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人行

Davis的翻譯速度并不快,因為他有課業要忙,但Paul向我保證,征文結束前一定會幫我搞定。

他們能幫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哪裏能要求更多,就算最後沒趕上,我也覺得無所謂的。

何況最近臨近收尾又進入了瓶頸期,我到底什麽時候能寫完還是個未知數,說不定Davis翻完了我還沒寫完。

日子就是這麽一天一天地過,早上打工,下午上課,晚上碼字。一日複一日,倒覺得安穩。

自從上次周末的事後,晏明朗再也沒有晚歸過。其實我猜得到,那段時間他并不是在忙工作,因為他突然的晚歸是從陸晨回國後就開始的。

不太明白他是怎麽想的,為什麽突然之間就醒悟了。但這對我們的婚姻來說是好事,不明白就不明白吧。

陳謹偶爾會過來店裏,我把他當透明,從來不跟他說話。

不知道是少爺覺得沒意思了還是如何,反正最近他不怎麽糾纏我了,也不提以前的事,我也不想糾結于過往,雖然放不下,卻也不再想。

漸漸地,也能跟他聊上兩句,無非是“吃了沒”、“今天業績如何”之類的瑣碎。

後來有一天,陳謹帶了一個男孩兒來奶茶店。

那孩子嫩得出奇,臉一掐能出水似的,我以為只有十五六歲,結果居然也是個大學生,跟我同年,只不過小我幾個月。

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後來想了想,自己以前也沒見過幾個華人,久了看熟了他的臉,就沒再注意。

那孩子叫蘭卿,說是學美術的。

自從知道他比我小一點,就一口一個“哥”地叫我,他嘴巴很甜,說話直來直去,我很喜歡他。所以有時候他等着我下班拉着我逛個街吃個飯什麽的,即使旁邊跟着個我不大待見的陳謹,我也不好意思拒絕他。

那天陳謹問我:“你覺得蘭卿是嗎?”

“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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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同類。”

我反應過來,他指的是GAY?

最近天熱了,站在街上就流汗,蘭卿是個閑不住的,拉着我東跑西颠的,看我熱的受不了了,就自覺地去買冰淇淋。

我轉眼看着遠處的蘭卿,搖了搖頭:“不知道。”

我說的是實話。我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GAY,又怎麽知道蘭卿是不是?

陳謹輕輕“哼”了一聲:“這你都看不出來?”

我真想翻白眼:“恕我眼拙,想知道你自己去問他。”

陳謹不說話了。

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你該不是……”

他扯了扯嘴角:“我想試試。”

我愣了一下,正要說話,蘭卿已經回來了。

我看時間不早,就先跟他們告別,蘭卿還想拉着我去看電影,我說我下午有課,他有點惋惜,不過最後也沒辦法,只好放過了我。

下午下課後我給陳謹打了電話,他似乎挺驚訝,我約他出來時他更驚訝了。

的确,我很久沒有主動找他了,現在就連說話從來都只是不得已接他的話茬而已。

就算現在貌似已經風平浪靜海闊天空,但他以前說我那些話我是不會忘記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哪天少爺再翻臉不認人,我也不至于再被他傷一次。

我在T大門口等他,他好半天才出來,穿着一身深灰色英倫風七分袖的小西裝,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看起來成熟了好幾歲。

我愣了一下,等他走近了問他:“你等下有事?”

“沒有啊。”

我“哦”了一聲,沒再作聲。沒事穿得好像要去相親。

他看了看表,問我:“你想吃中餐還是西餐?我的車停在對面,我們——”

他邊說邊走,我連忙打斷了他:“不用了,我就是有句話想跟你說,在這裏說就好了。”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着我。

“雖然跟我沒什麽關系,不過我覺得,你如果只是想試試的話,我建議你還是找一個玩得起的吧。”

陳謹低着頭看着我,明亮的眼睛微微一閃,嘴角似笑非笑地勾了起來。

我覺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倒不像是惱羞成怒,我看不懂,便覺得頭皮發麻。但我把蘭卿當朋友,我不希望他受傷,于是硬着頭皮繼續說:“蘭卿他不合适,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就別招惹他。”

陳謹微微勾着的嘴角終于上揚出一個明顯的弧度,透出一絲很有距離感的冷冽。他把右手插進褲子口袋裏,調開視線,看着遠處,嗤笑了一聲:“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麽要聽你的?”

我心裏急的要命,我就知道陳謹未必會聽我的,可我還是壓着性子耐心跟他解釋:“我并不是在命令你,陳謹,如果是出于獵奇的心态,不管蘭卿是不是,你都不應該找他。他很單純很善良,你這麽做會害了他的。”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還是個聖母,Shaw。”

他怎麽說我都可以,反正我在他跟前面子裏子早就丢光了,我不在乎地說:“不管怎麽樣,你別亂來。”

“你管不着。”他輕蔑地掃了我一眼,轉身朝校園裏走去。

“陳謹!”我急切地拉住他,“你要是真喜歡他,我是管不着,可我知道你只是對GAY好奇,你別把他拉下水!”

他一把甩開我。

“我會告訴他的!你想都別想!”我不顧旁人的側目,對着他的背影大聲喊着,“你不怕跟他朋友都做不了,你就試試!”

陳謹腳步頓了頓,但最後還是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從那天開始,只要蘭卿和陳謹一起來找我,我就會像獄警監視囚犯一樣監視着陳謹的一舉一動,如果他有任何過分親昵的行為,我就會私底下問蘭卿陳謹剛才跟他說了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我的警告有了作用,陳謹一直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我覺得蘭卿不大像GAY,反而和我一樣,對同性和異性都差不多,并不會對哪一方更感興趣一點,我見過他和他的女同學相處,和跟陳謹和我一起時沒什麽區別。

不管蘭卿是不是GAY,不管他喜不喜歡陳謹,陳謹都不應該拿他做實驗對象。

因為我确切地知道陳謹不是GAY,那天他看到穿着女裝的我和晏明朗在一起時的眼神,包括他後來他問我是不是GAY時的表情,都讓我明白他對GAY的厭惡和抗拒。

只是實在搞不懂,他那麽讨厭GAY,怎麽突然就想做這種嘗試了。

難道說,他從來都不厭惡GAY,只是厭惡我而已?

我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

只是三人行,必有奸情。

漸漸地,我就發現蘭卿看陳謹的眼神不太對了。

他對我還是老樣子,但他看我的眼神和看陳謹的明顯不同。每當陳謹跟他說話的時候,不管之前在做什麽,正喝着奶茶也好,正低頭敲打手機也好,他總會迅速地擡起頭,直視着他的眼睛。

我心裏有個疙瘩在,卻無可奈何。如果他真的喜歡陳謹,不知道他們算不算兩情相悅?我如果從中作梗,陳謹我是不管,可我怕蘭卿心存芥蒂,因此而疏遠我,那就算不得是好心了。

有一次,我隐晦地跟蘭卿說,陳謹家裏好像很有權有勢,大概也就只有現在能和我們這些普通人厮混了,以後接管了家業,就不會再這麽自由。

我覺得蘭卿應該能聽懂我的意思,他腦筋轉的比我快一點,我委婉的說辭到了他腦子裏,必然會引申到更深層的地方去。

那之後,蘭卿就很少找我了,偶爾來見我,也從來不和陳謹一起。我只以為他是聽了我的勸,可很久以後才知道,是我高估了我和他之間的友誼,我把人心想的太簡單了。世界上的事,從來都不會黑白分明的。

六月份的天已經迅速地炎熱起來,從學校出來,沒走幾分鐘就是一身臭汗。

今天是奶茶店的發薪日,雖然我還沒做滿一個月,但也按照天數拿到了工資。明天恰好是雙休日,今天晚上可以睡得晚些,我知道晏明朗喜歡吃火鍋,于是去超市買了很多食材,準備晚上和晏明朗一起搞宵夜吃。

我提着大包小包走在路上,一輛車從我身邊開過,慢慢停了下來。

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就見陳侖探出頭來,朝我招招手:“上車。”

我手裏提着一些生鮮,塑料袋不知道哪裏沒有密封好,往下滴着水,我怕髒了他的車,搖了搖頭,把我手裏的袋子拎起來給他看:“不用了,東西很腥,水會把車弄髒。”

“買的什麽?”他趴在車窗上問我。

“牛羊魚肉啊,蝦啊……”

他呵呵笑着:“很賢惠嘛。”

我沒說話。

他朝我揮了下手:“那我先走了。”

我點點頭,看着他的車拐過街角。我知道遇到陳侖絕非偶然,他必然是跟晏明朗有約,只怕那個陸晨也會來。

一想到那個家夥,我早就好了的顴骨居然隐隐作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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