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毒瘡
木槿将此景收入眼底, 淡淡笑了笑, 有些所謂的好人,并不是真的好, 她曾親眼見到一個被稱為孝子的人,活生生将親生母親折磨死。
顏太太想去拉木槿, 伸出手後盯着手背驚呼了一聲, 白嫩的手背上布滿大大小小的毒瘡,“這, 這是什麽時候長出來的?”撩起袖子,胳膊上全是,又撩褲子,腿上亦然。
顏太太登時慌了,“大師,怎麽辦?求你救救我。”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顏太太本不想接,掃了眼來電顯示,急忙拿到外面接起來。
木槿微微斂神, 将她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什麽?你臉上怎麽會長毒瘡的?長了多少?身上有沒有?身上也有, 啊!欣欣,你別害怕,我請了大師來,一定能治好,你在家等我, 不要亂跑。”
急急忙忙挂了電話,跑到屋內,要下跪,被木槿的腳背擡住膝蓋,無論怎麽用力都跪不下去,也顧不得疼了,嘤嘤哭道:“大師,求求你,只要治好了我們,我多給你一百萬,不,兩百萬,多給你兩百萬。”
小青嘿一聲笑,“你做的了主嗎?”
“做的了,老顏最聽我的話。”
小青搖手指,“記得了,治好你們,給我們三百萬。”
“一定一定,大師,你快施法。”
木槿從乾坤袋裏掏出朱砂和毛筆,将一滴血滴入朱砂中,攪勻了,毛筆輕輕沾上,掀開顏開山的被子,顏開山赤身裸體,毒瘡将他侵蝕的看不到任何人的樣子。
木槿撇轉頭,扯過一條枕巾蓋在顏開山的私密部位,提筆運氣,從腳尖開始寫經文,那些毒瘡一沾到帶血的朱砂,便流出大片膿黃色的液體,每寫一筆惡臭便增加一分。
直熏得木槿頭昏腦漲,“打開窗戶。”
顏棕亭拉開窗簾,将窗戶打開,帶着潮氣的風灌了進來,沖散了房間裏的惡臭。
木槿扔給小青一支毛筆,“你也寫,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小青用眼神示意,意思是我能行嗎,木槿颔首,以妖對妖,沒有任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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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左一右坐在床邊,筆尖飛舞寫下一串串經文,毒瘡不斷的破裂,不多時,顏開山的身下已形成一灘黃水。如此寫了半個小時,顏開山的身上除了手臂,其他部位布滿朱紅色的經文,手臂上的血脈蜿蜿蜒蜒,好似無數條蟲子在不斷扭動。
木槿拿出匕首,在顏開山的手腕處割破一道口子,蜿蜿蜒蜒的東西齊齊往口子處湧,随着黑色的血一起掉落下來。
顏太太啊一聲,掉落下來的竟是細細小小的黑蛇,蛇頭呈三角形,不斷吐着信子。
小青嘿一聲笑,上去一腳踩暴,黑色的鮮血濺在地板上。
木槿翻白眼,“能不能不要這麽粗暴?”
“害人的東西,留它們作甚!”又是幾腳,黑蛇全部喪生在腳下。
顏開山身上的毒瘡不再流出膿黃,結了痂,也不再散發出惡臭,腹部深深的凹陷下去,臉上亦然。
木槿怔了下,伸手搭住顏開山的脈搏,臉色有些難看。
顏太太正因為消除了毒瘡而高興,見狀立刻緊張起來。
木槿掀開被子,顏開山腹部的塌陷更加明顯,肚皮幾乎挨到了背上,“顏先生腹部的髒器已經全被黑蛇吃光了,原先的氣息全靠黑蛇在支撐,黑蛇盡去,顏先生的命也跟着去了。”
顏太太大驚,顏開山雖年近五十,但是注重鍛煉,身強體壯,從未想過立遺囑的事,他突然去世,公司怎麽辦,偌大的財産怎麽辦。
顏棕亭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又很快黯淡下去。
小青極輕地笑了一聲,木槿警告地瞥了她一眼,她揚了下唇角,擡頭望向天花板。
一時間房間裏的氣氛有些詭異,顏太太深吸口氣,“請大師幫我治下毒瘡,我答應的事絕不會失言。”
顏太太帶着木槿和小青到了另外的房間,脫掉衣服,讓她們寫經文,也從手臂處逼出黑蛇,這回小青沒有踩,任由木槿用符紙燒死。
顏太太去摸自己的小腹,做了幾次深呼吸,确定各個髒器沒有問題,這才笑盈盈地道謝,開了張支票,連程大發都拿到了十萬塊的勞務費。
程大發甚是滿意,這一趟雖然頗費周折也算圓滿解決,剩下的事便與他沒有關系了。他跟木槿告辭,告訴她再過些時日便是道教協會彼此交流的日子,屆時希望木槿能出席。
木槿擺擺手,她對這些不感興趣,到時再說。
程大發也不多言,拎着行李離開了顏家。
木槿将支票揣進乾坤袋,暗搓搓地想,原來有錢人出手這麽闊綽,那她上次給連覺起掉母子屍,他才給了兩萬,豈不是太便宜了,他的身家不比顏開山差吧,家裏好像也是開公司的。
符紙只賣給他兩千塊,也虧大發了,若是下次他再有事情,沒個百十來萬的,她絕對不給他辦。
顏太太請木槿和小青住下,過兩日毒瘡徹底好了,再離開,她怕毒瘡複發。
小青自然沒有異議,只要有游戲玩,在哪裏都可以。
木槿給炎彧發信息,說要多留兩日,炎彧發過來一個大哭的表情,木槿樂,【最多兩日就可返回,你莫要哭。】
炎彧:【照顧好自己,豪門裏的事都很龌龊,不要随便插手。】
木槿納悶,能有什麽龌龊事。
晚飯準備的很豐盛,葷素搭配,還有湯,小青這個肉食動物,幾乎幹光了所有的葷菜,木槿跟她一比飯量就顯得小多了,吃完飯,又跟炎彧發信息,【小青才是大胃王。】
炎彧樂,【你跟一只妖比,她能吞下一頭牛。】
木槿嘿嘿地笑,趴在陽臺的欄杆上,晚風吹過,帶來絲絲涼意。
一輛黑色的跑車開了出去,木槿下意識看了眼,又繼續跟炎彧聊天,【還在拍戲?】
炎彧:【是啊,今晚要到十二點。】
木槿:【拿好棺材釘,別讓那東西近身。】
炎彧發來一個捂臉的表情,【小姑娘不要這麽操心,我自己完全可以照顧自己。】
木槿撇嘴,老把她當孩子,她已經是大人了,若是在唐朝,可以成親了,想到炎彧穿一身大紅喜袍的樣子,木槿的臉上火辣辣的,身子一轉,坐在欄杆上,雙腿晃來晃去,硬逼着臉上的火辣褪去。
許久等不到木槿回信息,炎彧發來個問號,【在幹嘛?】
木槿:【坐在欄杆上看風景。】
遠遠望去,全是烏壓壓的黑影,這裏除了這幢別墅沒有別的建築,說句不好聽的,被人搶劫了都不知道。
炎彧笑起來,【好看嗎?】
木槿:【黑漆漆的,沒有你好看。】
炎彧差點把手機給摔了,他有一種被調.戲的感覺,明明他才是男人,【這話應該我說。】
木槿:【誰說都一樣,你本來就長得很好看啊。】
炎彧摸臉,暗搓搓的笑,自小他就知道男人長得好看也是種優勢,【比起你師父呢?】
木槿:【一樣好看。】
炎彧心中郁結,【必須選一個。】
木槿猶豫半晌,【你好看。】
炎彧登時樂了,緊接着另一條信息蹦了出來,【我師父說當着人家的面要講好聽的話,免得落人面子。】
炎彧:“……”
合着是哄他開心是吧。
木槿:【哈哈……逗你玩呢。】
炎彧用手機抵着額頭悶笑,恨不得她立時回來,摟在懷裏。
黑色的跑車開了回來,顏棕亭下車,從副駕駛上下來個小姑娘,八九歲的年紀,用紗巾包着臉。顏太太從屋子裏沖出來,掀開紗巾看了下,緊緊拉住小姑娘的手帶進屋裏。
木槿看了個清楚,這位應該就是給顏太太打電話的孩子。
跟炎彧說有事情要忙,跳下欄杆,才走到屋內,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小青懶得去開,手擡了下,門便開了。
顏太太帶着小姑娘進來,把門關好,“大師,請您救救我女兒。”
小姑娘沒有一絲懼怕,反而眼睛裏還有狠厲,她直勾勾盯着木槿,摘下了紗巾。與顏太太一樣,她的臉上長滿毒瘡。
顏太太道:“她的錢另外算。”
木槿從乾坤袋裏往外拿毛筆和朱砂,“你不是說你沒有孩子嗎?”
“她……她是……我跟前夫生的。”
小姑娘詫異地掃了母親一眼,沒有吭聲。
木槿咬破中指滴血進去,“脫衣服吧。”
小姑娘道:“我身上沒有。”
怎麽會沒有,我已經聽到你們講電話了,“會往你身上蹿的。”
顏太太柔聲勸道:“優優乖,聽大師的話。”
優優緊緊抓住衣服,有在人前脫衣的羞澀與憤怒,“我為什麽要聽她的!她算哪根蔥!”
小青的臉色一沉,丢下平板,一把抓住優優的胳膊,“你算哪跟蔥跟這麽跟她說話,讓你脫你就脫!”她最看不得木槿被人怼。
優優圓睜雙眼,“我不!”
“你們母女還真是一個德性,吃硬不吃軟。”小青扯住她的領口就要撕。
木槿按住她的手,“她既然不願意就算了。”
小青一把丢開,“滾出去!”
優優氣勢洶洶地走了出去,顏太太賠笑着給木槿道歉,趕緊追了過去。
優優已經走到樓下,顏太太抓住她的胳膊,“優優,不要亂發脾氣,媽媽是為你好。”
“為我好?你嫁給顏開山是為我好?你隐瞞我的存在是為我好?我長這些東西都是你害的!”
顏太太強拉硬拽地把優優弄回房間,好言相勸,“顏開山已經死了,他的財産、公司以後就是我的了,你也不用再住在破房子裏,今晚就可以住在這裏,我讓棕亭叔叔接你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以後你可以名正言順地住在顏家。出入有豪車,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媽媽會把你寵的像公主一樣。”
優優的态度當下軟了下來,“真的?”
“媽媽不騙你,先讓木槿治好你的毒瘡。”
“可是……”
“放心,媽媽給她們加錢,她們會給你治的。”
顏太太拉着優優又來找木槿,木槿知道她們會回來,東西都沒有收,毛筆上蘸滿了紅色的朱砂。
顏太太态度恭敬,“大師,優優不懂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替她給您道歉,您能不能給她治毒瘡?”
小青哼一聲,使勁摁平板,發洩怒氣,“這會兒又來求我們?我可沒有木槿的好脾氣。”
木槿失笑,“來吧,躺床上。”
優優慢吞吞的脫衣服,白皙的皮膚上間隔長出了毒瘡,除此之外還有一道道的血痕,背上的觥籌交錯。
顏太太的神情巨變,“優優,你的身上怎麽回事?”
優優的身體顫抖,咬着牙,“被我們班同學打的。”
“你說,是誰打你,我去找他!”
“跟你說了有用嗎,他們都說我是野孩子,沒爹沒媽!”
顏太太抱着女兒哭,怪不得她不想脫衣服,她是不想讓自己看到。
木槿幽幽嘆了口氣,“顏太太,正事要緊。”
優優躺在床上,小青坐她旁邊,她狠狠瞪了小青一眼,小青冷哼,“有本事找打你的人算賬,跟我們耍什麽威風!”
優優扭過頭不看她,小青低頭玩游戲,無論是人還是蛇,都是弱肉強食,你不夠強大,就只能受人家欺負。
優優身上的黑蛇被逼出,木槿沒有全部燒死,而是留了一條,收在瓶子裏。
優優沒想到她臉上長的是這些東西,吓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指着瓶子問木槿,“你留着它做什麽?趕緊燒死。”
“當然是有用處。”具體做什麽,木槿也不說。
顏太太謝過木槿,拉着優優離開,估計母女倆有很多話要說。
小青嗤之以鼻,“顏開山才死,就把私生女接過來,也不怕天打雷劈。”
木槿晃晃瓶子裏的小黑蛇,“她高興的太早了,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
夜深人靜,大家都進入了睡眠,只有小青獨自玩着游戲,屏幕的亮光照的她的臉色發綠。突然擡起頭,朝門口的方向望去,嘴角一揚,人憑空消失了。
下一秒,出現在走廊裏,軟底的鞋子踩在地板上,悄無聲息,走到顏開山的房門前,身體從門裏穿過。
顏開山的魂魄站在屍體前,正好奇地低頭看,伸出手摸腹部,腹部如一張薄紙一樣塌陷,他呆呆地看了自己的屍體一會兒,穿過門,到了顏太太的房間。
房間裏,顏太太摟着女兒睡的正香。
顏開山目露兇光,伸手掐住優優的脖子,想了想,又掐住了顏太太的。
顏太太蹙着眉呻.吟出聲,擡起手摸了摸脖子,顏開山并未松手,看着她的手從自己的手指間穿過去,突然冷一聲,搬起顏太太,放在地上。
又抱起優優,穿過門,放在一樓的地板上。
小青站在一旁看得興致勃勃,這顏開山還挺有意思,不直接殺人,搞小伎倆,玩心理戰。小青跟在顏開山身後,想知道他還要做什麽,當然,她施了術,顏開山的魂魄根本看不見她。
顏開山接着進入顏棕亭的房間,小夥子睡的正酣,眉眼與他長得兩三分像。顏開山的神情複雜,圍着他轉了好幾圈,伸出手又縮回去,最後朝着他的頭吹了一口氣。
顏棕亭在睡夢裏打了個寒戰,拉起被子,捂到了眼睛下面。
顏開山繼續吹,顏棕亭凍的直哆嗦,蜷縮成一團,頭也蒙到了被子裏。
顏開山嘻嘻笑起來,鼓着腮幫子使勁吹,房間裏陰風陣陣,窗簾被吹得瑟瑟作響。
顏棕亭突然睜開了眼睛,與顏開山只隔着兩厘米的距離,他眨眨眼,盯着飛起的窗簾,突然一翻身坐了起來,掀亮了燈。
白熾燈照的房間裏雪亮,顏開山懸浮在吊燈下方,呼呼的吹着氣。
顏棕亭打了個冷戰,跳下床,拉開窗簾朝外看,黑壓壓的,跟往日沒有任何分別,也沒有突然間進入冬季,為什麽這麽冷?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到,接下來就是日更六千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