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一天,當這對情侶離開的時候,李墨白悄悄尾随在他們的身後,只為摸清他們的大概去所。

很幸運的,這對小情侶住在一起,而那天,他們是結伴回家。

于是李墨白開始對這兩個人長達三個多月的潛伏跟蹤。

他是天生的跟蹤狂,十四、五歲就開始跟蹤學長,從來沒有被發現過。這些年,他偶爾也會心癢,故技重施,帶着單純的目的,跟蹤那幾個他心儀的人,同樣從來沒有失過手。

三個月的時間,足以讓李墨白弄清很多事情。

比如那個男人叫鄭彬,是個中學的數學老師;

比如那個女人叫趙雪,是個幼稚園的音樂老師。

趙雪每天晚上18:00到22:00會去夜校學習日語,夜校距離他們住的地方有3個地鐵站距離;鄭彬每天晚上10:30會在家附近的地鐵站接趙雪,兩人結伴回家,途徑24小時便利店時,鄭彬會買一包中南海;……

兩人的生活很規律,同樣的作息一般不會改變,只是除去每個星期五的晚上。馬上就要中考了,鄭彬接了一個家教任務,會在那天晚上去學生家代課到大約晚上十一點以後才能到家。趙雪獨自從地鐵站往家走,途徑便利店,為鄭彬帶一包香煙,之後回家。

弄清楚這些之後,李墨白就在一個星期五的夜晚,埋伏在便利店距離兩人家之間的巷口。如獵豹一般隐藏在暗處,默默等待着他的獵物。

這個點,巷口并沒有人。這裏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兩天前被李墨白用石子擊碎,此時黑暗一片,沒有亮光。李墨白安靜地坐在車裏,耐心地等待。

車是一輛不起眼的白色小面包車,是當年他的叔叔留下的。早些年李墨白做送餐司機時到是經常使用,後來他換了工作,就一直丢棄在家門口,這麽久未開,車的性能還好,只是前箱稍微有點漏油。牌照自然是假的,李墨白自己的手工活,一批做了十塊不同號的車牌。大晚上的,看不出纰漏,且碰到交警盤查的幾率很小。

10:35,趙雪手中拎着便利店的紙袋準時出現,低頭向家的方向走去。她踩着高根鞋,腳步很快,發出‘咯噠,咯噠’的聲響。

她經過那個巷口,擡頭看看壞掉的路燈,心中咒罵物業管理太不得力,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向前。

前方的人行道邊停着一輛白色的面包車,趙雪經過車門處,一只鐵鉗般的手臂迅速從她的身後将她的脖子匡住,另一只帶着白色手套的手中握有一張手帕,掩住她的口鼻。

類似酒精氣味的化學藥劑令趙雪的頭腦迅速暈沉,她掙紮了幾下,嘴中發出并不大聲的嗚咽。便利袋掉落在地上,香煙盒被高跟鞋尖利的跟部踩扁。趙雪的眼前發黑,很快就失去知覺。

整個過程不過一分鐘左右。就如豹子的出擊,迅猛,快速。

李墨白将昏迷的趙雪捆住手腳,塞住口,丢進面包車的後座。揀起那包踩碎的香煙一并丢進車內。繼續耐心等待他的下一個獵物。

11:15左右,鄭彬回家。經過黑暗的路燈時,同樣咒罵了一番。那輛白色的面包車并不起眼,他走過車門時,身後傳來陌生的男人的輕聲呼喚:“鄭彬。”

他狐疑地回過頭,尚未反應過來,一根木棍掄下,砸在他的後腦勺上,鄭彬捂住頭,踉跄推後幾步,剛要出聲呼救,那只帶着橡膠手套,握着手帕的手迅速捂住他的口鼻。

1秒,2秒,3秒……5秒中之內,鄭彬同樣停止了掙紮。

李墨白将兩人帶回家。此時時鐘剛剛好敲了十二下。明天還要上周末班,李墨白決定速戰速決。

4%-6%純度乙醚的麻醉效果大約是半個小時左右。剛才在路上,他已經分別為兩人又補充了幾次藥劑。現在,那兩人依舊昏睡于李墨白家的客廳地板上。

趙雪非常好解決。

李墨白唯一關心的是她的那對眼睛。他設想了幾種處理方案,如果使用窒息的手段,趙雪的眼中很容易充血,他不想要不純淨的眼球液。再就是藥物毒殺的話,那些有毒物質是否會随代謝進入眼球,他也不得而知……

思前想後,李墨白最後決定用最為古老而陳舊的方法,送趙雪走上不歸的旅程。

利器穿心,血盡而亡。

他套上全身長塑料雨衣,将昏迷的女子抱入浴缸中,褪去她身上的衣物。李墨白看着赤裸的女人,皺了皺眉頭。

女人的身體,果然惡心。

廚房的那把長柄陶瓷刀是同事從德國帶回的禮物。李墨白很少做熟食,多是吃生冷的色拉之類的蔬果菜肴,所以從不用刀,現在到是派上用場了。

鋒利的刀尖紮如女人的胸膛,她略微抽搐了一下,卻依舊雙眼緊閉,無知無覺。

為避免血液回流,李墨白将手插在女子的腋下,将她的上身豎直托起,溫熱的紅色液體從女子裸露的胸脯上的傷口中大股大股地湧出,沿着李墨白的雙臂蜿蜒流下,最終彙集成一股,緩緩地流淌進下水道的洞口。

李墨白曾經讀過一本日本犯罪類書籍,書中描寫一個變态的連環殺手,在殺了女人之後,女子溫熱的血液流淌在殺手的手背上,令他興奮不已。

那本書用了很多瑰麗華美的辭藻去描述殺手饑渴難耐,熱血沸騰的心境,李墨白至今記憶猶新。

可是如今輪到自己,看着女人的生命在他的手中慢慢地消逝,他卻心如止水,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

李墨白那時便想,自己的心一定是冰做的,自己的血液也一定是冷的。

冷血的李墨白面對着客廳中沉睡的另一個人時,卻無法淡定下來。

男人閉着雙目,像水晶棺中的王子,沉靜,安詳。

他的身上散發着好聞的薄荷清香,猶如那個尴尬肮髒的課後,令焦躁驚慌的少年沉澱下心境的,那一抹淡淡的香波的味道。

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開始,李墨白就在鄭彬的身上,看見了學長的影子。

被他愛過,殺過,相伴過,最後又親手毀滅掉的學長的影子。

他靜靜地蹲在男人的身邊,俯下頭,貪婪地嗅着男人發間的香氣。閉着雙眼,任由自己深深地沉溺在那薄荷的清香之中。

所謂迷戀,所謂執着,就像一條永無至盡的不歸路,誘惑着那些尋不到出路的溺水者,在罪孽的深淵中不斷地沉淪。

更何況,李墨白還是那個不願尋求救贖的迷途之人……

過了很久,鄭彬似有蘇醒的趨勢,動了動身體,嗓中發出輕微的呻吟。李墨白從陶醉中驚醒,又使用一次迷藥,看着再一次陷入沉睡的男人,他的心中到是犯了難。

應該拿他怎麽辦呢?

十年過去了,李墨白依舊是一個害羞的人。他不知道該如何和這麽一個鮮活的生命相處,尤其還是自己用卑劣的手段,強行扣留下的人。

如果他醒過來,發現自己被陌生人囚禁在家裏,會不會吃驚,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像學長那樣,鄙夷他,辱罵他?

記憶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個悲傷的午後,李墨白的心開始微微地抽痛,既而愈發地抽着疼。他顫抖着手,捧起男子的頭,将臉深深地埋在那芳香的烏發之中。

無法自拔,不願放手。

李墨白是害羞的,也是自卑的,他想,自己這般無能,這個男人醒來,一定會厭惡他,會唾棄他。

就像,十年前的學長一樣……

可是後來,學長不是安靜地,溫順地,忠實地,陪伴了他十年嗎?

想到這,李墨白徒的就釋然,是了,他有辦法,讓這個男人只看着他,再也不會離開他……

李墨白又得到了一具美麗的屍體。

有了之前的經驗,他不希望在這如藝術品般美麗的身體上留下明顯的印記。

一劍封喉是武俠小說中慣用的手段,現實生活中,我們管這叫——切割頸動脈。

外傷性頸動脈破裂會造成大出血,通常在3到4分鐘內會至人死亡。切口在頸部動脈處,無需很大,一刀下去,幹淨利落。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動脈破裂,壓力會造成高速噴射血流,若是濺在李墨白家雪白的衛生間牆壁上,很難清洗,也容易留下痕跡。

李墨白是聰明的人,他很快就想出了個點子。

在浴缸中放上滿滿一缸的冷水。李墨白将昏迷中的鄭彬小心翼翼的抱進去。他将鄭彬的翻了個身,令他的頭頸都埋入水中,李墨白握着那把鋒利的陶瓷刀,伏下身,摸到男人頸上動脈的位置,咬咬牙,奮力地一刀劃過。

手起刀落,登時大股的血液,如盛開的紅色妖蓮,在冰冷的水面上飛速地綻放。

水溫開始回暖,李墨白感覺到周遭溫度的變化,望着身下那具被他撲倒摟抱的赤裸身體,彎唇笑了。

這一回,他終于體會到了那傳說中的,熱血沸騰的滿足之感。

李墨白為鄭彬換上學長曾經穿過的衣服,帶着虔誠的神情,将這個無辜的替代品,抱入那個房間裏那張冰冷的,帶着發動機轟鳴聲的‘睡床’。

至于趙雪,李墨白多了兩瓶優質的精華素,而那兩只藏獒墨墨和白白,已經漸漸習慣了那有些酸澀的不同口感的肉質。

李墨白為趙雪選擇的植物是仙人掌。沒什麽別的原因,只因為仙人掌平凡,醜陋,好養活……

第二天清晨,環衛工張大爺看見這個文弱瘦削的年輕男人,站在自家的園子中,燒着秋日夜晚積累的一堆枯葉,男人白淨的面龐在火光的映照下微微的泛紅,他的身側,兩只駭人的巨大獒犬安靜地蹲伏着。

一人二狗,仰着頭,平靜地看那夾雜着淡淡的煙草味道的黑色煙霧,徐徐地攀上遙遠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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