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鯨市的冬天, 到處都是白皚皚的雪。
泡在恒溫溫泉裏,賞着雪景,喝着紅酒, 實在是一大享受,因此, 鯨市的溫泉度假村尤其多。
常常人滿為患。
但宋躊常來的這家,是鯨市最高端的溫泉高爾夫俱樂部,能出入這裏的, 都是鯨市最頂尖的富豪。
車子停在俱樂部門口,帶着白手套的門童給阮夏打開車門。
穿過大堂, 廊橋,別致的園林,一邊是富麗堂皇的建築, 裏面是各種不同的溫泉館。
另一邊,一望無際的草坪上,鋪着厚厚的雪, 紅色的标記杆立在雪裏特別明顯。
今日天氣格外的好,雖然也冷, 卻沒什麽寒風,陽光也給外的暖。
前方, 男男女女一共十來個人。
最中間, 一個腰窄肩寬的男子尤為出衆, 脊背微彎, 高爾夫球杆在他手裏揚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球嗖的一聲,成抛物線,精準的落進球洞。
圍觀的人一片叫好。
阮夏抿唇, 這個距離,一擊即中,水平果然很高。
她點了球童,拿好裝備,在宋躊的球杆再次瞄準的時候,阮夏手中球杆一揚,球裹着雪,嗖一聲撞向宋躊後發的球。
十來個人同時向後看來。
阮夏撞上宋躊的眼睛,一雙桃花眼,眸如深潭。
金色的陽光落在他側顏,竟是比這漫天的雪景更抓人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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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夏見宋躊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方向發愣,有淺淺的水光,特別溫柔,好像是在看一個很熟悉的人。
阮夏轉頭一看,自己身後也沒人啊。
她又疑惑的轉過頭。
就見,宋躊撇下衆人,朝自己的方向走過來,問:“你是?”
阮夏壓下疑惑,“你好宋總,我是阮家阮夏。”
旁邊一個男子在宋躊耳邊補充道:“阮明哲的獨女,也是莫謹的太太。”
宋躊眼睛凝住一會,伸出半手,“阮女士,幸會。”
阮夏伸手和他握手,“你好,宋總。”
阮夏半手觸上對方手掌,一觸即離。
宋躊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瞬,收回,指着旁邊幾位老總。
“這是我公司的副總趙總。”
“這是遠和的總裁李總。”
……
宋躊跳過幾個女子,把随行的男子一一給阮夏做介紹。
都是很有身份的人,阮夏一一和對方打招呼。
宋躊盯着阮夏的眼睛,“阮女士,有幸一起嗎?”
阮夏求之不得。
宋躊做了個請的姿勢。
随行的幾個老總很識趣的離開,帶着女伴進了樓裏泡溫泉。
球童彎腰把球放在球托上。
宋躊下巴指了指球,笑道:“女士先來,你請。”
阮夏謙虛道:“那就獻醜了。”
她揮起杆子,球落到了洞旁邊轉了一下,最終離洞口半厘米的地方停下。
是很讓人遺憾的距離。
宋躊唇彎了彎,“阮女士的球技不錯,主要是力氣沒掌握好。”
阮夏:“是的,宋總球打這麽好,不知道有什麽訣竅?”
球童又放了一個球。
宋躊示範了一個站姿,道:“高爾夫最核心的點是發力,重心在腳尖,腳掌,發出力的方向是不同的,發力點在全腳掌的位置才是正确的使力方向。”
他又退一步,“你來站一下。”
阮夏按着他說的站直。
宋躊又站到她側邊,“瞄準的方向也是關鍵,雙腳,雙膝,肩膀,肩膀指向,揮杆軌跡都是設向目标洞。”
這些話,莫謹在電話裏也教過,但人其實是察覺不到自己的微小動作偏差的,所以,阮夏總是有些不得要領。
宋躊:“你保持這個姿勢,試試看。”
阮夏按着步驟,再次揮杆,球進了。
她笑着看向宋躊,“宋總是很厲害的老師呢。”
宋躊眼裏宛如有一顆流星劃過,指着前方的洞,“我們再去那邊。”
兩人走到略高一點的地方,球童放下球,宋躊又用下巴指球,“你再試。”
阮夏咋摸着宋躊這是老師上身的節奏,也不和他客氣了,站定瞄準。
宋躊又說:“手可以再向下握一點。”
阮夏手向下移了移。
宋躊忽然俯身,把她拇指朝邊上摳了摳,“這樣好使力一些。”
他手撥過她拇指就分開。
他的動作很紳士,不知道為什麽,阮夏覺得他的手指燙的吓人,一瞬間,整個手都僵住。
她抛開胡思亂想,活動了一下手,重新握住,揮下球杆。
宋躊沒有再做突兀的舉動,像一個很有耐心的大哥哥,很細心的教她一些小技巧。
還會像誇小孩一樣,用“你真棒”這樣的詞彙。
阮夏有些哭笑不得。
兩人打了好一會,宋躊笑說:“差不多了,再打下去,明天你膀子得腫。”
阮夏巴不得把話題放到自己的項目上。
把球杆交給球童,直白道:“宋總,實不相瞞,我今天來找你,是因為想跟您合作。”
宋躊一點也不意外,打趣道:“來這和我打球的,基本都是想跟我合作的。”
阮夏有點囧,有種圖謀不軌被抓包的感覺。
宋躊下一句給她解了圍,“有人陪打球,還把錢送上門,這滋味不錯。”
阮夏見他眼裏都是戲虐,笑起來。
這趟結識之旅,比自己預想的要順利的多,但一想,十有八九都是沾了莫謹的光。
頂着莫太太的頭銜,好有面子啊。
心裏甜絲絲的。
阮夏直白說:“那宋總可以給我半小時,了解一下我的項目嗎?”
宋躊瞥一眼腕上手表,“可以先一起用午飯再談嗎?”
阮夏點頭,“可以。”
這邊是吃喝一條龍服務,餐品也很精致。
一同走進餐廳裏的,還有剛剛的幾位老總,以及他們帶的女伴。
宋躊親自拉開主位旁的位置,看着阮夏道:“阮女士,這邊請。”
阮夏:“謝謝宋總。”
餐桌這個地方,有很深的學問,第一塊子,一般是地位最高的人最先動筷。
只見宋躊手轉動轉盤,一盤腰果泥,紫蘇拟成向日葵形狀的菜,穩穩停在阮夏面前,道:“你嘗嘗這道菜,原始的食物清香味濃郁,口感細膩,入口即化。”
一桌子人都看向阮夏,眼神有些微妙。
尤其是幾位大佬帶來的女伴,豔羨的看向阮夏。
這是一種很常見的異性偏見。
如果現在宋躊這舉動的對象,是一位男士,人們只會覺得,宋躊做事大氣,有胸襟。
換成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性,人們便會不在有自主猜測,兩人之間……是不是有不正當關系?
不夾,落了宋躊的面子。
阮夏抵拳輕咳一聲,“我先生說宋總是很紳士的人,今天一見,果然如此,謝謝宋總照顧。”
她夾了一筷子放進碗裏。
衆人這才想起來,阮夏是莫謹的太太,宋躊此舉,無疑是給莫謹面子。
宋躊自然的結果話頭,“應該的,我跟莫總也算是很好的……知己,他不在,替他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
每個酒桌都有個善于調節氣氛的人。
在一個老總講了個段子之後,飯桌上的氣氛松快起來。
阮夏小聲問:“宋總也喜吃素?”
宋躊點頭,“對,素食主義者,阮女士呢?”
阮夏:“和我先生一樣,食素。”
吃了飯,出了包廂,穿過游廊,簇簇紅梅怒放在枝頭,積雪點綴其間。
阮夏跟着宋躊進了一座僻靜的雅苑。
三面采光的玻璃窗前,整個俱樂部的美景一覽無遺。
薄金般的陽光,暖融融的照進來,折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阮夏輕緩的聲音飄在屋子裏,宋躊一邊翻看項目商業書,一邊聽阮夏解釋,不時提出疑問。
阮夏:“不知道宋總覺得如何?”
宋躊:“雖然我是正元的董事兼執行總裁,但這件事,必須經過董事會,我周一給你答複好嗎?”
阮夏了然,很多大公司,即便是董事長,如果沒有一票否決權,大的戰略上,最終決策還是靠董事會投票。
她笑說:“宋總您本身也覺得這項目不錯是嗎?”
宋躊莞爾:“阮女士的眼光很長遠,我個人覺得很不錯,很有希望。”
阮夏:“那太感謝您了,宋總。”
宋躊起身,走到水吧問:“說了這麽久,渴了吧?想喝點什麽?果汁還是巴黎水?”
阮夏,“菠蘿水吧。”
宋躊擰開遞給阮夏,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送點果盤,甜品,葡萄酒過來。”
阮夏這才意識到,他這是打給餐飲部訂餐。
她笑說:“宋總不會是給我點的吧?我還不餓。”
宋躊:“吃着玩,莫總不在,你晚上要替他去慈善晚宴嗎?”
杜莎晚宴,是劃過最大國模的慈善晚宴,已經傳承了很多年,每一年,商界巨鱷,國內巨星,都會參加。
像莫家這種在商界的領軍人物,都會做好表率,每年都會參加。
如今莫謹不在,她這個夫人當然要去。
阮夏點頭,“我去,宋總也要親自去嗎?”
宋躊點頭,“要的,那我們正好一路,對了,你造型團隊找好了嗎?”
阮夏點頭,“找好了,琪玉。”
話正說着,門鈴響起來。
宋躊開門,服務生推了餐車進來,一份廖糟小圓子,一份擺盤精致的水果果盤,一份五層口感的精致甜品,一份宮廷奶酥烙,鎮在白色煙霧籠罩的餐盤裏,袅袅白煙散出來,像仙境。
宋躊拿起紅酒開,“你出去吧,我來開。”
他邊開紅酒邊說,“琪玉的造型團隊是不錯,但不是最頂尖的,我給你換Modeling吧。”
阮夏并不是很在意這個。
Modeling是華國最知名的造型團隊,阮夏倒不是出不起錢,而是這個團隊,主要為娛樂圈的一線明星服務,不是有錢就能請到的。
明星靠這些時尚資源生存,她不需要,也就沒刻意接觸這個。
笑問:“沒想到宋總對造型團隊這麽了解,可惜,我沒有Modeling這方面的人脈。”
宋躊擰開了酒塞,把紅酒放到醒酒的容器裏,說:“凰晟娛樂是我旗下一個娛樂公司,裏面有幾個明星,所以,知道一點,Modeling的首席造型師是我一個朋友,我給你打個招呼,不是難事。”
說着,就拿起電話撥出去。
阮夏暗暗咋舌,據她鎖查到的資料,凰晟娛樂幾乎囊括了國內最頂尖的明星,他居然用幾個明星來形容。
低調的有些過分。
這是好意,阮夏笑着道謝。
宋躊挂了電話,看向阮夏,“他們下午五點派人過來給你做造型,會把衣服直接帶過來,你做好造型,直接去慈善晚宴現場,省的你奔波了。”
阮夏:“那太謝謝宋總了,我開個房間。”
阮夏沒有在這邊留宿的打算,所以,來的時候,并沒有開房。
她拿起手機,撥通前臺電話。
挂了電話,歉意的看向宋躊,“抱歉,你能不能聯系造型師,我自己過去吧,這邊沒房間了。”
宋躊想了想,指着對面的房子,“你要是不介意,那邊可以嗎?裏面房間規格和這邊差不多,是我給我一個朋友定的,她昨晚臨時有事,沒過來。”
阮夏笑,“那謝謝宋總了。”
宋躊把吃的推到阮夏面前,又給她倒了一杯紅酒,“吃一點吧,泡泡溫泉,再睡一覺,晚上要很久。”
阮夏拿小叉子,吃了幾顆水果,舀一勺甜品,口感出乎意料的好。
宋躊見她眉舒展開,“怎麽樣?”
阮夏:“這甜品很不錯,像法國大師級的水準。”
宋躊:“是法國最頂級的甜品大師親自做的。”
他眉眼,唇彎起來,禾稈黃的白葡萄酒旋旋轉,漾着淺淺微波。
這簡單的醒酒姿勢,宋躊做的優雅,矜貴。
他手中紅酒杯輕輕碰了阮夏的高腳杯。
阮夏吃了甜品,喝了一杯葡萄酒,捏着宋躊給的房卡告辭。
阮夏推開房門,是內置溫泉的豪華套房,湯泉是圓形的白色花崗岩,袅袅的蒸汽從裏面散出來,寬大的落地窗外,是雅致的園景。
她換了浴袍,走進溫泉池。
纖秾合度的身子浸在恒溫泉水裏,舒緩溫熱的水包裹全身,阮夏舒服的整個身子輕飄飄的,她靠在岩壁,閉眼閉目養神。
迷糊迷糊間,一道視頻鈴聲響起。
阮夏把手機豎起來靠在池邊白玉石的小獅子上,滑下接聽鍵。
視頻裏,氤氲的水汽裏,她臉色潮紅,薄薄的裙子濕濕的貼在身上,水珠順着白嫩的皮膚,從下巴滾落到鎖骨,沒入一片誘人呢的風景。
莫謹喉頭滾動了一下,怔楞間,兩道刺目的紅從鼻腔毫無征兆的流下來。
阮夏:“……”
莫謹從畫面消失了一會。
阮夏趴在岩壁,抱臂擋在胸前,臉枕在胳膊上。
莫謹抵拳咳一聲,“這邊……空氣有點幹燥。”
阮夏唇埋在胳膊裏彎了一下,隐去笑容,擡起來,“嗯,冬天……是挺幹燥的,哥哥今天只睡了四個小時?”
莫謹:“我習慣了這個睡眠時間,見到宋躊了嗎?”
阮夏點頭,“見到了,哥哥的面子很大呢,他很照顧我,雖然沒有立即答應,但表示會拿到董事會去說。”
阮夏不好說的太細,否則,感覺自己像是在拿別人的體貼來炫耀。
莫謹有一絲意外,旋即又釋然:“符合他的性格,他想做成一件事的時候,會把這件事做到極致,讓人挑不出一絲不舒服的地方。”
阮夏點頭,的确是太周到了。
阮夏剛要再問,秦天的電話進來,她挂了莫謹的視頻,接了秦天的電話。
秦天指揮着搬家公司,把東西搬到新的辦公樓,邊問了阮夏一些細致的東西的陳列。
交代完,阮夏又提醒秦天,別忘了晚上陪自己出席慈善晚宴的事,挂了電話,阮夏想到,晚宴結束之後,得直飛美洲,從溫泉池起身,擦幹淨身體,沉沉補了一覺,直到被一陣門鈴聲吵醒,起床。
打開門,就看到為首的一個穿着很有品位的女子,是Modeling的首席化妝師,阮夏看過她的專訪,身後跟了四五個助理,手裏不是抱着衣服,就是抱着化妝盒。
看起來十分的勞師動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