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枚骰子, 一點紅心朝上,成一個品字排列。
男子修長的手指捏起一枚,玩味的看, 唇角微抽。
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他喊了聲進來。
睨了來人一眼, 問:“人趕到了?”
雖是疑問句,語調卻收的平,不是詢問, 更像是求證。
經理道:“到了,趕來的及時, 鬧起來了,是個名場面,許小姐有本事。”
顧祁幽幽道:“你錯了, 有本事的是這位莫太太,她把所有人都玩了。”
經理不解,“怎麽說?”
顧祁:“她是懷疑許嬌背後有人, 來探我底的。皇朝最多的就是基層服務員,別看服務員看着接觸不到核心層, 可他們随處可見,遍布皇朝每一個角落。”
“許嬌不是真正的服務員, 她平日裏的表現和真正的服務員有出入, 有出入就有蛛絲馬跡。阮夏這一輸錢, 等于給所有服務員賣了好, 你沒見阮夏問的那些問題,基本都是她們的工作內容,許嬌的細微破綻嗎?”
他輕輕嘆息一聲,“我恐怕已經暴露了。”
眼裏, 卻沒有任何的失落,相反,有一種遇到對手的灼熱。
經理眼睛盯在顧祁手裏的骰子上,“如果這真是她刻意布的局,可她是怎麽确定自己會一直輸的呢?練成這樣的手法,便是天才也得要一年,她并不會啊。”
顧祁手裏的骰子在掌心翻轉,“賭局結束的時候,我第一時間看了,骰子還是冰的。”
經理臉色微變,賭了上千把,連着搖了幾千下,相互摩擦的物體表面溫度會升高。
雖然這溫差不大,但顧祁是行家,一摸就能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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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驚嘆:“皇朝這個地方,沒人敢來這裏出老千,她怎麽敢出老千和你賭?不怕被你發現?”
顧祁嗤笑,“她當然敢!”
“別人出老千都是為了贏錢,可她的目的是為了輸錢。誰贏了錢,不是希望自己一直贏?根本沒人會質疑一個輸錢的人會出老千。”
更何況,人的肌肉是有記憶的,阮夏一直輸,給人灌輸自己是運氣背。
這話一次兩次也許會有人反駁,可當一個人聽了一千多次這種理論,就會形成固有思維,這種固有思維一旦種下,就成了一種本能的想法。
所以,和所有人一樣,許嬌也本能的覺得阮夏會輸,她這才敢站出來,在萬衆矚目之下,她要讓阮夏輸給自己。
可令她意外的是,阮夏輸給所有人,唯獨贏了她。
她如何甘心?
因為在她心裏,她輸的不是錢,是憋着的那口氣,是尊嚴,是贏的機會。
許嬌不知道的是,在賭場上來說,輸掉的錢其實是一種沉沒成本,越想撈錢,輸的越慘,越大。
于是,她越失敗越極端,最終,憋不住,第一次暴露了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顧祁起身走到魚缸前,掌心一番,三枚骰子咚咚滑進水面。
驚的兩條接吻魚,粉粉肉肉的小身子扭動,忘情吻在一起。
他視線卻凝在旁邊一條橙尾狐魚上,通身的紅色身體帶着橙色條紋,藍色魚尾,穿梭在五彩斑斓的礁石,柔軟的水草間。
他輕輕呢喃一句:“這個莫太太--有意思。”
“你倒貼整個阮氏莫涵都不要你呢。”
阮夏心髒驟然縮緊,一股血氣沖到腦海,手攥住許嬌衣領子,眼睛死死瞪向許嬌。
許嬌唇角微勾,一副欠扁的樣子,等着阮夏拳頭落下來。
“不要表露你的情緒,有的人會看出你的弱點,無聲之間控制你的情緒,理智喪失會被人牽着鼻子走。”
帶着磁性的聲音忽的響在腦子裏。
阮夏縮緊的心髒靜下來,松了手,手輕輕理了理她的衣服,眼睛向她身後掃去。
皇朝的臺階修的高,遠處,莫涵正朝這邊走來。
另一邊,她看見莫謹的車剛駛進來。
阮夏收回視線,唇角微勾,手指了勾起她下巴,強迫她和自己對視。
阮夏比許嬌高出半個頭,此時,她微微府頭,她仰頭,這樣的姿勢,讓她很有氣場。
她幽幽道:“許嬌,你嘴上越是罵的厲害,越說明你心裏嫉妒我,你想成為我!”
她篤定道:“因為我的生活就是你夢寐以求的生活。”
許嬌咬唇死死盯着阮夏。
阮夏把許嬌臉轉過去,看向莫謹的方向,幽幽道:“我沒莫涵又怎麽樣?他算個什麽東西?我是阮家獨女,有整個阮氏,還是莫謹的太太,我可以随心所以,跋扈嚣張,鯨市所有有錢人在我面前都要低聲下氣的讨好。”
“如今的莫涵,沒錢沒勢,連我丈夫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我擁有的是你畢生都達不到的極限。”
她獵豔紅唇幽幽開合,聲音宛如鬼魅,像一道魔咒注入許嬌心上:
“許嬌,你,莫涵,一輩子都會被我和莫謹踩在腳底,永無翻之日!”
“永遠!”
“你”
許嬌剩餘的話卡在喉嚨裏,蹲下身,一下下的嘔吐。
阮夏嫌棄的用手扇兩下,“真臭。”
隔着半個廣場,莫涵視線穿過缤紛的飛雪,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阮夏。
他清晰的看見她那雙明媚的臉,大波浪卷側分在一邊,眼裏的風情成熟妩媚,含珠唇一開一盒。
那青青紫紫的痕跡又像被畫在腦海。
被刻意壓制的某種情緒翻江倒海湧上來。
心裏湧起一束尖銳的疼痛。
繼而是一股莫名的憤怒,沖動在身體裏叫嚣。
他厭惡被這種莫名的情緒牽動,也不想弄明白,立刻移開視線,到許嬌身上。
每個人對自己所認識的人都有一個固定印象。
這個固定的形象,會促使人不加思考,本能做出一種本能的判斷。
許嬌在莫涵的心裏,是個從不喝酒的。所謂自愛女孩,單純善良,即便和別人起沖突,也總是讓着別人的。
阮夏是那種眦睚必報的性子。
和阮夏的滿臉松快,高興相反,許嬌一副醉酒很難受的樣子,繼而是蹲在地上嘔吐。
他第一反應就是,阮夏欺負許嬌。
那股沒處撒的怒火,情緒,立刻找到了合理的宣洩點。
臉冷了。
許嬌流着眼淚,嬌嬌弱弱的撲到莫涵懷裏:“阿涵……”
許嬌的這行美人淚,一把破開了莫涵的胸膛。
他只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被她的眼淚攪的斷了!
他緊緊摟着許嬌的腰肢,冷冷看向阮夏,眼裏的失望濃郁:“阮夏,你這樣不依不饒追着人打的樣子,真的很醜,很不體面,你的高貴優雅呢?你的善良大方呢?你怎麽能變成這個樣子?”
明明該是宣洩的快感。
話出口,他又後悔了。
像有流沙從指縫漏出去。
“你嫂子是什麽樣子不需要你一個外人來置喙。”
所有人順着聲音來源看去,只見莫謹從車上下來,風采桌然,臂彎搭一件大衣,冷冷睨了莫涵一眼,親自給阮夏披上大衣,柔聲說:“冷不冷?”
阮夏見到他的一瞬間,神情柔的能滴出水,“不冷。”
莫涵避開眼,覺得這一幕很刺眼。
莫謹握住阮夏手,又看向莫涵:“我這做大哥的,這些年一直忙于事業,也沒交過你什麽,今天給你上一課。”
“遇事的時候,多問自己憑什麽,少問別人為什麽。”
“想要阮夏奉你為上賓,先問自己配不配,再問自己為什麽得到這待遇。”
莫涵臉一白,許嬌身子一僵。
阮夏勾起一縷發絲到耳後,仰起頭看向黑沉沉的天空,大雪紛紛揚揚落下,
嗤笑一聲,嘲諷道:“我怎麽不明白小叔這話什麽意思?許嬌是什麽東西,值得我費心思追着打?”
她轉頭看向于果,“把視頻發給小叔看看,免的某人還以為我為着什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吃醋。”
阮夏轉頭,和莫謹一起上車,離開。
于果劃開手機,利索的把錄的賭錢的那段視頻發給莫涵,冷笑道:“莫二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事情原委,腦子進水了應該先把水控出來,別上來就亂咬人。”
許嬌眼睛一翻,順着莫涵的身體,軟軟倒下去,摔到地上。
“阿嬌~~”
莫涵蹲下抱住人。
于果冷笑一聲,全當沒看見,上了車,離開。
救護車的燈一明一滅跳動,急促的音樂聲響在夜色裏。
莫涵緊緊握着許嬌的手,直到急救病房門口才分開。
他焦急的在門外走來走去,只覺得時間度日如年。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裏的燈終于滅了,醫生走出來。
是急性胃穿孔。
護士推許嬌出急救室,她還昏迷着,眼睛緊緊閉着。
莫涵手覆上她蒼白的臉,心疼不已。
這一刻,他告訴自己。
那人是過去,躺在床上的這個人才是她的未來。
過去,就是用來遺忘的。
看了很久,他拿出手機,果斷把于果那條未讀視頻,删了。
不再想。
不再看。
“哥哥。”
上了車,阮夏主動坐到莫謹腿上,手摸上他臉,吻上他唇。
莫謹覺得她越來越會了。
她柔軟的唇瓣攪動的不止是他的口腔,還有一顆心,被她握的死死的。張開嘴巴和她唇舌糾纏,手扣住她後腦勺,忘情擁吻。
心裏那微微的失落,嫉妒,酸澀,被溫柔包裹的滿滿的。
她溫熱的肌膚像火一樣燙着他。
他覺得自己溺死在她的柔情裏也心甘情願。
只要她願意哄他。
永遠不愛他也沒關系。
真的。
這點愛就很好了。
剛進門,一個雪白的身影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嗖的蹿到莫謹腳邊。
“喵嗚。”
渾身雪白的小貓咪嗖的一下,前爪撲着莫謹的腿站直身子,須貓顫動的叫喚。
一雙海藍色的眼睛會說話一樣的好看。
阮夏笑:“霍恺的小貓怎麽這麽喜歡你?”
莫謹彎腰把它抱起來,幽幽道:“可能是和它主人心意相通吧。”他把小貓往她面前遞了遞,“要抱一抱嗎?”
阮夏笑着搖頭,“不要了。”
她轉身往冰箱那邊走,拿出面包酸奶。
“餓了?”莫謹問。
“有一點。”阮夏看向他,“你要吃嗎?”
“好呀。”莫謹把她手裏的面包,酸奶拿過來,“冷的對胃不好,我給你熱一下吧。”
阮夏還以為他要把面包酸奶放進微波爐,卻見他進了廚房,還開了火。
她雙手環上他腰,臉貼在他後背,笑問:“哥哥會做飯?”
莫謹手拍了拍她手,“第一次下廚,我覺得應該難不倒我。”
阮夏:“……”
她第一次對他産生了不太信任的懷疑。
幾分鐘以後,莫謹用天賦證明,她的懷疑是錯的。
她放開莫謹,倒了一杯水,拿出包裏的藥吃。
“生病了?”
莫謹擰眉,站在廚房門口看她問。
阮夏把藥放進包裏,轉頭,“沒有,維生素,美容養顏的。”
莫謹視線在包停留了一秒,又轉身去看竈上的煎面包。
裹了蛋液,黃油的吐司煎的黃黃的,香噴噴的,看着就讓人食欲好很多。
“怎麽樣?”莫謹看着阮夏咬下一口問。
阮夏點頭,“好吃,哥哥很厲害呢。”
她捧着臉看他,十分懷疑,這世上真的沒有事能難道他。
這誇人的水平實在是不高,跟哄小孩是的,但這眼神是在是美妙,莫謹十分吃這套。
笑的眼睛都彎起來。
吃了兩片煎吐司,喝了一杯酸奶,于果發了許嬌的病歷過來。
阮夏點開看一眼,胃穿孔,嘴角微抽。
這許嬌還真夠弱的。
不過,這病很疼,的确也夠她喝一壺的。
阮夏手指在病歷上輕輕敲了敲。
這普通的美人淚都這麽好用。
病嬌的美人淚,就得疼的他掏心掏肺了吧?
阮夏一邊往樓上走,一邊琢磨事情,走到臺階渾然不覺,眼看着腳趾就要撞上臺階,莫謹一把将她抱起來,單手往卧室扛去。
阮夏:“……”
她扭動了一下,“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
莫謹在她屁股上啪啪拍了兩下,“聽話。”
阮夏不掙紮了。
“哥哥對顧祁這個人熟悉嗎?”
莫謹擰眉:“你今晚見到他了?”
阮夏點頭.
莫謹坐到床上,又把她放到自己腿上,把玩她手:“說說你對他的初步印象。”
阮夏:“他表面看着儒雅,但我看他是個狠角色,面不改色就能殺人于無形的那種。”
莫謹點頭:“顧家前些年有些衰敗,這兩年顧祁上位擴大了不少,現在外人看着還是顧家依附于時家,但依我看,時坤恐怕早被顧祁所折服。”
“你懷疑許嬌是他的人?他想對付阮家?”
阮夏:“八九不離十,我把那些服務員的抱怨,閑話,工作內容串起來看,許嬌決不是單純的服務員,她沒有絲毫背景,服務的包房等級總是最好的。”
“沒被任何酒醉的客戶為難過,每次當班都有神秘客戶指明她服務,這個人有可能就是顧祁。”
“莫家和顧家結過仇嗎?”
莫謹:“他在我手裏吃過幾次虧。怎麽說呢,商場如戰場,利益有時候也能讓人瘋狂,我從不小看任何人,寧願高估別人,多費精力去準備,也比低估別人,被人鑽了空子輸了的好。”
“阮氏可以暫緩擴張的事,把能收縮的資金往回收吧。”
阮夏點頭,“我爸也是這麽想的,今日在股東會上已經通過這事了,明天下達通知,重點整頓基層。”
莫謹食指在她眉心輕輕按,撫平她的褶皺,“別怕,有我在,阮家不會有事,我會查清楚的。”
阮夏:“知道了。”
兩天一夜未睡,阮夏洗了早,倒頭便在莫謹的懷裏沉沉睡去。
這一夜沒有做夢,阮夏睡的香,直到被鬧鐘吵醒。
睜開眼,又見莫謹支着手肘看着她。
他手指在她臉上沿着眉毛眼睛鼻子畫輪廓。
然後又閉眼壓上去吻。
她腦袋被吻成一團漿糊,溫熱的手掌在身上探索,燙的吓人,她嬌嬌說:“哥哥,還有兩天呢。”
“不是明天就可以了嗎?”身上的人僵住。
阮夏捂臉,“你數錯日子了。”
莫謹:“……”
在她身上狠狠親了兩下,弄出了更誇張的痕跡。
吃了飯,出門,莫涵叫了兩個壯漢進來。
“從今天開始,他們是你的保镖,會僞裝成普通的保安,但都是特種兵水準,不管你去哪裏,他們的車都會一前一後跟着你,保護你的安全。”
阮夏楞了一下,“這會不會太誇張了?”
莫謹幽幽道:“正常配置,你要知道,如果有人想對付你,随便在偏僻的道路上,有輛車子一別,你就無處可逃。”
阮夏覺得很有道理,決心讓盛聽南和阮明哲也用上。
清早,兩位身穿警服的警察敲響了許家的院門。
許奶奶看到穿着警察制服的警察進門,心頭有不好的預感。
待知道許輝工作期間渎職,給工作的公司造成巨大損失,已經被收押,吓的身子差點站不住。
好在她身子硬朗,沒有什麽基礎疾病,冷靜了一下,思索一番,立刻沖到醫院。
經過一夜的治療,許嬌臉色已經好看很多,此時,正靠在床頭,小口就着莫涵手裏的勺子喝粥。
許奶奶霍的推開房門,邊哭邊說事情:“孫女婿,你快救救小輝,我知道你有辦法的。”
莫涵慌忙放下碗問:“怎麽了?”
許奶奶:“被警察抓走了,被收押了,說是他看的那個工地發生了盜竊案……”
許嬌瞳孔猛然放大。
怎,怎麽會這樣?
她也顧不上休息了,撐着病體下床,堅持跟着莫涵去派出所打探情況。
只要阮家撤訴,許輝就不用坐牢。
許奶奶聽見這句話,立刻抹着眼淚,緊緊抓着莫涵的手:“孫女婿,我求你,你去求求阮家小姐吧,我就着一個孫子,他沒吃過苦,怎麽坐牢?”
莫涵又如何不清楚,現在的自己,在阮夏那裏,哪裏還有情分可言?
且,有一種情愫叫做近鄉情怯。
不敢想。
不敢思。
不敢碰。
如今,阮夏是他最不敢見的人。
許奶奶見他只纏着唇部說話,又哭着求許嬌。
“阿嬌,再怎麽說阿輝也是你哥哥,你不能不管啊,奶奶求你,你求求阿涵。”
許嬌沒辦法了,抹着眼淚可憐兮兮看向莫涵,“阿涵,你帶我去見夏夏吧,我來求她。”
莫涵沒辦法了,三人又浩浩蕩蕩往阮氏去。
阮夏進公司的時候,吩咐了保安兩件事。
第一:
如果莫家的二公子莫涵帶着一個年輕的女人,年紀大的老人來公司,把他們攔在門外--不見。
第二:如果老年人撒潑打滾,任何人不能碰,随她鬧,只需要拍下視頻交給她就行。
又和阮明哲的秘書做了交代,莫涵亦找不到阮明哲。
三人風風火火到阮氏門口,保安攔在門口,把阮夏的話原封不動的背出來。
“抱歉,莫少爺,我們小姐說了,不會見你,你們回去吧。”
許奶奶受不了了。
唯一的孫子有事,她也顧不上在莫涵心裏的形象了,當即躺在地上嚎啕大哭,嘴裏放着狠話:
“阮家仗勢欺人拉,欺負我們窮苦老百姓拉,你們今天不把我孫子交給我,不給我個交代,我就撞死在你們這……”
莫涵整個人一瞬間是蒙的。
在他的面前,許奶奶從哪來都是和顏悅色,慈祥有愛的。
這是市井潑婦的行為啊。
怎麽能這樣?
許嬌只覺得整張臉都燒起來。
阮氏亦坐落在繁華的街道,此時,來來往往都是人群,有不少人拿出手機開始拍。
莫涵受不了了,把許奶奶扶起來,“奶奶,別這樣,我有辦法,你起來。”
許奶奶跟着站起來了。
莫涵的手機還在阮夏的黑名單裏,向許嬌伸手,“你手機給我用一下。”
許嬌遞給他。
莫涵長長籲一口氣,撥出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立在辦公室窗邊,眯眼看着這一切的阮夏,此時,拿起手機,看着手機上跳動的號碼沒接。
一陣鈴音結束,又重複響起。
直到第三遍,她終于劃下接聽鍵。
靜默許久,對方暗啞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夏夏,是我--涵哥哥。”
錢醫生捏着化驗結果走進來,看向莫謹:“是曲舍林。”
莫謹擰眉,“治什麽病的?”
錢醫生道:“這種藥可以輔治兩種病,一種是抑郁症,一種是創傷應急綜合證。”
莫謹自然知道抑郁症,“後面這個病是?”
錢醫生:“這個病,一般是自身遭受過,或者目睹過其他人,遭遇死亡的威脅,比如嚴重車禍之類的,身體會持續存在的一種心裏陰影的精神障礙。”
死亡?
死亡威脅?
“哥哥,你知道嗎,死了的人不是最痛苦的,活下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莫謹手肘撐在桌子上,手撐在額頭,思維高速運轉。
他一定露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忽然,那雙突然變色的眼睛在腦子裏乍現。
含情脈脈,冰冷絕情。
她在門剛打開門的那一刻就知道--莫涵要逃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