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璃景一想到白秋瑞發現真相時會是什麽臉色,就忍不住想笑,哼哼,跟自己鬥,他還嫩得很呢!
侍女給他斟了杯酒,下首一名美貌女子正撫琴而唱,妖怪大爺舒舒服服地翹着二郎腿在軟榻上品酒聽小曲,還有兩個美女在給他捶腿,嬌聲軟語,聽得人骨頭都酥了。
南宮稚柳也斜靠在榻上,不過他顯然沒心思享受,只是皺着眉頭看窗外的雨,喃喃道:“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停。”
他們也被山雨截在半路上,不過幸好璃景是妖怪,關鍵時刻總能派上用場,彈彈手指變出一座宅院供他們歇息躲雨,還有一群嬌美女子獻歌獻舞以悅主人。
“天留過客,雨阻行人,你急也沒用。”璃景張開嘴,接下沒人喂過來的葡萄,含含糊糊道:“我看你真是勞碌命,有福稚柳拽到身前,親手剝了荔枝硬喂給他,也不會享,過來。”
一伸手把南宮還輕佻地點點他的嘴唇,嬉笑道:“愛妃……”
南宮稚柳險些被這一聲“愛妃”噎死,被璃景拍着後背才吐出果核,喝了口茶順氣,他俊臉泛紅,瞪着璃景,道:“你怎麽總是不正經,這一套從哪學的?”
“少見多怪,我可是陪葬在皇陵中,哪可能學到什麽好去?”璃景倚在軟榻上,一雙鳳眼微微眯起,不經意間流露萬種風情,狷麗的臉上綻開勾魂一笑,南宮稚柳先是呆了,回過神來之後滿臉通紅,輕咳了幾聲,不自在地扭過臉去,低聲斥道:“你收斂一些,總不會天下妖怪都如你一般淫蕩。”
璃景笑意更深,手指輕觸他的臉頰,道:“你這呆子,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
說完,他拍拍巴掌,十幾位美女停了歌舞,笑臉盈盈地朝南宮稚柳迎上來,一聲聲南宮哥哥叫得他耳根發熱,那群女子一個個媚眼如絲、粉面櫻唇,且環肥燕瘦各具姿色,真是百花争豔、春色無邊,看得南宮稚柳眼花缭亂,又羞又窘,手腳都沒地方撂。
璃景在一邊看他被衆女纏得面紅耳赤,不由得哈哈大笑,讓南宮稚柳更是惱羞成怒,叫道:“璃景,你快讓她們走開……男女授受不親……啊,別亂摸!”
眨眼之間,南宮公子被調戲得衣衫不整,幾乎要抱頭鼠竄,那些女子方才還一個個高雅端莊,卻轉瞬間成了蕩娃淫娃一般,不僅在他身上摸來蹭去,更有幾名女子解了衣裳,兩兩相抱,親吻厮磨,雪白的身子交纏在一起,嬌聲連連。
南宮看傻了眼,他雖然偷偷瞄過他家老頭私藏的春宮圖,卻從來沒親眼見過這等香豔又淫亂的場面,何況入眼的都是絕色美女,他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男子,雖然被教了一肚子仁義道德,在美色面前卻不堪一擊,身體很快有了反應,燥熱難當。
“璃、璃景……”他口幹舌燥,胸口怦怦直跳,扭頭看着璃景,哀求道:“快叫她們停下,我、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活了二十二年,一直不忘謹守操行,端的是溫和有禮的謙謙君子,而現在,他覺得自己就快要把持不住,朝禽獸轉變了。
璃景放下酒杯,撫上他滾燙的面頰,拇指挑入他唇間,低聲道:“你看不下去什麽?瞧不起她們?還是……想要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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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人心髒一陣悸動,南宮稚柳被璃景順勢拉到懷裏,懊惱熱的身子緊貼上去,輕輕磨蹭着,顫聲道:“我也不知道……這……太失儀了。”
璃景輕笑,道:“你們凡人還真是麻煩,短短幾十年,還要守着那些清規戒律,想要的話就去要,何必苦苦壓抑自己?”
這妖怪真是寡廉鮮恥,南宮稚柳擡頭看着璃景,道:“人之異于禽獸者幾希,君子、君子存之。”
“呸。”璃景輕聲丢給他一個字,南宮稚柳吞了口口水,心想不愧是修煉千年的老妖怪,連啐人都啐得這麽風情萬種。
不過,雖然臍下三寸正熱血翻騰,他還是試圖感化一下璃景,于是深吸一口氣,盡量将那些淫亂場面從腦袋裏剔除,小聲說:“你這妖怪怎麽恁地不講道理?你既然修煉成人,總要遵守些禮法才是……啊!”
脹得發疼的下體被一手握住,隔着布料輕輕撫弄,璃景墨綠的眼眸不懷好意地看着他,道:“我真是低估了你,都硬成這樣還能啰啰嗦嗦說那麽多廢話,怎麽不想着快點消消火?”
“你……這妖怪……”南宮稚柳一陣眩暈,雙手緊緊抓住璃景肩膀,腰部虛軟發顫,朝璃景弓了起來,本來斜靠着他的身體滑下來,坐在璃景腿上,那姿勢就像主動求歡獻媚一般,丢臉至極。
偏偏這個性子惡劣的男人還要捉弄他,在南宮稚柳摟住他肩膀的時候,突然停了動作,笑道:“我的君子,這等不體面的事,你還要做嗎?”
“嗚……”南宮稚柳眼中含淚,掙紮再三,紅着臉點頭,璃景的手指輕輕摩擦過欲望頂端,又問:“此間美人甚多,你想要哪一個?”
還能要哪一個?有你在這盯着,我敢要哪一個?南宮稚柳委屈地瞪了他一眼,主動親上他的嘴唇,道:“就要你這一個……美人……”
這妖異的絕色容貌,比一屋子嬌花嫩蕊更惑人心神,南宮稚柳腦袋嗡嗡作響,在璃景的挑逗之下,早把禮義廉恥丢了個淨光,只想着怎麽快活如意。
璃景看起來很滿意,獎賞地吮吻他的唇舌,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探進衣服裏,覆上他亟需安撫的欲望,肌膚的碰觸讓南宮稚柳更為敏感,他軟綿綿地癱在璃景懷裏,手腳發顫,低聲道:“別……有人在看……”
衆目睽睽之下,他可沒那麽厚的臉皮上演活春宮。
“害臊了?”璃景咬住他的耳垂,語氣中包含着幾分溫柔寵溺,道:“第一這個節骨眼上了,你還放不開那些無聊的事?”
“啰……啰嗦!”南宮稚柳紅着眼圈瞪他,顯得分外委屈,璃景輕彈手指,道:“爾等現出原形吧,別吓着我們這位君子。”
南宮稚柳被他調戲得無地自容,回頭一看,那些千嬌百媚的女子們化成一顆顆珍珠,靜靜地散落在地上,他愕然看着璃景,讷讷地說:“你花招可真多。”
璃景邪笑道:“伺候你,花招更多。”
說着,攏緊手指,揉撚着他的分身,南宮稚柳只覺得這人手指碰觸過的地方像着了火,那股火還燃成一線,沿着小腹竄上來,讓他胸口發緊,渾身顫個不停,極致的歡樂在那裏聚集,像湖水蕩起的漣漪,迅速擴散到四肢百骸,讓他目眩神迷。
南宮稚柳騎坐在璃景腿上,衣袍大敞,任由對方啃咬他的乳珠,他收緊手臂,在璃景耳邊吐出灼熱的氣息:“慢、慢點……下面、下面也要……”
璃景挑起眼角看着他,目光中盡是挑逗,勾得人三魂飛了七魄,南宮稚柳理智盡失,壓抑不住的呻吟聲在房中萦繞,偶爾還夾雜着顫抖的哀求,纏綿缱绻,柔情萬千。
這幾日真是累着他了,璃景擦去手上的白濁,将高潮過後,陷入甜鄉的南宮稚柳抱到床上,給他蓋好絲被,手指憐惜地撫上他的眼睛下方的黑暈。
正好趁這山雨綿綿,讓他好好歇息一下。
璃景坐在床邊欣賞了片刻南宮稚柳的睡顏,在小銅爐裏燃起檀香,然後靜靜地坐在床邊看雨景。
一開始纏上南宮稚柳,只是想玩弄這個呆頭呆腦的傻小子,可是短短幾日相處下來,他發現自己的心柔軟了許多,竟然開始在乎那個凡人的喜怒哀樂。
本來是無心無情的古玉,在幽暗冷冰的帝王陵寝中埋葬了千年時光,破土而出時,對這滾滾紅塵無愛也無嗔,只是圖一時玩樂,才纏上南宮稚柳,暫緩了他去禍害人間的念頭,沒想到這小子竟一點點占據了自己的心房,讓璃景一路上摒棄了無數心血來潮的邪惡念頭,規規矩矩,與世無争。
這個性格并不強勢、頭腦也不甚聰明、還一肚子迂腐禮教的男人,雖然一張臉長得還算俊美,不過比起自己仍舊乏善可陳,璃景皺起眉頭,努力思索:自己究竟看上他哪一點?
想到他在樹林裏義正辭嚴地指責自己痛下殺手的模樣,璃景禁不住微微一笑,連他這個在皇陵中困了千年的人都比南宮稚柳更像個老江湖,究竟是誰放那家夥出來闖蕩的,不怕客死他鄉嗎?
如果說南宮稚柳為了保護白秋瑞而含恨答應被他“採補”,讓璃景有絲觸動的話,那麽他被狗血沾身、一時惡心得無暇反抗而南宮稚柳堅決不肯将自己交給那道士的時候,璃景只覺得有一剎那,他的胸口湧上汩汩的暖意,異常溫柔,讓他那封凍了千年的玉石之心,頭一次有了凡人的正是這溫柔而陌生的熱度,讓他對南宮稚柳産生了依戀的感覺,相處得越久,越舍不得放開。
璃景坐回床邊,撥弄着南宮稚柳柔軟的發絲,唇角勾起一縷賴皮的笑。
反正這個膽小怕事又滿腦子婦人之仁的家夥不會有勇氣反抗他,也不會忍心在他裝可憐的時候遺棄他,更不會知道,採補只是個借口,他是草木玉石之妖,根本不必像狐魅山魈那般吸人的精氣來修行。
不過,讓他在床上既害怕又沉迷,也是一種不可多得的情趣,璃景壞心眼地想着,此刻還沒有打算說破。
一覺睡到天黑,南宮稚柳才滿足地打着呵欠醒來,看到床內燭光搖曳,窗外依舊是風雨潇潇,璃景一手支腮,坐在桌邊發呆。
即使是一臉傻兮兮的呆相,仍是豐神俊美,不可方物,南宮稚柳又忍不住看呆了,直到對上璃景含笑的眼眸,他才猛地清醒,假裝清了清嗓子,正想說些什麽,突然嗅到淡淡的檀香氣,南宮稚柳皺起眉頭,道:“檀香乃鎮邪之物貓膩也敢用?”
璃景哈哈一笑,道:“不過是對付那些不成氣候的小妖精罷了,哪能鎮得住我?”
南宮稚柳也笑了,促狹地擠擠眼,道:“那,被黑狗血鎮住的又是誰?”
璃景臉色變了,又是愠怒又是羞惱,走過來把他親到喘不過氣來,才沉着一張臉放開,道:“我只是一時不慎才着了道兒,不許再提那丢臉的事。”
任誰都有馬失前蹄的時候,一般人汗顏一下也就算了,然而對于璃景這種心高氣傲的老妖怪,簡直是他無瑕璧玉上的污點,連提都不許人提。
不過一想到白秋瑞那小子肯定正陷在深山裏叫苦連天,他心裏就爽快得很,一報還一報,姑且算扯平了。
南宮稚柳忍不住悶笑,即使被瞪了好幾眼也止不住,璃景咕哝了一聲,把他拖了起來,系好散亂的衣裳,又将他披落的長發挽了起來,最後在南宮稚柳腦門上輕彈一下,哼道:“你的年紀連我的零頭都不到,還敢取消于我?”
“不敢、不敢。”南宮稚柳連連搖頭,伸了個懶腰,看着外頭的凄風苦雨,他一臉憂色,自言自語道:“這雨不知下到何時才是個完,誤了日子可就不好了。”
璃景帶他坐到桌邊,吩咐侍女擺飯,南宮稚柳看到她們,不由自主想起下午的淫亂,霎時紅了一張俊臉,窘得擡不起頭來。
即使明知道她們是珍珠所化,可是這麽幾個俏生生的大姑娘從他面前走過,環佩叮當,粉香撲鼻,一個個天仙化人,讓南宮稚柳忍不住屏住呼吸,手足無措。
璃景全看在眼裏,立時面沉如水,抓起碗筷塞到他手中,沉聲道:“吃飯,別老盯着女人的胸口看。”
“我沒……你這妖怪怎麽誣陷人?”南宮稚柳紅着臉争辯,不過他可沒指望這蠻不講理的家夥突然開竅,而且自己這樣的笨嘴拙舌肯定也辯不過璃景這種油腔滑調的無賴漢,所以還是悶下頭來大吃特吃,先填肚子要緊。
璃景一揮手遣散了侍女,坐到南宮稚柳身邊,揀了一筷子脆皮魚給他,又倒了杯酒端過去,柔聲道:“山裏寒氣重,喝幾杯暖暖身子。”
南宮稚柳的筷子險些脫手而出,一塊鴨掌啪地掉到粥裏,他幾乎是受寵若驚地看着璃景,啧啧搖頭,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了?”
他可沒忘了這妖怪纏上他的時候,鸠占鵲巢,賴在他床上也就罷了,還把赤條條的自己丢在地上,如此劣行隔了不過短短幾日,怎麽一下子改弦更張了?
璃景滿臉不高興地瞪着他,說:“你這個人疑心忒重,我幾時害過你?”
夜裏纏着自己採補還不叫害人?南宮稚柳冷哼了一聲,懶得理他,繼續吃飯,璃景吃了一肚子暗醋,滿臉晦氣地坐在一邊,搞得南宮稚柳也是食不下咽,草草動了幾筷子就說飽了。
侍女前來收拾了杯盤碗盞,靜靜地退下,南宮稚柳看璃景怏怏不樂的樣子,心又軟了,倒了杯茶過去哄他:“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還和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這樣陰陽怪氣地鬧別扭。”
說他胖他就喘,璃景端起架子,拍拍大腿,無賴兮兮地要求:“過來坐下。”
南宮稚柳手一抖,茶水歪了半杯出去,嘆了口氣,道:“耽擱了半日行程,我已經急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你還有心戲弄我?”
“你趕着去投胎嗎?”璃景沒好氣地說,懶洋洋地站起身來,取走他手上的茶杯,然後不顧南宮稚柳的小小掙紮,硬是把他抱坐在窗邊,下巴支在他肩上,低聲道:“你身上暖暖的,抱着好舒服。”
南宮稚柳抵不過他的無賴,索性一手環在璃景的頸項,調整了個姿勢,把璃景當成做點一張,然後對着絲毫不見減小的雨勢唉聲嘆氣。
兩個人就這麽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就在南宮稚柳快要睡着的時候,璃景突然問:“你趕這麽急,究竟有何要事?”
這……南宮稚柳遲疑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江湖中的事,你不懂的。”
璃景挑挑眉,夾纏不清:“你不肯說,我怎麽會懂?”
南宮稚柳抓抓頭,不知從何說起,見這妖怪不依不饒追問到底,他猶豫片刻,支支吾吾地說:“你我萍水相逢,認識還沒有幾天,這事關機密,我怎能……我怎能……随随便便洩露出來……”
他越說越沒底氣,到最後根本不敢與璃景對視,心虛地垂下頭,璃景薄唇微抿,一指挑起他的下巴,諷道:“你我關系匪淺,需要我再證明一次?”
“不用了。”南宮稚柳撥開他的手,悶聲悶氣地說:“現在你要採補我的精氣,自然纏着我不放,等到……等到……你用不着我的時候,若是到江湖上散播是非,我又怎麽攔得住?”
璃景被他這幾句話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吞了他,這傻小子究竟把自己當成什麽了?!
“你別作夢了。”璃景冷哼一聲,道:“除非你死,否則這輩子也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冷厲陰沉的聲調讓他渾身一顫,本來應該憤怒的,胸中卻漫上不該有的甜暖滋味,南宮稚柳心跳得飛快,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然有些期待一輩子被這妖怪緊緊地抓着不放手。
他自小資質平庸,走到哪裏都是大哥的陪襯,性格又溫吞遲鈍,在家裏完全是可有可無的角色,常常被人無意間忽略掉,甚至有人會忘記南宮家有個二公子,弄出頗多尴尬,讓他那個好面子的老爹也十分惱火。
以南宮家的江湖地位,長子獨當一面,備受贊譽,次子卻默默無聞,庸碌平凡,讓人連放在一起比較都懶得,而南宮稚柳自小生活在家人求全責備與無奈的包容中,最常聽到的是“罷了罷了,幸好還有大少爺。”實在憋悶得緊,難得有人肯如此專注于他,讓他一時間難以置信。
就算是個不壞好意思的妖怪,就算對方的執着只是一時興起,南宮稚柳也禁不住為此雀躍,對上璃景墨綠的美麗眼眸,他哼唧了半天,小聲問:“你……你敢發誓嗎?如果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怎麽辦?”
“有什麽不敢?”璃景從鼻子裏哼出來,捏着他的下巴,說:“若有一日我騙了你,讓我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舉頭三尺有神明,雖然璃景這麽嚣張的妖怪未必會催鬼神有絲毫敬畏,不過看到他這麽一本正經地發誓,南宮稚柳心裏踏實了不少,他倒了杯茶潤喉,把一段沉寂多年的江湖往事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