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嬸嬸啊,你可別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我這個好嬸嬸。”她興許是覺得自己失态了,澀澀一笑,眉宇間竟是不舍。
當然,麥小絮也深刻的記得,當年父親死掉後,母親悲傷過度——揪着村長和煤礦管事人的衣襟口無遮攔,恨透了他們的樣子,一副要殺死他們才能解氣的嘴臉時——是吳嬸嬸幹淨利落的一個耳光才讓母親瞬時清醒。
“人死不能複生,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當時吳嬸嬸胸口劇烈起伏,氣喘籲籲罵道:“你這副死人樣兒我根本看都不想看,你要死最好死的遠一點,別吓着兩個孩子。”那一巴掌後,母親暈厥過去,醒後抱着小小身體的她們嚎啕大哭,最後決定棄家奔北,投靠父母。
吳嬸嬸是寡婦,那時候村裏人都叫她“小寡婦”,她在很小的時候就結了婚,然後一夜過後瞬間就沒了丈夫。她年輕的小丈夫在山上打柴的時候失足滾落跌下山崖,頭部朝下重摔在石尖上,找到的時候就已經靈魂升天了。
回煤炭村?麥小絮十分樂意地答應下來,她太久沒回那裏了,只想回去看看那兒的一草一木,是不是還是原來的樣子呢?變化會多大?
徘徊門前不散淡的花香.26
吃過晚飯收拾好後,她說想在“家裏”多住兩天,秋紅福便着手給她多帶了兩件換洗衣服。這時,敲門聲傳來,小可開門後高興的大喊:“莫語哥哥,我想死你了。”莫語笑着揉了揉她披散的頭發,說:“我也想你啊,小可……”然後兩人一言一語聊了起來,要不是秋紅福聞聲跑去客氣的把他引了進來,估計他打算就這樣站在門口跟小可談到天荒地老。一個尾聲就證明半年沒見,秋紅福忙了起來,又是倒水又是削水果的。莫語倒一點也不知道客氣,進門後便随意的坐到沙發上,電視機裏正在播放《春節倒計時哈哈樂節目》,倒是小可冷靜後不自然的生疏感讓他有些難過,看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樣蹭在自己肩上咿咿呀呀的撒嬌,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有半年沒看到她了,想到以前三天兩頭跑來蹭飯的情景,秋紅福的熱情和麥小可的沉默瞬間讓他感到不安。
秋紅福笑盈盈朝房間方向喊了一聲,轉而又問莫語:“你今天回來的?”莫語笑着點頭,欠身接過秋阿姨遞上來的茶:“還不是被這場雪給害的,本來昨天中午就應該到家的,結果在鄒城站的時候火車出了問題……”他向秋紅福敘述着自己回家途中的遭遇,當然,該略掉的他一字也沒有廢話。秋紅福笑地咯咯咯,小可也認真聽着,漸漸的,她越蹭越近,最後還抱着他手臂親昵的犯起花癡來。他暗暗自喜,這一家人的距離還真容易拉攏。
“還好我應變能力夠強,瞬間就找到了一家不算太貴、離火車站又進的飯店住了一晚,今天早上搭第一班火車回來的。”他低頭呷了一口捧在手中的茶。
這時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拉開,麥小絮穿着一身淘寶網上購的保暖睡衣從裏面徐徐走來:“什麽事啊,媽。”經過立地飲水機時,她已經看到了客廳裏面坐着的人。他必然也已經聞聲看過來。
“哈!”老套的開場白,“麥小絮,這又是近來哪國流行的新造型啊,這麽老土?沒有沒有,我開玩笑的,挺适合你的。”他故意說的拐彎抹角又不難理解。麥小絮先是咬着下唇看他,然後又順勢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最後盡量控制頻頻起伏的心跳淡淡一笑:“網上流行的。”他好笑的看了她好久,吓得麥小絮不停看向秋紅福,然而等到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放下茶杯走到自己面前了,還用一種非欣賞的表情探頭看了看她背後。
“轉一圈看看。”
麥小絮正要罵他無聊,肩膀已經被熟悉的一道力量一推、一旋,身體一個趔趄後本能的轉了一圈,擡臉瞪眼,只見他笑的像朵花兒一樣。
暑假裏麥小絮躲了他兩個禮拜,要不是姥姥正好去世,他必須随家人到另一個城市去待了一個半月,回來不巧她又已經提前走了,莫語真想揪着她問問她到底是什麽意思,火車站那最後十五分鐘到底算什麽,是他會錯了意,還是她事後想想覺得自己不過是太傷心而借他身體□□一下。“你想我沒?”不輕不重的一問,足以讓房子裏竟有的四個人都聽的一清二楚。秋紅福詫異地扭着身體看過來。麥小絮不知所錯的更用力瞪他,最後臉紅脖子粗,只得故意揚手在他左胸口錘了一拳,一邊打着哈哈一邊走到小可旁邊坐下來:“我不想你,我更想小可。”
“真的?”他咬着下唇回身問道,“可是這一年我很想你诶。”
她要暈了,他到底是故意,故意讓她這樣措手不及。秋紅福一個動作僵持好久後才動彈了一下,轉而繼續笑罵莫語是死性不改。他不明白,愣生生湊上來問:“秋阿姨,我哪裏又得罪您老了?幹嘛突然罵我,以前我跟她吵架你可都是偏我這邊的啊。”怪麥小絮趁自己不在的時候給秋阿姨灌了迷藥,“否則她怎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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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大家都變了,這一年當中她不是沒有為那十五分鐘感動過,熄燈後躺在床上睡不着時她就翻出記憶中他瘦而不虛的肩膀、和滾燙炙熱的呼吸。他不知道她有多感謝他,那個擁抱不止是安慰,她知道,那句“我不許你讨厭自己,因為你是我的”是他發自肺腑的表白,因為當時可以感受到的心跳、聽得見他胸口的起伏,所以她生生不息想象兩人再度見面時的情景,然而當第一個暑假到來時,她沒想到自己會龜膽的縮起身子,再也不敢面對那十五分鐘。
起初是因為天性害羞,不知道見了他該如何是好,況且兩人年齡都還小,她一直不肯讓母親失望,一旦踏出,紙包不住火,難道要眼睜睜看着兩家人仇恨起來?這些年莫太太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一點麥小絮打心底裏感謝她,要她以德報怨,對不起,她做不到。也許是自己想得誇張了,她也這樣告訴過自己,可能人家早就不當回事了呢!會嗎?他會不會其實就是自己判斷錯誤的一個笑話?
直到前兩天,和錢愛愛在教學樓門口看到的那對情侶發生的一系列故事後,麥小絮才真正暗暗慶幸自己這一年來的猶豫,原來大家打趣的那個男生後來真的單膝下跪向那個女生求婚了,正直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就喜歡幹這種無聊的游戲,她們喜歡浪漫、喜歡戀愛,于是他們就把玩着浪漫當作是每天的必需品、挑戰着戀愛保質期中最新鮮的養分。
可是僅十分鐘不到。麥小絮安撫好因大雪而傷心難過的錢愛愛、回到教室後才真正朝自己徹底一笑,那對男女就在她們教室門口揮別了對方,前一刻還甜蜜恩愛的兩個人,分針顫了幾下後他們中的一個揚手打響另一個人的臉,最後丢下一句“我們徹底完了”便匆匆轉身離去,麥小絮坐在吵鬧的教室裏安靜地看着門口,她對這對毫無留戀的、分手的男女佩服得五體投地,是什麽讓他們在短暫的十分鐘裏産生了摩擦,而後變成分歧,最後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決定分手的?
“你要去哪裏?”
迫切質問的聲音傳入耳中,她這才遲遲反應過來,擡頭看,小小的客廳裏已經沒了人影,再看鐘,可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時候開始發呆的。秋紅福已經走到房間裏去繼續裝箱行李,莫語一點沒有拘束的站起來到處轉悠,期間發現好幾處地方都不一樣了,比如廚房地上已經鋪了瓷磚、廁所間徹底裝修了一番、增加的電器也各式各樣。麥小絮偷偷瞄了他一眼,短短的頭發不再像以前那樣自然稚氣,耳際之上平平如板寸,頭心裏繁起來的發絲襯托出些許年輕、機靈、霸氣的感覺,衣着也不再像那個晚上般的無辜,仿佛是夏季裏寂寞在夜裏的影子,而是一身栗色校服筆挺架在輪廓明顯的身上,估計是學校規定放假回家那天規定要穿校服,而他剛剛到家又沒來得及換,所以現在才會滿身學生氣質。
麥小絮在他看過來之前迅速收回視線,放到腿上因緊張而掐進肉裏的手指甲上。“秋阿姨,你這是要去哪啊?”看秋紅福吃力的拎着行李箱出來,他不解地問道。
“哦,不是阿姨要出門,是小絮,我讓她回一趟老家。”
話聽到一半他已經完全懂了,麥小絮你什麽時候能有膽識一點,他氣惱地端着杯子看向沙發上某處位置,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