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和尚這麽一打岔, 原本萦繞在兩人間絲絲縷縷的暧昧,頓時變成尴尬。幸而青陽臉皮厚,若無其事地伸手掖了掖被角,強行說:“睡了。”

也不等羅睺反應, 青陽把眼一閉, 權當自己睡着。

心髒怦怦亂跳, 分明才從冰冷的雨幕中回來, 青陽卻覺得分外的熱,以至于他的思緒都被蒸騰得飄忽膨脹。

想要靠近的人就在身邊, 青陽佯裝安穩了沒一會,就忍不住往羅睺的那一邊靠了靠身體, 落進——

一片森涼中。

青陽瞬間清醒:“……”

……完全忘了, 魔祖還穿着世間至陰織就的千重紗。

被物理降溫硬從暧昧中再次拽出的青陽冷靜地想:該給魔祖做套睡衣了。

羅睺也露出暗恨的表情,他方才都沒動,等着小道士落進懷裏, 怎麽就一下彈開了呢?都怪這破衣裳。

“這樣……”青陽務實地緩緩說, “回頭我給你做新衣,今晚咱們還是分床睡, 畢竟才淋了雨,我怕睡一晚明天風寒。”

健康的戀愛觀,是不能以傷害身體為前提談戀愛。

“……”羅睺的不甘心都快凝成實體從眼裏淌出來了, 但也只能慢吞吞地翻身下床。

擡眼看看臭和尚的床鋪, 羅睺大感晦氣, 擡手就把倆床板震碎了。

隔壁房間。

道士們正與和尚們大眼瞪小眼,剛猶豫着準備試探和尚的間諜身份, 只聽旁邊房間傳來床板“咔嚓”、“咔嚓”碎裂的聲音。

其中有個道士, 回房前聽了張雙迎描述的青陽與魔祖的故事, 又知道青陽就住在隔壁,聞聲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這麽激烈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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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這聲音,愣把兩張床都睡塌了,其中至少有一張得是和尚的床吧!

“嘶……”那道士情不自禁同情地說,“阿彌陀佛……”

絕明、絕心:“??”

怎麽的,我們無量度人是為了進門,你們阿彌陀佛,是想和我們交換切口嗎?

充滿遺憾地睡了一個晚上,早晨起來,青陽發出的第一聲都是深深的嘆氣:“唉……”

“唉……”

旁邊的紅蓮上,羅睺的嘆息和青陽的同時響起。

青陽側臉看了眼魔祖,抿着的唇就笑開了,精神抖擻地起來:“趁着早起,我去找各位道友借針線。”

羅睺連忙隐匿了身形跟上,他也挺期待新衣的嘛,又是小道士親手做的。一邊走,他一邊甚至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千重紗,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昨晚就是這玩意兒,阻礙了他愛情的發展。

青陽出門,外頭是難得的晴天,一些道友輪班回來,也有道友匆匆出門,趕去搬磚。唯一的相同點是,他們看見青陽之後,都是神色一變,先是神情微妙,然後或是沖他合掌,或是對他作揖,帶着敬意。

“???”青陽莫名其妙,這些合掌、作揖的和尚、道士裏,也有不少年逾古稀的,頭發眉毛都白了,沖他這個小輩行禮。

羅睺在旁邊冷然一笑:“凡人,慣會溜須拍馬。本尊不過是昨日現了回身,今天便有這般多的人知曉了,讨好于你。”

……是這樣嗎?青陽狐疑地想,他覺得以這些前輩的品性,不是那種知道了他供奉魔祖,就會溜須拍馬的人啊,而且,他們目光中的敬意是很沉重的,仿佛在看什麽舍生取義的英雄……甚至是有點神明化了。

再一細琢磨,青陽倏然想起,昨天魔祖現身時,他大聲嚷嚷的那幾句“睡師尊”……

青陽手握拳頭,一敲腦門:難怪呢……!這些前輩哪是在讨好,根本就像是在拜竈王爺身邊的竈王奶奶一樣吧!

尴尬過多,青陽反而淡定下來,抹了把臉繼續借針線,四下裏拜訪了一圈,一無所獲。

恰好旁邊有一小隊和尚,交頭接耳地走過:

“早聽說聖上派大阿哥來黑龍江,輔佐黑龍江将軍守衛邊境。今早超度的陰魂說,他們進城看過,倒是紀律嚴明,不如我所想那般。”

“這是好事,回頭我們超度,需要進關到城裏去,若是世擾俗亂,有人亂闖法場,也會對超度大有影響。”

“嗯?”青陽搓搓手,露出了想要占便宜的表情,“大皇子來了啊,那剛好,我燒個信給他……”

軍營之中。

胤褆坐在自己的帳篷裏,蹙眉看明珠寄來的信:

【……如今朝中風向千變萬化。太子靜養已長達五月,很多人都在懷疑,太子是否已經病入膏肓,又或是更糟。原本支持太子的各方勢力也在四處摸尋,臣以為這正是大好時機……】

【……聖上多次出巡,太子不在東宮,每每便是由四阿哥監國,八阿哥輔佐。此二人更是被聖上委以重任,平時被派遣往各處要稅。我請八阿哥于巡督過程中多多留心,然而五個月過去,八阿哥也未曾拉攏來任何一方勢力……】

【臣深知聖上器重張鵬翮,将數年來與張鵬翮接觸的經驗告知于八阿哥,然而半月前,有線人來信,說是張鵬翮屢屢對四阿哥大加贊賞,卻未曾提過八阿哥之名……臣實是懷疑,是否八阿哥已為四阿哥所拉攏?】

【為防王爺身在邊境不知朝中事,臣将數月以來種種皆寫在信中,告于您知。王爺心性熱忱,卻也需知曉防人之心不可無……】

【……如今您既在軍營中,不防多與黑龍江将軍親近。臣在朝中自會替您打點,望您盡快實掌兵權……】

胤褆越看,眉頭越皺,讀到最後明珠的殷切囑托,心情煩躁地一揉信箋,将這滿紙的慫恿扔進火盆之中。

他靠在簡陋的座椅上,撐着頭看着火盆中一點點燃盡的信紙發呆。

焦灼的炭火間躍動着零星的火花,宛如他曾經的野心,似乎可以灼傷一切阻攔前路的紙老虎,但細細回看,便如同無根之木。

他甚至想不起自己的野心從何而來,似乎是因為自己打小不服輸的性格,又似乎是自小對母妃的敬仰。

惠妃的性格,看似賢淑,實則外柔內剛。胤褆頭一次随伯父福全上戰場,夜晚因為第一次殺人而惶恐不得入眠時,便曾想過自己的額娘,他甚至覺得,如果是惠妃在此,想必她的刀子會比她的眼神還要冷厲,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他的額娘便是那樣冷銳又聰慧的女子。

胤褆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口袋裏的九紋錢。

奪嫡一事,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背後有明珠推着,有八弟、九弟、十弟推着,甚至還有更多他都說不上名,但在明珠等人的悉心運營下聚攏來的勢力。如今太子不在朝中,東宮勢力各自分散,正是他奮力一搏的好時機。

可他卻想退了。

這念頭不知什麽時候起的,或許是埋種于得罪了財神爺,發覺自己手上留不住錢,又逐漸生長于有人背後嚼舌根,嘲笑一個手中只留得住九枚銅板的阿哥怎麽可能當皇帝,最終在這片黑龍江嚴寒廣袤的土地上結出果實。

又或許,根本與錢財無關。

是因為康熙每一次投來的森冷眼神,是因為皇阿瑪每一次毫不留情面的告誡敲打,是因為每次向母妃請安、彙報進展時,母妃依舊淡然,并不以之為喜的神情。

“噼啪!”

火堆突然炸了一下,自鮮亮的火堆中飛出一張紙條來,飄飄悠悠落在胤褆隐忍着情緒的眉頭上粘住。

胤褆:“……?”

啥玩意兒,正悲春傷秋呢。

胤褆一抹臉,摘下額頭上的紙條,定睛一看:

【大阿哥好啊,我是青陽,最近在黑龍江這兒辦齋醮,想問問您手頭上有沒有針線啊,我去借點。】

這信紙也不知道從哪撕下來的,背後還記着什麽“雞蛋 三文一個”、“魚肉三十文一斤”,邊緣也坑坑窪窪,張嘴就讨東西,堪稱厚臉皮。

“……”胤褆凝視了片刻,卻忍不住咧嘴一笑,心情一輕松,正想要怎麽回複,“……!”

他娘的,不對啊!!

胤褆猛地把營帳一掀:“來人,來人!”

旁邊的小兵都吓了一跳,這還是直郡王來軍營後,頭一次這麽沒有軍儀的大呼小叫,而且還帶着怒氣。

副将的營帳本就和主将連在一起,沒多久,軍師就從中軍帳中鑽出來:“副将軍,何事啊?”

胤褆怒發沖冠:“你過來!我且問你,軍營內采買,一顆雞蛋多少銀子?一斤魚肉多少錢?”

胤褆雙眼圓瞪,眼欲滴血,仿佛在問什麽軍機密要,唬了軍師一跳,心想難道何處不妥,謹慎道:“這,雞蛋一般是五文一個,魚肉二十文一斤。”

“啊!內務府!!”胤褆猛地一捶營帳,差點将帳篷錘塌了,悲憤的怒罵瞬間讓軍師了悟了怎麽回事。

內務府總管皇宮內諸位貴人的吃穿用度,謊報物價也不是一兩天了,民間買個雞蛋一般是三文,黑龍江氣候森寒,農牧業難以發展,雞蛋的物價才翻了快兩倍,但再翻,估計也翻不過內務府的報價的。

胤褆氣到吐血,他在紫禁城時,一顆雞蛋足足要花十兩銀子一個,十兩!!都夠買多少雞蛋了!!

“他娘的,給老子等着……”胤褆進軍營一趟,髒話也是說得愈發順口,罵罵咧咧地丢下軍師進帳篷。

八弟不是在和四弟四處勸稅嗎?這個垃圾內務府就很值得好好勸一勸!

“……”軍師忐忑地留在外面,還是探頭入帳,“其實……或許,供給宮內貴人的雞蛋,與平民百姓所食的雞蛋并不相同……”

軍師越說越虛,沒頂住胤褆的瞪視,慫慫地把頭縮回去了。

王爺又不傻,在黑龍江也吃過幾次雞蛋了,自然能品出有沒有不同……

胤褆簡直七竅生煙,不光是在紫禁城裏,就是到了王府呢,一顆雞蛋也足要五六兩銀子呢!

嗨呀,這群欺瞞主上的惡仆!當真是半點人的良心也沒有,看他手上連九紋錢都揣不住,還這般壓榨他的銀子!

是人的話,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騙窮人的錢!!

胤褆當即提筆,先給老八寫了一封言辭激烈的信,要求不管人能不能拉攏,內務府必須倒!緊接着又給家中嫡福晉寫了信,痛罵府內那些負責采買的下仆,嚴令福晉親自去市集了解物價,讓那些惡仆吃了多少進去就吐出多少。

連發了兩封信,胤褆才回到營帳中,在青陽送來的信紙下面,用蠅頭小楷回複,首先對大師戳穿他人生中最大的騙局表達感激,其次,邊境近幾月都風平浪靜,大師任何時候都可以來他營帳,不要驚動周圍士兵就行……

将信照葫蘆畫瓢地扔進火盆裏,胤褆又不禁想:大師來黑龍江做齋醮啊……是哪個倒黴鬼?又要破財?

…………

青陽看到胤褆的信,已經是結束一整天的齋醮,輪休回屋了。從火堆裏撥出信紙來,青陽還納悶了一下,什麽大騙局:“我就讨了個針線啊……嗐,管他呢,能做衣裳了。”

懷抱着對相擁而眠、進一步發展的期待,青陽殷切地等到入夜,便施法溜進胤褆的營帳。剛巧胤褆沒有睡意,正躺在床上閉着眼睛數銅錢:“一枚銅板、兩枚銅板、三……”數到九枚銅板,胤褆就眉頭一抖,然後按捺着悲傷道,“一枚……”

青陽:“……”

太過于慘了,睡前數數都數不到十。

青陽幹咳了一聲,胤褆一驚,翻身起來:“——大師啊!”

胤褆喜笑顏開,趕緊下床着靴,披上衣服:“您要的針線,我各種粗細、顏色的都找齊了,還自作主張挑選了一些布料……”

羅睺在旁邊看着細膩的料子,都滿意點頭。

青陽觀察羅睺的眼神,挑了個他看得最久的,謝過胤褆:“多謝啦,本想做衣服,這下連布料都省得買了。”

胤褆難免好奇:“那您這次來黑龍江做齋醮,是受何人所托?”

來吧,報上名來,讓我肆意地嘲笑這個破財的倒黴蛋!

“不是啦,這是自發組織的。”青陽打破了胤褆的期待,将這段時間發現的異常一一說來,“我們一直想查清楚,到底是何人暗中作祟,但始終不得頭緒。”

胤褆從失望中振作起來:“既然掐算不了,那就從陽間下手呗!既然是人禍,那無非便是起義、造反。這些年來,做這種事最熟練的,就是白蓮教和朱三太子餘孽。若是遇上天災,農民造反起義也是有的。但那都是烏合之衆,達不到讓有心之人借機行事的标準吧?那就只剩白蓮教和朱三太子餘孽了。我可以派人手去暗地調查。”

青陽點頭:“在江蘇多下力氣,我隐約有種預感,源頭是從那附近來的。”

胤褆爽快道:“我這就寫信讓明珠安排。”

“裕親王的情況怎麽樣了?”明珠特地驅馬來到後排,詢問福全的情況。

大半個月前,聖上以求醫為名,将福全從裕親王府接出來,取消了巡幸塞外的安排,親自護送族兄前往黑龍江。

随侍的丫鬟打起車簾:“回納蘭大人的話,王爺本就病重,一路行車勞頓,外加愈靠近黑龍江,愈是冷,近來……越發的不好了。”

福全這幾天來,始終處于昏睡的狀态,清醒的時間愈發的短。明珠都替裕親王擔心,只怕這一趟求醫,直接變成送亡了。

大約是聽見了明珠的聲音,福全的眼皮動了動,勉力睜開:“明……咳咳!”

“您可別說話了,”明珠都怕這一咳人就沒了,“撐着點,這都進城了,馬上就能看大夫了。”

明珠嘴上鼓勵着福全,心裏卻忐忑地打着鼓:聖上能請的神醫還有誰?無非就是大師了。但給裕親王求醫,為什麽非要帶上我?聖上又不會那麽好心,順捎上我去見大阿哥,那……難道,難道是聖上不想付錢,所以帶我來是要讓我做他的替身,被大師刮油水嗎?!

明珠越想心越慌,對于和大師見面的畏懼逐漸反映到臉上……

本還有些希望的福全,擡眼就看到明珠無望、黯淡的臉色:“……唉。看來我是治不好了。年輕時未能馬革裹屍,戰死沙場,如今将死之人,能再看看我大清的邊界,葬在大清的邊疆,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你在說什麽,”明珠不無悲哀地說,“死也不是你死……”

是他吧,今時今刻,就要窮死在黑龍江了。

走在隊伍前列的康熙,哪知道後列明珠和福全牛頭不對馬嘴的談話。他內心充滿矛盾,又是焦慮行軍速度太慢,會不會趕不及救下自己的好大兒,又怕行軍的速度太快,萬一直面胤褆被勸走……

眼看着軍營愈發的近,康熙的眼神幾乎穿過層層帳篷,落在中軍營帳邊,那是副将居住的地方。

“拜見——”

“免禮,”因為一路淋雨,康熙幾乎是連滾帶翻的下馬的,好險站住,腳步不停,直接往中軍營帳去。

臨時接到通知,知道禦駕提前抵達的軍師連忙小跑跟上:“聖上,将軍——”

“胤褆呢?”康熙果斷打斷軍師的話。

“啊?”軍師噎了一下,“在副将營帳,這裏走。”

康熙腿都快擺出殘影,看到軍師所指的帳篷,幾大步疾走過去,一聲不吭将簾子掀開,就聽裏面惡魔在用可怕的聲音蠱惑低語:“……跟我走。”

“?!”

這是什麽噩夢一樣的畫面!康熙差點當場仰倒,猛沖過去,将胤褆往自己身後一拉,怒瞪青陽,“你又想幹什麽!?!”

青陽同樣被吓一跳:“什麽幹什麽,您怎麽知道我這會兒在軍營裏讨布料。”

胤褆上次給的料子,好是好,就是尺寸不夠長,羅睺的身高本就比尋常人更高挑一些,再加上青陽想做成和千重紗一樣的效果,那料子就不太合适了。剛才那句“跟我走”,就是對過來幫忙搬布的陰兵說的。

青陽也沒多想,往營帳門口探頭:“不是說帶人看病嘛,我瞅瞅?”

完全被康熙遺忘,還在遠遠地被擡過來的福全:“咳咳……”

明珠遙遙看見青陽的身影,就感覺渾身上下都痛起來了,緩緩低下尊貴的頭顱,從隊列的前頭,混進中央。

胤褆卻是越過一顆顆腦袋,一眼就認出明珠。

一時間,之前明珠帶着沉重期待的信,自己在火堆前的思考,康熙看自己的冷酷眼神,母妃的淡然面龐,種種畫面都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此時不表明心志,更待何時?!

胤褆猛吸一口氣,噗通沖着康熙跪下:“皇阿瑪!”

胤褆以平生最大的勇氣和絕心,大聲道:“奉聖旨,兒臣在黑龍江輔佐将軍,眼看邊疆士兵忠心衛國,數十年來駐守邊疆毫無怨言,心中深受觸動!兒臣願永駐黑龍江,衛我大清河山,願以此身築長城!”

“……?!”胤褆的聲音多大,用盡了胸腔的力氣喊出來的,周圍的兵将都聽得一清二楚,明珠聽得耳中,如聞震雷一般,幾乎都忘卻了管理自己臉上的表情,猛地在隊列中擡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向胤褆。

胤褆不可避免地心中愧疚,但心軟的同時,他的眼前又閃過康熙種種冷酷的眼神。

這些年他魯莽行事,又豈是天性急躁,分明是早也看清自己注定不會争奪回父親的偏愛。這次他退,若是能退的幹幹淨淨,明珠這些追随他的臣子,還能全身而撤,若執意逆水行舟,當他身敗名裂之日,明珠、八弟、九弟……哪還能有好下場?

天家無父子啊!

胤褆帶着一股悲涼,硬起心腸:“我願對三清起誓,此生願為大清利刃,守我邊疆。如有違誓,蓄發簪冠常伴三清,終生不入紫禁城!”

“大……”明珠幾乎跪倒在地。

康熙也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猛地上前幾步,抓住胤褆肩膀:“你在說什麽傻話,何必發此毒誓?其實……”康熙挽留道,“你可以再想想……”

胤褆:“?”考驗我?

胤褆昂首挺胸:“兒臣心意絕無轉移,唯願皇阿瑪日後以兒臣為傲!”

康熙:“…………”

朕的兒子真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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