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多少錢也跟你沒關系啊, ”喻夏單手揣在兜裏,面無表情地掃過他,眸中譏諷不言而喻:“乞丐就要有乞丐的樣子, 上門來要東西的時候态度放尊重點,主人家願意施舍給你,那是你的榮幸, 主人家不想給的時候,你要是強搶,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喻仁君最受不了她說話時候的嚣張态度, 明明一個髒字也不帶, 就是能把人罵的跳腳, 他這種在家裏受慣了萬千寵愛、事事不願意被人拂逆的,當即就揚起手掌, 可惜沒等他的動作落下來——

迎面就飄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眼睛瞬間迷瞪,口鼻裏都是火辣辣的嗆,他弓着腰,又被喻夏踢在下三路,痛苦地哀嚎一聲,倒在地上。

喻夏之前就把門窗都給關上了, 此刻走廊裏沒有風,但那恐怖的味道還是彌漫開來, 她低頭看了看手裏說是有效距離有三米的防狼噴霧, 但實際上這殺傷力,還是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後退兩步, 她去把窗戶打開,讓風飄進來,喉間火辣辣的熏痛才緩和一些……她并非直面這攻擊的人, 尚且受到影響,說不出話來,何況是正中面門的喻仁君。

只喊出一嗓子,喉嚨就痛的不得了。

鄰居們仿佛都不生活在陽間,先聽見那砸門般的動靜,如今又聽見這等嚎叫,偏偏哪家都沒有人出來看看,反而更顯這走廊的寂靜。

喻夏往陽臺邊看了看,這老房子攏共七層,也沒有電梯,她家又是低層,為了避免被糾纏,從二樓往下……

思緒到一半。

她看見了底下扛着攝影機、手裏還拿着話筒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麽冷門電視臺,一樁家務事也不肯放過,若說是來主持公道,喻夏自然歡迎,但看他們的态度,想來也不在意最終的真相如何。

喻夏重新走回了屋子裏。

看着地上翻滾哀嚎的那小子,她皺着眉頭,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受限于男女的力量差距,她既沒有辦法在對方如此掙紮的情況下把人打暈了綁起來,也沒有辦法跨過這“門神”,另找一條路躲開電視臺的人。

就在局面膠着的時候。

樓梯間傳來了腳步聲,一道格外熟悉的中年婦女嗓門響起:“真是太感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電視臺,我還不知道該去哪裏找這個女兒——”

轉過樓梯拐角,一位穿着涼快夏衫、褲腿卷到膝蓋處,皮膚黝黑的大姐赫然出現在喻夏的眼中,她先看見喻夏,眼中淬出快意來,随即就瞧見地上打滾的人,臉色陡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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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

“我的心肝,你這是怎麽了?”

她跳起來就往喻夏的方向攆去,喻夏只好故技重施,在她沖過來之前,擡起手裏的瓶子,又是一聲痛苦哀嚎,将後邊兩個扛着設備的人吓得目瞪口呆。

眼見地上又多了一道翻滾的影子,夾雜着孫秋鳳罵罵咧咧的詛咒聲,過來的記者跟喻夏的目光對上,戰戰兢兢地掏出手機。

“你……你別過來。”

“我報-警了!”

喻夏:“……”

薄菀在蒙城被季家的事情拖住了腳步。

本來想着無論多晚她都要趕回去見喻夏,但等終于歇下一口氣的時候,發覺時針已經走向半夜,知道喻夏愛睡懶覺,太早過去又是擾人清夢,況且還要安撫這起床氣,她便臨時在季家待了幾個小時,預備明天一早再回去。

她先發了條消息過去。

對方并沒有回。

應該是知道她不去,也沒再等,自己先睡了。

薄菀沒多想,畢竟槿城不像是蒙城,有些勢力還敢嚣張到這邊,睡覺之前她仔細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最近的事情,揣妥了一顆心,由着自己被拽進夢鄉。

次日一早,她就随着柏月過關,往槿城喻夏發的住址而去,輕裝簡行、風塵仆仆地到了那棟老樓裏,敲了半天,卻沒人應答。

她這才覺出不對勁。

摸出手機打電話,已經是關機的狀态。

恰逢此刻對門有老人出來,手裏還提着兩袋垃圾,先被她的容貌所攝,随後瞧清楚她到底站在哪家門前,登時轉開了視線。

薄菀注意到這點,露出笑容主動上去,十分禮貌地問道:“阿姨您好,我來這邊找人,約好了今天要見面,剛才卻敲半天都沒人,您知道——”

“這家人啊,”那老人将自己的垃圾袋往邊上捎了捎,隐約察覺到她這身穿的非富即貴,出聲的語速并不快:“昨晚鬧出大動靜了,好像是親戚找上門還是什麽,打了一架,大半夜警車都來了,估摸着在局子裏。”

薄菀神色一變,轉頭跟柏月對視一眼,而後才想起來向面前的人道謝。

等她們倆行色匆匆從這老舊的樓房和小區離開後,又找附近的派出所打聽情況,耐心地等了幾個小時,總算有處理的人翻出昨晚的卷宗。

“昨晚是接到幸福小區有人報案,是家庭矛盾。”

“經過我們調解,他們已經回家了。”

等從那派出所離開,薄菀站在日光下,墨鏡攥在掌心裏,琥珀色的眼睛裏情緒淡漠,望着馬路對面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菀小姐。”

柏月感覺到她的情緒不佳,知道她是在後悔昨天先放人回來,才出了這樣的事情,試圖安慰她幾句,卻不知道從哪裏下口。

被這聲音提醒,薄菀深呼吸一口氣,沒讓自己沉浸在那惡劣的情緒裏,有那麽一瞬間,她真是想把喻夏家裏的那群吸血鬼跟季家人送往一處,都痛苦地滾入地獄裏去。

她重新拿出手機,對旁邊的柏月吩咐道:“找輛車。”

曾經在海島上的時候,柏月就靠着她身上的定位,找到了她和喻夏的位置,并且前來救援。

但她其實……

也曾經送過喻夏一個能藏定位的東西,便是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的。

同時。

搖晃着回鄉的一輛長途大巴上,喻夏安靜地坐在那裏,時不時嗆咳出聲,臉上戴着口罩,誰也看不出她唇角臉頰留有的傷。

她黑眸沉沉地看着窗外的景象,仿佛沒有察覺到就坐在旁邊、時刻以警覺目光盯着她的孫秋鳳,即便她十分安靜、一路都沒有出聲,但對方仍然沒有放松對她的看管。

直到天黑下來,車停在鎮上的汽車站,喻仁君借機從後面踢了她一腳,引得衆人側目,喻夏淡淡地看過去:“拐-賣婦女你還挺嚣張啊。”

車站本來就人來人往,她這話一出,因為口音特意調整過與鄉鎮的口音差不多,故而許多人都往這邊看來,包括一些摸着手機的年輕人。

這時候倒有熱心的大叔站出來,像是想判斷喻夏與他們倆的關系。

孫秋鳳趕忙露出個笑容,擡手在喻夏的身上打了一下,又對旁人笑起來:“這孩子就愛跟我開玩笑,我們這是家務事——”

将喻夏的口罩扯下來一些,她又指着自己的臉說道:“看,我們是母女,長得可像嘞,不是什麽拐-賣,別聽小孩子亂說,他們姐弟倆就愛開這種玩笑。”

喻夏翻了個白眼。

也沒有趁機喊出來,畢竟之前在槿城派出所就是這樣,本來要追究她是不是防衛過當,結果孫秋鳳将兩人身份證給出去,又拿出随身攜帶的出生證明,即便将她從裏面領了出來,卻找了個角落讓喻仁君打了她一頓,拉着她連夜去車站買票回家。

似乎只要有了“家”這個定義的庇護,他們就能對她做任何事。

搜刮她的存款,肆意打罵她,甚至只要他們願意,即便收下別人家的彩禮,再把她綁了送過去,也能名正言順地解釋成為她找了門不錯的親事。

包了輛小車從鎮上回去,喻夏身心俱疲,又被推醒,喻仁君格外小人得志地站在車外,對她命令道:

“還不趕緊給錢?”

喻夏盯着他手裏握着的自己手機。

兩人對視幾秒,喻仁君将她的手機丢回去,不冷不熱地說了句:“挺有錢的,用最新款啊,我看你還有多少錢瞞着我們。”

喻夏指紋解鎖了手機,剛把車費付了,對方立即把她的手機奪過去,對她笑得洋洋得意:

“這個一看就是新買的——”

“二手應該還能賣點錢。”

向來仿佛沒有感情、任人擺布的女人,如今聽完他說的這句話,免不了盯着那部手機看了半晌,似乎不舍,但良久之後,又面無表情地挪開了視線。

從車上下來,鞋底踩在水泥路面上,喻夏才走兩步,就從這窄窄的水泥路變成了泥濘的黃土,老舊的木磚屋子比小時候看起來更加富麗堂皇些,木門沒了,二樓的欄杆也消失不見。

可她并不覺得高興。

畢竟這裏的一磚一木的增添,都是從她的血汗裏逼出來的。

越是富貴,她越是厭惡。

剛走沒兩步,喻仁君摸着肚子,對孫秋鳳說道:“坐車坐一天了,服務站的東西也不好吃,好餓,我想吃碗面。”

孫秋鳳也累得緊,但聽到兒子餓了,當即便露出笑容來,“給你下個番茄雞蛋的?”

喻仁君觑向喻夏的那邊,忽然對母親笑了笑,“媽你跟我跑一天也累了,讓喻夏去做呗,下個面兒這麽簡單的事情,就讓她來。”

孫秋鳳即刻就揚起嗓子:“沒聽見你弟說餓了麽?還在這裏愣着幹嘛,去廚房弄點吃的來。”

五髒六腑都還殘存痛感的人轉過頭來,黑眸在夜色裏,同遠處無邊的山脈融為一體,像是從荒山裏爬出來的、帶着無邊怨氣的産物。

“讓我弄吃的?”

“你們倆是真不怕我下-毒啊。”

孫秋鳳擡手就給了她一巴掌,将喻夏扇得腦袋隐隐作痛,耳朵嗡嗡地響,嘴裏也是血腥味,舌尖頂了頂牙關,門牙側面的牙齒隐約松動。

“當初生你的時候就該把你丢進糞-坑裏,怎麽就養大了你這麽個讨債鬼!”

“以前還鬧着要讀書,念大學,還好沒讓你去,不然現在不知道想着什麽陰毒的法子搞死我們母子倆呢。”

“你試試是你先把我們倆毒死,還是我先把你打死!”

明明來去都是那些話。

喻夏從小就在這樣的威脅裏長大,但不知為什麽,心中雖毫無波瀾,翻滾出來的血液卻喧嚣沸騰,手腳都在輕微地顫抖,并非恐懼,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戰栗。

仿佛這瘦弱的身軀,承載太多即将要溢出去的仇與恨。

她不發一言,轉開目光,喻仁君一腳一腳把她踢回房間裏,關門之前又對她笑:“我跟媽已經在隔壁村子裏給你找了個人家,以後你就別想再跑到什麽大城市去了,我的車子和房貸可還沒着落呢,姐姐你可要努力工作,養家糊口啊。”

喻夏胃裏翻湧,不知道是受到傷的影響,還是被他話裏的惡意惹得反胃。

她擡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原地蹲下,長袖露出一截手腕,本來白皙的腕骨肌膚,露出擦傷的痕跡,表層的皮膚通紅滲血,又有烏黑的、青色的點。

一串銀色的手鏈落下來。

跟她的體溫浸染太久,手鏈的金屬材質已經不冰了,反射出的光芒落在喻夏的眼底,她盯着手上這串鏈子,眼神恍惚了一瞬。

緊跟着。

房門被人推開,喻仁君重新走進來,他本來對喻夏的這串首飾沒有任何興趣,因為并不精致,不是金也不是純銀,可是現在看她這樣寶貝,不由想到現在許多的品牌只靠設計就能賣出很高的價錢,照樣讓人趨之若鹜。

于是他把這條手鏈拽下來,對喻夏獰笑一聲:“這也是個好東西吧?”

“我就知道你發達了。”

若不是喻夏身上這套是有标簽的、确實是一百出頭一件的普通衣服,以他這副掠奪的性子,指不定要将她的衣服也扯下來挂鹹魚二手賣了。

“菀小姐,”一輛黑色的SUV上,柏月看到最終停下來的目标地點,出聲提醒了薄菀一句:“她沒有再移動了,就停在這個‘水溪村’。”

薄菀坐在副駕駛假寐,如今聽見這動靜,睜開眼睛,琥珀色的眼瞳裏不帶什麽情緒,淡淡“嗯”了一聲,又道:

“我來開吧。”

現在車子走在夜路上,又是不太熟悉的山村地帶,柏月開了七八個小時,昨天同她一樣沒怎麽歇息。

“不用,我還不累,您休息就好。”柏月拒絕道。

薄菀揚了下眉毛,“還不知道她在什麽地方,明天有得你累的——靠邊停,換我開。”

後半句的強勢已經是不容忍拒絕。

柏月不再有異議,停車跟她換了個位置,靠在副駕駛上閉上眼睛,即便SUV的底盤高、防震做得好,但在這山路上也是有些搖晃,晚上沒有車輛出沒,盤山公路就這一輛打着遠光燈的車往前行駛。

直到天亮,停在那陌生的村口外。

薄菀下了車,準備看看這村裏的路好不好走,她的穿着倒是沒有引起人注意,但是模樣太出衆,經過的散步老人頻頻回頭,可惜誰也想不起來這是哪家的小娃娃。

方才她打開車門的時候,柏月就已經醒了,準備跟她下去看看,卻被阻止,但始終用目光跟随着薄菀的方向,直到她折返。

“裏面不好停車,就在這裏下來吧。”

觀察地形的時候,她聽到這裏的老人聊天,偏僻的鄉音一句都聽不懂,本來她還打算找人打聽喻夏的家,如今只得放棄。

現在不是什麽假期,村子裏稍有本事的年輕人都拖家帶口去大城市打工租房了,留在這裏的不是孤寡老人,就是無法接受更好教育、只能留在村裏上學的小孩兒。

她們倆一路跟着手機上的定位走。

另一邊。

喻仁君昨晚用手機搜索過,果然,喻夏那根手鏈雖然不是什麽家喻戶曉的奢侈品牌,但也價格不菲,即便他沒怎麽聽說過,但他認識價格!

大幾千呢!

他本來最近就在勾搭一個挺漂亮、挺有錢的小富婆,但那女生總不太看得上他,為了少奮鬥二十年,喻仁君沒少花錢裝點自己,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朝成功,等他成了有錢人,到時候就不是惦記什麽一套房、一輛車。

那還不是要什麽有什麽!

今早他特意出門,找個村子裏風景不錯的地方,跟人開視頻電話,背景山清水秀,穿着時尚的運動裝,對手機屏幕上的女生笑得露出八顆大白牙:

“平時那些景點、名勝早就看膩了,我喜歡自然風光。”

“到這種山清水秀的地方爬山,能讓人心情好起來。”

他很會給自己草人設。

高爾夫、極限運動,他是真的沒有錢玩,但是這種穿一身的運動裝,來到景色不錯的地方爬山,假裝自己品味高雅,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說話間,他撩了撩額間的碎發,不經歷露出自己的那條手鏈。

小富婆似乎沒發現什麽端倪,甚至興致勃勃地問起他這是在哪兒,如果離得近,自己哪天有空了也過去看看,畢竟景色真的不錯。

喻仁君當然不能讓她這麽快就來,只說是朋友推薦的,等會兒回車上問問司機,話題扯開之後,又有意無意地打聽對方的喜好。

山下。

薄菀偏了下頭,打量着面前這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山丘,她們倆這一路而來經過許多的小樓房,有的在路邊修的十分洋氣,有的還是坐落在參差掩映間的破舊木屋。

但是還沒見過要修在山上的。

附近沒有人,風掠過旁邊的小溪流,帶了三分涼意,驚起幾只紅的、藍的、紫色的蜻蜓,一晃眼就消失在山上大片綠色樹林的顏色裏。

柏月沉默地看着她,便聽薄菀說了句:“走。”

都已經到這裏了。

不管前路是什麽,她都得見到喻夏才肯罷休。

山上的路比較崎岖,薄菀穿着的小皮鞋剛走兩步,就沾染上了泥邊,但她并不在意,往上走了二十米不到,狹窄的路上,就迎面遇到個背着包、打扮十分時髦的青年。

喻仁君本來還有些美滋滋的,感覺自己馬上要抓到富婆的心——

然而這一切,都在看到薄菀的臉時,戛然而止。

這麽漂亮的人,他只在電視上看過,即便隔着一段距離,他也能看出來這女人的穿着、肌膚狀态、氣質等等,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之前勾搭的小富婆,跟她比起來,簡直要被碾壓到塵埃裏。

他不自覺地看怔了。

薄菀心心念念惦記着喻夏,主動往旁邊讓了一步,但見對方毫無自覺,反而眼睛發直地看着自己,她垂下眼眸,不讓自己眸中的厭惡露出來。

然而就是這一矮視線的功夫,眼簾裏映入一點微光。

銀色的鏈子透出小半邊的輪廓,正挂在對方手上。

恰在這時。

身後的柏月喊住她:“菀小姐,就是這裏。”

喻仁君被這聲音弄得如夢初醒,趕忙往旁邊避了避,漲紅了臉,甚至擡手對她比了比上山的路徑,“您請您請。”

想了想,他又露出個笑容:“姐姐你是上山祭祖嗎?”

這山上太荒,除了半山腰景色不錯,有個暫時歇腳的小亭子,其他地方就沒什麽漂亮景色能看,村裏人走這邊的山路上去,都是為了去墳上給長輩上香的。

祭祖?

薄菀聽在耳朵裏,不置可否,倒是喻仁君心口砰砰跳,滿腦子都只剩下一個念頭:

得趕緊回去問問媽,村裏到底是誰家居然有這麽漂亮的女兒!

肯定是已經富到鎮上流傳的那幾戶!

擦身而過的瞬間,他看清楚了薄菀手上戴着的腕表,認出品牌标志,心中一跳——

然而對方卻是低下頭去,将不知何時掉在地上的那條銀色鏈子舉起來,沖他笑得十分惑人:

“你的東西掉了。”

“謝謝。”喻仁君擡手想接,眼看着手指要碰到她,又被薄菀輕巧地避開,對着光看了看那條手鏈,不經意地出聲,“這手鏈很好看,方便問一下你在哪兒買的麽?”

喻仁君随口道:“家裏人送的。”

他拿出手機,沖薄菀露出個自以為很有魅力的笑容:“要麽加個微信,回去我問問家裏人,再來告訴你?”

薄菀唇畔的笑意深了些:“好啊,你叫什麽?”

“喻仁君,比喻的喻,仁慈的仁,君主的君。”

琥珀色的眼眸裏,笑意凝了凝,薄菀側身看向旁邊的柏月。

等到掃了對方的二維碼,薄菀卻沒點擊添加,而是看着男生哼着歌兒往下走,經過柏月身邊的時候,不知怎麽腳下一崴,喊叫一聲,從這崎岖的山路上滾下去。

薄菀掌心捏着手鏈,面上笑意收了,盯着他翻滾下去的模樣,眼中淡薄一片。

動了動唇,柏月聽見她慢條斯理地丢下一句:

“小兔崽子。”

旋即,又見原本好整以暇站着的人,等到喻仁君一路跌到底了、幾乎要摔暈過去的時候,小步朝着山下跑去,站在他附近踟蹰道:

“你沒事吧?”

“要不要我幫忙叫你家的人過來?”

喻任君摔得頭暈腦脹,只以為是自己不小心踩到了路邊的野草藤,沒怎麽注意才摔下來的,完全想不到面前站着的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想到被關在家的喻夏,他原本想應,半途又轉了轉眸子,盯着面前的人,重新擠出笑容。

“不用,我家裏人都在忙,我歇一會兒就好。”

“你既然來這兒祭祖,肯定也是我們村的吧,能不能麻煩你攙我一把,送我回去?”

“我請你吃午飯啊。”

作者有話要說:  讓她扶你?小朋友,你怕是走不回這個家了。

留言!下一章就看我們薄導美人救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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