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郡主很想你
回去的途中,林淼的腦袋裏回蕩起蕭夫人說過的話:姓蕭的男人其實都有點笨,別看外表好像是靠譜人,實則遇到一些事,那發急的樣子別提多好笑。
說的還真有幾分理。
此刻,日落西山,原來這麽一折騰又到了傍晚。
林淼自知任務完成,便獨自往鋪子那裏走,反正人也讓他見到了,接下來怎麽做就不是他能顧到的事。不過這也算陰差陽錯,其實他是追着樓莺莺來到此地,結果跟丢了,意外遇見了蕭遲,又意外碰見了白面公子,他本是打算等那公子來取棺材時再打探一番,這下到是省了他的事。
林淼心情大好,一番惬意的滋味在心頭,回到鋪子時臉上也挂滿了笑容,在門外大聲一喊:“我回來啦!”
“林水水你去哪啦!”
“……”
這樓莺莺竟然折回來了?
見到那亭亭玉立的少女抱着阿材,林淼一下就沒了話,眼皮一抽一抽,心裏直納悶這人到底是個什麽來頭,這來無影去無蹤的樣子哪像個溫婉清冷的歌妓啊。
樓莺莺才不管林淼如何驚呆,一臉雀躍地說:“我找你呢林水水,那成語我會念了!”
正說着,她撓了撓阿材的下巴,讓它依偎在自己胸膛上,那歡喜勁還真是一目了然,偏生這阿材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一身瘌痢皮毛跟着樓莺莺的手随風亂顫,看着還叫人真有點不适應。
這吃裏扒外的死狗!林淼暗自鄙視了一番,擡頭見樓莺莺笑靥如花,便摸摸腦袋說:“你方才那麽急着走原來是去找人問了嗎……”
此話一出,樓莺莺臉色突變,頓時心虛起來,“這……我是去尋,尋書瞧了瞧!”
撒個謊也能這樣漏洞百出,林淼心生無奈,走上前拎走阿材,尴尬笑道:“樓姑娘還真是好學啊。”
樓莺莺自是以為他在贊美,點點頭得意道:“林水水,這話你可說對了,本姑娘其他沒什麽優點,唯獨就是聰慧過人。”
太“實誠”了,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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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淼瞅着人這麽天真無邪實在內傷,敷衍地“嗯”了聲後,往鋪子裏頭走去,不巧此時,身後傳來吵鬧的聲音。
“林老板在不在!你給我滾開!”
“你才滾開……!請問棺材鋪老板在不在!”
林淼回身一看,心裏頭那叫一個詫異,這不是霍家那對兄弟嗎?怎麽不好好在家守着老爹的屍首,跑出來找人了?
霍家這一對兄弟,長子霍迪,次子霍逸,皆為嫡出,可樣貌生的極其普通,往人群裏一站沒人能覺得二人像大戶人家的纨绔,興許也因為這樣,兄弟兩平日裏樣樣都争,為的就是要證明自己有點本事,可這會兒兩個人停在棺材鋪門口,你擠我我擠你,互不相讓,真是一點氣質都無。
林淼眯了眯眼,迎上去笑道:“原來是霍家的兩位公子,不知二位來此有何指教?”
一聽人老板說話,兄弟兩倏地停下,霍迪搶在前頭小跑過來,道:“可是林淼林老板?那日我派人來定了口白玉棺材,現在該是好了吧?”
“林老板別聽他的!”霍逸見哥哥搶先,自是不甘落後,肘一橫往兄弟身上一砸,閃到林淼跟前道:“那人是我的手下,白玉棺材是我定給我爹的!”
“哦,原來是白玉棺材啊……”林淼頓了頓,沒往下說。他發現這事真是繞得厲害,白面公子的身份還沒明确,霍家兩兄弟又跑來倒騰這棺材的事,可那公子顯然不可能是這兩人手下,他們二人這是湊什麽熱鬧?
思及此,林淼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停下往裏走的步伐,伸手送客:“二位霍公子請回吧,棺材我只會交付給我下定金的人。”
“就是我!”
“是我!”
兄弟兩異口同聲,這架勢一看就是杠上了,二人不由分說扯住林淼,愣是堵着他不讓人動。林淼一皺眉,苦着臉道:“兩位公子別這樣,我可是個很可怕的人啊。”
言下之意就是,最好別靠近他。
聞言,兄弟兩到底停頓了一下,互看了眼後卻争執依舊,而且越發嚴重,甚至有了點幹架的意思。
“滾遠點,別在這丢人現眼!”
“你才是,敗家子!”
“你說什麽!”
這下好,你一言我一語的還真打起來了。林淼也給吓了一跳,趕忙幫着勸,“二位快住手,小店受不起啊!”
“怎麽了怎麽了?”這時樓莺莺還沒走,看到這情狀也是莫名其妙,她還在外面逗狗玩呢,突然見兩衣着光鮮的男人厮打起來,怎不叫她奇怪。
林淼看到傻愣着的樓莺莺直搖頭,見自己是攔不住了,便指揮着夥計躲好,只身閃出來擋在她前頭,道:“你別杵着在這不動啊,小心點!”
聽到這話,樓莺莺很是感動,小臉紅了紅,羞澀道:“林水水,沒想到你還挺關心人的。”
“哎呀!”林淼可是急死了,嗓門一下放得老大,“這種時候你小家碧玉個什麽勁啊!”
話音剛落,門口那一陣吵擾驟然停止。二人同時一愣,回頭一看,原本還在互毆的兩人竟然栽倒在地,這會兒已是紋絲不動了。
夥計聽到沒聲了便從把頭探出來,看到這場景,命都吓去了半條,帶着哭腔找林淼,“掌櫃掌櫃!這怎麽辦呀!”
林淼當下就穩不住了,他就是腦子再好使,也料不到這情況,于是慌慌張張跑到兩個挺屍的人身邊,拿起手一探,“還,還有氣!快去碧霄齋把蕭夫人請來!”
***
蕭遲跟林淼分開後一路尾随着轎子,他沒有攔轎,可能是覺得那樣太過唐突,也可能是覺得有那麽多人在,攔下了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伏在那的時候他就在想,這事一定哪裏不對勁,必須要當面問問心澄,這個念頭一直到他跟着轎子回到別院時也依然在持續。
彼時夕陽西下,一擡頭,滿天都是紅霞。
別院外,心澄下了轎,神色端莊,步子也緩,一襲杏黃色的長裙在夕照下透出些許紅暈,披肩的青絲在風中飄散,模樣比方才院落中所見更多了幾分恬靜和內秀。
目光跟随着那個俏麗的身影,怎麽都無法挪開,蕭遲靜靜地看着她,心跳竟然漏了一拍。霎時,他有些茫然,不過才幾日沒見,為何覺得她出落的更加動人了?
答案無解。
蕭遲本來想下去,卻見心澄被下人叫去了偏廳,像是有什麽要事。他想了想看看四周,到底還是不想放棄,便傻坐在牆上等着她出來。
誰知這一等就等到了月上枝頭之時。此夜夜色格外地濃重,月光清冷,牆隅內外靜如深湖,誰也不會料到屋頂上還坐着個望眼欲穿的小公子,偏巧他在等的人,在這朦胧的月色下也終于是出現了。
“砰!”
嗯?這是怎麽了?
不明所以間,就見那個秀麗的身影一路走得飛快,全然不顧淑女之姿。
要知道,這會兒的心澄是真的氣炸了,從霍寅之那拜訪歸來心裏本就瘆的慌,可那個人不僅沒有聽進她的話,反倒質問起築心鎖是不是她偷的!
直到今天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她的父親根本什麽都知曉,只是一直保持沉默,不來找她,也不阻止她。
事到如今,心澄已經不想辯解,随他怎麽想都好,她也弄不懂自己為什麽答應他留下來,日子過得這般憋屈,還不如回去受蕭遲的欺負,總好過這裏度日如年!
“……”
“怎麽,怎麽會這麽想!”
那念頭掠過的一瞬,心澄發自內心地疑惑了,她不是最好不要見到他嗎?
“郡主。”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劃過她的耳畔,心澄猛地一驚,“誰?!”
“這裏。”來人在她面前一晃而過,身影降下,從屋檐飛到了對過的屋頂,似是想要喚她上來。
心澄當下有些警覺,卻也沒有移步,擡頭望去,那挺拔修長的身姿化成一道影子,在皎潔的白光中潇灑飄然,熟悉的感覺撲面,叫她放下了所有的防備。
是蕭遲。
心澄瞬間啞然,怎麽剛還念叨他,這人就突然出現了……
而對過,蕭遲居高臨下也在看她,心裏充斥着忐忑,只怕她會當沒見着自己轉身就走。幸好心澄沒有這麽做,二人對視片刻後,她終是使了輕功飛上來,一站定,便對面前的人斥責道:“你這般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這……”誠然,他“鬼鬼祟祟”地等到了現在,為的不過是和她說上一句話,可這些他都無法用言語說明,只能故作輕佻道:“幾日不見,甚是想念。”
聞言,心澄一下就懵了,動了動嘴,卻有口難言,胸口處全是“咚咚咚”的聲響,吓得她趕緊搖頭。
見她遲遲不回話,蕭遲心裏也着急,趕忙拉了拉她的衣袖,關切道:“郡主為何不說話?是不是這幾日受了氣?還是在意绮羅幫的事?還有,背上的傷有沒有好好上藥?熬的方子有沒有按時服?”
這一連串的問題更叫心澄難以招架,臉頰飄紅不說,連耳根子都發起了燙,她也不明白是怎麽了,只是一聽他說想自己,這心跳不由自主地就快了起來。心裏亂,嘴上也跟着瞎糊弄:“不是,有,有……”
“到底怎麽了?”蕭遲只知她反常,也顧不得她答了些什麽,轉念一想,板起臉來道:“之前你去那白面公子的宅院是怎麽回事?莫非當日并非此人将你擄走?”
“白面公子?”此話一出,心澄終于找回點神,擡眸瞧了瞧蕭遲,到底從他的話裏覺出了問題,“你跟蹤我?”
“我……”蕭遲被揪住了把柄,底氣也消下了幾分,握拳輕哼一聲,道:“不過是,碰巧遇見罷了。”
“呵,碰巧。”
心澄沉默了半晌,最終回應他的卻是一記冷笑。
作者有話要說:
打起精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