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晚宴 就算孤是被壓的那個,這世間也只……

夜色蒼茫,浮雲滅沒。

數不清的篝火亮起,把草原照得如同白晝,一股牛羊被烤熟的香味彌散在空氣中,絲竹聲起,随行的樂姬妩媚動人,婆娑起舞。群臣們皆攜家眷落于下座,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一派熱鬧氣象。

江塵恹恹地坐在主座上,無精打采地啜幾口酒,斂眸深藏自己惆悵的情緒。

他多想當着所有人的面宣召自己對枝枝的主權,肆意妄為地只偏心溺愛于她一人,光明磊落地去放縱自己的心意。

可偏偏這都是奢望。

他的右手無意識地捏緊了酒杯,指尖輕顫。

此時樂姬們的舞蹈已經随着絲竹聲到底了高潮,領舞的女子端的是花貌月容,一襲層層疊疊的紗裙随着她的動作轉開,衣裙飄帶随風蕩起,搖曳生姿。一颦一笑,盡态極妍。

不少男人的眼珠子像是生了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卻柔媚一笑,随着琴聲愈跳愈遠,直到塗着蔻丹的手指緩緩攀附上江塵的肩膀,氣若幽蘭。

江塵冷笑一聲,臉色陰沉地拂掉她的手:“拖出去,砍了。”

歡快的絲竹聲凝滞了一瞬,驟然停下。

女子的臉色猛地變得煞白,瞳孔不可置信地瞪大,慌張無措地跪倒在地:“陛下,民女知錯!求陛下饒恕民女!”

一個中年男子滿頭大汗地從人群裏鑽出來,連連求饒:“求陛下饒恕小女的性命,微臣知錯!”原來是上都護自覺自己的女兒貌美,一時起了歪心思,想把她獻入後宮,然而卻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等來的卻是江塵的勃然大怒。

原本以為只是個身份低微的樂姬,還可以拿來殺雞儆猴,誰曾想她還是個有家世的,江塵皺起眉心,寒聲道:“下不為例。”

眼看着那女人低垂着頭飛速退下,江塵忍不住拿出一方錦帕開始仔細地擦拭起自己的手來,雙眸情不自禁地掃到葉寒枝所在的席位上,心底隐隐透着擔心,有不識好歹的女人來摸他,枝枝她不會生氣吧……

卻只見葉寒枝自顧自地偏着頭正和衛璃湊在一堆,言笑晏晏。

她看着衛璃對着一大塊羊排無從下手,無奈地搖了搖頭,直接上手将羊排扳開:“這麽斯文,活該挨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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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璃癟了癟嘴,試探性地嘗了一塊,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羊肉這麽烤來還真是外酥裏嫩,比之冬日裏常熬的羊肉大骨湯又是一番滋味。”

葉寒枝點點頭:“不過這羊肉跟我之前在邊關吃的黃羊肉還差了點,黃羊矯健,極善奔跑,尋常的獵人很難捕得一只,不過相應的它們的肉質也非常緊實鮮嫩。”

衛璃露出遺憾的表情來,嘟囔着說道:“可惜我沒有這個口福了,唉,表妹你嘗嘗這個花炊鹌子和芽韭炒鹿脯絲,味道還不錯。”

江塵大袖裏的雙手無意識地捏緊,氣得臉色青黑,他在這裏擔驚受怕葉寒枝會吃醋,偏生人家根本就不在意這些。

後來的晚宴他更是提不起一點興趣,萎靡不振地淺酌了幾口酒,節目表演完後就怏怏地退席了,悶悶不樂地回了自己的帳篷。

忍冬掌好燈,帳篷裏頓時有了亮,江塵瘦長的影子灑在地上,影影綽綽地透着落寞。

他強自打起精神,準備卷起自己的鋪蓋又去蹭葉寒枝的帳篷,只是手伸到榻上時臉色卻猛然一變。

一個赤條條的男人裹在他的被子裏,長發未束,散落于胸前,他有着一副豔麗的好容貌。見江塵掀開被子,他也不慌不亂,柔媚又害羞地低喚一聲:“陛下。”

江塵遲疑地收回手,定定地看了這男人一眼,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腰斬。”他輕聲下達了自己的命令。

床上的男人羞澀的笑容還未收回,仍然還僵硬地挂在臉上:“陛下,您說什麽?”

“怎麽,不喜歡?那就五馬分屍。”江塵側過頭冷聲吩咐忍冬。

忍冬往帳篷外招了招手,身後跟着幾個鐵甲兵士,無情地直接把男人從床上扯拽下來,在地上拖拉出不斷掙紮的痕跡。

“陛下,陛下!別殺我!我父親是金紫光祿大夫!陛下!我錯了!饒命!”男人又哭又叫,卻被兵士用手死死的鉗住,無力地哭喊求饒着。

江塵嘆了一口氣:“再多嘴一句,淩遲。”

男人驚恐地閉上嘴巴,眼淚無聲地掉下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像是一條掉在岸上瀕死的魚。

很快,他被侍衛拖了出去,身影消失在拐角,再無聲響。

忍冬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江塵的神色,抖開一件鶴氅,為江塵披上:“陛下,夜裏風大,您小心別着涼了。”

江塵面無表情地坐下,聲音透了幾分疑慮:“他們是怎麽敢的?竟然覺得孤喜歡男人?”

忍冬沉默了一會兒,大着膽子說:“今日您在宴席上為着那個女人的事大發雷霆,他們暗自揣測也是理所當然的。”

“唔,說的也是,”江塵右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奇道:“可他們怎麽敢找一個,還沒有我生得好看的男人來?就不會自慚形穢麽?”

“?”忍冬沒有想到江塵竟然把重點放在這上面,他想了想,鬼使神差地輕聲道:“您說得也對,那萬一他們還不死心,覺得是自己搞錯路子了,下次送來個強壯魁梧的男人……”

話沒說完,一個茶杯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濺開一灘水漬,忍冬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臉色蒼白地立馬跪下,膝行向江塵求饒:“陛下,奴才失言!”

江塵氣得身子發抖,用手指恨恨地指向忍冬,指尖輕顫:“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說孤是被壓的那一個?”

畢竟陛下一直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又生得那般好看,自從陛下驚世核俗地不立帝後以後,宮裏早已有人議論紛紛,揣測陛下是否喜歡男人,而且還是被……的那一方。

但這種話忍冬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他惶恐地連連搖頭,将頭抵在地上,連連磕頭謝罪:“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奴才該死!求陛下恕罪!”

江塵原本被忍冬的一襲失言刺激得怒不可遏,但那個瓢潑大雨中,忍冬毫無畏懼地為他擋劍的畫面一絲而過,還是慢慢将将他胸中惱怒的情緒慢慢撫平了。

他平複了一下心情,從榻上站起來,拂開自己的衣袖,冷聲道:“起來吧,給孤掌燈,孤現在要去葉将軍的帳篷。”

忍冬哆嗦着身子慢慢爬起來,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逃過一劫,畢竟江塵是那樣一個睚眦必報,兇橫狠毒的帝王。

忽然,江塵清冷的聲音從前方遙遙傳來,不可一世又唯我獨尊:

“就算孤是被壓的那個,這世間也只能葉将軍有那個資格。”

忍冬:“???”——陛下,您對葉将軍的感情還真的是沒有底線可言。

葉寒枝白日裏忙着狩獵,雖玩得盡興,可也還是免不了有些勞累,再加上晚宴時喝了些酒,一回帳篷就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這一覺睡得極香,只是中途時忽然有寒風吹來,冷得她打了個哆嗦,緊接着,一個非常柔軟溫暖之物便鑽入了她的懷抱裏。

這東西塊頭還不小,葉寒枝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自己的被子忽然變得不夠起來,偏生那東西還不安分,一直往她的懷裏鑽。

等等,什麽東西敢往她這煞神口裏送?

葉寒枝猛地睜眼,江塵尴尬地笑了笑:“枝枝,孤不是故意弄醒你的。”他一邊說着,一邊将被子給兩人攏好,乖巧地躺下,非常自然地說道:“孤不亂動了,咱們睡吧。”

果然,清靜只是暫時的,她根本擺脫不了這個黏人精。

或許是習慣了,葉寒枝倒也不生氣了,不顧自己只着裏衣,滿臉麻木地起身:“陛下您睡吧,微臣不敢越矩。”

江塵急了,連忙爬着去拉葉寒枝的手:“枝枝,別走,孤一個人不敢睡覺。”

葉寒枝嘆了口氣:“陛下,您今年貴庚二十,不是兩歲。”

江塵抿了抿唇,委屈巴巴地瞅着她,偏偏這驚世容貌的确讓人我見猶憐:“枝枝,今天有壞女人摸孤,你怎麽都不生氣呀?”

“臣為何要生氣?”葉寒枝一臉不知所謂,将江塵氣得差點心梗,他強自呼吸一口氣,順了順心情,撒嬌道:“枝枝,孤今日睡不着,你陪孤說會子話吧。”

葉寒枝沉吟了片刻:“老實說,被陛下這麽一吓,臣現在也睡不着了。”她起身披上外袍,腦袋探出帳篷外看了看天色,頂多醜時,離天亮還早。

剛剛轉身,便是江塵赤着腳跟在她的身後,拉着她的衣帶,像個跟屁蟲一樣,見她回頭,他立馬揚起一個乖巧讨好的笑來。

饒是葉寒枝鐵石心腸,也被這絕色的笑容驚了一瞬,軟了心肝。

她沉吟了一會兒,輕聲問江塵:“陛下,您真的睡不着?”

江塵的頭立馬點得跟撥浪鼓一般。

葉寒枝便不再猶豫,吹了個口哨,不過幾息,一匹烏雲踏雪便心有靈犀地自己過來了,正是葉寒枝的烏月。

她飛身上馬,然後朝江塵伸出手心:“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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