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3)
應酬真是和陽光空氣一樣缺少不了的東西。”埃莉諾并沒有忽視窗簾背後傳來的一聲十分細微的聲音,像是誰不小心發出的。但埃莉諾臉上神情就像伯爵夫人是她一生的知己一樣:“簡,果然只有你最懂我,你知道,我妹妹十分喜歡鄉村生活,我也不敢和她說,而我的媽媽,她只要看到我們姐妹嫁的很好,她就心滿意足了。至于卡特琳夫人,抱歉,簡,我今天說的太多了。”
埃莉諾的表現很合乎外界對她的定義,生的很美麗的家世不太好的少女,天真單純,由于運氣很好被侯爵看上,然後嫁給侯爵,接着生下繼承人,真是運氣好到沒法言說。要知道,韋森特伯爵夫人直到婚後第五年,才生下一個兒子。
當然,這也是洛威爾子爵夫人向姐姐描述的埃莉諾,可韋森特伯爵夫人出于本能,覺得埃莉諾不像外面傳說的這樣簡單。此時見埃莉諾這樣,韋森特伯爵夫人臉上笑容沒變:“沒事的,埃莉諾,人是需要和別人傾訴的,別的我不敢擔保,但只要你在倫敦,可以随時過來。”
“簡,你真是太好了!”埃莉諾感激地說,管家敲響了門,說參加茶會的其他人已經到達,韋森特伯爵夫人起身去迎接客人,埃莉諾用帕子擦一下臉上的淚痕,拿出粉撲快速地給自己補了下妝,跟着女仆前往茶會地點,當門關上時,看見窗簾後有個身影飛快地往另一邊走。
如果韋森特伯爵夫人有她妹妹的美麗容貌,那還真是不得了,或者洛威爾子爵夫人有她姐姐的手腕,那埃莉諾也只有退避三舍,讓侯爵出面了。不過,埃莉諾眼裏的笑容沒有變,真那樣的話,自己該是迎難而上才是。
今天來的人比上回埃莉諾來的時候又多了幾位,都是社交場上見過的,大家說說閑話,品鑒一下韋森特伯爵最近收藏的畫,抱怨下某個男爵像從鄉下來的一樣不懂禮儀,竟然把舞伴的裙子都給踩破了。時光很快過去,轉眼就到了客人們告辭的時候。
☆、67日記
埃莉諾坐上馬車,和韋森特伯爵夫人說再見,等到車簾拉起來時,埃莉諾唇邊的笑容才消失,也不知道自己的表現,能不能讓韋森特伯爵夫人覺得,自己就是那麽個很傻的女人?“簡,你都看到了吧,這個女人,不過是因為長的很美罷了,我就知道,威廉他一向都喜歡美人,我原本以為,他去了東方十年,這樣的習慣會改變呢。”
韋森特伯爵夫人剛剛回到屋裏,洛威爾子爵夫人已經迎上來急匆匆地說。韋森特伯爵夫人看一眼自己的妹妹才開口說:“伊莎貝拉,你現在已經不是十五歲,而是三十歲,怎麽還這樣幼稚?為了一個男人,就要這樣做。”
“可是,簡,你不是同意我這樣做嗎?甚至還安排了凱文。”洛威爾子爵夫人有些委屈地說。
“當然不是,我又不像你一樣幼稚,一大把年紀只曉得争風吃醋。”韋森特伯爵夫人不客氣地對妹妹說,這讓洛威爾子爵夫人感到委屈,但很快就說:“可是,簡,你為什麽?”
韋森特伯爵夫人看着妹妹,真是半點長進都沒有,到了現在都腦袋空空,除了吃喝玩樂就只曉得争風吃醋,如果不是父親去世之前的一再叮囑,韋森特伯爵夫人真是不想理睬妹妹,她伸手按住洛威爾子爵夫人的肩:“試探,你懂嗎?試探。”
試探?洛威爾子爵夫人的眼突然睜大,接着說:“姐姐,難道你是怕蘭開斯特侯爵夫人蓋過你的風頭,可是和韋森特家族比起來,蘭開斯特家族離宮廷已經很久,僅僅只有威廉的曾祖母,曾經擔任過宮廷女官,之後,就再沒有蘭開斯特家族的人進入宮廷,即便是卡特琳夫人,也不過是因為和尼爾上将的關系很好,才得以離宮廷近一些。蘭開斯特侯爵夫人她,即便想進入宮廷,也威脅不到你的地位。”
這會兒又沒那麽笨了,韋森特伯爵夫人的唇微微撮起,可是什麽事情都沒有那麽肯定,要知道,這位蘭開斯特侯爵夫人,給自己帶來的威脅感勝過以前所有的對手。
沒有得到韋森特伯爵夫人的回答,洛威爾子爵夫人又要說話,韋森特伯爵夫人已經阻止了她:“好了,你在我這裏也待了一天了,回家去吧,別忘了你是洛威爾子爵夫人,你和子爵之間,也該和睦相處才是。”
提起丈夫,洛威爾子爵夫人的唇已經微微撅起:“我倒希望他能夠像別人一樣,在外面養個情婦,而不是成天只知道在那畫什麽畫,親愛的姐姐,我真不想回家,孩子們那麽吵,子爵他成天沉迷在自己的畫裏面,簡直就是個冰窖。”
這樣的抱怨韋森特伯爵夫人聽聽就算了,撫摸妹妹的肩膀以示安慰,就喚來女仆讓她去備車,并讓洛威爾子爵夫人的女仆前來服侍主人回家。
洛威爾子爵夫人坐上自己的馬車,看着外面的景色,怏怏地靠在車廂上,如果當年能夠嫁給威廉,而不是那個沉悶的子爵,自己的人生該多麽地輝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蘭開斯特侯爵正在和埃莉諾看着小羅伯特學習如何用勺子,看着小羅伯特像端起一把鐵鍬式地拿勺子,蘭開斯特侯爵和埃莉諾都笑了,麥金生太太溫柔地糾正小羅伯特的動作:“親愛的,你該這樣拿,不能握的這麽緊。”
小羅伯特看看麥金生太太,又看看埃莉諾,得到後者鼓勵的微笑後把勺子往已經剝好的煮雞蛋上插去,第一次沒插好,第二次才成功地挖下一小塊蛋白。看到自己成功挖下蛋白,小羅伯特對自己露出鼓勵的笑,把勺子往埃莉諾那邊送去。
“啊,親愛的,你真是太好了,媽媽愛你。”埃莉諾握住兒子的小手把把塊小小的蛋白放進自己嘴裏,并附送給兒子一個甜蜜的吻。
蘭開斯特侯爵皺一下眉頭,示意麥金生太太下去,這才湊到小羅伯特那邊:“親愛的,你還忘了爸爸呢。”小羅伯特的小眉頭皺起,看着還在埃莉諾手裏的勺子,露出一個笑來。
“瞧瞧,小羅伯特都覺得,你這樣的舉動不對!”蘭開斯特侯爵立即為兒子解讀,埃莉諾瞧丈夫一眼,把兒子抱起來,往他臉上親一下:“錯了,小羅伯特并沒這麽覺得,威廉,你要多陪陪小羅伯特,他才會用勺子給你舀蛋白吃。”
“好吧,算你說的對。”蘭開斯特侯爵把盤子往自己這邊拉一下,也沒用勺子用手就把那個蛋吃完。
“哎,威廉,你這樣做,簡直跟那些野蠻人一樣。”埃莉諾拿起餐巾拉過丈夫的手給他擦幹淨。蘭開斯特侯爵乖乖地任妻子給自己擦着手,捏一下兒子的鼻子:“親愛的,你該知道,不該這樣做的。”
埃莉諾好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怎麽了,親愛的,你自己做錯了,反而還要責怪我們的兒子嗎?”蘭開斯特侯爵笑了:“當然,我是他的父親,就要以身作則。”見埃莉諾臉上的不滿,蘭開斯特侯爵把小羅伯特抱起來:“好吧,吃完晚飯了,我們該出去散步了。”
“外面冷,侯爵,這個天,你可真能想的出來。”埃莉諾在那抱怨,小羅伯特卻非常歡喜,拍着手要跟爸爸出去,埃莉諾捏捏兒子的臉:“這麽冷的天,你真要出去。”
“媽媽,出去。”小羅伯特努力說出幾個單字。埃莉諾把兒子接過來,打鈴讓女仆把麥金生太太叫來:“好了,親愛的,你現在該上床睡覺了,都八點了。”睡覺,不,還太早。小羅伯特立即摟住埃莉諾的脖子不肯放。
埃莉諾親吻着兒子:“親愛的,等你會說很多話的時候,再來說服我吧。現在,親愛的,做個乖小孩,跟麥金生太太去洗澡,洗完澡後就上床睡覺,好嗎?親愛的,等你洗完澡,我會來看你的。”
埃莉諾的話讓小羅伯特沒有再扭來扭去,而是跟着麥金生太太走了,埃莉諾這才坐回沙發上:“小羅伯特一天天長大了,就要有自己的主見了,我現在有點體會卡特琳夫人的心情了。”
“親愛的,你這話說的未免太早了,小羅伯特才一歲多,如果你現在就覺得他要離你而去,那等到他成年,你是不是會哭的不成樣子?”蘭開斯特侯爵的話讓埃莉諾覺得心裏好受些,趴在沙發靠背上看着丈夫:“這樣美妙的,沒有應酬的夜晚真好,威廉,我覺得,與其出去散步,我們來讀幾本書怎麽樣,我看見你的書房很大,裏面有很多書。”
蘭開斯特侯爵接受了妻子的這個建議,帶她來到書房,當看見書房的擺設時,埃莉諾發出驚呼,接着就看向侯爵:“威廉,你這個壞家夥,怎麽不告訴我,在這家裏,還有這麽個好地方。”
“我一向以為,喜歡讀書的女士不多,而且,這裏的很多書,都是游記。不少都荒誕不經。”侯爵非常喜歡妻子看到這麽多書時候的表情,但還是為自己辯解。
埃莉諾已經順手取下一個小冊子,沒有打開小冊子就瞧丈夫一眼:“威廉,你這樣說就未免太看不起我了,爸爸還在世的時候,最喜歡帶我和瑪麗安在書房裏玩,他說,讀書能讓人知道很多道理,而且,能增長眼界。”
“親愛的,看來我對你的了解還不夠。”蘭開斯特侯爵坐到桌子上,順勢把埃莉諾拉到他膝上坐下,埃莉諾把小冊子打開,看了兩眼就急忙把它合起來:“抱歉,侯爵,我沒想到這是你的日記。”
“親愛的,不需要對我說抱歉,我是你的丈夫,我和你說過,我的一切都會向你公開。”既然侯爵這樣說,埃莉諾急繼續打開冊子看起來,這日記是十多年前,侯爵剛離開英國的時候,他從利物浦乘船前往東方,開頭那幾張都很苦悶,非常憤怒凱瑟琳不為自己說話,以至于讓自己落到這種地步。
“哦,親愛的,你那時候受了多少的苦。”埃莉諾看了幾頁就低頭對侯爵說,侯爵的眉皺緊,接着就松開:“那時比起現在來,我還太年輕,只會為情人的背叛而感到憤怒。可是現在回頭看看,我才知道,這是上帝特意安排的,他早已為我安排了你,所以才讓我離開。當然,我承認,我在東方有過一段十分荒唐的日子。”
醇酒美人,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麻醉,不去想英國的一切,不去想凱瑟琳或許已經出嫁,她那樣的美人,是不會缺少追求者的,直到到達東方一年後,有一天早晨猛然醒來,身邊是沉睡的陌生女子,看着那張陌生的臉,和同樣赤|裸的自己,侯爵突然覺得這一切都那麽惡心,遠東的熱風吹着侯爵的臉,宿醉混着粗劣的香味,讓侯爵嘔吐不止。
☆、68對峙
從那之後,侯爵的聲音很低,但埃莉諾能聽出侯爵話裏的一種,從來沒聽過的,或者該用傷悲來形容的情緒。埃莉諾的手停在書頁那裏,這冊子有很大一片空白,并不是記了被撕毀,而是空白,或者這也代表了侯爵當時的心情。她久久沒有說話,直到客廳的鐘傳來報時的聲音,埃莉諾才放下冊子,一支手撫上侯爵的背:“親愛的,那些都過去了。”
侯爵低頭看着妻子:“是的,都過去了,但是親愛的,我說過,我的一切都會和你分享,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能夠從堕落中掙紮出來已經很好,但能面對過去,才是真正成長。或許這成長來的晚了些,但總比不會來到的好。埃莉諾想起不知什麽時候從書上聽到的話,讓眼裏的濕潤消失,才看着侯爵:“那麽,現在,親愛的,你可以和我慢慢說,我們還有一輩子。”
不是一年兩年,而是一輩子,侯爵笑了,笑容裏有着如釋重負,他把埃莉諾摟緊一些:“所以,親愛的,只有我才配得上你。”當然,埃莉諾在心裏附和着他的話,把下巴擱在丈夫肩上:“現在,我們該去看小羅伯特了,他該洗完澡了。”
侯爵依依不舍地把妻子的腰放開,手很自然地和埃莉諾的手在那裏交握,一起去看小羅伯特。
和小羅伯特玩了十來分鐘,他開始頻頻打哈欠後,埃莉諾和侯爵才把他交給麥金生太太回到卧室,一踏進卧室,埃莉諾就對侯爵說:“那麽,親愛的,你現在坦白告訴我,你在東方,沒有留下什麽別的東西吧?”
別的東西?侯爵的手停在那裏,眉皺緊一下接着就笑了:“埃莉諾,我可以向上帝發誓,小羅伯特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埃莉諾不知為什麽臉有些微微地紅:“我并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覺得,該問清楚才好。”侯爵上前把妻子的發拔到一邊,露出美麗的臉龐:“親愛的,我知道,因為你愛我,所以才會不那麽坦然地問出來。”
“親愛的,你還是這麽地,自大。”埃莉諾沉吟一下,還是把這個形容詞給說出來。
當然,侯爵一點也不掩飾這點:“親愛的,你該知道,我有這個本錢自大。”說着侯爵吻住了埃莉諾,這吻越來越熱烈,埃莉諾雙手摟住侯爵的肩,盡情地打開并且釋放自己,這個男人,是自己在這個世上最愛的人,也是能夠分享一切的,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人。
第二天早上埃莉諾還在床上,女仆就來敲門:“夫人,韋森特伯爵府送來了請帖。”埃莉諾睜開眼,感覺到身體有一些酸軟,這是侯爵的熱情留下的後遺症,她在床上懶懶地翻個身,抓過床頭的小鐘看了眼,才八點半,社交季節的時候,沒人會早起的。
埃莉諾打了個哈欠,把被子再次蓋好:“知道了,告訴韋森特伯爵府的來人,請帖我已經收下了。”
“夫人,是伯爵府的凱文先生親自送來的請帖。”女仆并沒離開,而是繼續報告。凱文先生?埃莉諾直直地從床上坐起來,看着從衣帽間裏走出來的侯爵,埃莉諾下意識地用手抓了下頭發,侯爵已經阻止她下床:“親愛的,你可以繼續睡,讓我去見見這個年輕的哥兒。”
而且,看着侯爵臉上的笑,埃莉諾明白侯爵在想什麽,既然韋森特伯爵夫人要這樣做,那就讓侯爵給一點催化好了。埃莉諾笑着接受了丈夫快速的一吻,繼續躺回床上。
聽到腳步聲,凱文站起身,當看到下來的是侯爵的時候,凱文臉上明顯露出失望,但很快他就走上前和侯爵打招呼:“早上好,侯爵閣下,我本以為,您已經去公園騎馬了。”
“偶爾不去一次,也不會缺乏鍛煉的,請坐。”侯爵的語氣十分古板,竭力扮演一個古板的,不願意讓妻子來到倫敦的老頭子的形象。當然,老頭子這種說法,只是在凱文眼裏看見的,對倫敦的很多人來說,侯爵還十分年輕。
“抱歉,侯爵閣下,我并沒有別的意思,而是覺得,除了……”凱文的手微微張開,在結結巴巴說了幾句話後看見侯爵的笑,不知怎麽就忘記了後面的話,畢竟,勾搭已婚人士是一回事,當着對方丈夫的面又是另一回事。
稚嫩的小家夥,侯爵在心裏下了定義,但并不敢放松,因為侯爵也年輕過,誰知道年輕人下一秒想的是什麽?
“當然,在公園裏騎馬不過聊勝于無,我還是喜歡在田園裏奔馳的感覺,可惜女人總是更喜歡倫敦,如果可以,我絕不來倫敦。”侯爵決定再加一把火,好讓那個等着看戲的人覺得戲更好看些。
這話讓凱文的臉色果然變了變,接着應答了幾句,也就匆匆告辭,離開蘭開斯特府的時候,凱文回頭看了一眼,仿佛能看到紗窗後埃莉諾的臉,一個被母親逼迫,然後嫁給一個老頭子的年輕美麗少女。凱文再次肯定韋森特伯爵夫人說的是對的,可是自己沒有多少能力把她解救出來,或者像韋森特伯爵夫人說的一樣,只能給她一點安慰。
凱文有些悶悶不樂地回到韋森特伯爵府,對韋森特伯爵夫人說了遇到蘭開斯特侯爵的事,接着說:“那樣美麗的少女,卻只能嫁給那樣的老頭子,甚至,連上倫敦都是苦苦哀求的。夫人,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公平了。”
“你別忘了,蘭開斯特侯爵十分富有,一年兩萬鎊的收入,或許還不止,已經超過倫敦的絕大多數人了。”
“金錢,真是多麽可惡的東西,它讓少女不得不委身老翁,讓有情人分割兩地,甚至讓……”韋森特伯爵夫人這話十分成功地激起凱文的不滿,他已經高聲嚷起來。
“可是凱文,你也不能忘了,沒有金錢,就什麽都不是,如果沒有你父母留下的財産,你怎麽能衣食無憂地在歐洲游歷。”韋森特伯爵夫人一貫地不動聲色,這讓凱文的憤怒有些消失,但還是說:“可是,嬸嬸,我……”
韋森特伯爵夫人淡淡一笑動作依舊優雅無比:“年輕的時候,總是會覺得不公平,而且覺得談及金錢是一種恥辱,可是等年老了,才會知道,所謂談及金錢是一種恥辱的話,只不過是因為沒有缺過錢罷了。凱文,你已經比很多人幸運了,雖然你覺得,一年三千鎊收入在我們這裏算不了什麽。”
凱文臉上微微有些發窘:“抱歉,嬸嬸,我還是太年輕了,可是……”
“你愛上蘭開斯特侯爵夫人了?我還以為,你會愛上羅斯瑪麗,然後因為你的收入不夠多,得不到羅斯瑪麗的青睐而傷心呢。”韋森特伯爵夫人的話讓凱文臉紅了:“嬸嬸,我承認,我對蘭開斯特侯爵夫人,的确有不一樣的感覺,可愛上一個已婚女子,這不合乎我的教養,如果我讓您失望了,我要向你道歉。”
韋森特伯爵夫人當然不會說出實情,又是淺淺一笑:“年輕的時候,熱烈地愛上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可是親愛的凱文,不需要我提醒你你就明白,侯爵是個占有欲很強的男人,而且他很富有,他的富有讓你的那些財産,只相當于小錢而已。”
“當然,我當然知道,可是,”凱文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韋森特伯爵夫人正打算聽他怎麽說,就聽到洛威爾子爵夫人的聲音:“啊,簡,凱文愛上蘭開斯特侯爵夫人不是很正常嗎?大膽地去愛吧,凱文。”
凱文站起身:“可是,夫人,她是有丈夫的人!”
“有丈夫又怕什麽?凱文,你該知道,這樣的風流韻事,倫敦每年都不少。”
“伊莎貝拉,你真的覺得,侯爵是個很古板的老男人嗎?”韋森特伯爵夫人打斷妹妹的話。
“怎麽不是,如果他不古板,他早該和我……”洛威爾子爵夫人把話咽下去:“再說當年他是個俏皮的人,可那已經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他去東方待了十年,又娶了妻子,生了孩子,多俏皮的小夥子經過了這些,都不會再俏皮了。”
說完洛威爾子爵夫人拍上凱文的肩:“凱文,我相信你,埃莉諾一定會愛上你的。”到那時,就該是自己去嘲諷侯爵了。韋森特伯爵夫人卻沒有笑,事情太順利了,順利的按照自己的一切設想來做,可是這讓韋森特伯爵夫人有一絲不确定,自己能夠了解凱文和伊莎貝拉,但侯爵夫婦呢?
侯爵,不該是一個古板老套的男人才對。而埃莉諾,也不該只有美貌才正确。
“謝謝你,簡,能夠來參加你的舞會我太高興了。”埃莉諾和韋森特伯爵夫人客套地說。
“親愛的埃莉諾,我希望這不是你的客套話。”
“怎麽會呢?啊,簡,你不知道,我一走進來就快無法呼吸了,這是我夢醒中的舞會,這麽多的年輕人,而不是別的舞會,總有些老人在這裏。”埃莉諾盡量讓臉上的激動更加明顯。
☆、69又是舞會
“你能喜歡真的太好了。”韋森特伯爵夫人臉上笑靥如花,埃莉諾臉上的神情她半點都沒放過。埃莉諾低頭羞澀地一笑,眼裏卻升起了不一樣的東西,僅僅憑洛威爾子爵夫人的妒火,好像還不需要韋森特伯爵夫人這樣大費周章,但不管怎樣,自己會迎面而上的。
埃莉諾擡起頭,面上笑容又和平常一樣,這時又來了別的客人,埃莉諾和侯爵往裏面去,韋森特伯爵夫婦前去迎接別的客人。
“親愛的,你需要喝點果汁嗎?”蘭開斯特侯爵從路過的侍者這裏拿了杯果汁,埃莉諾正要接過時,突然看見凱文向自己走來,語氣變的平淡一些:“謝謝,侯爵,可我想喝一點點酒。”
“親愛的,喝酒對你不好。還是果汁吧?”蘭開斯特侯爵反應也很快,已經把果汁塞到埃莉諾手裏。
“可是,侯爵,我……”不等埃莉諾說完,蘭開斯特侯爵就打斷她的話:“親愛的,聽我的,你該知道,我是十分有經驗的人。”說完侯爵才像看到凱文在旁邊,笑着和他打招呼:“你好,凱文,今晚有很多的年輕女子,這樣的夜晚,歷來都是你這樣的年輕人喜歡的。”
剛才侯爵夫婦的話,已經全被凱文聽見,他遲疑一下,卻看見埃莉諾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難過。這讓凱文的天平頓時傾向埃莉諾,看着侯爵道:“侯爵閣下,我覺得,侯爵夫人稍微喝一點酒,并不是什麽大事。”
“女人不該喝酒,甚至,不該到這樣的場合來,她們該安分守己地待在家裏,照顧孩子料理家務。”說完侯爵已經看向埃莉諾:“我說的對嗎?親愛的。”
“您說的,當然很對,侯爵!”埃莉諾的話像一個個往外蹦,侯爵已經對凱文得意一笑:“你瞧,娶妻子就該娶這樣的人,而不是……”侯爵已經看向正在門口迎接客人的韋森特伯爵夫人,接着就停下:“抱歉,凱文,我忘記你是韋森特伯爵的親戚了。”
如果不是出于教養,凱文這時候已經一拳打在蘭開斯特侯爵臉上了,為了埃莉諾,但這樣會讓凱文在第二天就成為整個倫敦的笑柄,侯爵并沒忽視凱文眼裏的怒火,把臉上的得意藏起,低頭對埃莉諾道:“親愛的,我們往那邊去,今晚你只能和我跳舞,至于那些其他人,我希望你離他們遠點。”
侯爵的話一字不漏地進了凱文的耳裏,他的雙手忍不住握成拳,此時才覺得自己的無能為力,不該愛上一個有丈夫的女人,如果她的丈夫也愛她,或者不會這樣難受,可是她的丈夫,很明顯只把她當做一件明媚的裝飾。為什麽自己沒有早早遇到這位夫人?
“凱文,你該和我們一起去招呼客人。”韋森特伯爵夫人來到凱文身邊,示意他和韋森特伯爵一起去招呼客人。
“好的,夫人,我這就來。”凱文整理一下領結,戀戀不舍地往埃莉諾離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這才跟韋森特伯爵夫人離開。
“凱文,我已經和你說過了,別沖動。”韋森特伯爵夫人對路過的客人點頭,小聲地對凱文說。
“可是,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那是因為,你還太年輕,沒有經歷很多事情。凱文,聽我說,你叔叔把你接到倫敦來,是希望你增長見識,以後能夠幫助他,而不是希望你在這裏追風逐蝶,變成個花花公子。”
說着韋森特伯爵夫人快速地往凱文身上掃了一眼:“當然,凱文,你也有做花花公子的本錢,英俊,雖然不是那麽特別富有,但供給一個女人奢侈的生活也綽綽有餘。可是凱文,你這樣就違背了你母親去世前和你說的話。埃莉諾夫人的确很美,惹人憐愛,可是她已經有丈夫了。”
“是的,嬸嬸,我想,我應該聽你的。”提到自己的母親,凱文的眉就沒有松開,此時兩人已經走到韋森特伯爵那邊,韋森特伯爵夫人面帶笑容對韋森特伯爵說:“親愛的,我已經把凱文給你帶來了。”
正在和人交談的韋森特伯爵笑着對衆人介紹凱文,凱文和人一一握手,努力想出一些話題時,就看見蘭開斯特侯爵走過來。
“啊哈,侯爵,你總算過來了,我還以為,你娶了那位美人後,就一心只和那位美人過日子呢。”有人已經率先叫起來,凱文臉上的笑容有些變了,蘭開斯特侯爵帶笑上前和他們打招呼:“我偶爾也該來到倫敦,不然的話,下次你們再看見我,會鄙視地說,哪裏來的鄉下土包子?”
這話讓衆人笑了,已經有人快活地說:“威廉,你還是這麽俏皮,不過之前我和韋森特伯爵提起你,總以為你要等到你的女兒們都長大了,你才肯再次來到倫敦?”
“我有那麽厭惡倫敦嗎?喬治,我怎麽不知道?”蘭開斯特侯爵的眉挑起,衆人又笑了。
凱文自從侯爵走過來,就再沒說過一句話,只是在旁邊站着,衆人又說了幾句,韋森特伯爵才拍着蘭開斯特侯爵的肩:“威廉,記得上回你過來參加我府上的舞會,還是十三年前。”
“當然,那是1820年的十二月28號,在這次舞會之後,我就離開英國了。”侯爵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就回答這個問題。就是在那次舞會上,凱瑟琳的哥哥向侯爵提出挑戰,侯爵随即消失,聽到侯爵毫不避諱這件事,韋森特伯爵的眉也一挑,接着笑了:“都這麽多年了,威廉,你不想在宮裏謀個職位嗎?”
“我不喜歡政治,喬治,你是知道的,我最喜歡的玩樂,現在我玩夠了,就該回莊園好好休息。”侯爵的藍眼睛閃着有趣的光,這讓伯爵不知道怎麽說話。
“原來主人在這裏,喬治,我還奇怪,怎麽沒看到你,只看到你的夫人。”卡喬伯爵的聲音加入頓時讓局勢變的更加複雜,當年的事沒有一個能夠忘記,而當初的凱瑟琳小姐,就是現在的卡喬伯爵夫人。
看見蘭開斯特侯爵,卡喬伯爵的笑容明顯凝固了一下才對蘭開斯特侯爵打招呼:“你好,威廉,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韋森特伯爵府上了呢。”
“當然不會,很多事都已經過去了,而一個勇敢的紳士,能勇敢地面對一切。”侯爵的話讓卡喬伯爵臉上的笑容微微一變就笑了:“果然,威廉,你做了父親之後,比原來更加穩重多了。”
“別忘了你比我小六歲。雖然你比我早做父親,但很多事情,是改變不了的。”侯爵毫不客氣的打斷卡喬伯爵的話。
就算是瞎子也能瞧出他們之間的争鋒,這時舞曲恰到好處地響起,韋森特伯爵拍一下手:“諸位,舞曲已經響起了,我該去跳開場舞了。大家也請跟我來。”
衆人跟着韋森特伯爵離開,卡喬伯爵的臉有些漲紅,悄聲對侯爵說:“威廉,我……”
“沒有什麽,你該知道,很多話,我當初在我家時就說的很清楚,你我之間,并不是因為凱瑟琳而決裂的。”侯爵的小胡子微微一翹,接着淡淡地說:“當然,他們會以為,我們是因為凱瑟琳而決裂的,凱瑟琳,沒有這麽重要。”
說完侯爵就往埃莉諾所在的方向走去,和她跳第一支舞。
“我看見卡喬伯爵夫人了,而且卡喬伯爵的臉色不好,是不是你們碰面了。”
“當然,親愛的,我知道,很多人記得當年的事,可是我從來不是在乎這些的人。”
蘭開斯特侯爵的回答讓埃莉諾會心一笑,借着一個旋轉,侯爵在埃莉諾耳邊輕聲說:“那個小家夥,他已經愛上你了,親愛的,你說我們該什麽時候讓他失望。”
埃莉諾往凱文所在的方向看去,接着輕聲說:“親愛的,回絕他是很簡單的,只是不知道,洛威爾子爵夫人會不會失望。”
“或者會,伊莎貝拉這麽些年,還是只長了年紀,沒有長腦子。”舞曲結束,衆人各自歸座,凱文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走到埃莉諾面前,邀請她跳舞。
埃莉諾故意往侯爵那看了一眼,侯爵的眉頭緊皺,這讓凱文心裏對侯爵更加不滿,趁舞曲響起時帶着埃莉諾走進舞池。
“你瞧,他們很登對。”不出意料的,洛威爾子爵夫人的聲音在侯爵耳邊響起。
“伊莎貝拉,你真是一點都沒變。”洛威爾子爵夫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在那裏,接着飛快地說:“侯爵,你該知道,這樣的年輕美人,雖然會因為你的錢而嫁給你,但她們不會真正愛上你的。”
☆、70交談
侯爵輕輕地瞥了洛威爾子爵夫人一眼,聲音依舊很輕:“你瞧,伊莎貝拉,随便說一句什麽,你就這樣,和原來真是一點沒變。可是,伊莎貝拉,我變了。”
這話讓洛威爾子爵夫人臉上露出痛苦神色,接着幾乎是在祈求:“威廉,你該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你的一切,可這又怎樣呢?洛威爾子爵是個好人,和他好好過日子吧。至于別的,伊莎貝拉,我曾和你說過的話,希望你記得。”說着侯爵已經直起身,對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