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二更) (15)
久了又要耍脾氣,一想起她就頭痛,于是只邀請陸皎皎明日去府上玩,便帶着婢女下了樓。
皎皎亦想下去,卻被申屠慕青困在角落,她東看西看,見人都遠遠躲着她,一時間有點無措。
“你……你想如何?”
申屠慕青無血色的冰涼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指甲輕輕刮了幾下,那處就見紅了,申屠慕青微張嘴道:“果真是嬌嫩呢。”
劉妍樂從珍寶閣下來,直接去了裏屋,環視一周,未見其弟,頓時氣起:“真是管不住自己的腿,定又與他那幫混賬朋友玩樂去了,我非揍死他不可。”
出門之時,她才想起方才見到的俊美男子,她離了慶州城三月,這期間慶州城多了好多生面孔,倒是第一回見到那般俊俏的人。
“那是誰?”她問向身側婢女。
婢女回道:“那是韓少俠,與承運賭場江老板是好友,應該是陪着陸姑娘來的。”
劉妍樂一聽便笑起來:“看不出來那姑娘傻裏傻氣,運氣倒不錯。”
“小姐,可是喜歡陸姑娘?”
劉妍樂冷笑:“申屠慕青厭惡誰,我便喜歡誰。”
她可看得真切,申屠慕青一上來目光就沒移開陸皎皎過,二人定是有仇,反正誰讓申屠慕青不痛快了,她就幫誰。
誰讓申屠慕青這般招人厭!
從珍寶閣回來,申屠慕青就坐在梳妝臺前不動不說,良久之後朱岩才瞧見鏡子裏的申屠慕青幾近無痕地笑了。
“粉黛,我是不是很醜了?”
“小姐,不要多慮,望山大夫會想出辦法的。”朱岩只能蒼白說道。
申屠慕青嗤笑:“正道的辦法見效太慢。”
正如她自娘胎便帶着的胎記,如此醜陋,遍尋了大夫都治不好,最後只能找到齊歡,只有這個邪性的女人才有辦法,即使這個辦法造了太多殺戮。
她受不了伺候她的下人也在背後笑她說她,她也受不了自己只能待在屋裏,不能出去,哪怕是申屠天骐這個傻子都能有好看的容顏,只有她,一出生便醜得不行。
為何!一個傻子都能有好長相,而她卻只能頂着一張醜臉。
“小姐你是在嫉妒他嗎?可他只是一個傻子。”他這樣的大傻子居然還會被申屠慕青所嫉妒。
“傻子都能有好皮囊,上天待我連傻子都不如!”
“她們說我是上輩子作孽太多,今生才得了報應,”申屠慕青輕蔑笑道,“那又如何?我說一,她們都不敢說二……”
她想着往事便嘆起氣來:“粉黛,你可知為何後來無人敢說了?”
朱岩低着頭,不敢擡起,只搖頭不語,她知道申屠慕青口中的她們指的就是府裏伺候的下人。
“因為她們都死了。”
“是……是前幾日挖出的屍骨?”朱岩唯唯諾諾,跪倒在地。
“勾去舌頭,活生生沉入水底,這就是她們編排我的下場,申屠慕青起身在她面前站定,“粉黛,莫背叛我。”
“粉黛不敢!”朱岩伏下身子。
“你走吧。”
朱岩行至一半,停了下來,申屠慕青為何好端端與她說這些?真是莫名其妙。
她轉過頭望向來時方向,總覺得要有事發生。
易寒左等右等不見陸皎皎回來,便托人上去問了,卻聽那人說,樓上女子沒有一個叫陸皎皎。
“劉二小姐似乎與你要找的人說過話,不妨你去城主府瞧瞧?”又有女子從樓上下來。
易寒這會不等掌櫃勸阻,直接闖了二樓,目光所及之處皆無陸皎皎。
“她人呢?”
掌櫃跟在他身後上來,伏低做小:“這……我在下面看得好好的,那姑娘并沒有出去,怎……怎會不見?”
“天宸宮的妖女,誰知道會不會自己跑去哪兒!”先前被陸皎皎說了蠢的女子又回了此,“少俠何必自甘堕落,與妖女為伍。”
“你該慶幸,我不亂殺人。”他眸中隐含嗜血,似乎會要她的命。
圍觀的粉衣女子勇敢上前:“你別生氣,剛剛她就在那兒,還與申屠小姐說過話,現下真的不知她在哪兒。”
”這梨花白玉簪不是劉二小姐插在陸姑娘頭上的嗎,怎麽摔成了兩截?”一女子撿起斷簪,十分不解。
“哎呀,我這可是上好的白玉簪!”掌櫃心疼極了,快步上前,接過白玉。
“申屠慕青!”接二連三對他的皎皎下手,當初就不該留她的命。
“宮……宮主?”朱岩正回屋,就看到了她屋裏的易寒。
“申屠慕青呢?”
“在她房裏。”朱岩老實回答。
“你們去了珍寶閣?”
朱岩點頭,将事情說出:“……但她只讓我在外等。”
“她走時只一人?”易寒又問。
“對,大約半個時辰不到就出來了,”朱岩見他與往常不同,“可有異常?”
“朱岩,可殺之。”
朱岩臉色大變:“她無用了嗎?”
“你想要她的臉?”孟行書微微擡眸在陸皎皎煞白的臉上看了會兒,咳嗽了幾聲,再望向申屠慕青,“你不怕他會殺了你?”
申屠慕青大笑:“怕?我已成這副模樣,還有什麽好怕的,若我有了這張臉,只怕他都舍不得殺我。”
孟行書輕笑,不知是笑她蠢還是天真,他沉默幾瞬,後道:“他已經來找你了。”
“那又如何?這密室便是我爹都不知,縱然他将申屠府搜個底朝天,他也不會找到。即使他找到了,”申屠慕青掐住陸皎皎的臉,“你早就已經沒命了。”
“你……你放開我!”陸皎皎欲掙紮,卻感覺面部疼痛,“嗚……你……”
“你再亂動,我可能就要毀掉這張臉了……”申屠慕青似是陷入瘋狂,神志不清,“反正多得是人死,多你一個也不算多。”
說罷,她又望向了孟行書,慢悠悠道:“孟行芸一收到你的信,便動身回來了,她倒也不怕這是一場詐,可見她為了你寧願連命都不要。”
“你的臉是行芸所致,她定有辦法治好,何必要她的臉?”孟行書這幾日沒有進食,只被喂了些水,能堅持到現在,已是不易。
“可他不喜歡我的臉,”申屠慕青捂上自己的臉嘲諷道,“哼,這也不是我的臉……”
她轉過頭将陸皎皎關進一旁的鐵籠,四周皆是機關,除了她會解,其餘人一但亂動,便會害了籠裏人的命。
申屠慕青有些癫狂,她冷冷看着陸皎皎扒着籠子無能為力的樣子:“他喜歡你,那我要是變成你的樣子,他是不是就會喜歡我了?”
“你在說什麽?他與其他人不一樣!他不是看臉的人,更何況齊歡已死,誰還能有這般本領替你換臉?”
“你怎麽知道齊歡?”申屠慕青遂問,她也沒想過會得到答案,反而笑答:“齊歡死了又如何,她的徒弟不還在?”
“你還信孟行芸?你不怕她再害你?”
申屠慕青大笑:“她深愛的兄長在我手上,我還怕她不從?”
“換臉之術,艱險萬分。你根本就不明白我費了多大的力,才能得到這張完美無缺的容顏!”
“哪怕連命都不要,我已然做好死的準備。即使我死了,我也不能頂着那樣醜的一張臉去死,就是死,我也要漂漂亮亮風風光光地死。”
“你這張臉過于稚嫩,我不喜歡,可他喜歡,我也只能随他了,”申屠慕青打開籠子,給她喂了一顆藥,“合歡散你無福消受,那就試試這個,我受過的苦你一個不落也得受!”
☆、第 72 章
關她的籠子正對着孟行書,陸皎皎覺得身子發熱,只好轉過臉去,背對着孟行書,她吸吸鼻子,死死咬牙,只盼能熬過去。
“天宸宮之人,就沒半點本事嗎?”孟行書突然發笑。
陸皎皎出了一身汗漬,仍是難受非常,回他的氣力都沒有,只能緊靠在鐵籠上,好讓身子降溫。
很快,她就聽見鐵籠被開的聲音,她驚喜地轉頭,喚出易寒的名字,來者不是易寒,卻是本該被綁在架上的孟行書。
“你——”
孟行書一靠近,她整個人就更難受了,空落落的,很是害怕。
“你……離我……遠些。”她詞不成句,一出聲就像撒嬌,尤其是因為這藥,她面色潮紅,眸光粼粼。
孟行書見她這副模樣,倒無雜念:“難道你要待在這兒等申屠慕青給你找男人?”
她不是不知輕重的人,這麽一聽,就抓緊了孟行書的衣裳,雖說不出話,可對方亦明白她的意思。
也不知孟行書用了什麽辦法,在她迷糊間就帶着她出了申屠府。
她醒來後已是第二日,被人換了衣裳,她驚呼出聲,一白衣女子聽見,就從屋外走來,柔聲問道:“姑娘可有事?”
陸皎皎呆呆地望着她,忽想起昨日,她便問:“孟行書可在?”
“孟行書?此處無此人。”
陸皎皎蹙眉,轉而問:“昨日帶我回來那位……”
“哦!那是趙大當家,如今姑娘就在趙府。”
“趙府?慶州哪有趙府!”陸皎皎猛的擡頭。
白衣女子亦疑惑:“慶州?姑娘是睡糊塗了吧,眼下在青州呀。”
“青州?”
青州城與慶州城名字相近,卻差遠了!易寒會不會找不到她,她翻身下床,就想沖出去,剛跑至門口,就見孟行書踏門而進。
“你去哪兒?”
“我要回慶州!”
“你要找易寒?”
“你……你怎麽知道易寒……”
孟行書反應過來:“少俠韓毅就是天宸宮宮主易寒,難怪你與他感情甚好,同出一宮,如何能不好。”
“我……”
“申屠慕青已死,你的易寒會來此地找你,你若瞎跑出了意外,那他見到的就只能是你的屍首了。”孟行書又道。
“我……”嗯?他剛剛說什麽,“申屠慕青死了?”
孟行芸板着一張臉,氣哄哄地走到孟行書邊上:“兄長,你同她說這麽多話幹嘛!”
“孟行芸,你……你們……”
孟行芸見陸皎皎怕她,來了樂趣,故意靠近她,每靠近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真是好玩。
“申屠慕青這蠢蛋,人醜又笨,死了也活該!”孟行芸冷哼一聲,竟敢傳書要挾她,若不是兄長機智,在信中暗藏消息,她還真着急要去申屠府自投羅網了。
“她……她怎麽死的?”
說起她的死,孟行芸就開懷大笑:“她最在乎她的容貌,可她變成那副醜樣,還被易寒瞧見,如何不羞愧去死。”
孟行書接着道:“易寒找你未果,直接覆了申屠府,申屠家主見愛女變成那樣,受了刺激也死了。”
“申屠府沒人了?”
孟行芸嘲諷:“哪裏沒人,不還有個傻子?”
“申屠天骐?”陸皎皎問。
“他倒是好運!我說怎麽那個望山一直待在申屠府,表面說着要給申屠鐵衣治病,實際上是秘密醫治申屠天骐的傻病,還真在這緊要關頭治好了。”
聽完孟行芸的話,陸皎皎笑了,他才不傻呢。
“你笑什麽?”
“唔,老話說傻人有傻福,原來是真的。”陸皎皎又笑。
她與二人說了好久,卻不明白他們為何不讓她走。
“你想走?”孟行芸看出她的意圖。
她點點頭:“你們之前害過我,現在救了我一次,就當扯平了。”
“扯平?你想得倒是美。”孟行芸輕蔑一笑。
“我……”
“無雙劍還未拿到手,你怎麽能走?”孟行芸反問道。
“你們要拿我換無雙劍?”陸皎皎指着自己,“可無雙劍已經認易寒為主了。”
“那又如何,他死了,不就可以重新認主了?”
“你要殺易寒!”陸皎皎顧不上害怕,大吼道,“你不能殺易寒!”
“為何不行?我兄長等了十多年,被他輕輕松松就拿走了無雙劍,他本就該死!”孟行芸咬牙,惡狠狠瞪着陸皎皎。
陸皎皎也不服輸,兩個人劍拔弩張,似要打架。
“行芸,莫開玩笑。”孟行書終于發話。
陸皎皎紅着眼,對着孟行書道:“你要是殺了易寒,你會後悔的!”
“為何?”
“反正你會後悔的。”她低着頭不再說。
孟行芸見她嗚咽出聲,翻了白眼:“哭哭啼啼,真是受不了,再哭,我就給你下藥!”
陸皎皎被吓住了,擦擦淚,捂着臉,就怕孟行芸在她臉上下藥。
“你為何化名趙無足?”陸皎皎突然問道。
孟行書停了腳步,下意識看了眼一臉莫名的孟行芸,再看了陸皎皎,只見她望過來的神情似乎是知道什麽。
“與你何幹?”
“趙同照,無足則為昭,”陸皎皎想起易寒的話,她低聲勸道,“推翻一個皇朝并不容易……”
“閉嘴!”他已謀劃了十多年,不可能輕易放下,無論發生什麽,都不可能放下。
“你瞎說些什麽!”孟行芸只覺得莫名其妙,見兄長聽了陸皎皎所言這般氣,她亦氣起陸皎皎,“再有下次,我就把申屠慕青給你下的藥再給你下一回!”
兄妹二人氣勢洶洶出了去,陸皎皎就躺回了床上,希望易寒來找她,卻不希望易寒拿無雙劍去換她。
他是那麽想要那把神劍,雖然得了神劍他就将它扔在那兒。
小時候便是如此,易寒瞧見什麽喜歡的武器,都喜歡藏在自己屋裏,久而久之,屋裏的武器就太多了,後來青姨給他理出了一個空屋子,專門放武器。
她那個時候不懂,易寒同她說這些都是藏品,有價無市,最是寶貝。
“唉——”她想着就長嘆出聲。
“小小年紀,怎麽這般憂慮?”
她一蹦而起,就見房梁上落下一個穿着短打的老人家,他肩上還扛着一個袋子,鼓鼓囊囊的,不知裝了什麽。
“你……你是何人?”
老人家笑笑:“你沒來之前老夫可一直睡在這兒。”
“你……他怎麽能把我一個小姑娘跟你放在一起,太過分了!”陸皎皎重重捶了下床。
老人家又笑:“噓,老夫是偷偷來的,他不知道。小姑娘是不是想出去?”
陸皎皎連連點頭:“自然!”
“老夫可以帶你出去,但得要點報酬。”老人家可不做賠本的買賣。
陸皎皎看了看自己:“我身上沒有錢。”
老人家又一笑,指着她的腳道:“老夫帶你出去,你将腳上的東珠給老夫,可好?”
東珠?她低頭看了看腳踝處的珍珠,這是易寒以前送她的,她已經戴了好多好多年了。
“你要不願,那便算了,這趙府的稀罕物老夫也拿夠了。”
見他就要走,陸皎皎立刻解下,送到他手裏,心跳的極快:“老伯,那便拜托了。”
這老伯當真是好武藝,竟一人都不驚動地帶她逃離了趙府。
“老伯,趙府這麽多人看守,你竟來無影去無蹤,太厲害啦!”陸皎皎真心佩服起他。
老人家驕傲地擡了下巴,一笑,臉上的皺紋都飛舞起來:“那是自然,老夫混跡江湖少說也有三十載,拿東西可未有一次失手!”
“老伯,你這是偷吧?”
“文明人怎能用偷?拿才對。”老伯帶她入了面館,認真糾正她的用詞錯誤。
陸皎皎餓極,待面上桌,便一頭紮進面裏,足足吃了四碗才停下。
“你這姑娘莫不是我一舊友的私生女,飯量同他一般大。”老伯看着她打了個飽嗝,笑道。
陸皎皎好奇地看着他的袋子:“老伯,你在趙府裏拿了什麽東西?”
“自然都是好東西!”說起趙府,老人家就稱奇,“看着與一般高門大戶一樣,內裏卻暗藏乾坤,全是頂頂好的東西。”
随便拿出一件都價值連城,他都有些好奇那趙姓年輕人的身份來。
“你與他似乎相熟?”
陸皎皎搖頭:“略知一二,不算相熟。”
“哦,”老伯若有所思,“我在房裏聽見你要去慶州?”
“現在可能不去了,我朋友或會來青州找我。”她還沒想好要去哪兒,反正不能再跟孟氏兄妹在一處。
“無雙劍啊,我亦想拿,但拿不動,”他又問,“你朋友成了無雙劍之主?”
陸皎皎點頭:“他最厲害了!”
“反正我也無事可做,不如陪你一起?正好可瞧瞧這名響江湖的無雙劍。”老人家說罷就喝了一大口湯。
“還未請教老伯大名。”陸皎皎眸中亮晶晶。
“老夫蔣順,順手牽羊的順。”
陸皎皎聽着老伯的介紹,抿嘴笑了起來,随後回道:“我叫陸皎皎,皎皎明月的皎皎。”
“有趣!有趣!”老伯吃好後便開了兩間上房,臨進門時,邀請道,“要不先去瞧瞧我拿了什麽寶貝?”
☆、第 73 章(二更)
臨睡之際,陸皎皎真覺得自己正如易寒所言是個有福的,不管遇着什麽都可逢兇化吉。
若是不打雷便好了……青州多雷雨,她來時還是晴日,臨睡前卻打起了雷。
她蜷着身子,哆哆嗦嗦地鑽到被子裏,想着易寒心裏便沒那麽害怕了。
“易寒,幸好我今日遇上了蔣順老伯,不然都不知道會如何,”她吸吸鼻子,小聲道,“你要是與我心有靈犀,可千萬別去趙府與蕭卻昭換無雙劍呀。”
“宮主,我們不去趙府嗎?”見易寒停下,紫玉不解。
易寒帶頭騎在馬上,頭戴蓑帽,身穿蓑衣,雷雨急下,雖身有所擋,仍是濕了大半。
“江洲,請人出來。”
紫玉疑惑,好端端怎麽這麽說,江洲對她挑了眉,似是笑她傻,下一瞬便抓了個人扔在地上。
那人一個踉跄,倒沒摔倒,穿着短打一副笑意問道:“幾位可是從慶州來尋人?”
“與你何幹!”紫玉持鞭在他面前,若他有異動,定會呼他臉上去。
“小姑娘何必這麽兇,敢問閣下可是天宸宮宮主,易寒?”他沖着易寒問。
易寒騎在馬上看着他:“是又如何?”
“聽聞易宮主身帶無雙劍,不知可否一觀?”
“觀你個頭!”紫玉本就沒耐心,巴不得早日去把皎皎救出來,偏生這個人還擋路,“你觀姑奶奶的鞭子吧!”
紫玉飛身而下,沖着來人便揮起鞭,可每一落下,都被這人躲開。真是氣死她了,明明是可以打到的,可一靠近,那人偏偏就可以躲開。
“紫玉,停下。”易寒喝止住,這人明顯是耍着紫玉玩。
“閣下到底是何意?”
又一聲驚雷,陸皎皎吓了一跳,死死攥着被子,生怕會有東西進屋。
“易寒,你怎麽還不來呀?”她都快哭了。
“今夜下雨,倒是沒有皎皎明月可觀,實乃憾事啊,”這人似意有所指,又從懷裏掏出一串渾圓珍珠,“今日所得之東珠,可是上上品!”
“她在哪兒?”易寒目光凜冽,立即飛到這人面前。
這人的确就是白日與陸皎皎在一起的蔣順。
陸皎皎怎麽也睡不着,想着易寒,又想着老伯,突然覺得蔣順這名似有耳聞。
“蔣順……蔣順……有些熟悉呢!”可她從不認識姓蔣的人。
——貪鬼蔣順,只貪錢財珠寶,好偷盜。
她驚坐而起,捂住嘴巴,小聲道:“我怎麽又撞見一個鬼!”
江湖五鬼,她竟然遇了個遍。她想起吃面之時蔣順說她與他舊友相似,那不就是幹六碗飯的餓鬼嗎?
“我這腦子竟然現在才想起來!”她拍拍腦袋,有些懊惱。
她聽着外頭的雨聲,大到不行,這樣的鬼天氣,她如何能逃呢?
“唉!”正當她郁悶之時,便看見屋外似有人影,她一顆心緊緊提起,立刻跑下了床,躲進了床底。
捂着嘴巴,又緊緊閉起眼,她察覺到有人開門進來,一時間心跳如鼓捶,她吓得緊緊貼着牆壁,幸而床下空曠,可供她躲藏。
紫玉在外見易寒無動作,她急匆匆跑進來,看向床鋪,空蕩無人。
“宮主……”
“留有餘溫,剛走不久,追!”易寒厲聲吩咐。
“別!”陸皎皎聽見熟悉的聲音,急忙爬出來,撲到易寒身上,放聲痛哭,“可吓死我了!”
“我亦被皎皎吓死了。”易寒回抱住她,喟嘆道。
天知道他這兩日有多煎熬,是真正的茶飯不思,只怕眼前人會遇不測。尤其是申屠慕青癫狂之時說陸皎皎已被她喂了藥。
“我不潔,她亦要成為蕩‘婦!”
望山見易寒眼開始發紅,暗叫不好,立即上前為他施了幾針,在他耳邊道:“心靜方可安。”
“我怎麽心靜,皎皎不見了!”易寒恨不得将申屠慕青千刀萬剮。
“保重自己才可救人!”望山壓制住他躁亂的心,反問道,“若你都不冷靜,其他人怎麽冷靜?”
“孟行書也不見了!”朱岩剛剛趕來密室,後面跟着申屠天骐,她見架上無人,遂喊道,“他本被囚于那裏。”
易寒環顧四周,紫玉,江洲,韋大虎,朱岩,乃至申屠天骐……為何丢掉的偏偏是他的皎皎。
申屠慕青見狀大笑起來:“爹,你也與他們為伍對付女兒?”
韋大虎掀開人/皮面具,笑道:“乖女兒,你爹被你親手而葬,哪裏會死而複生。”
“你們都為了一個陸皎皎?她有什麽好,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人……啊——”
她話未說完,便被紫玉抽中了臉,力氣之大,一鞭見血,紫玉看着跌倒在地的申屠慕青,笑道:“我早就想抽你了,這一鞭是替皎皎。”
“啊——”
紫玉又抽下一鞭:“這一鞭是替婆婆!”
“這一鞭是替池底屍骨!”
“這一鞭是替山洞女童!”
“你作惡多端,下地獄之時可要記得睜大眼睛。被你剜臉,被你殺害的人都在下面等着你!”紫玉湊近她滿是鮮血的臉,一字一句道,“醜陋的不是你的臉,而是你的心。”
申屠慕青已沒了氣力,躺在地上只能粗喘着氣:“我……我是芝蘭仙子……”
“你不是!”紫玉蹲下身子,“你是自卑的可憐蟲,是無盡海裏最醜的夜叉!”
“不——”
申屠慕青似是拼盡力氣喊了一聲,很是凄厲,這一聲過後,她便再也發不出聲了。
“大傻子,你……你怎麽跟我跑來了?”朱岩這才注意到身後跟着申屠天骐,“你……你……小孩子不能看這些!”
她踮起腳想給他遮住眼睛,卻見對方遮了她的眼。
“我沒同你玩鬧!”
申屠天骐輕聲道:“阿岩,我亦沒有同你玩鬧。”
“你……你……”朱岩扒拉下他的手,這才看見他的眸子不似以前懵懂,清明又有着侵略之意,“你不傻了。”
“不走好不好,阿岩,你若想要傻子,我願意做一輩子的傻子。”申屠天骐知道這一天總會來,可他不想與朱岩分開。
朱岩不知所以,望向易寒等人:“宮……宮主……”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此前宮主才讓她不要背叛天宸宮嗎?
“我……我……”
“朱岩,你若想留下就留下,屆時天宸宮會為你備好嫁妝,”江洲見她猶豫不絕,“但你要記得,你永遠是天宸宮的人。”
易寒一語不發,将爛攤子留給了申屠天骐,就轉身而去,他的皎皎還在等他。
“宮主,有信!”阿五阿七在申屠府外等,見一群人出來,他們急着跑上去。
易寒匆匆看過幾眼,嗤笑道:“他竟然不偷梁換柱了。”
“無雙劍?”望山在旁問。
“孟行書要我去帶劍去青州趙府,換皎皎。”
紫玉聞言終于落下心來:“皎皎沒事可太好了!”
“什麽時候出發?”望山問。
“現在!”易寒說罷便施展了輕功,消失于夜幕。
紫玉佩服起來:“何時我的輕功才能跟上宮主呢?”
韋大虎與望山随即就跟了去,只有江洲磨磨蹭蹭,在紫玉耳邊道:“重回娘胎開始修煉尚有一線之機。”
“你這混小子!”紫玉作勢要揍他,卻見下一瞬江洲就飛身而去了。
她氣鼓鼓跟上,每次快要追上時,江洲便加快了速度,就如貓逗老鼠,很是可惡!
“所以易寒才這麽累。”陸皎皎聽完紫玉的話,就看着陷入沉睡的易寒,心裏可高興了。
望山上前道:”不止是累,他自幼體內便有真氣亂撞,平日可壓制住,一但發怒,難管真氣,傷人傷己。”
陸皎皎瞪大眸子,小小的淚珠便滾落下來:“可我從不知曉。”
紫玉解釋道:“因為真氣壓不住的時候會變得很兇,你小時本就怕宮主,若被你看見,定要更怕了。”
所以易寒在她面前永遠是佯裝發怒……她轉向望山,問道:“如何能治好?”
“治不好的,只能平日多注重他的情緒,不能太過波動,”望山哀嘆,随後又道,“多順着他意,會好一些。”
陸皎皎點頭,也有些想睡了,見她困倦,紫玉二人便悄悄出了房,江洲正靠在牆上閉目想事。
紫玉見他吓人,沒好氣道:“擋路中間不怕被撞?”
“被紫玉撞,我心甘情願。”江洲含笑。
紫玉哼了一聲:“油嘴滑舌,我可不是兩三句讨好就會信男人的笨女人。”
陸皎皎躺在易寒身側,有些心疼:“我不怕你了,所以以後你若難受也不要躲着我,看不見你我才會慌。”
易寒在她上床那一刻就醒了。
“皎皎心疼我就親親我吧。”易寒将她攬在懷裏,盯着她水潤的星眸。
她不好意思地點了頭,随後就親在他的嘴上,一下兩下,“易寒,我親你你高興嗎?”
易寒點頭:“高興。”
“我親你我也高興,”陸皎皎又親了親易寒的嘴角,“你親我時,我也高興!”
“皎皎高興就多親親,好不好?”易寒沉聲詢問。
陸皎皎埋在他脖頸處,眼一偏就瞧見他的喉結,凸凸的有點可愛,她一時惡作劇起,竟偷偷含在嘴裏。
易寒頓感一陣酥麻,翻身将她置于身下,喘道:“三天不打,你便想上房揭瓦了?”
作者有話要說: 青年節快樂!這是你掉落的二更,請查收。
☆、第 74 章
陸皎皎蹑手蹑腳起來,易寒還睡得很熟,她抿着嘴偷笑,終于有一次起得比易寒早了,她要去給他準備早膳。
一出門,便見紫玉和江洲從對面屋裏出來,她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見紫玉漲紅着臉,粗着嗓子吼道:“看什麽看!”
這般詭異,倒有些欲蓋彌彰起來。陸皎皎似笑非笑地勾了唇,有點壞心思,她對着二人就是一副了然的模樣,在紫玉沖上來之前就跑下了樓。
選了好些吃食,她才避着紫玉回了屋,沒想到易寒已經洗漱好坐在椅上等她了。
“呀,我都未叫你起來,你就自己起來了。”她往嘴裏塞了個包子,吃着甚香。
易寒伸手拿下清粥小菜:“你這家夥在我耳旁吵了一宿,大半夜不睡還能起這麽早?”
“唔,”她咽下大包子,笑了,“太多話要同你說了,比如……”
“貪鬼蔣順?”
“是呀,他把我從蕭卻昭那兒給帶了出來,還請我吃面,不然我昨晚就見不到你了。”她裝着可憐兮兮。
易寒輕輕敲打了她的腦袋:“人家把你賣了你還幫着數錢,該打!”
“他騙了我?”陸皎皎張大了嘴,不太相信。
易寒嘆道:“他是混跡江湖三四十年的老油條,又是五鬼之一,怎可能沒有心眼?”
“難怪你昨夜就知道我在這兒了,”陸皎皎聳聳鼻子,又問,“他可是找你要東西了?”
畢竟是貪鬼蔣順,怎麽會做賠本的買賣,又怎能不貪?
“他要什麽了?”陸皎皎只覺得手裏的包子無味了,只揪着易寒的手臂,急急詢問。
易寒按住她的手,輕聲道:“死物而已,沒了便沒了,只要皎皎安好便好。”
陸皎皎低着頭自責不已:“他……是不是找你拿無雙劍了?”
“他可真壞!他明明說只要看一下就好的!”陸皎皎不等易寒回答,就嘭的一下起身,“我得去找他拿回來!”
“他連夜就走了。”易寒悠哉喝着小粥,看着走到門口的陸皎皎又邁着小步子坐回他旁邊。
陸皎皎更自責了:“要不是我,無雙劍就不會被他拿走了。”
她跟蔣順走,也是因為不想讓易寒把無雙劍給蕭卻昭,可現在他還是為了她把劍給了別人。
“那是死物,縱有百千個,也比不上一個皎皎。”
易寒話一落,陸皎皎便撲到他懷裏:“嗚嗚嗚易寒你怎麽這麽好!”
她更加喜歡他了!
易寒回抱住她,小心叮囑道:“所以皎皎定要萬分小心,不要着了別人的道。”
陸皎皎連連點頭,舉起手來:“我定會萬分小心。”
易寒見她無心早食,遂給她遞了個包子:“再吃一些,填飽肚子後我們就要去找蕭卻昭了。”
“找……找他?”陸皎皎發愣。
“只有他才知道藏寶圖之秘。”
說起來,倒有一事奇怪,陸皎皎說道:“蔣順去了趙府偷東西,那些全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我猜想會不會是他從藏寶處搬出來的東西。”
雖然他以城主公子的身份存世,可即便是城主也不會有那麽多寶貝,蕭卻昭又常年待在藥王谷,藥王谷最珍貴的是罕見藥材,哪會有那麽多珍品。
所以,陸皎皎猜,許是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