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李墨白在等到所有警方人員全部離開醫院後,才去探視莫風。

白色的病房內,英俊的男人正斜靠在病床上看書,他的右腳上打了石膏,用吊繩架在床欄邊。男人穿着病號服,頸間隐約可以看到身體上纏繞的紗布的痕跡。

莫風的臉色很蒼白,好看的臉上有一些細微的擦傷,不過應當不會留下疤痕。李墨白籲了一口氣,擡手敲敲門。

莫風擡起頭見是他,笑了起來:“你來啦墨白,快請進。”

李墨白也沖他笑笑:“不好意思啊這兩天太忙,到現在才來看你。”他邊說邊四下張望,想要尋找地方放下手中探視的花籃。

莫風指指病床邊的矮櫃道:“放在這裏好了,謝謝你。”

李墨白依言放下花籃,在病房中的椅子上坐下:“你傷勢如何?醫生說要不要緊?”

莫風将自己身上的傷一一指點給他看,無奈地笑:“腳踝骨折,這石膏至少得三個月才能拆;脾髒破裂,昨天剛動了手術;輕微腦震蕩,希望不會影響智力;然後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被碎玻璃劃傷了……”他可憐兮兮地瞅着李墨白,語調間中竟帶着些撒嬌的味道,好似在博同情一般,“墨白,你看我這一身傷的,到處都疼,真是倒黴……”

李墨白再次滿頭黑線,沉默半響決定無視。他把拳頭放在嘴邊,幹咳一聲,轉移話題:“嗯……你看上去精神還不錯,應該很快就可以出院。對了,之前你叫我去你公司找你有什麽事情嗎?”

莫風見調戲不成,嘆了口氣,也恢複了平日的正經語調:“嗯,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送了兩張歌劇票,位置挺好的,前排正中的貴賓席。我記得你說過喜歡聽歌劇,所以本想約你一起去,那天叫你來是準備把票給你……可惜,”他看看自己的腿,遺憾道:“看樣子我不能陪你了,票在我的秘書那裏,你要是有興趣就約上別的朋友一起吧。”

李墨白聽了這話,到有些為自己方才的冷淡表現過意不去,忙加上幾句安慰話:“沒事沒事,你的傷勢很快就會好,到時候我們一定要好好聚聚,慶祝你痊愈。”

莫風含笑點頭,又感慨道:“墨白,我還真得好好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當時正好來找我,恐怕你現在不是在醫院,而是去參加我的葬禮了。”

李墨白聽了這話,忙擺手:“唉,說這麽晦氣的話幹什麽?我也只是湊巧那時候在場,不過,”李墨白并不大清楚爆炸事件的原委,他挺好奇莫風為何遭遇襲擊,所以趁此機會問莫風,“不過,那天到底是怎麽回事?真的是有人給你送了個炸彈包裹?”

雖然這個問題他回答了無數遍,但莫風還是耐心地将這兩周發生的奇怪事件一五一十地告訴李墨白,只是隐去了他沒有告訴警察的關于懷表的事情。

李墨白沉默地聽他述訴,在聽到一個套着黑面罩的男人襲擊莫風,并且威脅還會去找他時,心中徒然一驚,登時冒出個念頭。

神秘人曾經警告過他離莫風遠點,不然會讓他永遠也見不到莫風。李墨白不禁産生懷疑,最近這些襲擊暗殺事件的主謀,會不會正是那個騷擾他的神秘人?

“墨白?墨白?……”莫風連喚了數聲,才将李墨白從混亂的思維中拉了回來。莫風看着李墨白,關切地問:“墨白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臉色不好啊……”

李墨白站起身,沖他搖頭笑笑:“厄……我突然想起今天還有事,先走了,你好好養傷,我回頭再來看你。”

莫風笑着和李墨白道別,目送他走出病房後,莫風收起笑容,信手撚起床頭邊李墨白送來的那個花籃中的一只百合。

莫風将百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勾起唇角,然後狠狠地一口咬住花蕊。他将百合花的花瓣一片一片咬下,在嘴中慢慢地咀嚼到稀爛,最後一口吞了下去。略微帶着些白色的汁水順着他的嘴角滑下,莫風伸出舌尖,将汁水卷回口中,他的眼神幽幽的,閃爍着妖冶的光芒。

——

最近李墨白去醫院探病探得勤快,基本上每天都去報個道。莫風對于他的勤訪自是舉雙手歡迎,兩人每日愉快地談天說地,李墨白時不時殷勤地為他倒倒水,削個蘋果,兩人湊在一起,看起來極是親密,和諧無比。

每日為莫風抽血化驗的小護士是個資深腐女,瞅見這兩個長相出衆的男人之間略微暧昧的相處,格外地興奮,常常扒在病房外猥瑣地偷窺,然後将兩個帥哥之間疑似美好的奸情八卦給同事們聽,一群志同道合的小女人躲在衣帽間裏叽叽喳喳地探讨,氣氛熱絡歡快。

這一天夜裏,又是這個小護士值班,她正無聊地捧着本耽美小黃書看得歡樂,值班室牆壁上,一間病房的呼叫燈亮了。

小護士撇撇嘴,藏好小黃書,起身去那病房查看。

這是個多人的大病房,呼叫的是5號床的病人。小護士進了病房才想起這5號床躺着個常年昏迷的老人,不可能按床邊的呼叫鍵,一定是病房裏其他人的惡作劇。

小護士憤恨地掃了一眼那一屋子躺着的病人,暗暗詛咒其中裝睡的某個人明天打吊針找不着靜脈,惱火地走回自己的崗位。

小護士并不知道,方才她前腳剛離開值班室,就有一個黑影摸了進去。那人迅速地取走了小護士桌上的單人病房區門卡,擡頭在值班室牆上挂着的病人名牌房號表上掃了一眼,轉身消失在醫院黑暗的走廊裏。

——

莫風的病房在單人病房區的第四間,門口坐着兩個他家的保镖,此時正在打撲克打得熱火朝天。

那個黑影躲在不遠處的牆後觀察這兩個保镖片刻,撬開挂在附近牆上的電閘盒,拉下走廊的電閘。本是亮堂無比的走廊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伸手看不見五指。

兩個保镖罵了聲‘操’,甩下手中的撲克牌。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說:“你去外面找值班的人看看是不是停電了。”

另一個很不爽:“為毛是我?”

第一個說話的保镖嘿嘿一笑:“剛才那幾把你都輸了,不想明天出門的時候輸得連褲子都不剩,就乖乖地去找人。”

輸了牌的保镖沒辦法,打着手電罵罵咧咧地尋人去了。

他剛走到過道邊,冷不丁從黑暗中伸出一雙手臂,将他拽進邊上的過道裏。保镖剛要呼叫,那襲擊他的人一只胳膊卡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按住他的腦袋,用力反向一扳,保镖的頸椎錯位,脖子被扭斷了,直接咽了氣。

他手上的電筒掉在地上,‘嗵’的一聲,在安靜黑暗的醫院走廊內聽着格外地清晰。

另一個保镖發覺事情不對,頓時警惕起來,摸着插在後腰的電棍,打開手電,小心翼翼地向剛才發出響聲的地方走去。

他輕聲呼着同伴:“小趙,小趙……”

沒有人應答。

保镖更加警覺,終于摸索到了那個過道邊。

地上有一絲亮光,保镖低下頭,看見地面上那個手電還開着,緩慢地轉着圈兒。

他愣了愣神,而就是在這一愣神的功夫,那道黑影竄了上來,強壯的雙臂緊緊地桎梏住保镖的頸部。

‘咔擦’一聲,保镖二號的生命以同樣的方式結束。

黑影将兩具保镖的屍體拖到牆角邊,彎腰拾起地面上的手電筒,緩緩地打開莫風病房的門。

莫風的病房滅了燈,黑影用手電照照病床,看見他正蒙在被子裏睡覺。

黑影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悄悄摸到床邊,很果斷将匕首紮在莫風的身上。

匕首紮下去的時候黑影就發現上當了,手中的手感完全不對。他用手電照向床鋪,猛然掀開那被子。被子裏根本沒有人,只是包裹着另一床被子,讓人産生莫風睡在這裏的錯覺。

黑影心道不好,轉身便要離開。有人拍拍他的肩,他下意識地回過頭,那人突然出手,将電擊槍壓在他的脖子上。

黑暗的病房裏,藍白色的電光在螺旋狀的電擊槍頭閃爍了幾秒鐘,中招的黑影就匡然墜地,不省人事。

連接病房供電的電源是與走道上分開的,莫風打開電燈開關,驚訝地望着李墨白。

李墨白低頭看看地上趴着的那個高大的男人,将電擊槍放回口袋裏,回頭淡淡地對莫風道:“搞定了。”

莫風依舊很驚訝,指着那個男人語無倫次地問:“這……這就是那個襲擊我的人?墨白,你怎麽知道他還會來?”

李墨白此時心情頗為激動,哪有功夫搭理莫風。他垂着頭,盯着地上那男人,忍耐住想得意地仰頭哈哈大笑的沖動。兩個多月,這個家夥整整折磨了他兩個多月,又是囚禁,又是動手動腳,還掀他傷疤,對他進行心靈的摧殘。如今這個惡棍終于落在他李墨白的手中,他要将這家夥找個地方關起來,好好地折磨一番。

李墨白上回聽莫風說起被襲擊的事,就懷疑襲擊莫風的人是糾纏他的神秘人。既然如此,他毫不客氣地将莫風作為誘餌,成天伴在他身邊,等待神秘人的再次造訪。如今終于得償所願,李墨白的自尊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頓覺心情舒暢無比,過去兩個多月的郁積一掃而空。

他深吸一口,彎下腰,手臂微微地顫抖,咬牙猛然将男人翻了個身。

頭頂的燈光打在男人的臉上,将他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

李墨白愣住了:

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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