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早,新媳婦見公婆。

王姑娘,哦,不能叫王姑娘了,得叫紀暄媳婦,紀暄媳婦收拾停當,跟着紀暄出了門,準備去打一場硬仗。

結果大失所望。

婆母二話沒說接了茶沒沾到唇就放下遞了一個紅封。太婆婆好似要說什麽被婆婆盯了一眼就也幹脆接了茶給了紅封,然後就借口身體不适回去休息了。奇怪的是太婆婆身體不适走了,在座的兒子媳婦孫子孫媳沒一個動彈的,就只吩咐了底下人好生照看着。

紀暄媳婦就明白了。太婆婆這是被她婆婆給收拾狠了,而且兒子也當不了靠山了。有內情,有意思。

一時間,紀暄媳婦心裏就跟長草似的,面上卻端莊得很,同家中諸人一一見禮。

老夫人一回去就躺下了,不是裝的,是真被氣得心口疼。昨天使人攔了禦賜的東西,她還沒眼皮子淺到想要留下自用,只是被娘家人奉承着一時昏了頭想要賣弄一下/體面,誰知道娘家弟妹侄媳手那麽欠抓起來就往身上比劃,偏還被鄭氏撞個正着。“禦賜之物不是誰都有資格碰的”,這句話哪兒是在教訓她的娘家人,分明是在打她的臉呢。最可恨的是長子,分明是嫌棄親舅家給他丢人容不下了想攆人呢。

老夫人動了氣,一時整個院子裏都安靜極了。

紀真見過新弟妹就回去當差了,一回到工作崗位就盡職盡責地來了個教導主任式探頭扒窗。

一群散散漫漫小貴人瞬間正襟危坐全神貫注,包括大皇子。

講完一串小故事,紀真就看着一群小蘿蔔頭微笑起來。

小蘿蔔頭們瞬間從津津有味變成如臨大敵。來了,連父皇母後/父王母妃都不會的超難的作業要來了!

果真,連他們爹都說惹不起的老師說話了:“作業,一人走在路上,被車撞了,重傷昏迷,馬車跑了。後面又過來一輛馬車停下将人送到醫館,傷者

醒了,認定救人車輛是撞傷他的人,要求醫治賠償,好人不從,被送官。好人說,不是我撞的我是救人的你別訛我。傷者說不是你撞的你為什麽要救我。雙方各執一詞都沒有證據,若你是一縣父母你該如何處理?”

底下頓時吱吱喳喳。

紀真又補充一句:“雙方家貧,傷者不治會殘會死,好人賠償則傾家蕩産。”呵呵,這種未來都無解的題目,怎能不拿來欺負欺負小貴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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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底下掏銀馃子的摸金珠子的扯玉佩摘項圈的,都可愛極了。

紀真拍拍手,一人發一張作業紙,說道:“這是長期作業,每年做一次,做完家長批改,就做到,長大娶媳婦吧!”

頓時一群小豆丁無比盼望長大娶媳婦,并集體羨慕起那個最大的七歲娃來。

放學,大皇子回了宮,拿上作業和小錢袋去找皇帝爹交作業。

嘉平帝:“……”這題是小孩子能做的嗎?問題是小孩子他爹也不知道該怎麽教小孩子好麽!紀卿太過分了!

于是摸摸他兒子的小腦袋,收下小錢袋,說:“好孩子,今年的答案父皇收下了,明年這個時候再來吧,乖,去找母後描紅。”

大皇子噠噠噠跑了出去,嘉平帝拿着他兒子的作業就陷入了沉思之中,然後又微笑起來。等他的兒子做出這道題,也該能擔起一國之重了吧!

大皇子又噠噠噠跑了回來,問他爹:“父皇,我什麽時候可以娶皇子妃呀?先生說娶了媳婦就不用做作業了。”大皇子一臉急切看着他爹。

嘉平帝:“……十五年吧。”

大皇子掰了掰手指頭,發現兩只手不夠用,就垂頭喪氣地走了。唉,他才活了五個年頭,十五年就還要再長三個他那麽大,那得做多少作業呀!

大皇子小小年紀就已體會到了人生的艱辛。

嘉平帝被梗得心塞塞,卻不知他的兄弟叔叔們遭遇了怎麽樣的催婚折磨。比如,四歲娃,豆丁大,打滾放賴哭着喊着要成家……

紀真調理了一番小貴人,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松快,想起有些東西沒收拾,下衙後就回了安遠侯府,一進院子就見他侯爺爹正坐在花叢裏發呆,感覺就挺頹的。

精神力一掃,紀真就知道他爹這是又被親媽給打了。嗯,腦袋上又多了個包。

紀侯爺真挺頹的。原本還有今天一天假,原想着累了這許多天終于可以好好歇歇,誰知親娘裝病鬧娘舅耍橫鬧,只把他逼得跑到兒子院子裏躲清淨。

紀真端了點心去找他爹喝茶。

他爹就不想在這呆了。不想面對親娘和娘舅是真的,這糟心兒子也完全不想見的好麽。

紀真趕在紀侯爺起身前說道:“老太太只這一個嫡親的兄弟,好不容易找回,便一心想要他歸宗,為着幾個小輩婚事更是幾番為難父親,不知舅爺可是也想要歸宗?”

紀侯爺郁卒點頭。肯定也是想的,畢竟他是唯一嫡支,而外家這些年靠着侯府很是攢了些家資。

紀真頓了下說道:“若是歸宗,那表妹和五弟婚事便不能成。”

紀侯爺皺眉。老五是紀家唯一年齡相當的人選,總不能照老太太的意思真的塞給他倆兒子哪個都行當二房吧。

紀真笑了:“榮家舅爺,五歲走丢,戰亂加水災,被榮家獨子從湯鍋裏救下帶在身邊,榮父為了保住糧食被活活打死,榮母為了給兩個孩子節省糧食活活餓死,榮家獨子後來被抓丁上了戰場再沒回來。為報榮家恩德舅爺改姓入了榮家族譜延續榮家香火,怎麽,如今為了幾個好處便想要歸宗了?這樣寡廉鮮恥背信忘恩人家的閨女,給小五娶進來,是嫌紀家被人指摘鄙夷的料還不夠多嗎?”

紀侯爺難以置信:“竟是這樣的嗎?”竟然完全不知情。

紀真就又同情了他爹一下,說:“至于我怎麽知道的,薛家那般要緊的地方,幾次三番想要往我這裏湊,我就合理懷疑了一下是不是細作想要刺探西北軍情,就問陛下要人查了查。”

紀侯爺頓時一口老血梗在心頭。拜這個糟心的兒子所賜,他們紀家在皇上面前真的半分隐秘都沒有了。也難怪每次觐見時皇帝陛下看他的目光那麽複雜了,那分明是嫌棄和同情吧!

紀侯爺起身就走。

紀真在他爹身後歡快擺手:“爹,吩咐廚房不用備我的飯了,我這就回了呀!”

紀侯爺頭都沒回,心說,滾犢子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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