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進來。”
阮夏正對着電腦做短視頻項目的歸劃, 聽見有敲門聲,以為是秘書,喊了一聲, 人還沉浸在思緒裏。
來人唇角微勾,放輕腳步, 走到她後背,俯身,手環住她脖子, 臉貼上她臉,親昵道:“阮總, 午飯時間到了。”
阮夏轉頭,“哥哥?”
莫謹笑,“來和爸對接項目的, ”無意看到送宋躊的名字,“你想和宋躊合作?”
阮夏:“宋家在ICT這一塊實力強悍,去年光是手機這一塊就達到了2.4億部, 如果這款短視頻能作為他們的默認自帶系統,用戶量瞬間就能上去。”
“只是, 我瞧着他們公司最新的官網,要減少出廠內存占用, 原有的出廠部分軟件都要減少, 我既不認識宋躊, 現在這公司規模又不能看, 這條路不一定行得通。”
莫謹:“宋躊喜歡打高爾夫,每個周末必去北林路那家店,三天後的杜莎慈善晚宴他會出席。”
阮夏眼睛亮起來,“哥哥認識他?”
“見過幾次, ”莫謹把玩她手,“我明日得去一趟美洲,可以順便幫你看阮家那邊新産品市場份額下跌的事。”
阮夏,“那你要去多久?”
莫謹盯着她眼睛,“你想我去多久?”
阮夏:“?”
這是什麽說法?
想了想,“當然是時間越短越好。”
莫謹眼眸垂了一下,再擡頭,在她眉心一點,笑說:“不逗你了,我會盡量快點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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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夏噘嘴,那就是歸期不定了。
她轉身,打開抽屜,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莫謹。
莫謹打開,一枚銀色的戒指立在盒子裏,詫異的看向阮夏,“這是?”
“送你的。”
是一枚Darry Ring.
一生,憑身份證只能定制一枚的戒指。
婚禮上的男士戒指,是莫涵的尺寸,那個婚禮,只有新郎給新娘帶戒指,莫謹的無名指一直是空的。
“我知道你們男人不太喜歡被這些東西束縛,”阮夏道:“你要是不喜歡,收起來也沒關系。”
一瞬間,莫謹的心軟軟的,那一絲絲的失落煙消雲散。
既使她永遠不會像愛那個人那樣,沒有任何思考的說,“我要跟你一起去。”
沒關系的。
他朝她走進,也很好。
手伸到她面前,“我喜歡的,你給我帶上。”
阮夏拿起戒指,銀色的圈子緩緩推到無名指手指跟,內嵌的寶石閃着光。
她托起他手,反複看,唇角彎彎的。
莫謹擡起她下巴,她眼裏的星辰還未散,他閉眼,吻上她眼睛,唇,像一個小孩子貪戀糖果,總也吃不夠。
他能感覺到,他引以為傲的自律習慣在倒退。
恨不得時時刻刻都溺在這份柔軟裏。
吻了很久,阮夏感覺到他呼吸越來越沉,摁住他作亂的手,呢喃,“這裏不行。”
他眼裏都是笑意,“那哪裏行?”
她白他一眼,只覺得這人越來越壞了,抓她話裏的漏洞,“現在不行。”
他眼裏笑意更甚,“那什麽時間行?”
她羞赧的推開他往外走。
他三兩步追上來,捉住她手,和她十指相扣,去餐廳。
阮夏小口吃着冬瓜芋頭餃,“你明天幾點的飛機?”
莫謹:“早上四點的。”
阮夏:“那你去美洲那邊住哪?”
莫謹:“酒店。”
阮夏:美洲那邊的生活習慣和國內差距太大,連最基本的飲用熱水都沒有。
酒店還是不太方便的。
想了想道,“我在那邊有個Single family house,之前在那邊上學,我爸給買的,哥哥想去住嗎?”
莫謹眉眼彎起來,“你怕我住酒店?”
阮夏這個聽話的乖同學,把感性扔了十萬八千裏。
沒聽出他話裏的暧昧,咋舌自己說的有歧義,聽起來好像是不信任他的樣子。
笑說:“沒有懷疑哥哥的意思,哥哥不想去也沒關系。”
莫謹眉微微擰一下,又舒展開,摸摸她頭,“我去,你把地址發給我。”
阮夏點頭,“那你今天晚上有應酬嗎?”
莫謹:“有個飯局,晚上有一個視頻會議,配合國外的時差,可能會很晚才能回家,你晚上早點睡,別等我。”
阮夏,“那我晚上早點回家給你收拾行李。”
吃了飯,莫謹在阮夏辦公室和她膩歪了好一會才回公司。
阮夏想了想,讓秘書定了高爾夫球場,又利用各種社交軟件,從正面,側面了解宋躊這個人。
隐約有一些思路,又有些猶豫,拿起水杯去休閑區沖咖啡。
廁所,休閑區這兩個地方,是員工最放松的地方,常有一些小道消息,或者是八卦,是阮夏接近員工的兩個好地方。
果然,還沒靠近,已經聽見了八卦。
“你們有麽有發現,小公主的口紅顏色比早上淡了很多。”
“嗨,這還用你說,我還發現莫總走時候的唇色比來時的唇色深了。”
“這麽帥的老公,擱我我也把持不住啊。”
“傳言果然不可信,外面都說這樁婚事是咱們小公主殿下逼來的,瞧瞧莫總這粘人勁,我看是莫總逼婚還差不多。”
阮夏捂臉,暗戳戳決定,下次不能由着他胡來。
轉身,放輕腳步回了辦公室。
莫家江邊別墅,白粟書房。
莫涵看着白粟道:“媽,我買了江源的公司,我跟你保證,不出兩年,我一定能做出規模來,你不用擔心我,去醫院看病吧。”
白粟:“我說了,你什麽時候和許嬌分手,什麽時候我再去醫院。”
“那你恐怕等不到了,她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準備和她結婚,” 莫涵四處打量一眼,“按你的病情,要是惡化下去,可能也就是半年的事,到時候,我半個隆重的婚禮,阿嬌光明正大進莫家也挺好。”
“還沒人欺負她。”
白粟腦子嗡嗡的,她覺得自己真要被氣出病了。
如果白粟是真的有病,大概真的能被這種話氣到醫院去看病。
可她沒有啊。
她只能硬着頭皮演,賭莫涵對自己還有點母子情。
她氣的反手就是一套意大利水晶杯,兩支琺琅花瓶……
阮夏坐在餐廳,小口吃着白松露,聽着樓上的,噼啪翠響歇斯底裏,心情格外的好。
“喵嗚。”
布偶貓靈巧的跳上桌子一邊,海藍色的眸子瞪圓了看向阮夏,尾巴翹起來,嘴巴兩旁的三根胡須顫動。
阮夏手指戳戳她貓毛,“想你主人了?”
她歪歪頭,“你到底是想你瑾哥哥呢?還是想霍恺了?要是瑾哥哥就叫一聲,霍恺就兩聲,”
阮夏一手豎起一個手指,一手豎起兩個手指。
“喵,喵,喵。”
小貓叫了三聲。
阮夏:“……”
這傻貓!
眯眼,拍了拍它貓頭,“你也太不給面子了,小心我克扣你貓糧。”
她轉頭,像保姆喊,“拿點貓糧過來。”
莫涵和白粟再一次不歡而散。
他順着樓梯拾級而下,側頭,一眼看見,阮夏一邊吃飯,一邊逗弄着布偶貓。
他走到桌邊,在阮夏對面坐下,向保姆喊,“給我加副碗筷。”
保姆利索的加了副碗筷。
阮夏只專心逗弄布偶貓,像沒聽見。
莫涵心裏刺了刺,“我要結婚了。”
阮夏把布偶貓抱到腿上,一手端着貓糧,看着小貓道:“份子錢會送上。”
莫涵眼睛緊緊盯着貓,“甜甜要是知道你抱了別的貓,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感覺。”
阮夏手指僵了一瞬,旋即恢複如常,撸着貓毛,沒理他。
莫涵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低頭,這才看見,藜麥沙拉飯,蘆筍,雪蓮子,鮮湯菠菜,
菌子版的佛跳牆--
沒有一道葷菜。
這些都是莫謹的口味。
身上的衣服再不是Levis.
是和莫謹同品牌的Prada。
手表也不是浪琴。
和莫謹手腕上一個牌子Mido.
一股尖銳的嫉妒湧上胸腔,莫涵控制不住,脫口而出:“為了讨好他,你還真是能屈能伸,阮夏,你到底有沒有自己?連吃飯也要迎合他的口味來?”
話出口,他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阮夏冷冷睨他一眼,“我就樂意跟我丈夫一個口味,小叔未免管的太寬。”
說完,阮夏放下小貓,起身,朝秦管家喊:“檢查了沒?這些東西庫房都有沒有?”
秦管家拟了一個單子,“屯溪珍眉只有半罐了,新的還沒到,降□□,潤喉片也沒有。”
阮夏點頭,“我去超市給哥哥買吧,你把他衣服收拾一下,睡衣要米色,灰色那幾件半新的……”
她交代了一籮筐,電話響起來。
她手劃開,接通。
“對,中餐素食廚師……要會泡中國茶葉的,最好是長期,随時可以外出出差的……”
莫涵死死盯着阮夏的臉。
這張臉,剛剛連一個眼神都吝啬給她。
此時,為了另一個男人出差,甚至連外帶廚師這樣興師動衆的舉動都想起來。
眉眼皆是溫柔。
他胸腔都要炸了,手一揮,盤子,碗筷散落一地。
正在吃貓糧的小貓被碎瓷片吓的驚跳起來,下一秒,身子靈巧撲倒莫涵身上。
莫涵手一甩,小貓甩出幾米遠,撲倒在地上。
阮夏摁了電話,把小貓抱起來,轉頭,怒蹬向莫涵,“你有病啊?朝哥哥的貓撒火幹嘛?”
她低頭,揉着小貓的身子,“乖,疼不疼?”
莫涵手背三道刺目的血紅滴答流着血,他像是沒感覺到,只定定看着阮夏,撥開小貓通體雪白的毛,細細檢查有沒有傷口。
秦管家拿起他手,“二少爺,快,去用洗手液,流水沖一分鐘,洗去細菌,再去打狂犬疫苗。”
莫涵沒動,像個木頭樁子一樣站着,眼眶血絲鮮紅,緊緊盯着那人,那貓。
阮夏注意到小貓爪子上有血痕,起身,從莫涵面前經過,去盥洗臺,給小貓清洗貓爪。
莫涵臉沉的能滴水,大步往屋外走去。
秦管家急了,追上去,“二少爺,狂犬病要是發作沒藥治的,不能大意……”
阮夏給小貓洗好爪子,用毛巾擦幹,叫上司機,去藥店,茶葉專賣店,超市,把所有的生活用品全部準備齊。
回到家裏,又親自檢查了一遍所有衣物備好。
又聯系美國那邊房子的管家,細細交代莫謹的生活習慣,确保他及時加班到深夜,回家也能有東西吃。
她又轉身,去樓下,在砂鍋裏悶上鮮香的松茸湯。
做好了這一切,她洗好澡,舒舒服服的窩在小沙發,筆記本放在懶人小書桌上工作。
牆上的指針沙沙轉動,暖黃的燈光從牆上射下來,是暖融融的感覺。
屋子裏很靜,窗外,雪撲漱漱落在窗棂。
指針指向十一點半的時候,她手捂上嘴,打了個呵欠。
站起身,伸伸脖子,轉動腰身,她擡起頭,看到時間,嘴裏嘟囔,“怎麽還不回來。”
正在這時,一道晃眼的燈光,魚尾般在玻璃上一閃而過,她驚喜的轉頭看去,是莫謹的車。
她顧不上穿拖鞋,光着腳丫子,蹦蹦跳跳的沖出房間。
她轉過樓梯口下來的時候,莫謹也剛好下了車,透過玻璃門,一眼便看到朝自己奔來的她,一雙圓潤的小jiao,光光踩在地板,腳趾顆顆圓潤。
燦爛的水晶燈光渡在她身上。
這一瞬間,兩人的欣喜相通。
整個世界都是柔軟的。
她撲進他懷裏,“哥哥,你終于回來了。”
他彎腰,托着她屁股抱在自己腰上,下巴貼着她臉,心軟的一塌糊塗:“怎麽不睡覺?”
原來,家是這樣的。
原來,有人等着自己的感覺是這樣好。
阮夏攀上他脖子,“想等你啊,鍋上給你悶了松茸湯,要喝一點嗎?”
“更想喝你呢。”莫謹閉着眼,鼻尖抵着她鼻尖,“阮阮,你這麽好,我舍不得走了怎麽辦?”
阮夏鼻子輕輕蹭着他鼻子,“沒關系,偶爾色令智昏一下也沒關系,誰叫我這麽迷人。”
莫謹被她逗笑了,抱她去廚房,放下,盛了兩碗松茸湯出來。
“燙呀。”阮夏見他手直接摸上碗,喊道。
莫謹把手指放到耳朵上,小孩子一樣,說:“我就想試試,有一回,下了補習班,我特別餓,我媽剛盛出來,我收就撲到腕上,她當時拿我手放耳朵上,說這樣就不涼了。”
阮夏手觸上碗,放到耳朵上,“還真是。”
兩個人一起降智,相視笑了好久。
“好喝。”莫謹眼睛都快彎成一條縫。
他頭一次半夜回家,有暖融融的湯,有燈,有人,等着自己。
還和自己一起喝。
放下碗,他迫不及待把她攏在懷裏,一分鐘都等不了,一邊吻上她的唇,一邊往樓上卧室帶。
他的心,柔軟的像溫熱的溫泉,整個身子都是暖的,撫到她無名指上的婚戒,炙熱的溫度,刻在心上。
他動作格外的溫柔,像輕吻一件珍寶,不放過每一個角落,給她無限柔情。
像是魚在水中暢游,又像被包裹在柔軟的雲中,生命奇妙的連接在一起,指尖在虛無脫力的狀态。
她頰邊微微汗濕,無力的靠在他健碩的胸膛,指尖虛虛畫着圈。
他吻着她濕漉漉的眼睛,“阮阮,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阮夏指尖在他臉上戳了個洞,“我們都結婚了,當然一輩子在一起啊。”
他笑。
是啊。
結婚了的。
一輩子的。
他起身,抱起她往浴室去。
阮夏:“我”
“不許再拒絕,”莫謹霸道道,“我想和你一起。”
阮夏幽遠的瞥他一眼,總感覺,不可能是單純的洗澡。
果然,白色的浴缸裏,水霧氤氲,水花翻騰,濺出無數水泡。
輕紗晃動,一夜好夢。
直到身邊傳來窸窣聲,她迷迷糊糊嘟囔,“你要去機場了嗎?”
“嗯,”莫謹吻她,“你睡吧,我會盡快回來的。”
阮夏拉開被子,“我送你。”
莫謹把她摁回床上,“你睡,我不喜歡離別,別送。”
阮夏吻他,“那你回來我去接你。”
莫謹:“好。”
親了好一會,轉身出了房門。
阮夏下床拉開窗簾,看着紅色的尾燈出了大門,開到路上,直至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