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的眼珠疼痛時會變成深藍色

那天我回家時晏明朗已經回來了。

我看到他坐在沙發上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心虛起來。我發現現在很多對別人來說很正常的事我自己做起來總是沒有底氣,可能一旦意識到牽扯到金錢,我總覺得得費點心思讨好我的“債主”。

何況這是一段只要晏明朗不膩煩就會持續一輩子的婚姻,我不想因為我的原因夫妻不睦。

小聲地說了一句“我回來了”,我幾乎是踮着腳走進客廳裏。

我看得出來他不太高興,因為即使我的聲音不大,可我确定他可以聽得到,然而他卻連頭都沒有擡。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在他不遠處站了一會兒,見他只是翻閱着什麽文件之類的東西沒有擡頭,洗了幾個小時的盤子腰已經很疼了,我實在站不住,便準備悄悄開溜。

他突然放下了手裏的東西:“過來。”

我停下腳步,不确定地回頭看着他。

他微微皺了下眉:“同樣的話需要我重複兩次嗎?”

再也不敢耽擱,我連忙走到他旁邊坐下。

他眉間的褶皺并沒有因為我走過來而消失,反而蹙得更緊了:“你在外面吃了什麽東西?”

“我……我吃了自助……”

“不回來吃難道不知道應該打電話告訴我嗎?”

我自知理虧,低下頭,絞着手指:“抱歉,我沒想到會這麽晚……”其實從自助餐廳出來的時候時間還早,只是跟陳謹聊得太投機,竟然忘記時間了。

說實話這的确是我的錯。

正想繼續表達自己的歉意,晏明朗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你的戒指呢?”興許是因為生氣,他抓着我的手的力氣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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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想起來洗盤子的時候我總是會把戒指拿下來放在衣兜裏,每天回來的路上會重新戴上,只是今天只顧着和陳謹出去吃飯,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我忍着疼從口袋裏掏出戒指。

晏明朗的臉色更差了。

他突然甩開我的手,用從來沒有過的嚴厲态度問我:“你每天出去都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需要把戒指拿下來?”

我怔了怔,才發現他似乎誤會了什麽。

“我這幾天在――”

“Shaw,”他猛地打斷了我,深吸了口氣,“我說過,既然我買了你的一生,不管是精神還是肉1體,我決不允許你有任何的越軌。”

我看到他似乎平靜了下來,松了口氣:“我知道,我并沒有……”

“我只會原諒你這一次,聽明白了嗎?”

他只是一味地發表着自己的言論,根本就不會聽我解釋。

心裏有些難受,我別開臉,不再解釋什麽,輕輕點了點頭。

他也點了下頭,把剛才丢在茶幾上的東西拿過來,遞到我手裏。

我看了一眼,有些驚訝。

“這是我們在澳大利亞的配偶關系證明。”

我們人在Z國,卻可以拿到澳大利亞的配偶關系證明,我更加确信他的神通廣大。

晏明朗只是給我看過之後,便把它和我的證件一起收好,只遞給我一個我沒見過的證件。

“這是Z國的駕照,我幫你辦好了手續,車庫裏的車你可以随便開,鑰匙都放在卧室的抽屜裏。只不過你要注意,Z國的駕駛方向和澳洲完全相反。”

我擺弄着那個駕照,說了聲“謝謝”。

他又點了下頭,松了松領帶,然後對我說:“去樓上洗澡,然後在床上等我。”

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我的手顫抖了一下。

我怕他因為這細微的動作生氣,連忙将駕照收好,埋着頭不敢看他,答應了一聲便上了樓。

距離第一次已經過去十多天了,即使身體早就恢複如初,可那天的疼痛卻一直深刻在記憶裏,即使是現在都印象鮮明。

他洗完澡上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床上躺好了。

他利落地跨上床,掀開被子,然後低下頭吻我的嘴唇。

他的手指摸着我的手,然後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我重新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似乎又想到了剛才的事,他的表情說不上愉快。

好像是為了懲罰一樣,在我提醒他關燈的時候,他卻惡劣地扯了扯嘴角:“今天我們開着燈做。”

我說不上對他是什麽感覺。

也說不上對這種事是什麽感覺。

我活了十九年,從來沒經歷過愛情,甚至連自己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不知道。在感情上面如一片白紙的我像是個異類。像Eric,才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跟女人上過床了。身邊的同齡人幾乎都是身經百戰的,而我在遇到晏明朗之前,對此卻一直懵懵懂懂。

晏明朗的手指撫摸着我因為疼痛而緊蹙的眉,他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說:“Shaw,你知道嗎,你的眼珠在疼痛的時候會變成深藍色。”

我從來都以為我的眼珠是黑色的,可能是因為十九年來,我從來沒有這麽疼過。

我想那大概是因為我身體裏有二分之一的澳大利亞血統。

對此我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但他卻似乎覺得很有趣,過程中不允許我閉上眼睛。

他一直盯着我的臉看,這讓我既困惑又難堪。

第二天我再次起不來床了。

只是情況比第一次還糟糕。我發現我從腰以下都麻痹了似的,完全提不起一點力氣。可能是與我這幾天長時間地彎着腰在水池旁邊洗盤子有關。

我虛弱地躺在床上,偏偏手機還不知道放在哪裏了。

生怕因為一天的誤工而失去這份我需要的工作,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把自己從卧室挪到一樓。

最後在放在門口衣帽架上的外套裏找到手機時,我已經累得虛脫了。

我給陳謹打了電話讓他幫我請假,即使他不說我也知道,老板因為我的曠工不太高興,似乎知道跟陳謹通話的人是我,他在旁邊一直喋喋不休地說着什麽。

然後陳謹好像拿開了手機,因為聲音有點遠,我聽到他用不悅的語氣說了句中文,等到他繼續跟我說話時,我就再也沒有聽到老板的背景音。

“從樓梯上摔下來真的沒事嗎?我覺得還是應該去醫院看看,我馬上就收工,你家裏沒有人的話我帶你去吧。”

我連忙說了好幾個“不用”:“腰扭了一下,不嚴重的,最晚後天我就可以上班了。”

“那好吧,”他還是不太放心,“如果覺得不對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我會的。”

我特別感激,卻并沒有道謝。但幾天的相處,我知道他性格爽朗,不喜歡我跟他客氣。

我一直覺得他跟Eric很像,善談開朗,給我一種摯友間才會有的安全感,所以一向慢熱的我才能這麽快跟他混熟。

這是我第一次和家政的保姆碰面,她們看到我很吃驚,即使知道我的存在,可自從我來了之後就從沒有在她們面前露面,我想大概她們都忘記家裏還有我這麽個人了。

她們說的話我依舊聽不懂,只能歉意地笑笑。興許是從晏明朗那裏聽說了我聽不懂中文的事,她們也沒有再說什麽,各自忙碌去了。

晏明朗回來的時候,我依舊像條死魚一樣趴在沙發上不能動彈。

他走過來看着我虛弱的樣子,居然心軟下來,輕而易舉地把我抱起來送進房間。

之後他又像上次一樣給我準備了粥,讓我靠在房間的枕頭上,一口一口地喂我吃完。

我渾身疼,尤其是屁1股和腰,吃完之後就只能趴着。他拿了一本書過來,坐在我旁邊看着,時不時玩着我後頸的頭發。

有點癢,我縮了縮脖子。

他忽然說:“如果很無聊的話,明天我帶你去公司吧。”

我問他:“我去了能做什麽?”

他想了一會兒說:“你在家裏能做什麽?出去鬼混嗎?”

我難得有了一絲惱意,卻也不知道該怎麽發作,甚至連拍開他摸着我頭發的手都提不起勇氣。

可我最後還是說:“我可以不去嗎。”

這次他并沒有像以往一樣命令我,我只聽到他不大高興地說:“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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