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不能過的生日

一幫人呼拉拉沖進來之不易的大包,立馬有幾個人撲上大沙發滾了兩圈。

我去售賣區點了10瓶啤酒,10瓶可樂,兩個水果盤,一個堅果盤,一個果脯盤和一個熟食盤,然後就在外面休息區找了個舒适的沙發躺在了上面。這裏沒那麽吵,而且可以不用把自己僞裝成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但沒過多久,我就發現這種寧靜與放松被打破了。

淩過出現在我頭頂上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忽地一下坐起來,擡頭看着他問:“你出來幹嘛?”

“岳陽讓我來找你。”

“你們玩你們的呗,我有點困了。”

“我也有點困了。”他說着,在我對面的沙發坐下來。

然後我們開始大眼瞪小眼。不,确切說,我們開始一起發呆,沒有言語,也沒有眼神的交流。

我不知道岳陽叫他來找我這個理由是不是真的,但我比較懷疑。他似乎是今晚呆在我身邊時間最多的一個人,雖然沒說過幾句話,而且據岳陽說非要我來也是他的意思,我不能妄自猜測他的動機,但他還是有些比較明顯的行為說明他有想和跟我呆在一起的目的。

我暗自嘆了口氣,不管什麽原因,這小孩兒都讓人想要設防。但這樣相互對坐着卻一句話也不說,氣氛更詭異,于是沉默了半天之後,我終于開了口:“明天真不是你生日?那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關你什麽事?”他白了我一眼。

嘿!還真不關我什麽事,算我嘴欠。“當我沒問。”我沒好氣地說。

他這才又悻悻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猶豫着說:“岳蛟……”

“岳蛟是你叫的?”我打斷他:“叫岳哥!別整的咱倆跟同齡人似的,你個小屁孩兒怎麽那麽沒禮貌呢?”

他又不耐煩了:“岳個屁哥?就叫你岳蛟,愛答不答應。”

“你再叫聲試試!”我直起身子瞪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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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後躲了一下,才小聲說:“岳……大律師。”

哼!算你識相。“怎麽的?有事?”

“沒事。就是……你剛不問我生日嗎?你要是告訴我你生日是什麽時候,我就告訴你。”

“我今年生日過完了。”

“估計也是過完了,今年這也沒剩幾天了。那明年的呢?”

“明年的還早。”

“那後年的呢?”

“你年年生日還帶不一樣的?”

“那你幹嘛不說?”

“說了能怎麽的?到時候你送我生日禮物?”

“你想的美!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什麽星座的,是不是跟我相克!”他不屑地瞄着我。

“那你什麽星座啊?”

“摩羯。”

“摩羯跟哪個星座相克?”

“嗯……處女。”

“那我就是處女。”

“你是處女?你應該是處男吧?”他又一副嘲笑的口吻。

“你才處男呢!”我狠狠地瞪他一眼。

“啊……我就是處男啊!”他壞壞地沖我笑了一下,

“不是吧?”我也笑了。“看不出來啊,還挺純潔的啊……”我故意拉着長聲,就是想惡心他一下。

“什麽叫看不出來?”他又惱了:“我看着就那麽像不正經的人嗎?”

“挺像的啊。”我故意說:“這不還在這裏勾搭男人呢嗎?”

“你!岳蛟,你個老流氓!”罵完這句,他騰地站起來就走。

“哎!”我叫住他,這才認真地說:“別生氣,你告訴我你什麽時候生日,我就給你道歉。”

他停下來,帶着懷疑的目光看着我,問了一句:“你說真的?真的會道歉?”

“嗯。”我點點頭。

他這才走回來,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小聲說:“今天。”

“什麽?”我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那你怎麽不早說?今晚吃飯的時候……”

“那是昨天。”

“啊?”

他忽然把手機屏放到我面前:“你看,現在已經是25號了。”

看着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是00:04我才反應過來,還真是,現在已經是聖誕節了。“你真是聖誕節過生日?許純芽沒說錯?”

“沒有。”他答的很輕,然後收起手機又坐下來:“我不想讓人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我也從來不過生日。”

“為……為什麽呀?”我不得不好奇一下,這确實挺讓人驚訝的。

“哪那麽多為什麽?”他突然來了精神地看着我說:“給我道歉!”

我笑了:“你這小屁孩兒,是不是故意騙我的啊?”

“誰騙你?許純芽都說了她看到我身份證號碼了。”

“好吧。”我無奈地點點頭,小聲咕嚕了一句:“對不起啊。”

“沒聽清!”他得寸近尺地對我吼了一聲。

我“咝”了一下,然後又大聲說了句:“剛才對不起!”

“行了,大人給小孩兒道歉,看你以後還威風不?”他站起來,拍拍屁股走了。

“哎!你個混小子!”我跟上去,在他屁股後面狠狠地給了一巴掌。

他回過頭來剛要生氣,我陪了笑臉問:“今天你過生日,想要什麽生日禮物嗎?”

“我說過我不過生日。”他又狠狠地瞪我。

“不要禮物啊?那也行。我請你吃個飯吧,去逝去的時光。”

“我在逝去的時光吃了半輩子了。”他索然無味地看了我一眼。

“你才多大就半輩子了?”

“用你管呢?”

“那你說去哪?”

“沒想好。”

“那想好了告訴我。過時不候啊!別到明天了才想起來。”

“到明天想起來怎麽了?我不過生日,你要請吃飯也不能在今天吃。”

“過了今天就不請了,你自己看着辦吧,我一天天的忙着呢。”

“誰稀罕?”他白我一眼,推開包房的門,頓時讓我們置身于聲浪之中。

岳陽是麥霸,這會正抱着麥坐在角落的吧臺裏,陶醉在自己的歌聲中。他唱歌不難聽,但也絕對不好聽,所以觀衆席上的大多數人都暈暈欲睡狀,只有許純芽和王岩兩個人還給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晃着沙锺。

岳陽唱完一首《我是你的眼》,許純芽象征性地鼓了鼓掌,王岩站起來把他推開說:“該我了。”

王岩唱歌還行,就是選了一首比較深沉的老歌《再回首》,所以唱完包房裏沒一個人還嗨得起來,只有岳陽稱贊了一句:“王岩你報名參加咱學校的校園歌手大賽吧,肯定能拿到名次。”

“我沒興趣,唱着玩玩,而且我就喜歡這種沒氣氛的歌,沒人願意聽。”

“我願意聽。”岳陽說。

許純芽帶着困意也說了句:“我也願意聽。”

“行行,以後就唱給你倆聽……”王岩正說着話,伴奏突然一切換,包房裏響起一陣極其歡脫且令人瞠目結舌的樂曲,大屏幕上愕然跳出一首歌的名字《俺是公社飼養員》。

“誰……誰……誰點的?”岳陽驚呼起來。

只見淩過向他晃了晃麥,正端坐在沙發裏,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王岩頓時一頭撲倒在茶幾上,許純芽沒聽過這首歌,光聽前奏雞皮疙瘩就起來了,立刻跳起來張大嘴盯着屏幕,另外幾個睡意朦胧的兄弟也撐起身子往大屏幕上看去。

然後,就聽淩過用非常活寶的聲音開始唱這首年代久遠聽上去卻極其提神醒腦的民歌。

俺是個公社的飼呀麽飼養員哎哎,

養活的小豬哇一呀麽一大群兒哎哎。

小豬崽兒,白蹄子兒,

一個一個勁地直蹦起兒,

小豬崽兒撅撅嘴兒,

一個一個勁地拱地皮兒呀,

抱起那小調皮兒,

心裏美滋滋兒哎,

起早貪黑沒呀麽白費力兒呀。

唉嗨喲!

淩過一邊唱一邊還用手勢在身後那一群同學身上扒拉着,好像趕豬一樣。本來就夠搞笑的一首歌,再加上他的動作,一屋子人都笑翻了天,所有人都精神了,困意全消。

“我的媽呀!我是什麽歌啊?笑死人不償命啊!”許純芽笑得肚子都痛了。

“淩過,你有病啊!把老子都快笑吐了!”岳陽笑得差點摔到地上去。

“淩大俠!你神武的形象再也沒有了!”

“太逗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哪天你給我錄個彩鈴吧,我早上當鬧鐘使,絕對立馬精神!”

……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着笑着,淩過也不理他們,自顧自地唱着。唱完了把麥一扔,躺到了沙發裏,然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在問:“怎麽樣?”

我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說實話,他這首歌确實把我今天所有的不快和郁悶都唱沒了,心情好多了,但我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要唱這麽一首歌,而且他從哪學來的呢?這首比我年齡都不知道要大多少呢!

大家開始鬧他讓他再唱一首,于是他起來又點了一首歌,這回他卻正兒八經地坐在那唱歌了,唱的是陳奕迅的《背包》,傷感與滄桑從他并不算太成熟的聲音裏漫延開來,竟絲毫不比原唱遜色,雖然是不同的音質,不同的感覺,卻同樣能夠滲透進人的心靈深處,讓你深深地震撼。

淩過唱完以後,大家唱歌的興致算是都起來了,個個躍躍欲試地跑去點歌,但岳陽點的太多,幾乎他唱四首歌才能輪到別人唱一首。不過大家對能不能輪到自己唱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吃吃喝喝的,間或聊聊天,還有玩色子的,不知不覺就唱到三點多了。

其中兩個男生和另外那個女生已經困了倒在沙發上睡了,許純芽仍然粘着淩過,淩過也算給足了她面子,跟他一邊說話一邊靜悄悄地玩色子,輸了的就随便挑一樣桌上的東西吃下去。岳陽和王岩兩個在拼歌,雖然水平不在一個檔次上,但岳陽選的歌主要靠吼,所以在氣勢上他也不輸王岩。還有一個男生出去好一會了一直沒回來,不知道是遇上熟人了還在外面的休息區睡着了。

我手機已經沒電了,在我堅持不懈地玩了三個小時的手游之後。這會雖然覺得困勁上來了,但太吵的環境我睡不着,所以有點百無聊賴,于是我也去點歌器那翻了幾下,點了首歌。

岳陽大概又唱了三四首,我點的歌才到,他的啞子明顯都有些沙啞了。

随着前奏的響起,大屏幕上出現一首歌名耳熟能詳的《你怎麽舍得我難過》,我之所以點這首歌,是因為它難度系數低,而且還不算太俗。還沒睡着的幾個人看我拿起了麥克,不知道是困的還是壓根對這首歌沒感覺了,似乎沒有任何期待地安靜着。

對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孤單的我還是沒有改變

美麗的夢何時才能出現

親愛的你好想再見你一面

……這幾句唱出來以後,王岩和許純芽給我鼓了鼓掌。由于我正犯着困,聲音聽上去有點滄桑,加之對這首意境的把控還比較好,所以聽起來感情投入的相當到位。

整首歌唱完的時候,岳陽遞給我一瓶可樂,并用崇拜的目光對着我感嘆:“哥,沒發現你唱歌這麽好!黃品源都被你比下去了。”

“是,我比他帥。”我笑了笑,喝了口可樂。

這時許純芽在沙發裏擡頭望着我,詭異地笑着,信心十足地說了一句:“哥,你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我又笑,然後懶散地往身後的沙發裏一坐,回了句:“說的沒錯,我幫人家打官司一年下來至少拆散幾十個家庭。”

“哥你真逗。”王岩笑着說:“而且歌還唱的好,我都開始崇拜你了。”

“別,你唱的也不差,假以時日,超越我簡直輕飄飄。”

“哥,你可別擡舉我了,我是業餘的,你聽着特像專業的。”

“過獎了”我又笑了笑,沒繼續再說什麽。他倒是說對了,上大學那會,我是學校樂隊的主唱,後來因為我的退出,樂隊也解散了。不過這些事,我不願意跟任何人提,連岳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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