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

埃莉諾的眉微微一挑,并沒說什麽就提筆在文件上簽了自己的名字,當最後一筆落下時,看着那漂亮的花式簽名,埃莉諾微一點頭,律師已經上前把文件收好:“那麽,下次再見面的時候,就可以稱呼您為蘭開斯特侯爵夫人。”

說完律師用手碰一下額邊就轉身出去,埃莉諾長出一口氣,把椅子轉而面向落地窗,落地窗外,能看到整個湖景。湖面上似有白帆點點,可是埃莉諾知道,那不過是些海鳥在飛舞。

“親愛的,我現在可以吻我的新娘了嗎?”一雙手按住埃莉諾的肩膀,同時傳來的是侯爵的聲音,埃莉諾想擡頭說話,迎面而來的是侯爵的唇,這個吻很短,侯爵只在埃莉諾唇上一點就放開,接着侯爵打開一個盒子:“親愛的,這是蘭開斯特家族的傳家寶,它終于迎來了自己最美麗的女主人。”

這套珠寶,埃莉諾曾在歷代蘭開斯特侯爵夫人的畫像上看到過,知道它們沉重厚實,可當親眼看見的時候,埃莉諾還是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這才能叫珠寶。

鑽石冠冕中,最大的那顆鑽石比埃莉諾的大拇指還大,在陽光中熠熠發光,和它配套的是紅寶石項鏈和手镯,每個紅寶石都是一模一樣的大小,耳環用的紅寶石是最美麗的,如鴿血一樣的紅。

蘭開斯特侯爵很滿意埃莉諾的震驚,拿過項鏈給埃莉諾戴上:“這是我的高祖父,也就是第三代蘭開斯特侯爵在東方探險時,尋到的紅寶石,他帶回英國,做了項鏈手镯和耳環送給我的高祖母,我的高祖母很喜歡這套紅寶石首飾,于是用它來和這個鑽石冠冕相配。”

原來如此,埃莉諾收起心裏的震驚,對蘭開斯特侯爵勾唇一笑:“我還在奇怪,為什麽鑽石冠冕,會配一套紅寶石首飾。”

“親愛的埃莉諾,和這個冠冕相配的鑽石首飾我也戴來了,如果你願意,摒棄傳統也是可以的,要知道,你是我的妻子,這些是你的權利。”蘭開斯特侯爵眼眨都不眨地看着埃莉諾。

他的語調如此深情,會讓人以為,他愛上了自己。埃莉諾深吸一口氣,把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鏈解掉:“侯爵閣下,您這樣說話,我會以為,您愛上了我而且不可自拔。”

是嗎?蘭開斯特侯爵伸手替埃莉諾解掉脖子上的項鏈,手在埃莉諾白皙細嫩的脖子上流連不去:“親愛的埃莉諾,如果我說這是真的呢?”

埃莉諾笑了:“侯爵閣下,您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嗎?”

蘭開斯特侯爵的手從埃莉諾的脖子上離開,把項鏈收進盒子裏:“那麽,親愛的埃莉諾,你會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他說這話的時候低着頭,埃莉諾看不到他的神情,可埃莉諾能聽出他聲音裏似乎有傷心。埃莉諾想伸手去安慰他,可轉念就把手伸回來,媽媽說,一個能在東方賺到那麽大筆錢財的人,一定心如石頭。

“那麽,親愛的埃莉諾,我想帶着這些珠寶,去和你的母親商談一下,你婚禮上的禮服,該用什麽式樣,再會。”侯爵擡起頭時,埃莉諾熟悉的那個侯爵又回來了,埃莉諾咬住下唇,沒有回答,只是看着侯爵走出去。

等門一關上,埃莉諾就用手按住胸口,心,你為何跳的這樣快這樣急,難道真的已經愛上他了?而且是深深愛上不可自拔?愛上一個不愛你的人,即便他将是自己的丈夫,可都是一種悲哀,埃莉諾郁悶地走到窗前,不,絕不,即便愛上也不能讓他看出來。

回去的路途之中,考文垂夫人看着不大愛說話的埃莉諾,握住她的手:“親愛的,你嫁給蘭開斯特侯爵,會讓多少姑娘羨慕,開心點吧。”

可是,有些話對着親愛的媽媽也不能說出來,埃莉諾只是對考文垂夫人微微點頭,依舊低頭不語。瑪麗安已經打開車窗,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興奮地說:“又回來了,真好,這一走就是半年呢,媽媽,我沒想到,我和艾琳都訂婚了。”

“是的,親愛的孩子,快要離開我才覺得,對這地方十分留戀。”這次回來,是要準備退租的,等埃莉諾一結婚,考文垂夫人和瑪麗安就要住到蘭開斯特莊園去,而瑪麗安也将在蘭開斯特莊園出嫁。兩個女兒都出嫁了,而且嫁的都不錯,考文垂夫人應該感到歡欣鼓舞,可看着埃莉諾的神色,考文垂夫人頓時有一種,很多事情只是剛剛開始的感覺。

不過,這又有什麽關系,什麽事都難不倒自己,也難不倒埃莉諾的。

馬車已經停下,菲利普跑到馬車面前對瑪麗安笑着說:“瑪麗安,這景色真美,難怪會養出你這麽可愛的姑娘。”菲利普真是越來越熱情,瑪麗安覺得自己的臉都羞紅,考文垂夫人含笑看着自己的女兒女婿,能夠親自送她們回來,足以證明菲利普的誠意。

留在這裏的管家夫婦已經上前來迎接主人,一行人走進屋子裏,看到熟悉的擺設,埃莉諾才長出一口氣:“原來我竟這樣想念這裏。”

“埃莉諾小姐,很快您就要成為蘭開斯特侯爵夫人了,到時您會有更大更舒服的房間。”女管家陪伴考文垂夫人已經二十年,在旁邊笑嘻嘻地說。

可是,有些東西,只有将要失去了才知道珍貴,埃莉諾淺淺一笑,徑自走進自己的屋子,床上的小碎花床罩和離去時一模一樣,放在床頭的,還是自己常讀的那本小說,埃莉諾走到窗前,映入眼簾的是早就看熟的鄉村景色,原先抱怨連連,可是現在,竟是那樣舍不得。

“親愛的艾琳,你也舍不得是不是?”瑪麗安的聲音在埃莉諾耳邊響起,埃莉諾看向妹妹:“是啊,瑪麗安,在這裏的時候,我無數次想着,離開這裏,重新過仆從如雲的日子,可是現在想法實現了,我竟舍不得離開這裏了。”

瑪麗安坐到窗邊的椅子上:“艾琳,我想,這是因為,你在這裏才能找到真正的安寧。”真正的安寧?埃莉諾笑了,捏捏妹妹的鼻子:“親愛的,媽媽常說,只要心安寧了,就能安寧。我和你,終究是要離開的。”

“艾琳,有句話我一直沒有問你,你愛侯爵嗎?”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瑪麗安突然開口問。

愛侯爵嗎?在不久之前,埃莉諾都能理直氣壯地說,不愛,除了他的錢和地位,侯爵還有什麽魅力,可是現在,埃莉諾卻沒那麽理直氣壯地回答,她只是把妹妹的頭發在手指中卷成一個卷:“瑪麗安,我答應嫁給他了,而且,不能反悔。”

“親愛的艾琳,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樣,也是滿懷喜悅走進婚姻,并不是有別的意思。”瑪麗安急忙解釋。

“我親愛的瑪麗安,你永遠都是這麽想的周到。”埃莉諾把妹妹抱緊,接着放開:“我會和你一樣幸福,甚至,你不生氣的話,我會比你還幸福。”

埃莉諾說的這麽肯定,瑪麗安笑了,笑容裏透着甜蜜:“親愛的艾琳,我怎麽會生氣呢,看着你幸福,我也是幸福的。”

可愛的瑪麗安,埃莉諾再次抱緊妹妹,這麽可愛的少女,一定會幸福的。

考文垂夫人打開一個門縫,看見兩個女兒相偎相依坐在窗前,臉上露出笑容,接着就把門輕輕關上,對管家夫婦道:“凱蒂,我想,我們可以來談談,你們退休的事情了。”

凱蒂用手擦一下眼角的淚:“夫人,即便我想追随您,可也知道,蘭開斯特莊園不會缺少我這樣的人。”很好,考文垂夫人點頭,讓他們到客廳坐下:“那麽,你們夫妻每人将會得到五百鎊和每人每年十鎊的年金。”

“夫人,您實在是太大方了。”管家夫婦聽到這個數字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喜悅已經映到臉上。

“這是你們該得的,這麽多年,謝謝你們的陪伴。”考文垂夫人見他們兩夫妻對這個數字沒有異議,照例要說幾句感謝的話。管家夫婦很快就得到考文垂夫人承諾給他們的錢,并将陪伴他們直到離去。

在這所小房子最後的一段歲月裏,考文垂夫人母女十分忙碌,既要收拾行李,又要和周圍鄰居話別,宴會和舞會一場接一場,常常都是眼淚伴着歡笑。

很快就到了離開這裏的日子,那時已經是初秋,田野裏披上了一層淡黃,所有的行李都已經收拾好,由蘭開斯特侯爵派來的仆人提前送到蘭開斯特莊園,考文垂夫人帶着兩個女兒,從這裏出發前往蘭開斯特莊園,踏上人生的另一段路程。

☆、29前夕

這次來到蘭開斯特莊園,和上一次的心緒完全不一樣,當然,仆人們對待考文垂夫人母女也和上一次完全不同,埃莉諾被引到暫時居住的卧室,這間卧室比上次來時所住的更大更豪華,女管家還在一邊抱歉地道:“小姐,侯爵的意思,等婚後,您要和他住一個房間,所以,您先暫時住在這裏。”

結婚後要和侯爵住一個房間,埃莉諾覺得有烏鴉從頭頂飛過:“麥克白太太,您沒聽錯侯爵的話?”麥克白太太一貫沉穩,此時也不例外:“小姐,對侯爵的吩咐,我連一個字都不會聽錯。”

“可是,”埃莉諾深吸一口氣,慣例不是該分開居住嗎?

“這是我的意思,親愛的埃莉諾,你要知道,我們迫切需要一個繼承人。”蘭開斯特侯爵的聲音一點也沒有變,麥克白太太非常高興主人到來,行禮後退出。

“可是,侯爵閣下,這不符合……”埃莉諾依舊想力争,畢竟和侯爵朝夕相處,甚至夜裏還要在一個房間,埃莉諾覺得,自己會窒息的,自己的所思所想,絕不會逃過侯爵的眼。

“親愛的埃莉諾,禮儀裏面并沒有夫妻一定要分開居住,再說這是我的莊園,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蘭開斯特侯爵打斷埃莉諾的話。

現在就開始行使丈夫的權利?埃莉諾看向蘭開斯特侯爵,對他屈膝一禮:“侯爵閣下,您說的對,在這個莊園裏面,您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別人只需要聽從。”

聽到埃莉諾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番話,蘭開斯特侯爵握住她的手:“不,親愛的,如果你能說服我,那麽我願為你做出改變。”

“你是在耍我嗎?侯爵閣下?”

“不,親愛的埃莉諾,你現在該叫我威廉了,我是你的丈夫,你不必時時都不忘記尊稱。”蘭開斯特侯爵聲音輕柔,埃莉諾覺得自己的心都漏跳了一拍,不,絕不能沉溺在這個男人深情的眼神下面,埃莉諾微微擡起頭:“抱歉,侯爵閣下,等我們舉行完婚禮再說,現在旅途勞累,我需要休息。”

埃莉諾說着就想把侯爵請出卧室,侯爵敏捷地把卧室們扶住:“親愛的,我知道你很累,可是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呢,你要試禮服,要見我家裏的仆人,還有,”侯爵看着走過來的侍女對埃莉諾眨一眨眼:“親愛的,你還要迎接我母親的刁難。”

侯爵說的時候,埃莉諾就想把他臉上的笑容給打掉,侍女已經走到卧室門前,對埃莉諾十分禮貌但也很疏遠地道:“埃莉諾小姐,卡特琳夫人想見您。”

侯爵并沒有理那個侍女,而是對埃莉諾攤開雙手:“你瞧,親愛的,我說錯了嗎?我的媽媽,卡特琳夫人,她最喜歡刁難兒媳們了。”侍女的臉微微一紅,但依舊刻板地道:“侯爵閣下,您這樣說卡特琳夫人,這讓我有些抱歉,但是艾麗莎夫人也在。”

總之,這是嫁給侯爵所要付出的代價,埃莉諾深吸一口氣,對侍女道:“請回去轉告卡特琳夫人,我将在十五分鐘後到達。”侍女微微颌首就離開去向卡特琳夫人轉告。

“現在,侯爵閣下,您可以離開了吧,我總要換件衣服。”蘭開斯特侯爵吹下口哨,饒有興致地看着埃莉諾:“好的,我媽媽比較喜歡藍色。”說着侯爵就對埃莉諾大大地鞠了一躬離開,離開前還不忘體貼地把門關上。

不,自己絕不能讓人看出來,已經愛上了侯爵,埃莉諾在心裏對自己說,飛快地換掉衣衫,拿梳子梳幾下頭,看着鏡中的自己握一下拳,不管卡特琳夫人如何刁難,自己才将是蘭開斯特莊園的女主人。

艾麗莎夫人和路易莎夫人并不一樣,艾麗莎夫人是很典型的英倫淑女,聲音溫柔動作禮貌,看見埃莉諾走進起居室就笑着起身迎接:“親愛的埃莉諾,早就聽說你的美貌,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埃莉諾也禮貌地回答了她,卡特琳夫人已經冷冷地道:“美貌?要知道,美貌終究會褪去,只有教養永存。艾麗莎,我現在覺得,當初我反對你的婚事,實在是一個不太正确的決定,你現在原諒我了嗎?”

“卡特琳夫人,您對我這麽好,我怎麽敢不原諒您呢?”艾麗莎夫人笑容沒有一絲變化,聲音依舊溫柔地說,仿佛對卡特琳夫人充滿了敬重。

埃莉諾已經坐下,瞧着卡特琳夫人對她致以問候。

卡特琳夫人十分不滿地揮手:“你這不懂事地小東西,不過威廉執意要娶你,那我也沒什麽辦法,你們婚後我會長住在蘭開斯特莊園,到時你的言行,我會一一進行指導。”卡特琳夫人一來就這樣說,埃莉諾絲毫不奇怪。

眼閃過艾麗莎夫人,看到艾麗莎夫人依舊坐的端莊,埃莉諾只淡淡一笑:“夫人您願意長住在蘭開斯特莊園,這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事情,我會歡迎夫人您的到來,可是要進行指導。親愛的卡特琳夫人,我的母親已經把我教的很好,您的好心,只怕會浪費。”

“你的母親?埃莉諾小姐,你在說笑話嗎?她除了會教你如何勾搭男人,不會再教別的,要知道,做蘭開斯特家族的女主人,絕非你想的那麽輕易。”卡特琳夫人依舊不客氣,埃莉諾的手已經握成拳,這個時候發火,就會中了卡特琳夫人的圈套,所以埃莉諾依舊笑着:“我的母親,從來沒有教過我,當了別人的面,這樣侮辱別人。如果夫人您,想教我的就是這些,那麽非常抱歉。”

卡特琳夫人的臉立即鐵青,埃莉諾毫不示弱,畢竟,自己才是這個莊園的女主人。察言觀色的艾麗莎夫人給卡特琳夫人和埃莉諾各倒了一杯茶才溫柔地說:“夫人,這茶是我親自煮的,您嘗一嘗,這茶還合您的口味嗎?”

卡特琳夫人端起茶杯并沒喝茶,打算繼續說埃莉諾幾句,這時麥克白走進來:“夫人,侯爵說,新娘的禮服已經做好,請埃莉諾小姐前去試禮服。”卡特琳夫人面色鐵青地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他這會兒就亟不可待地來給人解圍,難道我會為難她嗎?”

如果這些話不算是為難,埃莉諾真心不知道什麽話才叫為難,但埃莉諾依舊站起身對卡特琳夫人點頭道:“夫人,我先去試禮服,您和艾麗莎夫人,就繼續在這喝下午茶。”

說完埃莉諾就輕快地走了,卡特琳夫人又要生氣,一個個都不這麽省心。艾麗莎夫人唇邊笑容沒變:“夫人,您又何需生氣,等她嫁過來的日子久了,就知道您的好心好意。”

是的,就像艾麗莎一樣,卡特琳夫人用手按一下頭:“喬治安娜多好的姑娘,可是他偏偏不要,艾麗莎,現在,也只有你能安慰我了。”艾麗莎夫人溫柔地和卡特琳夫人說話,卡特琳夫人越不喜歡蘭開斯特侯爵夫人,這對艾麗莎來說,就越是個大好消息。

埃莉諾的禮服是用從東方運來的綢子做的,蕾絲花邊是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織出來的,整件禮服精美絕倫,埃莉諾看到的第一眼就被征服:“太美了,這麽美的禮服,我從沒見過。”

瑪麗安要做埃莉諾的伴娘,也看着這件禮服驚嘆:“姐姐,這麽美麗的禮服,真是出乎了我的想象。”做衣服的裁縫站在一邊,驕傲地看着這一切,不,或許不能叫她裁縫,專為貴族做禮服的她,喜歡讓人叫她黛茜。

黛茜的助手已經過來幫埃莉諾換上禮服,襯裙,束胸內衣,然後才是禮服,最後還要戴上長手套。當埃莉諾看到鏡中的自己時候,那如被一團雲包裹着的美麗少女,真的是自己嗎?

“埃莉諾小姐,您真适合這個顏色,當初侯爵選擇象牙色的時候,我還在說,很少有人用這樣的顏色做結婚禮服,可是侯爵說,您一定适合,現在看來,侯爵果然很了解您。”看到自己的作品如此出衆,壓抑不住喜悅的黛茜在旁邊适時開口。

麥克白太太帶着女仆走進來,女仆手上捧着的,就是蘭開斯特侯爵夫人婚禮當日要用的珠寶。項鏈、耳環、手镯、冠冕被依次戴上去,屋裏的人忍不住發出贊嘆聲。這個少女,将會成為最美的蘭開斯特侯爵夫人。黛茜在一邊篤定點頭。

☆、30婚禮

蘭開斯特侯爵和埃莉諾的婚禮在蘭開斯特莊園的私人小教堂舉行,主持婚禮的牧師曾為卡特琳夫人和老蘭開斯特侯爵主持過婚禮。那是他主持的第一場婚禮,而這次,是他主持的最後一場婚禮。

雖然是在私人小教堂,但賓客雲集,能進入教堂觀禮的不過三十來人,其餘的賓客都在大廈內等待恭賀新婚夫妻。最激動的是考文垂爵士,身為新娘的哥哥,他被允許進入教堂觀禮而且坐在第一排,要知道,連洛威爾子爵夫婦都只能在大廈等候。

考文垂爵士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人,激動的熱淚盈眶,他這樣的表現難免讓卡特琳夫人皺眉,這麽一門婚事,真是蘭開斯特家族的恥辱,特別是在新人進入教堂,考文垂爵士帶頭起立歡呼時,卡特琳夫人真想把考文垂爵士給趕出教堂,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就是這樣激動。

格林達公爵夫人坐在卡特琳夫人身後,看着卡特琳夫人臉上的不悅,格林達公爵夫人忍不住昂起頭,結婚并不是事情的結束,而是開始。芭芭拉,別在我面前得意洋洋,你女兒哭的日子還在後面。

埃莉諾稍許有些緊張,她決定把這歸咎為頭上的冠冕實在太過沉重,而不是看到侯爵眼裏的深情,不管怎麽說,埃莉諾也沒被婚紗絆倒,而是走到前面,和蘭開斯特侯爵并肩而立。

當牧師宣讀為誓詞,問過衆人可有反對,然後詢問他們時,埃莉諾忍不住偷偷擡頭去看自己的丈夫,對,丈夫,從此之後,埃莉諾将冠上他的姓,成為他的妻子,無論貧病都不會分開。

可是聽過這誓詞的人那麽多,真正能夠遵守誓詞的人又有多少,埃莉諾低垂眼簾,聽到蘭開斯特侯爵說出我願意,甚至,埃莉諾有錯覺,蘭開斯特侯爵的眼一直望着自己。

牧師已經在問新娘,這總算讓埃莉諾把飛到天邊的思緒給扯回來,擡頭看着牧師,埃莉諾有一刻恍神,如果牧師知道,這不過是一樁因交易而成的婚事,他會不會笑的依舊這麽慈愛。但不管怎樣,埃莉諾依舊輕聲道:“我願意。”

手被拉過去,一枚指環套在埃莉諾中指,這枚指環出乎意料地樸素,不過在內環刻了埃莉諾和蘭開斯特侯爵的名字罷了。當指環套在埃莉諾手指上的時候,埃莉諾覺得什麽東西在心底流動,似乎,連心都在發燙。

不過這只是短短一瞬,埃莉諾很快把另一枚指環套在侯爵手上。

禮成,吻新娘吧。牧師照程序說話。

還不等埃莉諾反應過來,蘭開斯特侯爵的吻已經落在埃莉諾臉頰上,只是和那幾次親吻比起來,這個吻,只能用幹巴巴形容。教堂內已經歡聲雷動,做伴娘的瑪麗安眼裏全是激動的淚,大概整個教堂,最平靜的反而是自己了,埃莉諾擡頭看着自己的丈夫,蘭開斯特侯爵的眼和平時一樣,仿佛埃莉諾曾見過的深情不過是錯覺。

這樣的發現讓埃莉諾松了一口氣,可很快又有些郁悶,蘭開斯特侯爵已經握住埃莉諾的手,唇湊在埃莉諾耳邊:“親愛的,要笑,不然,你的媽媽會不高興的。”

難道自己不在笑嗎?埃莉諾沒有回答自己的丈夫,但臉上的笑容更加自然,歡呼聲和鼓掌聲更加熱烈。

禮成,從教堂回到大廈,又被介紹了許多的人,得到很多祝福,當埃莉諾終于可以回到房間,卸妝休息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考文垂夫人陪伴着女兒,看着女兒換上睡袍,這才對埃莉諾道:“親愛的,你要記得我說的話,在這件事上,對你的丈夫,你要順從。”

埃莉諾下意識地感到害怕,忍不住握緊考文垂夫人的手,考文垂夫人親吻女兒的臉頰:“親愛的,別擔心,每個女人都會經歷這一切的。現在,在床上躺好。”

埃莉諾順從地躺到床上,考文垂夫人給她蓋上被子,在她額上親了一下就離開。

屋內只剩下一盞燈,埃莉諾還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歡聲笑語,可是為什麽要自己躺在床上等待丈夫,等待着被享用。是的,享用,考文垂夫人用的就是這個詞。

既然這件事算不上什麽很美好的事,那為什麽不少的貴族女人,會樂此不疲地豢養情人?埃莉諾一直想不明白這件事,可是這件事就算是考文垂夫人也不能和女兒多講,畢竟,在婚前婚後保持住體統,這是最基本的。

埃莉諾感到一陣寒意襲來,開始在被窩裏發抖,可埃莉諾清楚地知道這種發抖并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害怕。

“啊,親愛的,你會不會等的太久。”蘭開斯特侯爵的聲音從門邊傳來,他已經脫下禮服,沒有穿睡衣,而只穿了一件白襯衣,胸前的幾個紐扣沒扣,露出一大片黑黝黝的胸毛。

埃莉諾很想告訴蘭開斯特侯爵,自己并沒有在等他,可是顫抖的雙手出賣了她。

蘭開斯特侯爵滅了燈,手裏端着一根蠟燭走到床前,看着埃莉諾緊緊抓住被子的雙手,低聲笑起來,彎腰摸着埃莉諾的頭發:“親愛的,別害怕,我會很溫柔的。”

溫柔,這是什麽意思?埃莉諾的眼睜大一些,侯爵已經把蠟燭放在床邊,掀開被子躺到埃莉諾身邊。當侯爵躺到埃莉諾身邊時,埃莉諾能聞到他身上那種味道又充滿了自己的鼻子,可是想到接下來的事,埃莉諾忍不住又是一陣寒顫。

侯爵低低地笑起來,手摸上埃莉諾的臉:“親愛的埃莉諾,難道你以為,那麽愛着你的我,會對你不好嗎?”

“可是,”埃莉諾想說什麽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害怕,但剛張開嘴,侯爵的唇就覆了上去,這種感覺,和前幾次完全不一樣,帶有纏綿和憐惜,埃莉諾覺得侯爵的舌在自己嘴裏徘徊不去,身體忍不住又開始抖了起來,但這樣的抖卻和方才因害怕而不一樣。

“親愛的,你這麽美麗,這麽美好,我會告訴你,這件事情并不害怕,而是十分享受。”侯爵的唇離開埃莉諾的唇,在她耳邊低喃,而他的手,埃莉諾覺得自己的腦子都糊掉,侯爵的手正在埃莉諾的大腿處徘徊,久久留戀不去。

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埃莉諾不知道,但她能聽到自己喉中發出一聲呻|吟,這聲呻|吟讓埃莉諾羞的臉都通紅,好女孩不該這樣。

“是嗎?那好女孩該怎樣?”侯爵像知道埃莉諾心裏在想什麽,在她耳邊低低地道。

“好女孩應該……”埃莉諾想回答侯爵的話,可是身體裏傳來的陌生感覺讓埃莉諾忍不住抓住侯爵的胳膊,接着驚訝地睜大了眼。

“親愛的,把好女孩該怎樣都忘掉吧,你該知道的是,你要享受接下來的一切。”侯爵低低笑了,埃莉諾能感到侯爵胸膛傳來一陣震動,下意識地抓緊侯爵的胳膊。

侯爵的唇再次覆到了埃莉諾的唇上,這回,埃莉諾知道該怎樣回應他的親吻。侯爵又笑了,雖然在黑暗之中,埃莉諾卻能感到他在笑,那唇離開埃莉諾的唇,來到其餘的地方。

埃莉諾用手護住了胸口,侯爵只輕輕一推,就把埃莉諾的手推掉。

“親愛的,別為你的身體感到羞恥,這一切,都是應當的。”侯爵的聲音如有魔法一樣在埃莉諾耳邊回蕩,她漸漸忘掉考文垂夫人說過的那些話,手摟住侯爵的脖子,侯爵像獎賞一樣親吻了她的指尖,接着是更陌生也更歡愉的感覺在心裏回蕩,埃莉諾咬住了唇,這樣自己才不會放出讓人感到羞恥的聲音。

這種歡愉很快被疼痛打破,埃莉諾忍不住尖叫起來,侯爵的唇又吻過來,打斷了埃莉諾的尖叫,侯爵邊親吻邊在耳邊說着情話,讓埃莉諾放松,不要害怕。

漸漸的,埃莉諾覺得疼痛不是那麽難以忍受,而侯爵的情話也能入耳,當侯爵在埃莉諾耳邊說,愛你的時候,埃莉諾頭一次沒有産生懷疑,而是用親吻回應。

當埃莉諾醒來的時候,侯爵并不在床上,而陽光已經透過窗照進來,埃莉諾感到昨晚的一切都是個夢,或者,那一切都是侯爵騙她的。

埃莉諾抓過床邊的睡袍穿在身上,這才拉鈴喚人。

麥克白太太帶着女仆走進來:“侯爵夫人早安,卡特琳夫人已經在用早飯了,您是下去用早飯呢還是在這裏吃。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就等夫人您醒來用過早飯就出發。”

出發?埃莉諾驚訝地看着麥克白太太:“我們要去哪裏。”

“親愛的,我們要去歐洲大陸做一次新婚旅行,你難道忘記了嗎?”和有些摸不清頭腦的埃莉諾比起來,蘭開斯特侯爵就是神清氣爽生氣勃勃。

☆、31旅行

乍然看見侯爵,還是在自己僅僅穿着睡袍的情況下,埃莉諾很想用被子把自己全身都包裹起來,但剛一動作就看到侯爵唇邊笑容,埃莉諾不由咬住下唇,絕不能在他面前示弱。

“去歐洲大陸,侯爵,您忘記和我說了。”埃莉諾把忘記這個詞咬的很響。

“不,不,親愛的,我和你說過了,就在昨晚,你忘記了嗎?”看着侯爵走過來,饒有興味地看着自己,埃莉諾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紅了,但她依舊挺直脊背,回視侯爵:“抱歉,我想,那是你聲音說的太小。”

侯爵挺直了背:“那麽,親愛的,你現在知道了,趕緊換衣服吧,我們很快就要出發。”

換衣服,當着他的面嗎?埃莉諾絕不能在侯爵面前表現出自己發窘,對侯爵點一點頭:“那麽,侯爵,請您先出去。”侯爵笑了,不但走出房門,還體貼地把門關上。

這讓埃莉諾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又覺得有些郁悶,什麽時候起,侯爵變的這樣體貼,但這時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埃莉諾吩咐麥克白太太把自己要穿的衣服送來,接着才打算站起身,可剛一站到地上,埃莉諾就覺得腿有些疼痛,差點倒下去。

正在旁邊的麥克白太太伸手扶了一把:“夫人,我想,您是睡的太久了。”埃莉諾當然知道不是這個原因,但還是微微點頭:“是的,以後,都不能起這麽晚。”

女仆已經把衣服拿來,埃莉諾擦洗過身子後換上衣服,這套衣服一看就是旅行裝,看來,侯爵計劃這次旅行已經很久。想到侯爵剛才說的話,埃莉諾不由眯起眼,可惡,自己絕不能在他面前示弱。

梳洗過後用過早餐,埃莉諾這才下樓,卡特琳夫人已經等在客廳等了許久,看見埃莉諾走下樓時面色不悅:“侯爵夫人,我想,該告訴你,這座大廈有它自己的規矩。”

埃莉諾聽到婆婆一貫傲慢的聲音,眨了眨眼:“對不起,卡特琳夫人,侯爵說,在這裏,我可以随自己的心意做事。”這答案讓卡特琳夫人十分不滿,一邊的艾麗莎夫人立即道:“卡特琳夫人,我想,埃莉諾夫人需要适應,您說是不是?”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埃莉諾已經明白艾麗莎夫人是一個既不想得罪自己,又要讨好卡特琳夫人的人,在一定範圍之內,埃莉諾可以接受,只要不觸動自己的利益就好,對艾麗莎夫人的話,埃莉諾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多說。

“親愛的艾琳,你這麽早就起了,我還以為,你要睡到中午,我可怎麽都沒有忘記,我和維克多結婚的時候,我足足睡到下午三點。”熱情的路易莎一直都這麽熱情,已經上前摟住埃莉諾的肩在她臉頰上親吻。

路易莎身後的維克多有些微的發窘:“抱歉,埃莉諾,路易莎她從來都是這樣,我覺得……”

“西班牙女人比起法國女人來,也好不到哪裏去。”卡特琳夫人的聲音從來都是這麽冷,路易莎不在乎婆婆,可是維克多的眉已經皺起來:“親愛的媽媽,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路易莎,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卡特琳夫人并沒說話,對這個嫁給自己最心愛小兒子的女人,卡特琳夫人對她的敵意比對埃莉諾還深,畢竟埃莉諾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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