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4)
過來。”
徐氏回去倒是清醒了些,琢磨了半天自家老爺的神色舉止,也覺得有些不對。此時一聽聞人成派人來請她,頓時心中有了點忐忑,趕忙跟着下人過去。
一進門,聞人成沒有直接與她開口,反而是吩咐下人先将門窗關好退下。
徐氏心裏一緊,忙問道:“老爺……這是做什麽?”
聞人成擡眸看她一眼,沉聲道:“從今往後,你那些心思都給我收斂起來。過幾日等肚子遮掩不住,我便尋個理由将你送到莊子上休養。事成之前,決不可提換掉世子之事!”
徐氏頓時慌了:“老爺!妾身做錯了什麽,為何要送我走!”
聞人成嘆了一聲:“如今聞人語與浩瀾時家搭上關系,入京所為何事便不好說了。即便不是為了京中之事,單是讓他知道你腹中有了孩兒,并意欲奪了他襲爵資格,怕是要不得安寧。”
徐氏不滿:“那我什麽都不做便是,為何還要将我送走?”
聞人成憤憤看她一眼:“還不是你多事,非要搞什麽相看親事!如今瞧着時家小子那意思,怕是時府已經幫我們惦念上了。”
徐氏覺出嚴重,擰了擰帕子問道:“浩瀾時府是什麽來路,為何讓老爺如此畏懼?”
聞人成嘆息道:“□□開國得諸王相助,手中更是有數名猛将。後一朝統一,諸王皆被壓制,唯有鎮守東南異族的時家讓皇室不敢輕易打壓。後經幾十年變遷,時家雖已不如當年盛況,卻也是個不容小觑的大家。何況世襲親王之銜,便是他只靠位分壓我們一頭,我們也絕不能再動聞人語半分。”
徐氏沉了沉臉色,卻不敢再多說。只是想到聞人語,眼中又有壓抑不住的嫉恨。
回了城西小院之中,陸言之剛想跟着進去,就見莫筱冉推了推他,朝他使了個眼色。
跟着莫筱冉走到外頭,陸言之忍不住開口:“莫姑娘?”
莫筱冉白他一眼:“傻不傻你,這個時候跟進去當炮灰?不知道人家小兩口要解決內部問題,不希望看見你?”
陸言之翻過勁來,趕忙謝過告辭。
Advertisement
而莫筱冉口中的小兩口,此時正靜坐于桌前,相顧無言。
許久後,直到時析垂眸望着的茶沒了熱氣,聞人語才輕嘆一聲道:“我沒想到師兄你會去。”
時析涼涼掃他一眼:“不知道我會去,所以即便是知道了他們有心替你想看親事也不去推了?”
聞人語無奈:“我定然是不會答應的,不過是想看看他們使什麽花招罷了。”
“如今是知道了?我倒是不知道師弟你何時這般沉得住氣了,被那女人如此說都不顯露怒意?”
瞧着他神色越來越差,聞人語趕忙安撫道:“我也未曾想她會那樣說話。多少是個侯爵府上的夫人,言行舉止如此唐突也是難得。不過……我也只是好奇他們為何找上安遠侯府,甚至直到安遠侯來過之後,我才知道安遠侯世子是陸言之。此前,我當真什麽都不知道。”
時析輕輕放下茶盞,瓷器碰上桌沿一聲脆響,卻讓聞人語心底微微一顫。
“如此,便是我今日莽撞了?師弟這是在怪我貿然前去,壞了你的計劃?”
聞人語揉了揉額角,走到他身邊蹲下。手指勾了勾時析微涼的指尖,卻被時析毫不猶豫地避開。無奈之下,聞人語徑自伸手環住他的腰,将人卡在自己臂彎之中:“我怎麽會怪師兄呢?何況我知道師兄是關心我才會前去。我只是不想你攙和這些雜事,再者你身份又特殊,若是讓皇上知曉了,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師兄你這般說,可當真是冤枉我了。”
時析垂眸與他對視,半晌才道:“不過是些小事你便如此拖沓,日後大事又該如何?莫要總将自己當做看戲之人,小心有一日被人看了你的戲。”
聞人語連忙點頭答應:“是是是,我日後一定謹言慎行,做事幹淨利索。”
輕咳了一聲,時析撥開他的手道:“出門在外,這樣算什麽樣子。趕緊起來!”
“師兄幾日未見我,今日匆匆過去難道不是在挂念我?現下我好容易回來,師兄不想與我多呆一會?”
時析猝不及防被他抱起來,下意識抓住聞人語的手臂,語氣難免慌亂:“你不是還要與冉冉回去,這是要做什麽!”
聞人語低低一笑,将他放到床榻上攬住:“只是陪師兄休息一會,什麽都不做。聞人府的人現在可不想看見我,着急回去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好久不見~0v0】
時析:你居然敢背着我相親!!!
聞人語:師兄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你要是還生氣我這就去揍陸言之!
小師妹:放着我來!
陸言之:究竟關我什麽事!我是無故的啊!!!!!
☆、第四十八回
自那之後,聞人府再沒有人來找過聞人語,仿佛從不知曉他歸京一事。反倒是聞人語自己經常在街上走動,即便是看到了徐家的人也只當是沒看見。受了聞人成警告的徐家子弟又不敢上前招惹,只能憤憤看着聞人語跟着他們都攀交不上的人出入在各個場合。
時值秋中,附近鄉鎮不少文人學子入京參加秋闱。因着并非是會試,皇帝并未親力親為,反而是将一些權力交付到段天谕手中,囑托他辦好此次秋闱之試。
得到命令的段天谕怔了怔,有些拿捏不準皇上的意圖,只得小心行事,安排相關部門謹慎行事。
大皇子段天曉聞訊之後險些氣的吐血,召集了自己一群幕僚秘密商議了半日,忽而一派晴朗的踏出殿門,看似十分愉悅。
京都秋闱之試前夕有一不知如何演變而成的習俗。臨近秋闱時,城郊專用來租賃賞玩的百花別苑便會一早被人包下,供一衆待考學子游玩放松。
其主辦方便是京中幾個頗有財勢的學子自行組織。為了防止作弊或拉攏投靠之事,每次百花宴都不允許任何官吏之子,皇室宗親加入。而無一例外,一旦有了徇私舞弊等事,百花宴也是頭一個被徹查的地方。
然而即便是如此,每年的百花宴卻仍有不少學子參加。
轉眼秋闱之試将近,百花別苑也被京城中幾個富商之子包下,緊鑼密鼓地開始準備百花宴。
秋闱前一日,百花宴正式開席。一衆學子入內後,百花別苑大門便立即緊閉,不再讓任何人進入。
莫筱冉一早便聽說了百花宴一事,以她愛湊熱鬧的性子自然是坐不住的。一大早便朝聞人語請示,想要偷偷進去看看。
本就不是什麽大事,聞人語又磨不過她,便擺手放了行,順道讓逍八逍九跟上。
時析看聞人語細細叮囑了三人,失笑道:“既是不放心,還讓她亂跑。”
平日裏看似聞人語對莫筱冉是最嚴厲的一個,但若要論起來,幾個師兄弟裏最疼莫筱冉的,還是非聞人語莫屬。
“總歸不是大事,願意去就去吧。一群讀書人也不至于被發現了蹤跡,只要小心些就好。再者,這百花宴雖盛行已久,卻有些奇怪。只當是讓他們去看看吧。”
斟了熱茶,聞人語遞給時析,又道:“入京已有一段時日,你可要去看看時昌?”
“秋闱将近,京中定然要忙亂上一陣。”時析低頭輕飲,“阿昌雖只是個禮部小官,卻到底是個特殊的身份。還是避過了這陣子再說吧。”
“也好。”聞人語點點頭,“待秋闱開始,金榜公開之前,便不會有人多去注意。”
時析颔首,随後又似想起什麽:“聽說此次秋闱皇上交予了老四手中,這是為何?”
聞人語輕笑:“大概是補償吧。老四歸京兩年多,過的也算是風雨飄搖。聽下頭的人說,這兩年裏皇上可是只當全都沒有看到,皆是老四自己站穩了的。在朝堂上立了足,卻又不多動手腳,這麽一個好兒子,他自然是要安慰一二。”
五指握緊了茶杯,聞人語眼眸輕眯,帶着幾分意味深長:“再者,秋闱之試看似不甚重要,卻是來日封侯拜相的第一個臺階。若能在此時就将人拉攏,那日後一旦得了似錦前程,便不會忘記今日伯樂之恩。皇上此舉……怕是也含了試探之意。”
茶盞輕磕桌面,水面微晃帶起層層漣漪,時析垂首看着那波紋,嘆道:“老四是真的受苦了。”
千裏迢迢回了京城,生死之間站穩了腳跟。身邊沒有親近之人,甚至沒有幾個可以全心信賴的人。而唯一與他至親的人,卻一直用疏遠的态度在試探。皇家,永遠都是一個沒有真心的地方。
“所以老四必須要贏。”聞人語道,“不僅要贏得漂亮,還要贏得光明正大。如此,才能堵住悠悠天下之口,才能将多年所受的委屈逐一報複回去。”
先皇後陸氏溫婉賢淑,禦下有方。當年的後宮被其打理的井井有條,安穩和樂。即便是只看這一點,皇上就對這位皇後甚是滿意。只是先皇後體弱,入宮三年未有所出。反倒是當時頗受恩寵的蓮妃徐氏先懷有身孕,并誕下皇室長子。
索性沒過多久,陸氏也有了身孕,轉年開春誕下龍子。此子出生之日天降祥瑞,得高人稱贊。小皇子百日之後,先皇後身體也逐漸大好,精氣飽滿竟不負當年之姿。帝心大悅,越發寵愛皇後。七年之後,先皇後有了身子。
然而奇怪的是,這次身孕竟是讓元後越發虛弱消瘦。待得生産之時,更是出血不止,幾近母子皆亡。歷時整整十二個時辰的救治,卻也只保下了胎兒,而先皇後最終血崩而逝。
四皇子生來克母,乃是不祥之兆的傳言就此流傳。甚至有人谏言,讓皇帝将四皇子送走,以免為禍皇室。加之升至貴妃的蓮貴妃以二皇子安慰相勸,這才動了念頭。
陸家剛經喪女之痛,便聽聞聖上要将襁褓之中的外孫送出宮去。大驚之下跪求聖上開恩,想将四皇子接回陸家。誰知請見的旨意被蓮貴妃派人攔下,皇帝絲毫不知。陸家無奈,轉而托宮中之人找上段天谕,想讓他代為求情。
萬萬沒想到,不過七歲的段天谕竟入殿請恩,要同胞弟一起離宮。
當日,皇上遣退了殿中所有人,與稚子相談許久。再後來,二皇子攜四皇子消失,十年未有蹤影。蓮貴妃心喜,只當是宮中再無敵手。不想皇上卻依舊留了二皇子與四皇子的宮殿位分,甚至頗為重用陸家。
後宮無主,皇上立蓮貴妃為後,卻從未給過徐家半點恩賜。于是皇後母家徐氏一脈在京城之中只算得上是個空有名頭的新貴,卻毫無實權。
十年後,段天谕重回京城,絕口不提四皇子去處。入宮兩年多時間,也一直低調行事,安穩了帝王疑心。
而這兩年中,看似低調安分的段天谕卻也并非一事無成。他不僅替陸家鋪好了路,借此機會讓陸家逐漸收手,以免引得皇上忌憚。一面聯絡自己手中可用的勢力,開始布置自己的棋。三則,還将當年段天淩出生時,先皇後驟然出血的秘密查了個清楚,甚至查到了當日攔下邵家請命面見皇上的蓮妃手下。
先皇後自打第二次身孕後,身邊便被人布了棋子。十月懷胎不僅讓人摻了不少補藥在小食藥物中,致使胎兒過大造成難産。甚至還在産中參湯內被人放了紅花水,以致血流不止步入死亡。
當年的仇,一樁一件都刻在心裏。段天谕早已恨不得将幕後之人拆骨扒皮,卻仍舊不得不忍下。
因為現如今那人是一朝國母,是皇長子的生母,是他父親的皇後!
而他當年費盡心思以自己的離開保下陸家,如今終歸皇城,卻早已和龍椅上的生父沒了半分親近。他只能借着皇上那點愧疚,來讓自己慢慢站穩,也只能先漸漸将敵人打壓,卻不能徹底将他們打死。
只有有朝一日站在那個萬人仰望的高位,才能将當年之事一一奉還。
這兩年段天谕雖不在逍遙山莊中,但他所行所作的事情卻大多是由逍遙山莊的人經手,也自然,會入了聞人語的耳中。
宮中舊事聞人語本不願插手,但自家兄弟的仇,他不能不幫。
所以即便知道此行萬分艱險,他也依舊決定前來。只因為那個困于深宮中的少年,是他們的師弟,是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兄弟。
有清風拂面而來,垂在胸前的黑發輕輕一動,被吹的微微翹起。聞人語負手站在窗前,眸中一片深沉。
時析握着茶盞靜靜看他,半晌才嘆道:“此次秋闱之試怕是沒那麽平順,近日還是讓他們警醒些,莫要讓老四栽了進去。”
背在身後的手驟然握緊,聞人語突然嘴角微揚,眼神卻帶了幾分狠厲:“我怕的便是他們不動手腳。這一次,只要他們敢動,我便讓他們斷了手腳!”
時析無聲在背後凝望着他,眼底的情緒複雜而糾結。
百花別苑中,絲竹和鳴,百花争放。伴着落葉紛揚,有種奇異的美感。
說來也奇怪,明明已是秋中,這百花苑裏的花卻都開的繁茂,絲毫沒有枯敗之意。
苑中不少學子暢談對飲,氣氛倒也輕松愉悅。
莫筱冉趴在牆頭看了半晌,無奈地嘆氣:“原來就是湊在一起聊天啊,我還以為能有什麽好玩的事情呢。算了算了,我們去別處看看。”
逍八頓了頓,猶豫道:“小姐,不如我們先去查查二少爺吩咐的事情?”
莫筱冉吐氣:“這裏頭除了一大堆書生,就是後頭廚房忙活的人。周圍連個守衛的侍從下人都沒有,怎麽查?你們兩個也別跟着我了,四處轉轉看看吧,半個時辰後再來此處彙合。”
逍八逍九對視一眼,無奈應聲。
莫筱冉打發了兩人,摸了摸有些空落的肚子,翻身奔着廚房而去。結果剛一落下,就透過窗縫看見有兩個人正忙碌着揉面。
莫筱冉皺了皺眉,有幾分奇怪。悄無聲息地湊近了幾分,這才看清那面粉的色澤有些奇怪。整堆面粉倒是無異常,只是中央有一小部分有些發黃,像是放了許久。
莫筱冉抓了抓頭發,看其中一人朝窗邊走來,這才拔身而起消失在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 祝自己以及所有同袍護士節快樂O(∩_∩)O
☆、第四十九回
半個時辰後,逍八和逍九從不同方向趕到約定地點,一眼就瞧見莫筱冉正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小姐?”
逍八壓低了的聲音讓莫筱冉回過神來,她四處瞧了瞧,擺手道:“出去再說。”
繞出百花別苑,莫筱冉抱着手臂慢下步子:“你們兩個有什麽發現?”
逍八頓了頓,道:“瞧見個可疑的人,似乎是徐府上的。不過只是晃了一眼就不見了,其餘的全都是別處請來的廚子之流,沒什麽特殊的。”
莫筱冉眉心一擰:“徐府?”
摸了摸下巴,逍八猶疑道:“我也只是匆匆一眼,并不确定。而且徐府上的人我不甚熟悉,只是之前二少爺讓我去探的時候大致過了一遍。”
“這事回去記得提醒我和二師兄說。”莫筱冉對自己的記憶力不是很放心。
正說着,突聞不遠處有人揚聲喚她:“筱冉!”
莫筱冉下意識擡頭望過去,就瞧見邵青柳跨在馬上背着小藥箱沖自己呲出一口白牙笑得燦爛。緊走幾步迎過去,莫筱冉無奈:“怎得晚了這麽久?”
邵青柳撓撓頭,笑嘻嘻開口:“我的紫英果熟了,便等了幾日。”
“行了,也不早了,先跟我進城吧。”莫筱冉拍拍他的馬首,讓逍八上了邵青柳的馬。後面護送邵青柳入京的人連忙空出一匹馬單獨給莫筱冉,餘下逍九随便竄上一個人背後,一行人便朝着城門而去。
邵青柳自小沒有怎麽出過百草林,即便是昌燕城也去的少。此時見了京城熙熙攘攘的繁華熱鬧,頓時樂的見牙不見眼,手上牽着的缰繩也早就扔進逍八手中。
莫筱冉生怕他一個人走丢了,緊緊跟在他身側,順道扯着逍九随時準備給這個小屁孩付賬。
眼瞅着到了日暮時分,莫筱冉忍無可忍地拎住邵青柳後衣領,怒道:“還回不回去了!再逛下去天就要黑了!”
邵青柳被她突然一拽吓了一跳,停下腳步睜着雙眼盯着他,一雙眼睛裏水汪汪的,盡是無辜。
莫筱冉扶額:“你你你……逍九,你帶着他逛。其餘人先下去休息,逍八,你和我回去。”
“是。”
得了莫筱冉放手命令的邵青柳頓時樂起來,難得自來熟的拉着逍九就要往鬧市鑽。結果還沒走幾步,就聽到有人笑道:“難得見着能将你氣着的人。”
莫筱冉正準備朝西市走,聞聲卻又轉回頭來,瞧着來人皺眉:“最近正是要緊時候,你怎麽還在街上亂晃?”
陸言之搖了搖扇子,一臉恣意:“總歸輪不上我忙,難道還不許我出來吃個飯喝個酒?”
“堂堂世子如此不務正業,真是可以的。”莫筱冉一臉嫌棄毫不掩飾。
兩人正鬥着,突然見走出幾步的邵青柳一回頭,看見他們後眼睛一亮,蹬蹬蹬跑回來:“大哥哥!”
陸言之眉眼一彎,伸手摸了摸邵青柳的頭:“你怎麽在這裏?”
“你們認識?”莫筱冉有些驚訝。
瞧着小孩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陸言之沒忍住又掐了掐他的臉,才笑道:“之前去過昌燕城附近的蒼茫山上,恰巧遇上這小子跑到懸崖邊采藥,還險些栽了下去,就順手幫了個忙。”
邵青柳笑眯眯:“解毒的赤炎草就是大哥哥幫忙采的,大哥哥很厲害!”
莫筱冉翻了白眼,“你聞人哥哥比他厲害得多,怎麽不見你誇誇他?”
小鼻子一皺,邵青柳連小眼神都兇狠起來:“他是壞人!”
陸言之失笑:“聞人兄怎麽惹這小孩了?”
“天生不對盤。青柳向來比較黏我大師兄,二師兄總是擋着他。”莫筱冉抱着手笑道。
陸言之了然,随即又道:“瞧着你是打算回去?怎麽就放這小孩自己去逛?”雖然起初沒認出來,但是他可是眼瞧着幾人就這麽兵分兩路的。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不過以陸言之的眼力早就摸透了邵青柳的底。這時候見莫筱冉如此放心,也是有些驚訝。
“沒辦法,這死孩子玩的不想回去,我又還有事情。”莫筱冉很無奈,“正好,你也和這小孩熟。不如你先盡盡地主之誼,我要先回去找二師兄一趟。”
“好,你先去吧。稍後我送他回去。”陸言之看着抱着自己胳膊四處亂看的小孩,有些好笑。
莫筱冉瞅着邵青柳那副樣子,終于放棄:“得,那就這樣了。我先走了。”
陸言之目送着莫筱冉身影漸漸消失在人群,這才低頭看了看還在新奇地四處張望的小孩:“小孩子,說吧,你想去哪。”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邵青柳突然聽到陸言之的聲音靠近,一擡頭就看到他眼底滿滿是笑意地望着自己,頓時皺了皺鼻子:“青柳不是小孩子!青柳是大人了!可以醫人治病!”
“是是是……”陸言之好笑的摸摸他的頭,托者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小孩朝前走:“你想去哪玩?餓不餓,先帶你去吃東西?”
邵青柳用力點點頭,纏着陸言之問哪裏有好吃的。
唔……大哥哥還是一樣好看一樣溫柔,笑起來也好美……
陸言之發現自己對這個不過見了兩次面的小孩出奇的有耐心。尤其是看着他笑眯眯地彎起一雙大眼睛,頰邊微微鼓起的樣子,就感覺心底軟成一片。
想起前幾日結親的烏龍,陸言之眸光一沉,忍不住又瞧向邵青柳。
正盯着捏泥人老師的手看的邵青柳突然打了個機靈,茫然地回頭看過來:“大哥哥?”
陸言之摸了摸他的頭,笑得一派溫柔:“沒事,你看吧。”
在小孩回過頭去的一瞬間,陸言之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十分深邃。
聞人語那種老狐貍自然是不适合和他這種人過日子的。不過……小孩單純的很,若是拐來暖床,想必也是有趣的緊。
畢竟……除去那些費腦子的事外,卻是沒什麽可消遣的。若是能看到這麽個天真單純的孩子慢慢被自己教導成長,變成個尤物,定然是十分有成就感的。
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逐步踏入狼窩的邵青柳樂呵呵地拽着陸言之的手,看着捏成自己模樣的小泥人,笑出一對酒窩。
目光死死黏在那對酒窩上,陸言之背在身後的手驟然握緊。
誘!人!犯!罪!
随後慌忙付了銀子,拉着邵青柳離開。
呵呵,一個獵人便癡漢的故事由此展開。
話分兩頭,這邊廂二人逛得開心,那邊莫筱冉卻是滿腦子疑惑,結果一進門就被閃瞎了眼。
內門小院裏,時析倚在被搬到樹下的榻上,目光落在書頁上,卻明顯有些漫不經心。手邊茶盞還泛着熱氣,顯然剛續上不久。而他身側則是擺着張琴案,彈琴的卻是極少有興致會碰琴的聞人語。
莫筱冉之所以崇拜她家二師兄,就是因為她家二師兄仿佛無所不能。自己雖然是醫學生,但是大小也算是個書香門第出身。跟着老師學過一陣子古琴,雖然不得要領不算出衆,卻怎麽說也是入了門的。哪想當年在山莊中竟生生被沒有學過的聞人語比了下去,還是在對方沒怎麽刻苦學習的情況下。
她二師兄妥妥就一學霸男神,還是高智商睥睨世人的那種!簡直不讓人活!
只是這種優雅溫和的娛樂并不得聞人語喜歡,不過是今日天氣不錯,特意給時析解悶來着。
莫筱冉不得不跪伏。她家二師兄簡直就是舉世好男人!
琴音漸停,時析也從書頁上移開視線,轉而與聞人語一同看向呆站在門口的莫筱冉。
“比我預料的要早一些,看起來是有什麽意外發現?”時析心情似乎十分好,說話的時候帶了幾分溫和笑意。
她果然還是不小心做了電燈泡了嗎!為自己的未來深深擔憂。
總有一日她要成為這群人裏亮閃閃的燈泡,淚目!
“倒是有些發現。逍八說,他在百花別苑看到了徐家的人。”
聞人語眉心微蹙:“徐家?”怔了一瞬,他擺了擺手将遙一叫出來,“去查查百花別苑的事情。”
遙一應聲:“是。”
目送着遙一離開,莫筱冉依舊呆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麽。聞人語無奈地嘆了一聲,道:“還在想什麽?”
莫筱冉回了神,才想起來:“哦,對了。進城的時候我正好碰上青柳,不過那小子在外面玩瘋了。又遇上了陸言之,我就讓陸言之先帶着青柳去轉轉。”
時析颔首:“既是陸言之在,便不必擔心了。想來一會就會将人送回來。逍七,去讓人收拾個屋子出來。”
嘆了一聲,聞人語揉揉額角滿是無奈:“他來了又要整日纏着你,我現在倒是真有些後悔讓他跟來了。”
“總歸是要出來闖闖的,依着青柳的天賦,一直窩在百草林倒是浪費了。何況……你何時見青柳與一個不算熟悉的人如此親近過?想來他是對陸言之上心的,日後就讓陸言之去操心好了。”
莫筱冉摸了摸下巴,悄無聲息退出小院。
總覺得,她家大師兄是把小青柳賣了。難道是她的錯覺?
☆、第五十回
莫筱冉從聞人語手中接過信報看過後,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徐家是有多大的膽子,居然敢在百花別苑上動心思?”
信報上所呈的,正是包下百花別苑的背後之人——徐家大房老爺。
摩挲着掌心下的紋路,時析若有所思道:“百花宴每一次都如期舉行,若說只是靠着有些家世銀錢的人來支撐想來也是不可能的。有人在背後做東,倒是意料之中。想來,所有人心裏也是清楚的。只不過秋闱不是最後一關,引線埋得太早未必有用,且還會耗費不少財力物力。換做朝堂上那些老狐貍,應當不會選擇這條路。”
莫筱冉更不明白了:“那他們費這麽大勁做什麽?善心大發?”
抿唇笑了笑,聞人語道:“徐家不是什麽精明的,大概是被人當了墊腳石。不過此舉為了什麽尚且不知,只能靜觀其變了。”
一頭霧水的朝兩人看了半天,卻發現兩人都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莫筱冉撇了撇嘴不滿道:“你們又不告訴我!”
“姑娘家就要有個姑娘的樣子,這些事情還不用你來操心。”聞人語摸了摸下巴,簡單粗暴地支開她:“青柳嚷嚷着要去京城百藥局看新奇藥材,你帶他去逛逛。”
莫筱冉‘啪’地拍了下桌子,發洩了一下自己的不滿。但是礙于兩個師兄的威壓,也只是輕輕一拍:“好好好!不告訴我就算了!我等着看熱鬧!哼!”
瞧着莫筱冉氣哼哼走了,時析才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是什麽大事,你非要惹她做什麽?”
聞人語嘆道:“京裏的事情畢竟複雜,知道的少些是為了她好。成日瘋瘋癫癫只知道胡鬧,若真栽了進去,到時候我可沒法和師父交代。”
時析瞥他一眼,垂眸吹了吹茶葉才又道:“你覺得這背後是誰的手筆?”
“不好說。如你所說,秋闱畢竟只是第一步,在這裏頭做文章的意義并不算大。雖說此次是老四做主,但鬧大了卻一查就能查出馬腳來。無論是誰的主意,都讨不了好。”
“所以……靜觀其變?”
“嗯。”聞人語颔首道:“且先看看他要做什麽。如今我們身在京城,至多就将查出來的東西直接擺在禦案上,皇帝總歸不會不管。”
時析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沒有接話。
轉天便是秋闱之試,考場外派了一小支禁軍把守,還專有京城衙門的人負責檢查文書信物。
身在京城不似在其他城鎮,守衛防護都要嚴密不止一點半點。不少第一次參考的學子一瞧這陣勢就吓白了臉,被人檢查時都哆哆嗦嗦的。也因為身在京城,并不會出現刻意刁難的情況。所以不過半個時辰,所有身份驗證無誤的學子便順利入了場。
段天谕雖說負責了此次秋闱之試,卻到底不是主考,只是帶着人檢查了一圈便不再出現在人前。暗中卻是讓人時時戒備着,不許出任何差錯。
秋闱進行之時,考生每日中餐都由朝廷統一準備。直到下午的考試結束,才會逐一經過盤查再離開考場。第二日再次進行檢查,回到自己的位置。
兩天的考試并不算慢,轉眼便到了最後一場。
這日天氣有些悶熱,貢院大門不遠處的街上停了不少販賣解暑湯茶的小攤,只等着這些考生出來好好賺上一筆。
段天谕擡眼看了看天色,莫名的覺得有些心煩意亂。
最後一場考試剛過半柱香,突然考場中一聲驚呼,便有騷亂聲傳出。段天谕眉心一緊,招呼着身邊的人道:“讓人進去看看怎麽回事,莫要讓裏頭亂起來。”
不多時,進去的人慌慌張張跑出來:“二皇子!裏頭大半考生突然開始嘔吐不止,有十幾人已經暈了過去!”
段天谕抿緊了唇,随即立時下了命令:“最後一場作廢,之前的考卷立時送到順天府,不得有誤!讓人速去宮內禀報父皇,讓太醫快些過來!另,暫且無事的考生不要讓他們離開,先行将人留在場中,稍後再做安排。記住,別引起恐慌!”
“是!”
到底是禁軍出來的,行事比一般士兵要利落不少。半個時辰後便有特意安排的馬車将太醫院和各個輪值在家的太醫逐一請了過來。
段天谕得了皇上的手令代為處理這件事,卻也從傳信的人口中得知皇上動了怒。不過此時他也想不了那麽多,立時安排衆太醫進去診治。
站在原地想了想,段天谕擡腳就往考場裏頭走,結果走到門口就被攔了下來。
攔住他的是個小官,段天谕并不熟悉。那人有些局促慌張地請了罪,才吭哧着道:“二皇子!您還是別進去了。這裏頭……不大好。”
“不大好才要進去!本殿下負責此次秋闱,焉能置考生于不顧!”
“不是!”那小官急的滿頭是汗,猶豫着要不要開口。結果一擡眼瞧見段天谕風雨欲來的臉色,頓時吓了個激靈,慌忙跪下道:“下官方才聽太醫說,裏頭可能是……瘟疫!”
“什麽!”
裏面的嘈雜聲許久沒有落下,段天谕有心進去卻被一群人攔住。過了半晌,太醫院院首才踉跄着出來行禮:“老臣參見二殿下。”
“行了行了,裏頭什麽情況,快說!”
“目前看來像是瘟疫。不過似乎沒有傳染開,部分學子情況正常。現下只需将病中的學子聚集在一起救治,其餘暫無症狀的學子隔離起來,若是明早再無異樣,便可暫時讓他們離開。”
段天谕點點頭,道:“立刻着人去安排,外頭的無關人等全部遣散。派幾個人去安撫一下,莫要讓考生們亂了心神。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