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戶部尚書往旁邊一看, 胤禩居然又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真的,以前從沒發現過啊,四阿哥和八阿哥是這樣的人?為什麽還能擺出一副“我也是受害者, 每日朝不保夕”的可憐、無辜樣子, 每每用言語壓得內務府無法脫身的難道不是你嗎?各地可早都傳遍了啊,四阿哥與八阿哥的黑白雙煞之名。

……對啊, 老大和老二不行, 老四和老八貌似還有點意思?康熙的心思也轉了起來, 狀似無意地笑道:“去黑龍江的路上, 朕也是聽過的。什麽‘黑白雙煞’, 是民間傳出來的吧, 贊揚你們手段雷霆有效,還會将一些惡吏收斂的財富盡數歸還于民。”

“?”胤禩驚訝地眨眨眼, 他還真沒聽過,怎麽皇阿瑪都知道的事,朝堂裏也沒人給他知會一聲?黑白雙煞……這聽起來也不太好聽吧。

胤禩不着痕跡地蹙了下眉頭, 看康熙的表情似乎心情不錯, 便以開玩笑的口吻道:“兒臣還真是頭一次聽聞,那這雙煞,誰為黑誰為白啊?”

他肯定是白吧, 畢竟四哥安排他去善後時, 他還夾帶了一些私貨,招順安撫了一番, 雖然沒人表現出什麽意向,至少他友善的态度還是放在那裏了……

戶部尚書:“哈哈, 自然您是黑, 四阿哥是白了。”

胤禩:“哦, 我白——????”

啥玩意兒,這怎麽就自然了。

戶部尚書看胤禩還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心裏不禁想,看看,看看,這就是黑心腸的人,多能裝啊,完全看不出他有兩副面孔。勸稅的時候重拳出擊,刮完人的錢,還要用溫言細語試探、折磨一番人家的神經,多少官吏被八阿哥驚吓過後,或是請辭還鄉,或是金盆洗手。

胤禩還不服氣地想再細問,胤禛卻帶着些惶恐地說:“不好吧?這個言論是不是得壓一壓?黑白雙煞,指得不就是陰曹地府裏的兩位黑白無常嗎?這……這不好開玩笑的。”

胤禛是真的冒汗了,他可是親眼看見青陽大師如何把人送下地獄的,可別他一生行善,下地府的時候被兩位無常穿小鞋……

本還笑呵呵的康熙也不禁:“……”

……這事兒還真說不清楚。

他岔開話題:“內務府之事,你們做的不錯,但照這麽算,六十萬遠不足他們貪墨的銀兩。胤禛啊,還有胤禩,你們繼續努力。”

戶部尚書:“……”

Advertisement

啊?還要繼續努力嗎??

康熙揮退戶部尚書,帶着胤禛和胤禩又往前走了幾步,仰頭看看乾清門,以很自然的口吻試探:“朕不在時,你們做得不錯。倘若有朝一日,朕累了,管不動了,這大清江山,便是你們的天下。”

這算得上是明示了吧?康熙極為滿意地想,回頭就想觀察一下自己兩個兒子的臉色。

胤禩也在想:這算得上明示了吧——明示知道他與大哥、明珠走得近!

胤禩腿一軟:大哥可才立誓,終生駐守黑龍江,明珠也絲毫沒有阻止,反倒對皇阿瑪一副感激涕零、恨不能肝腦塗地的樣子,分明就是在黑龍江時被發難了吧!難怪明珠最近都不給他發信了。

“兒、兒臣萬不敢有這等妄念啊,”現在的胤禩比剛剛的胤禛還要惶恐,噗通跪下,膝蓋都快碎了,“只願效仿伯父裕親王,忠心為君,輔佐聖上!”

胤禩覺得自己這個表達已經挺有分量的了,結果胤禛下一秒更重地跪在他旁邊,用充滿恐懼——就是那種見到惡鬼的恐懼——的語調說:“皇阿瑪!您若是還憐惜兒臣,求您收回方才的話吧!兒臣是寧死也不會有這種不忠不孝不義的想法的!”

今天是怎麽了,先有黑白雙煞,後有犯上謀逆,這是非要把他綁上稱砣沉進地獄嗎??

胤禛心中自動對號入座:他要繼位,太子必除,還得想法子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那就唯有诽謗害人。诽謗害人,拔舌地獄,第一層一萬年,換算成人間年數一百三十五億年。在世時離間骨肉,挑唆父子兄弟不合,鐵樹地獄,第三層四萬年,換算成人間年數兩千一百六十億年,比第一層痛苦二十倍。犯上謀逆,孽鏡地獄,第四層八萬年,換算成人間年數八千六百四十億年,比第一層痛苦八千倍……

“……”胤禛算不下去了,頹然一坐,默默流下眼淚。

康熙:“………………”

?????

不要吧,不要真的無人替???

老四和老八也在心中痛苦地想:不要吧,不要說/慫恿我謀逆。

這一刻,父子三人都像快要死掉一樣,在乾清門前凝固成痛苦的組雕……

經過一段時間的通力合作,黑龍江地區的齋醮就剩下城內,因為本身就有興隆寺、金光寺的和尚們幫忙,任務不重,青陽結束的時候天還沒黑,張雙迎就建議各路道友可以先自由活動,在城內的市集等地逛逛。

聽到可以自由活動的消息,衆鬼舞得就像過節一樣,陳圓圓頭一個踩上城門,仗着活人看不見她,叉腰大放厥詞:“這整個城,都是本姑娘的!”

“拉倒吧你,”鳌拜一個猛撲就把陳圓圓擠開了,“知道要養這一座城每天得花多少銀子嗎?讓開讓開,讓老夫來——”

孝莊很看不慣這兩人的做派,只四處尋找:“酒樓呢?怎麽回事,小東家,為什麽春盛酒樓沒有開到黑龍江來。”

“……”青陽苦口婆心地說,“人家張道長是讓大家休息,您休息還肝外觀啊?”

孝莊:“?肝外觀對老身來說就是休息。”

除了這幾個比較難搞的鬼,其他陰鬼倒是比較讓人省心,蘇麻喇姑攥着沈萬三在逛布料店,拿沈萬三當取款機那麽使,索尼則仗着自己是鬼,四處打探軍情,想着怎麽發展陰兵。至于陰兵們,那就比較雜亂了,總之近千號鬼放出去,吓得好幾個和尚道士舉起法器,還以為有沒超度到的漏網之魚……

“魔祖,”青陽臨收回眼神前,看到幾個陰兵偷喝幾位道友剛溫好的酒,被道士暴起而攻,“我去拉個架,你能不能幫我去那家店看看,賣的什麽?怎麽圍了那麽多人?”

黑龍江這地方,地廣人稀,極為貧瘠,市集也遠不如秦淮,像這種将店面裏三層外三層圍住的盛況,還真是罕見。青陽本是想和羅睺一塊去的,但誰讓家裏的哈士奇脫了缰……

羅睺極為勉強點頭,目送青陽離開,才轉身往人群走。

他也不需要擠的,伸手舉重若輕地撥了兩下,人就走到了最前排。

“來啊來啊,都來看一看啊!拉燈道人最新著作,《師尊與我的二三事》,感情細膩,劇情跌宕起伏,三生三世是虐戀情深哪!最重要的是,其中不乏拉燈道人的拿手絕活兒……”書齋的老板邊吆喝邊收錢,還沖着圍過來的人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表情。

羅睺:“????”

什麽師尊!

羅睺極為敏感地看向老板,對方仍舊保持着熱情推銷的笑容,而且周圍的客人們也在瘋搶,絲毫沒有異樣。

被羅睺擋在後面的客人還催促起來:“買不買啊,你要是不買,讓我們往前啊!”

“……買一本。”羅睺掏出銀子,将沉甸甸的書拿到手裏。

本尊就是想了解一下,人間現在的風氣……

“就買一本嗎?”老板熱情地湊過來,“我私以為哈,這一本還不是拉燈道人的巅峰之作。前段時間出的《師尊,不要》,還有《與師尊共度的一百個日夜》,那才是妙筆生花,堪稱登峰造極啊!比如裏面的坐蓮式,啧啧啧……”

“……哦。”羅睺的內心實際上充滿茫然,心想坐蓮式啥玩意兒,佛門的技巧?但寫書的自稱道人,這些買書的也不像佛門弟子。

他不動如山地沉聲說:“都拿一本來。”

“……”旁邊幾個還在小聲說“來全套”的瞬間驚住了,接着也受到鼓舞一般吆喝起來,“都拿一本!我也都拿一本!”

老板樂死了,忙不疊地找錢,羅睺則提着一籃子的書,茫茫然地擠出人群。

站在街頭,他思索了一下,緩緩伸手抓起一本《師尊,不要》,随意翻開一頁:

【……“不行!”小徒弟哭泣着想要推開師尊……】

“……!”羅睺猛地把書合上了。

等會等會等會。

這什麽?是正常師徒那個關系嗎?

羅睺剛剛還光明磊落的站姿,不由自主就改了改,擡袖虛掩住籃子,緩緩環視了一圈四周,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新翻開剛剛那頁。

【……師尊淡淡看着弟子,擡手解下脖頸處冰冷的絲綢,無情地系住……】

羅睺:“!!!”

什麽!東西!

魔祖在原地重複裂變——爆炸——複原的循環。

他忍不住擡手摸了一下自己脖頸間由世間至陰所化的綢緞,超強的代入感讓他的目光忍不住往下看,然後毫無防備地被灌輸了一通什麽叫做“坐蓮式”。

“……?魔祖?”青陽提溜着幾個皮青臉腫、但是下次還敢的陰兵回來,遠遠就看見羅睺一副癡癡的模樣,紅着臉站在街口,“你——去買東西了?籃子裏裝的什麽呢?”

青陽好奇地探頭想看,羅睺瞬間後撤了數步,然後一把将籃子和書全扔進了袖子裏:“沒沒什麽,回吧。”

“?”青陽奇怪,怎麽還結巴了,“真沒什麽?那我還想去那家店看——”

“不行!”羅睺一把抓住青陽的肩,把人掉了個方向,強推着遠離那家萬惡之源,“回去……我想吃供齋了!”

在這種小事上,青陽還是蠻縱容羅睺的,注意力立馬就被轉移,開始詢問想吃什麽。

“……”羅睺的思緒有一秒的走偏,想起方才看得段落裏,師尊邪肆冰冷說的那句“吃你”。

羅睺:“……”

啊!!這污穢的人族!

…………

魔祖不對勁兒,青陽是一見面就品出來了。去夥房準備糕點的時候,他想了想,暗戳戳地叫回竈王奶奶詢問:“我去拉架時,魔祖他——”

竈王奶奶捂着嘴笑着,塞了青陽一滿懷的書:“就是去買這些啦!你在這兒做糕點,魔祖大約也在屋裏偷看吧?來來來,糕點讓奶奶做,你先翻翻準備一下。”

“??”青陽莫名其妙,低頭一看書名,“……”

誰啊,這麽具有先進精神,寫如此禁忌的小黃書。

“咳,”青陽抱着書說,“我去瞅幾眼,辛苦奶奶幫忙。”

客堂正好沒人,青陽找了把椅子坐下,倒着往前翻閱:

【……師尊驚愕地瞪大雙眼,完全沒想到徒弟竟還藏着最後一招:“你,你當真這麽恨我?”

徒弟從床上緩緩坐起,手中的光刃因沾了血,更加凝實,竟是純陽所聚。

師尊嘔了一口血,喘了幾聲,身邊盤旋的四把劍锵然跌落。他凄然道:“竟然是你……”】

青陽:“……”

嘶……怎麽回事呢,這人設莫名的熟悉??

青陽胡亂往前又翻了幾十頁:

【……“那你最好別動。”師尊的唇角拉開一個殘酷的邪笑,身上玄凝的紗衣霎時化作黑影……】

青陽:“????”

他不信邪地往前再翻:

【……師尊面帶寵溺,手上卻是解下了脖頸間冰冷的綢緞,毫不留情地……】

青陽:“……”

……可以斷案了!這個什麽拉燈“道人”,《師尊,不要》,絕對是內部人員犯的案!

他無語地抹了一把臉,放下書,恰好客堂外也傳來了大部隊歸來的聲音。

張雙迎招呼了一聲:“現下黑龍江的陰鬼都已超度,尚還有西藏等地,不過那都是喇嘛的地盤,接下來的咱們就兵分兩路。西藏那邊由佛門弟子跟進,道門弟子就一同南下,去雲南等地……”

青陽舉起手:“我可能要在黑龍江多呆一會,有個病人沒有痊愈,等治好再跟上。”

“行,”張雙迎說,“那還有沒有沒其他人也需要暫留,或者有急事需要處理的?都在這裏留個名,咱們今晚就出發!”

青陽登記了一下,抱着籃子就走了。因為姿态過于坦蕩,甚至沒人懷疑他剛剛獨自坐在客堂,看的是什麽書。

這也算是好事吧?青陽忖着,也算是給魔祖啓蒙一下……要是學習能力強,今晚就可以期待一下了!

青陽頓時振奮起來,去夥房将書還給竈王奶奶。

竈王奶奶還很驚愕:“——你看完了嗎?不要不好意思呀!這些東西,一般都是家裏長輩給準備的。奶奶就是你的長輩呀!”

青陽淡然地說:“當初學醫,其實看得比這些都多……”

甚至于,他還會打龜甲縛呢,這拉燈道人懂嗎?

…………

體諒到魔祖初次接觸新世界,青陽獨自去給福全複診,給羅睺留下長長的學習時間。

“嗯,這病根算是除了,現在就是身子虛。”青陽收回手,“看您臉色也好了不少,明天我最後給您針灸一下,然後就可以回京都了。剩下的随便找位大夫也能給您調理。”

福全最近也在下床活動了,起身送青陽:“大師啥時候走啊?今晚來府裏聚聚吧,好歹留一晚,明早起來也不耽誤紮針。而且……”福全嘆了口氣,“這日後,再想見到大阿哥,就難啰。”

福全說的府邸,是臨時在黑龍江這兒買下的空宅。他畢竟是來養病的,總不能老呆在人家兵營裏。

“嗯……”青陽想想也是,戍邊的兵将即便是春節,也不能随意離開的,“那我去收拾收拾,晚上搬過來,剛好明天給您紮完針就走。”

青陽先回了趟市集,把還在狂舞的陰鬼們都提溜回來,竈王奶奶等神明早回來了,對于分靈無處不在的他們來說,市集也就是尋常都在看着的普通場面。

青陽挨個點了一下:“嗯,就差倆和尚了。他們都去西藏了吧?應該是搞完以後在道觀和我們彙合。至于魔祖……”青陽幹咳了一下,迎着鬼神們你懂我懂的眼神,泰然自若道,“還在學習,我們不打擾他,先出發。”

鬼神們紛紛“呦~~”了起來。

陳圓圓幸福地倒在竈王奶奶懷裏,悄聲說:“我今天買的紅豆,是不是能用上了?”

竈王奶奶也充滿希冀地說:“希望魔祖靠譜一點……”

…………

雖然新買的府邸只是為了暫住,但身為裕親王,福全暫住的府邸也很大,且很貴。

胤褆特地和黑龍江将軍告了假,短暫地來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就急匆匆的回營了,福全看得直嘆息:“酒都沒涼,人就走了。”

“軍營也不讓喝酒吧,”青陽倒是吃得飛起,“其實挺好的。”

大皇子能遵守這紀律,就說明已經适應、融入這裏的生活了。

福全嗯了一聲,又開玩笑地說:“當然也可能是被香火熏走的……”

青陽供養了多少鬼神吶,開飯的時候燃起香火,偌大一個廳堂,都變得仙霧缭繞,倒是不難聞就是了,但生人還是不太能受得住這個的。

鳌拜叼着香,以一種輕蔑地姿态在福全面前走來走去,挑釁地揮舞着拳頭,然而福全早花錢買了壯陽符,并不能看見他……

一飯畢,青陽謝過福全,就回客房歇着了。睡下前,他還特地敞開了窗戶,放了個香爐,插上點燃的香火,防止魔祖找不見路。

吃飽喝足,青陽今天也是忙了一天,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月上樹梢,細雨漫灑的時刻,一道黑影才踏風而來,夾帶着沁涼的雨意,将青陽擁進懷裏。

“小道士。”明明淋了一路的雨,羅睺的臉卻滾燙。

青陽迷迷糊糊地醒來,看到羅睺便笑了,故意擇了書上的一句:“師尊,這麽晚來,是還要練如何禦劍麽?”

“?!”羅睺驚得一擡頭,然後連羞帶惱道,“哼!練!今晚就練死你!”

“哦——”青陽本還想再接句臺詞的,突然想起什麽,謹慎地說,“那我們先騰個地方。”

這是福全府上的床,他可不想明早讓丫鬟來換床單。

青陽撓撓臉,眼珠骨碌一轉,笑得比師尊還壞:“把你那黑蓮拿出來使使……”

…………

…………

自黑龍江離開,青陽又帶着鬼神們一路南下超度,等重新回到秦淮,已經是兩年之久。

回到道觀前,所有鬼神都有一瞬間的恍惚——

一座寬闊十來倍的新道觀,伫立在小窄巷剩餘屋舍的擁簇中央。

道觀前方是一片磚石廣場,石面上雕刻着精細的祥雲紋。從廣場往裏,是一面長達三米的影壁,其上雕刻着漫天神明,自三清的莊嚴肅穆,至百花仙子的衣帶飄飛,宛如将從影壁上飛騰而出一般。

再往裏走,是一條直貫南北的神路,神路長達數百米,沿途放置有鎮獸石像,直通大而挑高的主殿與偏殿。祠堂建得比主偏殿稍矮,分為數個小院,可供陰鬼們自行挑選合住。觀東側,則是青陽和徒弟的寮房,與浴房、夥房通過走廊相連,再不用下雨天還得打傘去洗澡、燒飯了。

陰鬼們也就是寂靜了片刻,下一瞬就爆發出鬼哭狼嚎,沖向祠堂開始搶位置。

“死啦,堂堂七尺男兒,也好意思和人家弱女子搶屋子。”陳圓圓腳踩索尼,手撕鳌拜的嘴。

鳌拜含糊地說:“你他娘的……像個弱女子嗎?”

孝莊和蘇麻喇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院子,身為關系戶,道觀一建好,胤礽當然就第一時間幫忙搶占了最大的院子了,門口還貼了告示:

【未來可能五世同堂,人口較多,此院已占。】

胤礽正在菜園子裏澆水,聞聲一躍而起,施展着自己剛學會的縮地成寸之術,向門口的青陽奔去:“師——父——????”

胤礽一個滑鏟停下。

青陽大大方方拉着羅睺的手,并沒有遮掩的意思。

胤礽久別重逢的眼淚霎時就下來了:“……啥時候好上的,沒人跟我說啊。”

一點心理準備沒有,師父的劍就慢下來了。

胤礽害怕地說:“師父,你這樣,萬一哪天我飛升了,你還沒飛咋辦?”

“哈哈,這個笑話真好笑。”青陽配合地笑了兩下,從羅睺的袖子裏熟練地掏出一把又一把的欠條,“來哈,這都是為師給你留下的遺産。”

“什麽遺……”胤礽低頭一看,前一秒還在流淚,下一秒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充滿深情地說,“雖然沒有一個好父親,但我有一個好師父。惟願師父早日飛升,這是徒弟最大的孝心。”

“……”青陽擡手抽了一下不孝徒的後腦勺,正準備問八相寺的和尚回來沒有,觀門口傳來敲門聲。

“?”青陽回頭一看,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極為局促地站在門口,“八阿哥?”

胤禩尚還記得之前請青陽來看病時的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然後嚴正表情道:“奉皇命給大師傳信,确實在江浙一帶……帶……”

胤禩傻了。

胤礽腰帶插滿師父才給的遺産,大搖大擺地走到他面前,還沒施任何障眼法。

“哈!”胤礽現在很膨脹,上下打量了一下曾經讓他如鲠在喉的老八,響亮地哈了一聲,“窮鬼。”

“……你是不是想跳草裙舞啊?”青陽黑線地把胤礽推開,“八阿哥,剛剛是您幻覺,那就是個普通鬼呢,鬼迷心竅而已。所以您想說什麽?”

真……真的不是嗎?胤禩魂不守舍地收回眼神:“說……”剛剛講到哪了,“啊,對。奉皇命給大師傳信,确實在江浙一帶發現了反清複明的勢力。他們打着朱三太子的旗號,在江南太倉和浙江大岚山一帶活動,為首的叫做一念和尚。按照您說的,沒有打草驚蛇,也沒有……迫害。”

青陽眼神瞬間亮起來,激動地說:“好,好。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現在最麻煩的不是這一念和尚,而是藏在他背後的人。聖上派你來幫忙?那還請八阿哥千萬謹慎,不可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

胤禩點頭,離開前還一步三回頭地看胤礽的背影。

“終于抓到賊尾巴了,”青陽振奮地說,“看這一遭的陣仗,說不定是場惡戰呢,拜拜!你去點齊人馬,我去找八相寺和尚,通知都城隍廟。青恣——你照顧張老爺子。”

胤礽眼底的光噗嗤一下滅了,哀怨了一會,眼珠一轉,柔弱地拉住飄來的蘇麻喇姑:“姑姑,求你了,我也想去打架。”

蘇麻喇姑愣了一下,疼愛地擡起手,摸摸胤礽的腦瓜:“——姑姑也想打。”

“……”胤礽噎了一下,還不想放棄,“姑姑……”

蘇麻喇姑:“再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