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3)

華這是不高興了,卻是沒有多說什麽,起身福了福就離開書房了。

“大官人何必和夫人置氣?這親事要成可不能只明面上去透話,好讓裴相相信大官人是逼不得已才将女兒許給顧敦。”陳西風笑道。

“讓先生笑話了,我也是怕她婦人短視壞了先生籌謀。我現都後悔長女和次女親事,若非她一力堅持,也不會有今日為難了。”楊華輕嗤一聲。完全忘記了楊芷和楊蘭婚事,可不是大夫人一個人促成。

陳西風笑了笑,沒有說話。

楊華又道:“涼王之前露話說十萬貫錢,換一個宣徽南院同知缺,我不得已才借酒瘋脫身,不然只怕沒謀到缺,錢卻失了。”

“涼王這是來訛錢?他一個悠閑王爺,竟也敢開這個口。”陳西風搖了搖頭,“可見如今太後娘娘和陛下兩方争得激烈,涼王都敢冒一冒頭了。大官人此時回京,可算是絕好機會呀。”

楊華也是紅光滿臉,“我明日去拜見大夫人叔父魏三老爺,他坐鎮開封府,有些事兒看得深得。”

卻說另一邊西廂房裏,楊茹兩眼冒火地瞪着醉醺醺而醜态畢露涼王,覺得自個娘家人面前強撐着面子都被戳破了,也不等丫頭端來了醒酒湯,就由着他屋子裏抱着一只大肚青瓷美人瓶又親又喊。

“孺人,大王這樣子不去阻止嗎?”阿羅瞧着不多,低聲提醒楊茹。

楊茹冷着臉,好半天才讓阿羅去喊來了涼王妃給得婆子和丫頭們合力将涼王給擡上了馬車,也不和姐妹們告別,等大夫人趕來,只冷傲地道:“大伯父真是有心了,竟然給大王不停地灌酒,也不知是安什麽心思。難不成親侄女嫁給了大王做孺人,還想着将族侄女也給大王做侍妾?”說完就放下了馬車上簾子,吩咐車夫趕車離開了楊府。

大夫人氣得臉都黑了,眯了眯眼去和四老夫人說了一聲,沒想到四老夫人好似突然老了好幾歲一樣,皺紋變深了精神也很恍惚,一聽大夫人說到楊芝不規矩,就鄭重道:“侄兒媳婦說得是,芝娘确實太沒有規矩了,可惜我年紀也大了,也沒有精力再去教導她,她阿娘又跟着她阿爹任上,鞭長莫及。明日我就啓程回大名府,給她說門鄉紳人家親事,讓她婆母來教導她吧。”

大夫人心裏頭驚訝不已,卻也沒有仔細打聽,溫聲安慰了四老夫人幾句才告辭。

十娘楊蕙站正院前廊庑下,撅着小嘴,雙手握成了拳頭,眼睛裏是惱怒之光。一看大夫人過來了,忙迎了上去道:“阿娘,二姐和二姐夫打起來了,噼裏啪啦好不熱鬧!二姐還要我們家呆幾日呀!因為她,五姐、八姐還有三哥都避着我走了。”

大夫人也聽見屋中楊蘭叫罵聲,對次女性子她也覺得頭疼。只是卻對十娘如此嫌棄楊蘭有些不滿,“那可是你一母同胞親姐姐,說什麽胡話呢。你二姐好不容易回次娘家,多住幾日算什麽?你呀,怎麽不替你二姐姐多想想?”

楊蕙哼了一聲偏過頭不做聲。大夫人見狀只得道:“你阿爹将三郎和六郎都打了,你去瞧瞧他們吧,我先去勸勸你二姐。”

楊蕙轉身就走,對于楊蘭,她可是厭煩透了,她真懷疑楊蘭是不是被人換了,大姐端莊,三姐溫柔,都沒有像二姐姐這樣暴虐,真是讓人受不了。

楊冼和楊芊滿腹心事地離了東廂,對于這對同母兄妹而言,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生父也不過是比禽獸二叔父好了那麽一些而已,平生第一次為自己出身而無措迷茫起來。

六郎扯了扯楊葭衣袖,倔強地道:“父親不喜歡我,我也不要再喜歡他了。八姐姐,我想去和顧叔叔學習騎射,父親若是再打我,我就可以躲過去了。”

楊葭只覺得心弦一顫,又酸又澀,楊華啊楊華,只生不養,真是個混賬啊!她用力地點頭道:“好,這件事情我來想辦法。多一個月,我必讓父親同意你去習武練棒。”

71、楊芷喪後衆親相

楊華一回了京也去吏部露了次臉,其後是将要拜訪上峰、親朋故舊都列出來,打算全都拜訪到。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十日後,川侯府裏報喪人到了,楊芷病逝。

大夫人一聽到消息就懵了,好半天才嚎哭起來,也顧不得楊華不家,就說要回大名府去,幸好被楊蘭和楊蕙給勸住了。這消息很就從正院傳到了留芳院裏,百靈幾個小丫頭聽了也都是驚訝得很,她們都還記得半年前楊芷回魏縣給三娘送嫁時候還好好地,怎麽才半年就去了?

百靈掀開簾子就看見楊葭正站桌子前“奮筆疾書”,她不敢打擾,也沒有像先前那樣伸頭去瞧。

楊葭此時正寫到 “桃花島主三題擇婿”章節,前頭幾回送去了狀元樓裏白先生,果然是大受歡迎,如今已經一個回合已經長到了二兩銀子,楊葭草草算了下,一本書寫下來,她至少能掙到二百兩銀子,同藥膳館一個月分紅差不多了。她自然是竊喜不已,雖然不會造玻璃肥皂什麽,也不會弄胭脂水粉,但這項抄話本營生也不錯了。

寫完後一個字,擱下筆,吹幹墨跡,瞧着扉頁上“金庸先生”四個字時,彎唇一笑,如此也算得上是将金大俠武俠文化宣傳到千年前了。

“八娘子,你可算寫完啦,大名府來人了,說是大娘子去了,如今正院裏都亂了套呢。”百靈忙道。

楊葭愣了下,驚道:“大姐姐去了?”她居然比前世提前一年去世,是趙霖還是楊芙?“去箱子裏尋素色衣裳出來,六郎那裏也去說一聲,一會兒我們一道去正院裏。”

楊葭暗思,楊芷提前一年去世,若是和前世一樣從楊家再嫁給女兒過去,到明年這個時候自己還沒有及笄,怎麽樣也輪不到自己了。楊葭感覺天都格外藍,風也格外溫柔——一直以來壓心裏頭大石算是徹底落下了。

不一會兒六郎端着一張嚴肅小臉走了進來,“八姐,百靈說大姐姐去世了?和十一姐一樣嗎?”

“是呀,大姐姐和十一娘一樣去了。不過十一娘算是夭折,但是大姐姐不是,所以我們得替大姐姐服九個月大功呢。”楊葭瞧着六郎身上姜白布衣裳,滿意地點了點頭,牽着他往正院去了。

才過了廊庑,就瞧着也換了一身素色布衣楊芊帶着丫頭往正院裏趕,她瞧見楊葭和六郎,住了腳步等着兩人,示意丫頭遠幾步才低聲道:“八娘,你夢可真是靈呀,沒想到大姐姐真出事了。對了,大姐姐到底是因為什麽才去世?我可不相信她是因病而亡,她身體可是一向不錯。”

楊葭抿了抿嘴唇,同樣是低聲道:“我也沒有想到夢還真成真了,不過大姐到底是怎麽去得,我并不清楚內情,只一件事兒倒是知道,趙霖之前同向家寡縣主走得極近,有意棄大姐而娶向縣主呢。不過後來向縣主意外落水而亡,這事情也過去了,按理說趙霖同大姐姐應該和好了才是,怎麽一病這麽久還去了……”

有些事情楊葭也不好多說,惹人疑窦終究不是好事,所以只說了她打聽到事情。

楊芊心裏素來有些嫉妒嫡出幾個姐妹,如今楊芷去了她卻沒有想象中開心,反覺得難受,嫡長女都落得早逝下場,她一個庶出女兒以後又會有什麽樣結果呢?

楊葭心裏雖安,臉上卻不敢顯露分毫,也不想假裝悲傷便僵硬着一張臉進了正院。

屋子裏楊蘭正問來報喪婆子話,“……大姐姐是什麽時候閉眼/她去時候侯爺可身邊?什麽?侯爺并不身邊,那是誰大姐身邊伺候?……是七娘子大姐身邊?紅雲和綠霜呢?大姐一向倚重她們……”

楊蘭眼角餘光掃過楊芊、楊葭以及六郎,也不理會三人,依舊追問着不停,三姐弟也不多說什麽,默默無聲地對楊蘭行了禮,廳中交椅上坐了。而楊葭聽到說楊芷死時只有楊芙跟前,不得不猜測楊芷之死同楊芙有關。若是猜測沒有出錯話,那麽楊芙此時應該同趙霖暗通款曲了。如此一來,大夫人若是強行要将五娘或者六娘嫁給趙霖做繼室,也不可能了。

“……侯爺因為夫人之死遷怒伺候人,紅雲和綠霜兩個,一個被打了四十板子沒熬住去了,一個夫人去後夫人靈前碰頭殉了主……”那婆子一想起因為夫人去世而死死趕趕下人們,身子就微微發起抖來。

楊蘭聽罷沒有問出疑慮來,只得讓婆子下去了,這才看向三個庶出弟妹,冷聲道:“阿娘因為大姐姐事情有些不适,不好留你們說話,你們先回去吧。”

楊葭三人走到了院子裏就隐隐約約地聽見了大夫人痛哭之聲,楊葭腳步微微一頓,心情很是複雜難言。不過她也沒有矯情去将一切攬自己身上,今日之事起因,可和自己完全沒有關系。

“大姐姐去世,三哥要錯過明年春天府試了。”楊芊突然感嘆道。

楊葭一怔随即微微一笑,大概為楊芷去世傷心除了大夫人和嫡出楊蘭和楊蕙外,其他庶出也不過是面上做出憂傷狀而已,可不獨獨自己呢。

“三哥年紀還小,不如再用功三年,到時候一鼓作氣過了府試和會試,豈不是好?”楊葭忙道,前世時三哥是順利過了來年府試,又第三天過了會試,順順當當地出去做了官,還給楊芊謀了一門不錯親事。此次卻因為楊芷之死而要硬生生往後拖了三年,入仕時間也比前世要晚了六年,可謂是影響極大了。如此一想,楊葭都有些為楊冼抱屈了。

突然,楊葭想起五郎來,說道:“對了,我方才并沒有瞧見五郎,我本以為他到家後,能帶着六郎一道讀書了,不想他卻時時遠着六郎……”

楊芊撇了下嘴,冷哼道:“他如今可是養大夫人跟前,同我們可不是一樣,瞧不起我們自然不會親近六郎了。你方才沒瞧見他,那是因為他裏間大夫人跟前奉承呢。”

楊芊不喜歡五郎是因為她覺得五郎處處以嫡子自居,想壓三哥一頭。明明同自己兄妹一樣是個庶出,還沖嫡子,瞧着就不舒服。

楊葭卻為五郎嘆息,那就是徹徹底底一個杯具,待大夫人無比孝順,但是後卻依舊比不上大夫人親生女兒們,前世大夫人去世後,只給他分了一些現銀和一坐不過五十傾地田莊而已。而那個時候五郎,卻已經因為要大夫人跟前孝原因而沒有去書院讀書,也不曾請一個先生來家,生生給耽擱了三年時光啊……

天色稍晚時,楊華和楊冼到了家後,就聽到了楊芷去世“噩耗”,楊華作為父親,出嫁女兒去世他并不需要服什麽喪,但是自己兒女們都要為出嫁姐姐服九個月大功,他都打算好了讓女兒們去攀附貴人們,此時卻不得不作罷了。

“父親,請允兒子先回房去換聲素色麻布衣裳。”楊冼垂首道,他對楊芷感情一般,既不親密也不疏遠,如此作為不過是因為一個“禮”字而已。他心裏頭只遺憾要錯過來年府試了。

待楊冼離去了,楊華才沉着臉回了正院,便見一臉淚痕大夫人沖過來抓着他手道:“官人,我不相信我們芷娘去了,我定要親自回大名府瞧瞧才安心,還有小郎和嬌娘,沒了親娘女婿一個男人怎麽看顧得過來?”

楊華怒道:“胡鬧!女兒去了難道有人故意報假喪?你若是實不放心外孫子和外孫女,就讓人去将他們接到咱們家來住一段時日就是了。”

“官人,我嫁給你二十多年了,從來沒有求過你們,現我就求你讓我去送咱們芷娘後一程,求你答應我吧。芷娘是我們長女啊,當年官人也是抱過她啊。”大夫人紅腫着眼睛,緊緊地抓着楊華不放,大有他不答應就一直僵持下去樣子。

“如今正是我謀缺緊要時刻,夫人若是去了大名府,這家裏事兒怎麽辦?”楊華說出了不願意讓大夫人去原因,“前幾日我不是答應要将夫人诰命重掙回來嗎?若是沒有謀到缺,又怎麽給夫人掙诰命身份呢?”

大夫人心裏冰涼一片,她盯着楊華那張圓臉,只覺得心裏頭一陣翻滾,她早就該明白了,楊華得心裏頭權勢和他自己是重要,妻子兒女什麽都不是。她深深地呼吸了下方道:“我知官人是為了我好,但是芷娘去了,我留京裏只怕日夜傷心依舊無法幫到官人。再說了,芷娘陪嫁可是不好,官人難道想看到那些財物落到趙霖手中去?”

楊華眼光閃了閃,大女兒陪嫁不菲,田莊玲珑閣珠寶首飾等等算起來足有十一二萬兩銀子,這些錢可不能便宜了趙霖,心裏掙紮了片刻這才點頭同意了:“哎,芷娘去了我也是很難過,夫人要去瞧瞧也好,只是不可為她太過傷心傷身,這府裏可是少不得你。你明日就動身吧,早去早回。”

大夫人從來沒有覺得楊華像今日這般虛僞傷人,也不想多計較,轉身就吩咐起丫頭婆子收拾行裝。而不過小半個時辰,楊葭也知道了大夫人要回大名府去,就是楊蘭也鬧着要一道去。

楊葭雙眼亮了亮,大夫人離家後,自己雖然出不得們,卻可以請秦敏上門來說話,真是太好了!

72、最難估人心叵測

次日一早天才剛亮,整個楊府就人聲噪雜,原來是大夫人、楊蘭夫妻以及孩子并楊蕙一道回大名府去給楊芷奔喪,楊葭也一早就被丫頭喚了起來,得給大夫人等人踐行,不過心裏頭卻是雀躍。就是六郎,想到楊蘭要離開,無他人注意身後偷笑了好機會呢。

到了上午才用過早飯,楊葭就讓百靈出府去見秦敏,請秦敏找個時機來趟楊府。不想秦敏來得特別,午時才過就到了。大夫人不家,門房也不敢攔小娘子請來客人了,客客氣氣地放行了。

楊葭一瞧見秦敏,就瞪圓了眼,“秦姐姐,可算是見到你啦。幾個月沒見,秦姐姐你是越來越漂亮了。”

楊葭拉着秦敏一并坐了鋪着軟毛墊榻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脫下外頭水紅色鬥篷後,裏頭是淺碧色小襖,□是同色長裙,頭發上只插着一只珠花,卻不見一點寒酸氣,同她當初和弟弟走投無路時相比,簡直氏判若兩人了,氣色不知道好了多少。

秦敏笑道:“八娘妹子嘴也變得越來越甜了。好啦,先看賬本吧。”秦敏指着小炕桌上一摞賬本笑道,“這幾個月生意已經趨于穩定了,只是單我一個人照看可是累得慌,幸好之前八娘妹子你我定下分紅分子不低,不然我心裏頭定會覺得不平。”

秦敏這話倒是真心話,藥膳館開了三個多月,除了一開始楊葭隔三差五地去一趟想點子出主意後,近鋪子裏頭大小事兒全都是秦敏一個人操持,若是私心稍重不念恩情人,定會心存不滿,指不定就想多撈些錢財到自己荷包呢。

楊葭邊翻着賬冊便笑道:“我可是相信秦姐姐為人。而且就算是我真信錯了人,便當是買次經驗教訓了。”她心裏頭卻是明白,秦敏只要不是傻子,就算真有了壞心思也不敢生,因為秦敏是帶着弟弟無依無靠家道中落女子,而楊家怎麽說都是中等官宦人家呢。

秦敏笑了,起身瞧見另一邊床上長案桌子上筆墨書冊,起身去翻了翻,見是近坊間極其流行話本冊子,還有墨才幹時,極為驚訝地出聲:“這金庸先生竟然是八妹妹?”

楊葭恰好翻完了賬冊子,搖頭笑道:“我倒是想做金先生,可惜沒那才華。”說着拉着秦敏手神秘兮兮地道:“之前天天都會做夢,都會夢見了一位老先生自稱是金庸,每晚夢中來給我講故事,我醒了之後覺得這些故事極其有趣,就想将它們下下來,讓世人都曉得。正好,我缺錢嘛,就想着話本紅了也能賺些錢財,雖然沒有藥膳館賺得多,卻也不錯了。”雖說整個故事重寫起來改了一些細節,但抄畢竟是抄,要楊葭強說是自己想出來故事,她還沒有那厚臉皮。

秦敏其實也不太相信楊葭一個十三四歲小娘子能寫出這般曲折動人故事來,且這個時候人大多比較相信有神鬼什麽,便信了楊葭話,帶着一絲羨慕道:“八娘妹妹倒是好福氣,能得神仙入夢。”

楊葭倒是沒有想到秦敏絲毫不起疑,略微驚大了下眼睛便笑着問起了外頭事情和藥膳鋪子來。

“……京裏什麽時候都少不了各種小道消息,這段時日大家嘴中說得多是聖人冊了兩位郡主同外族聯姻。對了其中一位小娘子也是大名府人呢,姓陳。外頭都傳聖人想對遼國用兵呢。”秦敏想到藥膳鋪子裏客人議論得多事兒,便皺起了眉頭,“若是朝廷真對遼用兵,只怕京裏物價要上揚了。”

楊葭暗自慚愧,她怎麽就忘記了這麽一截重要事兒呢?這秦敏說陳姓小娘子應該就是陳沁了,想不到她還真掙到了郡主身份,不過嫁完顏阿骨打,真是好事嗎?楊葭卻不覺得。心裏暗自沉吟,嘴裏卻說道:“只怕是傳言傳得激烈而已,朝廷裏頭相公們肯定是不願意吧。”

秦敏卻比楊葭知道多,她父親乃是定武軍節度使帳下一個醫官典司,雖算不什麽重要職務,卻也頗得上官器重,對于朝廷十幾年來不對外動武意圖還算是清楚。聽了楊葭話點頭道:“誰說不是呢?不過這些朝廷上大事同我們這些小女子關系遠了些,如今該擔心是,若是後真要打仗了,咱們鋪子要用藥材肯定也是要跟着漲,每道藥膳也要跟着漲些才成。只怕會影響生意呢。”

楊葭想了想方道:“咱們鋪子又是勾欄酒肆,也不是那些供一般平民百姓常來分茶鋪子,就算每道膳食都漲了半兩銀子,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也是。”秦敏一想也覺得是。

小桃門外出聲:“八娘子,秦娘子,我吩咐廚房做了些素食茶點過來了。”

楊葭忙讓小桃進來了,對秦敏歉意笑道:“我大姐姐去世,我們兄弟姐妹都得守九個月大功,這茶點姐姐将就些用吧。”

秦敏故作惱色道:“我難道是不知好歹之人?”待小桃出去了,她才撚着一塊芙蓉糕就着清香撲鼻茶水吃了一塊,點頭道:“楊家點心味道真是不錯,比外頭張家糕餅鋪子裏賣還要強上兩分。”

楊葭道:“楊家雖不是那些一等一高門,卻也是傳承百年大族了,且我父親回了京,這廚子自然是下力氣整治一些吃食,不然父親生了氣,可就糟糕了。”

秦敏一笑,低聲湊近楊葭道:“咱們鋪子前些天多了幾個大戶人家婆子來定藥膳,其中有一家姓江,正是涼王妃娘家,彭嫂子多了幾句嘴,打聽到藥膳不是給江家夫人及娘子定,而是給涼王妃做。雖是市井吃食,沒有想到一連半個月不落,倒還真聽到了好消息,昨日那江家婆子再來時候給了五十兩銀子打賞,說是王妃娘娘有喜了。你家四姐姐不是嫁進王府做了夫人嗎?如今這王妃有了身孕,你姐姐日子大概不太好呢。”

楊葭還真沒有想到出有這樣一出,苦笑道:“多謝秦姐姐告知,只是我這位四姐姐呀,就算王妃沒有喜,她日子大概也不會太好過。她性子實是……”搖了搖頭,楊葭都說不下去了。

秦敏沒想到楊家四娘子楊葭這兒評價這麽低,詫異了一回,又想到楊家姐妹們就算不是隔房,也有嫡庶之分,那楊大娘子過世了不也沒見楊葭多少傷心嗎?随即不再便多說什麽了。

大名府川侯府裏頭,楊芙抱着小郎趙綱哄着他吃東西,神情說不出溫婉,讓門前站着趙霖看見後心也柔軟了下來。

“呀,姐夫來了怎麽也不出聲?”楊芙拿着帕子給趙綱擦了擦嘴巴,讓乳娘将他抱下去了才迎着趙霖溫柔而灼熱雙眼羞紅了臉。

“這些日子若非有七妹妹,我真不知道怎麽撐過去。”趙霖握着楊芙手柔聲道。

“姐夫別說這些見外話了,都是我應該做。”楊芙心裏頭得意,如今沒有了向雲,沒有了楊芷,只要等大伯母來大名府訂下自己嫁給趙霖就好了。

“對了姐夫,嬌娘可還是鬧別扭?”楊芙想起自楊芷死後對自己仇視萬分趙嬌,心裏就恨得不行,只是面上卻是關切萬分,好似真個關心趙嬌一般。

趙霖伸出手給楊芙看,怒聲道:“那個孽女小小年紀就一身戾氣,連我這個親生阿父都不放眼中,實是讓人生氣。”

“呀,嬌娘怎麽還弄傷了姐夫?我還以為她只是對我不喜而已……難道是她真以為大姐姐之死同姐夫有關?”楊芙裝模作樣地說道。

趙霖神色一變,“她可是說過什麽?”

楊芙吞吞吐吐地說道:“姐夫,嬌娘還是個孩子呢,她說話豈能當真……”

“就是年紀小才不能縱容了,她到底說了什麽?”趙霖着急萬分地道,他已經接到書信,說是岳母将帶着兩個小姨子來送妻子下葬,他可不想讓女兒将事情給弄糟糕了。

楊芙忙道:“姐夫待大姐姐情意人人皆知,嬌娘不過是接受不了大姐姐去世事實而已,所以才嚷着是姐夫你逼死了大姐姐……”

“孽女!”趙霖冷喝一聲打斷了楊芙話,轉身甩袖而去。留下楊芙眼角卻挂上了誰也沒有瞧見得意笑容來。當夜,趙嬌因為驚悸而高燒,待到了次日大夫來瞧時只堪堪将其性命救了回來,但是嗓子卻因為高燒而壞了,趙嬌變成了說不了話啞女了。

五日後,當大夫人、楊蘭一家子及楊蕙趕到了大名府聽到了這個消息,都是又氣又惱,大夫人是差點暈厥過去,女兒去了,外孫女又成了啞女,這趙霖若是續弦了,外孫趙綱豈還有活路?

“岳母,霖對不住您,沒有照顧好芷娘,沒有照看好嬌娘……”趙霖慣會做戲,啪地一聲跪大夫人面前哭道。只見他穿着一身麻衣,胡子頭發都有些亂,臉龐瘦削,眼睛四周烏青一片,身上袍子也是空蕩蕩得,瞧着還真是為楊芷傷心欲絕呢。

管趙霖瞧着可憐,大夫人想起自己加可憐女兒和外孫女,還是忍不住怒氣上前給了趙霖兩巴掌,哭喊道:“我将女兒嫁與你時你曾說要好生待她,這就是你好待?你個混賬東西,芷娘才二十三歲呀,怎麽就去了?還有嬌娘,她才五歲大,這啞了以後怎麽辦啊……”

楊蘭和楊蕙忙扶着大夫人勸了起來,另一邊楊芙抱着趙綱過來時,瞧見就是這樣一幅混亂場面。

73、狠毒女心想事成

楊芙瞧着也好像是大病了一場人一樣,弱不勝衣,好似一陣風就能将人給吹走一樣,瞧着大夫人和楊蘭楊蕙就默默地流淚。眼見大夫人氣恨交加樣子,便輕輕地捏了懷中小郎趙綱一下,然後将哇哇大哭孩子遞到了大夫人面前,哽咽道:“大伯母,大姐姐如今放不下就是兩個孩子和您了,如今就是為了孩子,大伯母也該保重身子呀。”

大夫人聽着不到三歲大外孫哭聲,也顧不上對着趙霖出氣了,一把抱過趙綱大哭起來:“我可憐小孫孫啊,你那狠心阿娘怎麽忍心丢下你就去了啊……”

楊蘭楊蕙跟着勸了起來,都沒有留意到楊芙給了趙霖一個關切眼神。

當夜,大夫人瞧過了外孫女嬌娘後,問小丫頭:“小郎睡下了沒?他身邊伺候人是誰?可不能大意了,那可是候府嫡長子,是芷娘唯一兒子。”

小丫頭忙道:“回夫人話,綠翹姐姐親自過去了,說是守着小郎睡着了再回來。”

大夫人點了點頭,綠翹是個行事周到丫頭。

“阿娘,你一路奔波也累了,還是早點歇着吧。”楊蕙從內室掀了簾子出來,瞧着大夫人憔悴樣子,忙關心地道。

“你二姐人呢?”大夫人被楊蕙扶着入了內室,想起不見人影子二女兒女婿,開口問了起來。

楊蕙冷聲諷刺道:“阿娘別提二姐了。一開始她鬧着要來大名府,我還真以為她是傷心大姐姐早逝呢,今日方知她是另有打算,這個時候估計和二姐夫同大姐夫商量将她沁姐許給大姐家小郎呢。”

大夫人雖然因長女過世外孫女變成啞巴大受打擊而神思恍惚,但是精明扔,愣了片刻就知道了二女兒打算,心裏也是有些惱怒,二女兒當年陪嫁雖不及楊芷厚,卻也不菲了,如今才五年多功夫,定是大部分財物已經沒有了,她這是眼瞅着趙家家底不薄,尤其是楊芷陪嫁厚重才生了心思。

“……你二姐這樣做并不單單是為了她自個,也是為了小郎好。你大姐夫還不到而立之年,以後勢必要續娶一房妻室,這後母進了門,小郎和嬌娘日子可就不好說了,就是婚事也被捏後母手中,此時訂下了你二姐家沁娘也未嘗不好。”大夫人忍住黯然,強顏說道。

“可是大姐姐才過世呢。”楊蕙還是不服氣,四個親生姐妹裏頭,她厭惡便是二娘楊蘭了。

“好了,那是你二姐,她縱使有些小心思,也并不是不知輕重人。你大姐姐去太急了,這門親事提出來也算是試探一番趙霖,若是他允了,便是還念着你姐姐情分,還不想斷了咱們家這門親。你早些下去歇着吧,明日你三姐就到了,免得她來了你反倒沒有精神了。”大夫人輕輕斥道,等楊蕙撅着嘴下去了,她才疲憊地靠着床邊雕花圍欄上出聲。

“夫人,七娘子給您熬了一碗參湯端來了,可是要見她?”沈嬷嬷烏青着一雙眼進了屋,低聲說道。她年紀畢竟大了,跟着大夫人一路奔波,幾天功夫也老了許多了。

“她倒是有心。讓她進來吧,正好我也問問那向寧和芷娘病中詳細情形。芷娘身子一向很好,她這麽去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大夫人強撐着直起了腰吩咐道。

沈嬷嬷忙出去迎了楊芙進來,楊芙先是小心翼翼地服侍大夫人用了參湯,這才說起了向寧、趙霖以及楊芷三人糾葛來。當然了,她敘述重點是向寧不守婦道糾纏有婦之夫,還威脅楊芷,趙霖和楊芷無法為了擺脫糾纏,只得痛下黑手,不想向家人卻心存惡念,逼趙霖,逼迫楊芷。

“……大伯母,您是不知道,那段時間大姐姐樣子,好似突然就老了七八歲一樣,卻偏偏不得安寧好生休養。來人威脅大姐姐說,若是她不給向縣主償命,就要害了小郎和嬌娘,也要大伯父和大伯娘不得好過,說是燕北冀州府那兒好幾個縣缺知縣,大伯父若是被貶谪去了,不知能不能熬過燕北風雪和胡人窺伺……”楊芙摸了摸眼淚哽咽着。

大夫人已經聽呆了,她身子氣得發抖,女兒楊芷是向家人逼死?不對?趙霖呢?按理說向家人應該恨趙霖才是呀。

“趙霖幹什麽去了?他就由着外人威逼他妻子不成?還是說他是故意放着人進來逼死芷娘?”大夫人怒喝追問。所以說姜還是老辣,楊芙半真半假話她都能聽出疑點來了。

楊芙咬着唇又是傷心又是羞慚,半天才低聲哭道:“大姐姐待大姐夫情深一片,寧可自己委屈也不願意大姐夫為難,大姐姐得知大姐夫被暗算以後将難以再有子嗣後,又痛又傷後竟去了……”

“什麽?趙霖也被向家暗算了?”大夫人臉色煞白,對趙霖疑心去了大半,只是想到楊芷竟是如此去了,不由得是傷心,“這個傻孩子,向家就算是太後娘娘娘家也不能這樣逼迫人呀,她怎麽就不給我送封書信去呢……”

楊芙忙跟着大夫人哭了起來,心裏卻是大松,如此一來,大夫人不可能将楊芊、楊艾或者楊葭嫁給趙霖了,自己這個三房尴尬女兒便是佳對象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楊蘭一臉喜色地進來了,瞅着老娘和堂妹哭得凄凄慘慘這才收斂了笑容換上了一臉悲戚,斥楊芙道:“七妹怎麽又惹得阿娘哭起來了?也不知道勸上一勸。好了,你下去吧,這裏有我呢。”

楊芙忙屈膝行了禮,垂頭做小媳婦狀出去了。才放下門簾就聽見大夫人猛然高亢哭聲,腳步微微頓了下後神情半點不變地走了。

子時一刻,月隐星稀,初冬寒風嗚咽着,川侯府籠罩一片沉寂之中,只庭院前白燈籠和正院前招魂藩被風吹得搖曳作響,西側一月洞門裏突然出走了一個全身都罩黑色鬥篷之下人影來,瞧着身形,不是少年郎君是女子。那人一直穿過了夾道,進了一處沒有落鎖門,片刻後出現前院裏進了書房。

書房燈突然亮了起來,那人脫掉了鬥篷,赫然是楊芙,她被趙霖一把摟住,輕聲道:“你可算是來了。魏氏那兒可是說通了?”

楊芙一臉痛楚糾結之色,手指扭動着,目不轉睛地瞧着趙霖道:“大姐夫,為了您,我可是連大伯母都騙了呢。不過大伯娘為人是精明,她問我為何向家人只逼迫大姐姐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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