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們看起來關系不錯

晏明朗下樓洗碗,我走進書房。

Vito看到我高興地跑了過來,Alex跟在他腳邊,十足十像一顆白色毛線團。

“爸爸,你身體好點了嗎?”

我腳步一頓:“嗯?”

“晏叔叔說你幫他修水管閃了腰。”

“……”晏明朗……我簡直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

他扶着我往椅子上拖,我勉強笑着說:“你看書吧,爸爸已經沒事了了。”比起坐着,我還是站着吧。

他遲疑着看了我一眼,不放心地叮囑:“爸爸不舒服就去躺着,我有Alex陪着我看書,爸爸不用擔心。”

我摸了摸他的頭:“看多久了?累了休息一下,別把眼睛看壞了。”

“我知道,爸爸。”

Vito又坐回書桌前,Alex伏在他的腳邊。

他低頭看書,又想起了什麽,指着桌上的幾本書對我說:“爸爸,你看,晏叔叔也有看你的小說哦。”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寬大的書桌上除了電腦和一些文件,只有四本小說單獨放在那裏。

我走過去,随意翻開一本,一張書簽掉了出來,竟然是我第一本小說發行時限量贈送的簽名書簽,一共也就一百多張,現在連我手上都沒了,沒想到他居然弄得到。

書很新,卻明顯反複翻閱過很多次。

上面的三本是我的小說沒錯,我有些好奇壓在最下面的那是什麽。

那是一本中文小說,六年了,以前學的汗字基本忘得差不多,我看不出頭緒,便随手放了回去。

Vito支着下巴說:“爸爸,那本小說也很好看呢。”

“你看得懂?”我驚訝地問他。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看得懂一些,有的字我還沒有學到,只能看個大概。”

我不是不相信,只是驚訝他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中文造詣突飛猛進。以前不是不知道他聰明,卻沒想到會這麽聰明。不知道他算不算是神童?忍不住翻開那本小說:“這些字你認識多少?”

他拿過那本小說,慢慢讀了起來。

我愣住了。

那是……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本小說。

Vito仍在一字一字地為我翻譯,十個字裏總有那麽一兩個不認得的,他讀着讀着,忽而擡頭:“晏叔叔,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我恍然回神,晏明朗不知何時站在我的身後。他甚至沒有看,便将那整段話翻譯成英文。

他從Vito手中接過那本書,垂下眼,指着封面上的三個漢字。

“晏肖著,”他将那本書遞給我,“這是Davis當初為你翻譯的版本,Shaw,我從沒有懷疑過你。我那時……”

“你那時眼裏心裏只有陸晨。”我冷然打斷他的話。

他嘴唇張了張,卻無話辯駁。

Vito好奇地打量着我們,我不想在他面前争吵那些無意義的事,沒有理會他遞過來的書,轉身走了出去。

我走下樓,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發呆。

六年前不管他信任我與否,他終究是選擇了陸晨,如今再做解釋,卻已經晚了。

晏明朗和我并肩而立,輕輕嘆了口氣。

“Shaw,我對陸晨,并非你所想。六年前他回國,我早已不愛他。我放不下的不是他,而是年少時付出的最純粹的感情。其實無非是自欺欺人,我比誰更明白陸晨是什麽樣的人。我沒有幫你,不是我護着他。那時候的我不懂你,我只以為你有我便好,出書又如何,你賺的錢,我可以給你十倍百倍。但陸晨,如果東窗事發,他一輩子就毀了。”

“但你不知道,你差一點毀了我的一輩子。”我冷笑。

他一怔,黯然垂下頭去。

他在我面前的确應該擡不起頭。

“Shaw,抱歉。”

“晏先生,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道歉。我說過了,我已經不是六年前的我。”

他抓住我的手,我奮力掙脫,卻掙不開,被他十指交扣着抓在手心裏。

他抓着我的手湊到嘴邊,輕柔的吻落在我的指尖,昨晚的一幕幕驀地湧入腦海,我忍無可忍地掙紮,終于還是抽回了手。

他不再糾纏,将手插進口袋裏。

“那就算了,”他對我無法諒解的話似乎已經免疫,一掃先前陰霾,倒是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我做多少說多少你總歸不當回事,你只要知道,你這輩子已經和我綁在一起,不管是誰,就算你自己也沒辦法分開。”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厚顏無恥不可理喻的人?

這無賴的樣子,倒不愧和晏明河是親兄弟。

想什麽來什麽。門鈴響起時,我正咬着嘴唇生悶氣。晏明朗去應門,卻沒開。門鈴響了很久。

過了一陣聽到他不悅的聲音:“你來做什麽?”

“親大哥來你家還需要理由?拜訪兄弟,這個理由怎麽樣?”

晏明河的聲音從可視對講門鈴中傳出來有些失真。

晏明朗皺眉回頭看我,我無辜聳肩。我的手機昨晚被他不知藏去哪裏,我想找人幫忙也沒有聯絡工具,更何況真要找人,我絕對不會找晏明河。

他終究還是開了門。

晏明河走進來,朝我一眨眼,随後像是才知道我在這裏似的:“啊,你有訪客?”

晏明朗冷冷地看着他:“怎麽,看你意思,不認識?需要我介紹嗎?”

晏明河擺擺手:“不必,同床共枕過的關系,又怎麽會不認識?”

冷氣是不是調低了兩度?

我搓着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朝晏明河瞪了一眼。同床共枕?你怎麽不說你擅闖私宅?

他笑着朝我走過來:“不用這麽含情脈脈地看着我,Shaw,晚上讓你從裏到外看個夠。”

“晏明河!”我忍無可忍。

他俯身過來,小聲說:“我是來救你的,給點面子,嗯?”

呵,救我?我倒是怕走出這個門又被你拐進你家門,眼前這人一臉的不懷好意。

嘴角剛扯出一絲冷笑,就被晏明朗一把拉到身後,他擋在我和晏明河中間,沉聲警告:“晏明河,別人随便你怎麽玩,只有他,你別想動。上次已經給你一次機會,若有下次,別怪我和你翻臉。”

晏明河笑容不減,眯了眯眼:“叫大哥。”

他思維跳脫,一下又扯到稱呼上。晏明朗倒是見怪不怪,不理會他,打算送客:“你到底有什麽事?沒事你可以回去了。”

“我不是說了嗎,拜訪兄弟啊。”

“現在已經拜訪過了。”

“茶都沒喝一口,你倒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晏明朗從眼角瞄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廚房。

晏明河又湊過來,我堪堪避開,卻扭了下腰,疼得冷汗都流了出來,步履蹒跚地走到沙發旁坐下,卻是什麽姿勢都覺得難受。

晏明河跟過來,上下打量着我,語氣戲谑:“這麽快就跟他做了?”

雖然像是說笑,眼底卻一絲笑意也無。我突然恐慌起來。我怕他當真。他……不會吧?

他與陳謹不同。陳謹在年少時與我相遇,難免認真。而他已奔四的年紀,事業有成定然閱人無數,對我,總該是當作生活中的一味調味劑,鬧着玩玩而已的。

我一直這麽認為。

即使T大被他當衆告白,我卻也只是覺得那只是他玩弄我讓我丢臉的手段而已。

可此刻,那眼神中的黯然,是為了什麽?

我還沒有來得及細想,晏明朗已經端了茶水出來,放在晏明河面前。

“快喝。”

“就這麽想趕我走?十年沒見,就不打算和大哥敘敘舊?”晏明河斜倚在沙發上,兩條修長的腿伸的筆直,腳抵在我的腳上。

晏明朗一腳踢開他的腳,坐在我旁邊。

“十年?就算二十年三十年一輩子,我每天吃了什麽喝了什麽,哪一樣你不知道的清清楚楚?還需要敘舊?”

“別把我說得好像跟蹤狂。”晏明河委屈巴巴。

“你是。”晏明朗無情拆穿。

聽着這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不知怎的,突然覺得羨慕起來。這就是所謂家人啊。我有多久沒有這麽散漫自在過了?很久了,久到我都快忘記那是什麽感覺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們,片刻後,兩人突然同時看向我。

晏明河微微蹙眉:“你那是什麽表情?”

我直言:“你們看起來關系不錯。”

“什麽?”他像是受了什麽奇恥大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晏明河倒是哈哈大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你去外面問問,誰不知道晏家兩兄弟是天生的死對頭。”

我撇了下嘴:“随便你們,關我什麽事。”

嘴上雖這麽說,卻不由得豎起耳朵繼續聽兩人夾槍帶棒的對話。

不承認就算了,兩個人在這件事上一個德行,死鴨子嘴硬。

晏明河當然不可能喝完茶就走,眼看着已經到了中午,幹脆賴在沙發上等着吃午飯。他自然對晏明朗的廚藝了如指掌,甚至還點餐。

晏明朗不勝其煩,卻畢竟比晏明河這無賴多點教養,倒不至于拿起刀把人趕出門。

晏明河到訪倒并非毫無好處,我竟不再覺得時間難熬,看兩人吵架鬥嘴,倒是一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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