:“安魂散對老妪更為有效,若是年輕婦人,怕你就不會下了。”
“的确,”申屠慕青收回懷疑,又想起她家的神劍,不免可惜,“申屠府若無無雙劍,與其他世家又有何不同!”
她對家主難免有些埋怨,上好的神劍便是贈也不該随便贈予他人呀。
那個韓毅……
她心中不免酸澀,那是她見過最好的男人了,若能與他一度……
孟行芸見她面色發紅,似是春心萌動,便有了殺意,來申屠府的人無一比得上她兄長,若是申屠慕青肖想兄長,她必定不會讓她好過。
這麽一想,她又恨起易寒來:“那韓毅無門無派的竟這般容易得了神劍,真不知道是否是耍了心機!”
她兄長已求神劍十餘年,因體弱不得長途跋涉,若不是現在好了大半,也來不得申屠府。
為求神劍,十餘年來他不停網羅能工巧匠,大大小小的鑄劍師皆請了個遍,花費了不知多少金銀……就是造不出如無雙劍一般的神劍。
兄長所願,她必定是要傾其所有将它達成。
“神劍予少俠,可少俠身側卻跟了個拖後腿的姑娘。”孟行芸最是看不上那般一遇上便哭啼的女人。
“那是他的婢女。”申屠慕青道。
“婢女?”孟行芸嗤笑,“我瞧着他對那婢女的模樣,倒像是情郎。”
便是兄長都未對她如此好,無雙劍分秒便取人性命,可他卻能如此迅速救了旁邊的婢女,也不怕手廢。
申屠慕青不滿:“怎會是情郎,那婢女可一絲半點都配不上他!”
孟行芸忽而發笑:“你莫不是心悅韓毅?”
“胡說!”
可她一臉嬌羞,便是否認也沒有說服力,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他受傷了?”申屠慕青反應過來就問。
孟行芸将當時情況細細描繪,不出所料,申屠慕青對那婢女是極為厭惡了。
“你若對付她,我可助你。”孟行芸道
“助我?”申屠慕青反問,“如何助我?”
“你可知賭鬼是怎麽死的?”孟行芸浮起笑意,有些嗜血,“他死于匕,而那婢女身上恰好有我的玄羽匕……”
“你若想與韓毅一起,這婢女存在就阻了你的路……”
她話說的已是非常清楚,将不将做,如何做,就要看申屠慕青如何選了。
“若被發現……”她猶豫不決。
“思前顧後還怎麽做大事?”孟行芸湊近她耳,低聲道,“成了便成,不成他又能奈你何?不過是個無門無派的小俠士……”
申屠慕青撫上臉去:“我再想想。”
孟行芸出了房,笑意止不住,她敢打賭,申屠慕青定會答應,這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敢從她兄長手中搶物,她便讓他身側少一人,如此才解恨!
陸皎皎昨夜太餓,都睡不着,迷迷糊糊睡去時,幾近天亮,是以日上三竿了她都未起。
而紫玉早就等她等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