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生日禮物
把他們送回去,等我再回到家都已經快八點了,所以我睡到中午才起來。
當我又一身西裝革履地去走進公司時,發現辦公室的牆上粘了幾個大雪花,林亞東的桌上還擺了一棵迷你聖誕樹,上面挂着裝飾的小鈴铛。
“瞧把你騷的!”我沖他笑了一下。
他卻一臉窘态地瞪我一眼,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聖誕樹應該不是他自己買的,而是胡鑫送他的。
“胡鑫,你進來。”我一邊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一邊叫站在複印機前複印資料的胡鑫。
他放下手中的資料進了我的辦公室。“岳哥,有事?”
“門關上。”我回頭對他說。
他把門關上,又問了我一句:“什麽事啊?”
我在辦公桌後面坐下看着他,笑了笑問:“你和亞東的事,公司裏其他的同事們知道了嗎?”
“嗯……應該不知道吧。”他似乎也不太确定的語氣。
“如果知道了呢?你介不介意。”
“不介意。”他小聲說。
“那亞東呢?他介意嗎?”
“他好像……挺介意的,我今天早上送他一棵聖誕樹,他一上午沒理我。”
“那你介意讓家裏人知道嗎?”
胡鑫這回沒說話,低下了頭。看來胡鑫跟林亞東的顧慮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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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鑫。”我叫他,讓他看着我。“其實亞東介意的事并不是什麽大事,尤其是在我的公司,我不說你們什麽,別人也不敢說,最起碼不敢當着你們的面說,所以你盡管放心大膽地公開你們之間的事。可我擔心的是,你過不去自己家裏那一關。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是因為亞東是我同學,我們十九歲認識到現在,十年都拐彎了,而且是一起念書一起打拼的十年,你應該知道他對我的意義,就像親兄弟一樣,所以如果你沒有把握過家人那一關,也不要在自己的工作和朋友圈裏公開你們的關系,否則對他來說不公平。”
胡鑫咬着嘴唇,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點了點頭,小聲說了句:“我知道了,岳哥。”
“行,出去吧。今天聖誕節,通知大家下午放半天假。但明後天都給我來公司加班。”
“是!岳哥!”胡鑫打開門出去了,雖然先前因為我那番話情緒有些低落,但一聽聖誕節放半天假立刻就又高興了,幾乎是蹦着出去的。
胡鑫比林亞東小好多,今年才二十三,在我們眼裏仍然是個孩子,而且确實有些孩子的性格。林亞東就喜歡他這點,有點小天真無邪,還有點小任性。但這樣的孩子,很難讓人相信他在困境面前選擇的能力,如果有一天他也像當年的徐世豪那樣,在壓力和孝順撲天蓋地地向他發起攻擊時,最終放棄了愛情,那林亞東怎麽辦?三十歲的人了,再讓他重新去尋找并相信一份愛情,談何容易?
是啊,如果讓我再相信有個男人會一心一意地愛我,也很難。
今天淩過的表現,一定是我會錯了意。他才十八,不,十九了,今天是他十九歲生日。一個十九歲的小孩兒是不會喜歡上一個快三十歲的老男人的,何況我還那麽不待見他。
不過,既然他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今天是他生日卻又告訴了我,我要是不送他點生日禮物的話,好像有點太沒禮貌了,雖然不送他也不會挑我,但知道了不送還是挺失禮的。還是送吧,我想了想,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個禮物吧,買普通一些就好了,何況他是岳陽的室友,就當替岳陽送的吧。
公司的人都走了以後,我也鎖了門出來了,然後開着車在城裏亂轉,想什麽普通的禮物既能表達生日祝福又不會讓他誤會。轉了半天也沒想好買什麽,直到路過花鳥市場,我才笑了。
對,仙人球,很符合我的風格,也肯定讓他誤會不起來。于是,我把車停好,走進了花鳥市場。以前我拿到他們宿舍的都是那種最普通的綠色單球,今天我挑了一個與以往不同的漂亮的仙人球盆摘,畢竟是生日禮物,還是要特別一些。這盆仙人球一共三個球,一個頂着毛絨絨的白刺的綠球,一個長的像剝了皮的桔子似的黃球,一個八爪魚似的紅球。這三個球擠在一個小盆裏,樣子還挺可愛的,而且摸上去也沒那麽紮手。
把仙人球放在車後座上,我開車直奔逝去的時光。
前臺看見我捧着一盆仙人球走進來,不禁一愣,但還是客氣地喊了聲“歡迎光臨”,然後才問我:“先生,您這是……”
“我找淩過。”
“哦,他不在。”
“不在?他不是早上才回來的嗎?”
“他什麽時候回來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大概十點鐘又出去了。”
“他有沒有說去哪?”
“哦,去給他媽媽掃墓了,今天是他媽媽的祭日。”
“什麽?”我頓時愣住,手裏的仙人球差點脫手而落。難怪他那麽反感別人問他的生日,原來居然是他媽媽的祭日,怪不得他說他不過生日,怪不得我說請他吃飯他說今天不行。這小孩兒……心裏藏着這麽大的事卻不肯說,應該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不想讓人知道吧?
“先生……”前臺見我發着呆,忍不住叫了我一聲。
“哦。”我回過神來,把仙人球放在前臺桌子上:“麻煩你等他回來時把這個給他,就說……是聖誕節禮物吧。”
“好的,先生。”
晚上九點多,我正窩在沙發上看資料,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一個陌生來電。我第一個反應是徐世豪打來的,便猶豫着沒有接,但看着號碼又恍惚覺得不像他,我記憶中他的手機尾號是9,可這個號碼尾號是5,所以應該不是徐世豪吧?
我猶豫了一會,還是接了。
“喂!”
“你找我?”是一個低沉而乏力的男人的聲音。
“啊?你誰啊?”我愣了一下,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我淩過。”
“啊?啊……”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一聲真沒聽出來,平時聽他擡杠挺有精神頭的。“你怎麽有我電話號碼的?”
“廢話!我不會管岳陽要嗎?”這回總算是聽出是他的聲音了。
“你找我幹嘛?”
“誰找你?不是你白天來找我的嗎?”
“你怎麽知道是我找你?”
“除了你誰還會給人買仙人球?”
“哦……那個啊!哈哈……”我幹笑兩聲,也不知道說那個他的生日禮物合适不合适,只好什麽也不說了。
“那仙人球到底是什麽意思啊?”他有點不耐煩了。
“也沒什麽意思啊。”我說,又想了想:“那什麽……今天不是聖誕節嗎?”
“聖誕節送仙人球啊?你也不怕把聖誕老人的襪子給紮漏了!”
“沒放襪子裏,我直接捧過去的。”
“得了你,是送我的生日禮物吧?”
“你……”我又一時不知說什麽好了,怕一不小心就觸碰了他的傷心事。
“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去哪了?”
“嗯,聽前臺說了。”
“我沒事,都快二十年了。”
“什麽?快……二十年?你是說……”我驚訝得真說不出話來了。
“嗯,我生下來那天我媽媽就走了,難産。”
“淩過……真……對不起。”
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在電話裏笑了:“操!關你什麽事啊?你對不起什麽,又不是你讓我媽懷上我的。”
“你這怎麽說話呢?這不是怕你難過嗎?”臭小子還不領情。
“沒什麽可難過的了,太久了,只是不想讓人知道,就怕都像你這樣小心翼翼的,更讓人難受。”
“得了,不說了。那仙人球的生日禮物喜歡嗎?”
“還行吧,比你以前買的那些好看多了。”
“那是,對了,這盆別再給我一屁股坐了啊!”
“你當我坐仙人球上瘾啊?”
“那可不好說,你扔仙人球還上瘾呢。”
“後來不是沒再扔了嗎?”
“那你好好養着嗎?”
“能養,能不能好好的就不好說了,我不會養花。”
“仙人球也能養死的話,你得懶成什麽樣?”
“別以為仙人球就好養活,這種精致的小盆摘還真不容易成活。”
“行,養死了我再買,反正不貴,這個我還可以管夠。”
“那個……岳蛟……”
“你再叫一聲我聽聽!”
“岳……大律師,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
“你不是說今天不行嗎?”
“嗯。那半夜吧,過了半夜就是明天了。”
“你有病吧?”
“有點兒,不太嚴重。”
“吃藥去!然後上床睡覺!你今天沒睡幾個小時吧?”
“夠了,我不大睡懶覺,而且明天周末又沒事,可以晚點睡。”
“你可以晚點,我不行,我明天還有工作呢。”
“就你這樣早睡早起的老年人作息,怎麽享受夜生活啊?”
“誰說我是老年人作息?我是早睡晚起。”
“靠!那你磨叽個啥呀?反正也是晚起,你他媽晚睡一會能死啊?”
“你不說髒話能死嗎?”
“不能死,那我不說髒話了,你也出來請我吃飯吧,保證淩晨三點前放你回去睡覺。”
真沒治了,我發現這孩子要想幹什麽事就一根筋,而且不達目的不罷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