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阮夏跟着白粟坐到茶桌,兩人對立而坐。

“夏夏,許嬌的事,阿姨很抱歉,但請你相信,我是無心的,你們這些年一直好的跟一個人是的,我以為他只是一時糊塗,沒料到他能……鬼迷心竅。”

“我低估了許嬌在她心裏的位置,”白粟嗤笑一聲,“沒想到,我竟能生出個情種!”

阮夏淡淡垂眸,不語。

白粟輕嘆一聲,兩指推一份文件推到阮夏面前,“這是我前兩年投的一個小公司,現在有職業經理人在打理,你也不用費心思,這是公司經營細況報表,資料很詳細,你看看,若是滿意,什麽時候有空,我把全數股份轉移到你名下。”

阮夏略略翻了一下,熱門行業,前景很好,未來至少可持續盈利十年,占股百分之51%,年分紅在五百萬。

這份禮,不可謂不重!

阮夏在報表上輕敲兩下,掀起眼皮,審視的看向她。

等着她的下文。

白粟從容拿起茶壺,洗了杯子,沖了一顆睡蓮放到她面前,又給自己沖了一杯。

黃色的睡蓮開在白色瓷盞,茶湯清亮,花色好看。

她緩緩開口,“阿涵和許嬌是一場車禍認識的,四個月之前,阿涵的司機不小心撞到了許嬌的奶奶,阿涵親自把人送到醫院,檢查身體,老太太當時只輕微擦傷,阿涵還是賠了他們十萬塊錢。”

“許嬌堅持不要,阿涵過意不去,知道她沒工作,就暗暗給她安排了工作,就是你們倆最常去的那家咖啡廳做了咖啡師學徒……”

阮夏對比着書裏看到的內容,靜靜聽着。

後續,許嬌總是很巧合的和莫涵重逢,比如,她被同事設計,潑了客戶一身咖啡,客戶要揍他,莫涵及時出現救下她,還給她出氣。

又比如,大街上被流氓搶包,歪了腳,莫涵剛好碰上,臭揍流氓一頓,把她包搶回來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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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夏擰眉,這劇情,大部分和書上的一樣,有些地方又很不同。

結局,許嬌靠着莫涵給的資源,成了國際一線巨星,最後和莫涵修成正果,但真正的結局卻是,自己和她同歸于盡了!

阮夏愈發困惑!

細細的眉擰成川字。

如果結局不同,是因為自己給掰的,那麽莫謹呢?

書裏,他并沒有遇見那場雪崩啊!

如今,連這男女主之間的感情線,也不完全一樣!

這事,有意思了!

白粟:“我出手的時候,他們并沒有正式在一起,許嬌也的确跟我保證,永遠不會再出現在阿涵面前。”

她惋惜的看向阮夏,“夏夏,我是看着你長大的,在我心裏,跟親生女兒是一樣的,青延還在的時候,其實就和你爸媽定了聯姻的事。”

“因着你們未成年,聽南護你護的緊,怕你吃虧,不敢明着和你們說,我是真的以為自己擺平了,才讓阿涵娶你的。 ”

這鍋甩的相當完美。

白粟不知道的是,阮夏的心早硬了!

過往的情分困不住她。

不會客氣!

阮夏淡道:“如今我和瑾哥哥的婚事已成定居,莫涵成了自由身,以莫家這個條件,許嬌就算圖的是錢,又能圖多少?白姨就沒想過成全她們?”

白粟眯眼審視阮夏,阮夏迎着她的視線任她審視。

阮夏的唇角挂着淺淡的笑意,卻不帶一絲溫度,微咪的眼眸迸射出寒光。

白粟心下一哆嗦,溫暖如春的屋子忽然如墜冰窖!

那個昨日裏還甜甜喊她媽,一眼就能被她看透的小姑娘,此時不顯山不漏水,像個談判桌上的高手,潤物細無聲的試探她。

敲打她。

白粟對這樣的阮夏陌生,心悸!

她眼皮一跳,立刻道:“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有我在一天,許嬌休想進莫家的門,除非我死!”

阮夏又道:“白姨知道,他要把股份轉給我的事了?”

白粟捏着茶杯的手發白。

那條細細的線蹦了。

驚訝道:“什麽股份?”

阮夏緊緊盯着她,“莫涵答應,把莫氏手裏的股份給我,下午四點辦手續。”

莫青延怕白粟和莫涵影響到莫瑾,遺囑裏給兩人的多是房産,基金等名下私産,莫氏股份各自只有5%。

這和他生前疼愛莫涵無關,對事不對人。

只這,每年的分紅數字也很龐大了。

白粟笑容得體,道:“應該的,”頓了頓,說:“他是他的,我是我的。”

阮夏敲了敲桌上的文件,笑道:“那我便收下了。”

“白姨一如既往活的通透潇灑!若說從小到大,我有最敬仰的人,那必然是白姨。”

青瓷茶盞碰撞出悅耳清脆聲,笑道:“白姨的過去不曾在公公身上,未來,必也不在兒子身上!”

“三日後我再交接。”

白粟笑着迎合道:“夏夏有心了。”

話音落下,她見阮夏眸中褪去淩厲,換上一絲傷懷,唇角勾起一抹柔柔的淺笑,看向樓梯處。

這神情,像極了一個受了傷的小動物找到了依靠,眷戀的看向來人。

白粟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莫謹拾級而下,眉眼是舒展的。

遠遠的看到阮夏,向她伸出手。

阮夏乖巧的迎上去,手落盡他寬大的手掌中心,被包裹。

白粟心裏微沉,眼眸微咪,目送兩人出了屋子。

秦管家無聲走到她身後,疑惑道:“夫人,依你看,阮小姐真的和瑾少爺真的在一起了?”

白粟嗤笑一聲,“你也看到了,莫謹什麽時候對女人這麽體貼過?他不需要做戲,假不了!”

管家震驚,“這不可能啊!瑾少爺這些年是看着阮夏怎麽對二少爺的,昨晚阮夏還和二少爺置氣推倒雪人,鬧着砍梅林,看起來對二少爺并沒有完全放下,瑾少爺怎麽可能甘心做二少爺的替身?”

白粟道:“我們都上當了!阮夏已經放下阿涵了!”

“喜歡了二十二年,怎麽可能說放下就放下?”管家更加不解:“而且阮小姐明明悶悶不樂,是勉強撐起的笑容啊!”

“你看,連你都覺得,喜歡了二十二年,說放就放太廉價,她要是真的放的幹脆利落,你認為莫謹會怎麽想?又能比阿涵被人高看多少?”

她見管家臉上仍是茫然,哂笑一聲:

“莫謹是什麽人?這些年前赴後繼撲她的豪門千金有多少?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

“他見慣了商場的翻臉無情,爾虞我詐,唯獨沒見過,一個人傻傻的喜歡一個人二十二年,付出所有,多稀罕!”

“阮夏的憤恨,掙紮,決絕,依戀,倔強,高傲,拿捏的全都恰到好處!”

秦管家驚的嘴巴有雞蛋大,久久不能閉合!她完全不能相信,那個前日裏還一臉天真圍着莫涵轉的阮夏心機如此深沉!

還拿下了莫謹!

“你是說她……在利用自己對二少爺的感情?”

白粟點頭,又道:“我再問你,昨晚,你有注意到許嬌的哭哭啼啼嗎?”

管家稍稍鎮定,回想昨晚細節。

人都喜歡同情弱者!

許嬌哭的梨花帶雨,阮夏和她戛然相反,一滴眼淚沒掉。

但那一臉漠然的樣子,看着都讓人心疼。

他道:“對比許嬌浮于表面的傷心,阮夏寒風中推雪人,恰到好處的漠然神傷,激發了瑾少爺的同情心,保護欲甚至是征服欲?”

白粟點頭,看向車輪留下的兩道車印,幽幽道:“這天下,有什麽事是征服這樣一個貌美如花,又心有所屬的年輕女孩更讓人有成就感的?中招的何止是莫謹!你看昨晚阿涵的視線離開過阮夏嗎?你不覺得他的離開,更像是無顏面對她,愧疚至極?”

“昨晚許嬌不過是勝在表面罷了!”

“一點實質性好處未曾得到,那蠢貨還沾沾自喜!”

管家感嘆道:“沒想到阮小姐被刺激之後,變這麽精明,無情,這些年,她可把你當親媽孝順,就這麽收了!兩頭都收了!。”

白粟搖頭,“沒有人能一下變的精明,除非她一直就是這樣的人,你也未免太小看阮明哲和盛聽南了,看看阮夏這些年。”

“她跟着阿涵學擊劍,跆拳道,騎術,鋼琴,書法,他拿第一,阮夏永遠拿第二,可她自己的舞蹈,畫畫,學業哪一樣丢下了?我以往不過是沾了阿涵的光,她愛屋及烏罷了!”

“如今她不愛阿涵了,就精明了,其實,阮明哲把她教導的很成功,是個很合格的繼承人,心機,手段,一樣不缺。”

“昨晚,許嬌闖婚禮,于她其實是絕境,阮其昌對阮氏一直虎視眈眈,她昨晚要是出事,股東又怎麽會允許她接手阮氏?她不僅安全過了,還擒到了莫謹!”

“阿涵--蠢啊!”

秦管家也喟嘆,“怎麽看,許嬌和阮小姐都沒有可比性,二少爺怎麽就非她不可呢?明明他們以往好的跟一個人是的。”

白粟道:“哪是什麽真愛,不過新鮮感罷了!一個人太熟悉就成空氣了,夏夏就虧在這了。”

秦管家道:“你是說……二少爺其實是愛阮夏的?”

白粟道:“七年前的事你忘了?”

秦管家想了一會,醍醐灌頂,“我去提醒少”

“不行,你以為今天的阮夏還是昨天的阮夏?!”她鋒利的眼神的射向管家,“阮夏已經放下,莫涵卻要開始,你覺得他會是什麽結局?阿瑾會怎麽對他?”

管家臉唰的白了。

白粟肅目,正色道:“過去我贊成阿涵娶阮夏,是因為那樣能利益最大化!如今阮夏反倒是最不可能的那一個了,如今的阿涵愛誰都不可以,唯獨阮夏不行!”

“現在想來,當年那件事,我處理的欠妥,阿涵一口一個妹妹,也許……是我種下的因,既忘了,就永遠忘了。”

“我寧願認下許嬌。”

常言道,世事不經念。

白粟這邊感嘆着,那邊,變故,猝不及防砸向莫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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