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大事不妙,鵬先生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如何逃跑。可對方身上傳來的戾氣夾雜着強烈的壓迫感幾乎讓他邁不開步。鵬先生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一點一點的走進,五官輪廓逐漸清晰明了,當他看到對方那雙充滿殺意的雙眸時,鵬先生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帝炀停下腳步,頗為悠閑道:“現在才想着下跪求饒,是不是有點兒晚了。”
帝炀的玩笑話就像一柄軟刀子從鵬先生的每一寸皮膚上劃過,豁開一道道口子,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鵬先生半跪在地,背脊處冒出一股股冷汗,浸透了他的襯衫。垂下頭的腦袋前,出現的是一雙名牌高檔皮鞋,他慢慢擡起頭,顫抖着嘴唇說:“我……我……我不知道他是你的……”
帝炀冷哼一聲,毫無征兆地擡腿出腳,鵬先生以一個極其完美的弧度飛出去老遠,砰的一聲砸向地面。一口暗紅色的血噴出,鵬先生在地上翻滾掙紮,張大了嘴說:“饒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身體裏有聖物啊。”
帝炀冷飕飕地視線掃過地上的人,沉聲道:“我問你,這一切是不是虞沖讓你做的?”
鵬先生捂着胸口爬了起來,顫抖道:“我不知道誰是虞沖,真的,我不認識這個人。”
帝炀深吸一口氣,不耐煩似得說:“窮奇,這回你知道了吧?”
“窮……窮奇”鵬先生偷偷瞥了帝炀一眼,低下頭說:“白玉禁魂是他讓我郵給游宙的,其餘的事情,都是我自己想做的,我想要游宙的元魄。”
“你倒誠實。”帝炀解開衣扣,将襯衣扔到一旁,“那我就留你個全屍,也不忘你修煉長生轉輪這麽多年。”
鵬先生猛地擡起頭,“能讓我死個明白嗎?”
“說”
鵬先生抿了抿嘴唇,顫抖着說:“你是?”
帝炀冷笑道:“梼杌。”
鵬先生認命似得松了口氣。自從他在游宙的身體裏發現了聖物,而後又被窮奇找上門,他就知道自己卷入了一場完全可以喪命的大事件當中。梼杌和窮奇從上千年前就開始你争我鬥,到了現代社會的今天,依舊如此,只怪自己道行不夠,沒能算出今天這一劫。事到如今,他還能活命嗎?練長生以來,他害死的人太多太多了,就在今天,就在這一刻,他即将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付出失去生命的代價。
“你動手吧。”鵬先生想通了,整個人也輕松了,他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整理了身上的衣服,“我知道就算我想反抗也是徒勞,你動手吧,消滅了我,就可以替所有死去的人超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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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帝炀倒有些佩服眼前的這個人了。劃破皮膚,以血為引,有了佛印加持,好似烈火圍繞的利爪朝鵬先生揮了過去,直逼他的胸口要害。鵬先生瞪大了眼睛迎接着死亡的到來,親眼看着那只猩紅的利爪在眼前一點點的擴大,那炙熱的溫度像是在警告他,一旦受到這一下攻擊,便會永不超生。這一刻,鵬先生的求生欲0望被激發,他不想死,他絕對不能死,他要活着,他一定要活下去……鵬先生卯足了全身力氣向一旁閃躲,盡管如此,他還是被帝炀的利爪劃開了右邊的肩膀,頓時被鮮血染紅了半邊身體。
帝炀的利爪和游宙的可不一樣,無論是法力還是力道都要高出數倍的威力,鵬先生勉強躲開這一擊,半跪在地上捂着傷口不停的喘息着。
“怎麽,又不想死了?”帝炀收回剛才贊賞,握緊利爪一步步朝他走了過去。
“對,我不想死了,我要活下去,就算你是上古神獸,我也不會怕你,我要活下去,我……”鵬先生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站直了腰板以後,雙手端于胸前,嘴裏念着長生派當中最狠毒的咒語。
帝炀聽他嘀咕着,不禁眉毛一皺,“你想好了要用這一招嗎?”
“我已經走投無路了。”鵬先生念完最後一句咒語後,他全身的肌肉開始發生變化,血脈凸起,從中流過的血液清晰可見,血管暴漲的同時,全身上下的皮肉開始腐爛掉落,一塊一塊的掉落在地上。
帝炀厭惡的皺了皺眉,把頭撇到一邊說:“不知死活,如果你用血魔出竅,就算贏了我,你又有多少把握能變回原來的樣子?”
鵬先生大笑,“那也比永不超生來的好,我練長生轉輪上百年,害死了那麽多人,他們的靈魂中充滿了怨恨,每一個靈魂都寄宿在我的身體裏,也就相當于我有機會重生上百次,有種你就殺我上百回吧。”說完,鵬先生身上掉落腐肉突然變成一縷縷的孤魂,他們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纏繞在靈魂之外的是對世間的怨恨,他們以極快的速度朝帝炀撲面而去,勢必要将帝炀拽入阿鼻地獄。
“執迷不悟。”帝炀在衆多怨魂沖到身邊時用力一震,全身金光乍現,将怨魂擊的七零八落,待金光散去後,帝炀顯露了下半身的獸态,巨長的尾巴甩過來甩過去,砸碎了撲在地面上的石磚,兩只巨爪踩在地面上露着鋒利的光芒。
鵬先生仰望着眼前的人,輕聲道:“有生之年能見到傳說中的兇獸,我死也值得了。”鵬先生的前半邊身體已經沒了人樣,他将所有掉落的肉塊幻化成怨魂,一股腦地朝帝炀沖了過去。
帝炀耗盡了所有的耐心,原地不動地等着那些怨魂沖了過來,待所有怨魂聚集在一起時,帝炀揮動了巨大的尾巴,左右橫着一掃,那些怨魂就好比鐵板上的烤肉,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後,便換做陣陣黑煙,升至半空消失殆盡。
鵬先生站在血泊當中,前面的身體已經成了骷髅狀,流出的血液在帝炀身上散發出來的高溫前逐漸開始蒸發,散發着陣陣難為的氣味。鵬先生勉強站穩腳跟,用他露着牙龈的嘴巴說:“收了我吧。”
帝炀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甩出了尾巴。這一尾巴用了五分的力道,砰的一聲砸下去,鵬先生已經屍骨無存,活生生的被砸了個粉碎。夜空中的烏雲慢慢散開,露出一道皎潔的月牙,美麗的月光下,帝炀已經恢複原來的樣子,他走在被鵬先生血肉撲滿的磚路上,用體內散發出來的熱量蒸發掉了一切,一縷縷怨魂由地底下升起,飄至半空,最終幻化成一道道絲線,消失不見。
此時的帝炀,心情是輕松的,他從沒有為了做某件事而覺着高興,但現在不一樣了,他覺着他做了一件對的事,不僅僅是為了死去的亡魂,更多的是他為了游宙,為了他的一腔熱血,為了他的古道熱腸,為了他的善良,為了他的自由,為了他的一切一切……帝炀終于找到了他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理由,從這一刻起,他将為游宙而活,保護他成了自己的一種責任,他迫切且期待着接下來的幾十年裏,能與游宙牽手而過,直到游宙百年!
天空中慢慢飄下了羽毛般的小雨,帝炀仰起頭慢慢閉上了眼睛,勾起的嘴角彰顯着此刻的歡愉,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他背着年邁的游宙,一步步的登上長城,欣賞着祖國壯麗的河山。
“睡醒了?”帝炀托着腦袋躺在游宙身邊,滿眼笑意與溫柔。
游宙打了個呵欠,伸着懶腰說:“你什麽時候醒的啊?”
“剛醒不久。”帝炀伸手捏了捏游宙臉蛋子。
游宙傻笑着,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我剛才做了個夢,你才我夢到什麽了。”
“什麽?”帝炀十分好奇。
游宙猛地紮進帝炀的懷裏,小狗似得蹭着他的下巴說:“我夢到我們都老了,手牽手去爬長城,爬的那叫一個慢啊,兩個小時就爬了幾十個臺階。”
帝炀驚訝道:“你真的夢見這些了?”
“嗯啊。”游宙仰起頭,笑嘻嘻道:“你不信啊。”
“不是。”帝炀溫柔地在游宙額頭上親了一下,“實話和你說,我也夢見這一幕了。”
游宙紅了臉,傻笑道:“這是不是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啊?”
“是。”帝炀握住游宙的手,微笑道:“也可以叫做白頭偕老舉案齊眉。”
游宙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幻想着未來的幸福生活,“等我們有錢了,換一個大點的房子,然後在養一條狗,你說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麽?”
“狗是有靈性的,你想吓壞它們嗎?”
游宙撅了撅嘴,“倒也是,不過無所謂了,反正我們還有個兒子,不是嗎?”
“是。”
游宙搖頭晃腦道:“來,說一句好聽的。”
“什麽叫好聽的?”
游宙啧了一聲,“就說你喜歡我喽。”
帝炀眯縫着眼睛,笑吟吟地在游宙的耳旁說:“我喜歡你。”
游宙咯咯咯地笑個不停,“好聽,真好聽,我就喜歡聽這個,從小到大就沒人跟我說話,以後你可得總說啊,不然我容易忘。”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