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不回來了。”

“不可能,他……”

回複他的卻只是面前被大力拍上的房門。

“不會的,不可能”,他翻來覆去地說着,怎麽都不相信,每天都要撒嬌的宋溫暖,愛哭軟弱的宋溫暖,依賴自己的宋溫暖,連一場哭鬧都沒有,就這樣消失在了他的生活裏。

16

宋溫暖一走,陳乃清就更忙了,護工再好總是不夠放心,只能每天醫院公司家裏三處跑。

燕铮才出差沒幾天,回來就看到陳乃清瘦了一大圈,臉色也很差,搖搖欲墜的樣子,抓起他的手才發現溫度高得不正常,不悅道:“怎麽又發燒了?”

“沒事,我吃點藥就好了。”陳乃清說着拉開辦公桌的抽屜。

燕铮看着裏面好幾個空着的藥盒,吃驚道:“你發燒多久了?”

陳乃清略微窘迫地趕緊把抽屜合起來。

“難道從上次……”這算一算差不多有十來天了。

“走,去醫院。”燕铮不禁生氣道。

“不用麻煩,我快好了……”

但燕铮并不理會,抓着他的手臂往外走,他做事有種不容拒絕的強勢,陳乃清只好配合地跟上去,到了醫院。

下午醫院人不多,檢查結果出來得很快。醫生看了看報告單,又擡頭看了看陳乃清和燕铮:“他是你的Alpha?”

Advertisement

“是。”燕铮回道。

“你是不是用隐匿劑了?多久了?”

“半年左右。”

“之前一直用抑制劑?多久?”

“差不多……十年吧。”陳乃清低着頭,含糊地說。

燕铮震驚地看着他,十年?難道是從來沒有自然度過過發情期?

“你用藥太久了,這不是感冒導致的發燒,是耐藥的副作用,抑制劑和隐匿劑成分差不多。”醫生估計不是第一次見,很快給出了結論。

“現在停用隐匿劑,熱度很快就能下來,有需要的話,以後偶爾用用隐匿噴霧,口服藥物就別用了。”

“醫生,那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遮蓋标記?”

“沒有。年輕人,信息素是Omega和Alpha與生俱來的标志,一味的抵抗只會導致更嚴重的後果,要學會接受,不管你倆有什麽問題,都不該以傷害自己的身體為代價。”

“……”

不,這是絕對不行的,如果不遮蓋标記,那整個铮榮,還有顧曉菁,都會知道他和燕铮的關系。

陳乃清不死心地再三确認,但醫生的答案不變。

燕铮把受打擊的陳乃清帶出了醫院,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讓所有人知道陳乃清是他的Omega也沒關系,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只開車把陳乃清送回了家。

“你先坐吧,我燒點水。”大熱天的沒人要喝熱水,但陳乃清明顯不在狀态,大概只想找點事做,燕铮也就沒阻止,等水差不多要開的時候才過去,想提醒他小心燙手。

陳乃清正站着發呆,燕铮的腳步聲讓他回神,自然地去握水壺把手,誰知道手柄燙得厲害,他心不在焉地一拿起來就被燙得松了手,一旁的燕铮只來得及喊“小心!”下意識地雙手去接,滾燙的開水就從沒有蓋嚴實的水壺口翻了出來,倒在了燕铮的雙手和手臂上。

燕铮悶哼一聲,額頭瞬間疼出一層汗。

陳乃清驚呼一聲,看到他的雙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起了滿手的泡,吓得腿都軟了,慌亂間好不容易打開水槽的水龍頭,把燕铮拉過去沖水。

“對不起對不起,我忘記水壺壞了,你怎麽樣,我……”

“我沒事……”燕铮咬了咬牙說,陳乃清的臉比他還白,再吓一吓恐怕要直接暈過去。

沖了很久的流水,兩人急匆匆再次到醫藥。急診醫生卻只是常規地給燕铮包紮處理了,開了外塗的藥膏,囑咐按時換藥,不要沾水就結束了,并不嚴重的樣子。陳乃清前胸後背的汗都涼了,但感到渾身的血回流,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回只能先把燕铮送回去。電梯的電子鎖是燕铮的右手食指指紋,是少數“幸存”沒被紗布包起來的一小部分,他雖然疼得厲害,按電梯的時候卻忍不住自己笑起來,陳乃清也注意到他別扭的姿勢,跟着笑了,氣氛輕松不少。

雞飛狗跳的一刻過去,陳乃清才感覺頭更暈了,發燒還沒有退去,但燕铮的傷更讓他擔心。

“那個……要不我明天早上來接你吧,你這樣沒法開車。”

“別擔心,我有司機,只是不習慣用。你自己好好休息,我給你休帶薪假。”

“謝謝,那你換藥怎麽辦?”

“樓下就有診所,很方便的。”

“這樣,那……”燕铮是因他而傷,他恨不得事事代勞,需要手來做的事情太多了,可除了這兩樣,其他的似乎更幫不上忙,“那還有什麽我能做的……”

說話間,他看到燕铮的兩個襯衫袖子掉了下來,終于找到事做般,趕忙靠過去替他重新仔仔細細地卷起來,不蓋到受傷的地方,做完瞄到領帶,又猶豫地說:“領帶……要松一下嗎?”

“好,謝謝。”陳乃清有一雙漂亮的雙手,手指修長,指甲圓潤幹淨,只是卷袖口也能做得溫順動人,燕铮突然萌發了一個意外的想法。

“乃清……”燕铮突然叫了聲陳乃清,似乎是有話要講。

陳乃清擡頭看向他。

“……沒什麽,只是小傷,不要擔心。”然而當陳乃清看着他,他卻說不出口了,只轉開臉輕咳了一聲,仿佛掩飾什麽似的。

坐了一會兒,陳乃清發現再也做不了什麽,只好起身告辭。剛走到門口,卻聽背後的人又叫了他一聲。

陳乃清回過頭去。

“可以留下來嗎?”燕铮難得地有點緊張, “我是說暫時搬過來住,我最近沒有緊要的事,可以home base,”他舉了舉雙手,“反正這樣去公司也做不了什麽,說實話,我這樣還蠻需要人照顧的,你願意嗎?”

“……”陳乃清楞在門口,發燒的腦子暈乎乎地還未消化燕铮的意思,直到對方過來低下頭親了親他微張的嘴:“不回答就是答應了。”

17

傷病的兩人都疲憊萬分,決定第二天再去拿陳乃清的東西,陳乃清就沖了個澡進房間休息了。

燕铮倒是也想休息,但雙手疼得厲害,睡也睡不着,就把原本取消的管理會改成了視頻會議。會議中他把未來兩周的事情交給了江卿,還特地強調身體原因需要靜養,言下之意沒事不要打擾,然後把江卿單獨留下來替陳乃清請假。

“你們……”江卿欲言又止。自從上次談得不愉快,她就沒再提起過這事。

“他在我這兒,你讓Amy給他算全勤。”

“你們同居了?”江卿十分意外,她一直以為兩人頂多算多夜情,沒想到還住在一起,難道是真戀愛?

對面的人舉起雙手:“他來照顧我。”

燕铮表情沒有受傷的不悅,不知怎麽的還有點得意,江卿眼疾手快地截了個圖。

“哦,那全勤算什麽,至少得算雙倍工資吧。”

燕铮想了想道:“嗯,那你跟財務說吧。”

“……”

燕铮在公司管理上從來都公私分明,完全按照合規來,別說随便改工資,連遲到一分鐘都別想通融。

江卿真是大開眼界,故意露出浮誇的表情道:“天啊,乃清是不是給你下蠱了!”她把截圖發過去,“瞧瞧你自己的臉。”

燕铮看了一眼截圖,覺得陌生但感覺不壞,又道:“記得把會議記錄整理好發給我。”

“這不是乃清的活兒嘛,他人呢?”

“他在睡覺。”

“!!!”

“這段時間你有什麽事就直接來家裏找我吧,我手不方便,電話打到陳乃清那裏就行。”

“那我怎麽辦?我一人做三人的活兒!我是女孩子!我要三倍工資!”

不過屏幕已經黑了,她的哀嚎一點都傳不到剝削她的人那裏,只好憤憤地詛咒了一番敲骨吸髓的資本家,任勞任怨地加班去了。

會議開了2小時,陳乃清還沒有動靜,燕铮起身去客房。他還在想要怎麽拿傷殘的手敲門,卻發現門只是虛掩着,很顯然是為了他方便。陳乃清的體貼總是這般不動聲色、自然熨帖,稍不留神就錯過了。

陳乃清睡眠淺,很快就被燕铮叫醒了,臉色好看了一些,随着隐匿劑的代謝,燒也退得差不多。

兩人當務之急是解決溫飽問題。

其實對陳乃清來說這裏并不陌生,他們的第二個發情期就是在這兒度過的,廚房的櫃子裏還有那次剩下的半包挂面——已經過期了。

多餘的就一點兒都沒有了。偌大的冰箱裏只有幾個雞蛋、幾片土司、半盒牛奶、礦泉水、酒。

“要不叫外賣吧。”燕铮難得尴尬道,他基本沒在家吃過三餐,其實連外賣都不知道點什麽。

饑腸辘辘又虛弱的身體實在太需要補充能量了,最後兩人還是折騰着開車出去吃的。

回來時間已晚,實在沒什麽可以拖延的事,陳乃清只好主動提出幫燕铮洗漱,然而一說出口他自己耳朵先紅了。

照顧人對他來說是駕輕就熟的,因為顧曉菁多年來身體不好,在沒進療養院之前都是他在照顧,宋溫暖又是個稀裏糊塗的,事事需要他。不過面對燕铮,又是洗澡這種事,他不可避免地就想起來很多不該想的。

“好啊。”看着陳乃清紅紅的耳垂,燕铮心情舒暢,積極地配合着到了浴室。

“我先幫你……脫衣服……”浴室空間封閉,兩人的信息素濃度高了很多,更添暧昧氣息,也讓陳乃清更熱了。

雖然以前什麽都做過了,但幫對方脫衣服還是第一次,陳乃清想低頭掩飾一下,偏偏燕铮長得太高,解他胸前扣子還得微微擡頭,等眼前只剩肌肉飽滿勻稱的胸膛,他已經熱出一身汗,好像脫下來的那件衣服是穿到了他身上似的。可惜,接下去還有更為挑戰的脫褲子。

燕铮看着窘迫的陳乃清,無聲地笑了。他有點疑惑,陳乃清在他面前總是緊張,好像從來沒有自在過,自己有那麽可怕嗎?不過橫豎沒什麽事,看他故意拖拖拉拉不敢下手的樣子也很有樂趣。

艱難地脫完內褲,陳乃清眼見着是要頭頂冒煙了,一眼都沒敢看,嘴裏不知道嘟囔着什麽快速出了浴室,簡直是落荒而逃,他隐約好像聽到了背後有笑聲,想到自己的失态,簡直要崩潰,他在內心唾棄自己,臉上熱度卻降不下來。

不一會兒,浴室就傳來叫他的聲音,他只好赴死一般回去了,手裏拿了幾個大號保鮮袋。

“這個是做什麽的?”燕铮問。

“包你的手,不然容易淋濕感染。”陳乃清低着頭不看他,把他兩只手壓下來,各套了兩層保鮮袋,又找了兩塊毛巾紮在袋子口,“這樣水就進不去了,不過待會兒你還是別亂動。”

“原來可以這樣。”燕铮看了看雙手,毛巾是覆蓋住封口紮的,和一般的紮法有所不同,确保毛巾能完全吸收不小心進入的水分,而不會順着皮膚或袋子口滲進去。

“只是生活經驗。”陳乃清道。

雙手不能用的燕铮像個巨嬰,有時候還跟故意似的不太配合,讓洗澡完全成了一番難熬,不過好歹是完成了,陳乃清滿身大汗,把自己也洗了一遍,才舒了口氣。這一個小時比加班到半夜都累。

忙完夜深了,陳乃清去燕铮的房間拿完要穿的衣服,就往客房走去。

“乃清。”燕铮叫住他。

“怎麽了?”

“就睡這兒吧。”燕铮起身說,“我手還有點疼,陪我聊聊吧。”

“好……”

然而兩人從來沒有閑聊的經驗,不知從何聊起,只能各自幹仰躺着,一個問“好點了嗎?”一個就答“好多了。”過一會兒,一個再問“要喝水嗎?”另一個再答“不用。”

就這麽在漆黑的夜裏躺了半個多小時,兩人都毫無睡意。燕铮突然說:“乃清,我這個人……是不是很無趣?”

“怎麽會呢?你是全公司的奮鬥目标啊。”

“是嗎,大家都是怎麽說我的?”

“呃……就是年輕有為、成熟穩重……”

“果然聽上去就很無聊。”

“還有外表出衆……”

“哦。”燕铮反應平淡,似乎還不滿意。

“風趣……幽默?”

“……”

“平易近人?”

“你能不能編得像點?”

陳乃清放松地笑起來,“我已經盡力了,我就會這幾個成語。”

“我平常很嚴肅嗎?”燕铮追問道。

“有一點。”

“我罵過你?”

“呃,有……不過那是我做錯事。”

“難怪你要怕我,以後不罵你了。”

“我沒有怕你……”我是喜歡你啊,所以一見你就心跳加速、慌亂無措,陳乃清默默地在心裏說。

“乃清……”

“嗯?”

“你的名字是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是醫院的護士長取的。”

“會心當處即是,泉水在山乃清。”旁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燕铮換了個姿勢,轉向陳乃清說,“這是弘一法師的一句話。大意是說,道理在合适的時刻就是正确的,泉水來源于山自然就是清澈的。可以理解為堅持本心接受自我的意思。”

“是嗎,我還真不知道,謝謝。那你的名字是品德高尚大有作為的意思?”陳乃清也轉過去,雖然看不到對方,但他知道燕铮就在面前。

“大概吧。我生下來就有确定要做的事,叫什麽都沒區別。”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洩露了一絲脆弱,也帶來別樣的安全感,兩人放松地聊了許多,像第一次認識對方,卻從未靠得如此相近。

如果說陳乃清的成長之路是單薄無助的,那燕铮的就是忙碌孤獨的,一帆風順令人豔羨的表面下掩藏着暗潮洶湧,不允許失敗的“別人家孩子”從小就要承擔家庭寄予的厚重責任,那些模糊的迷惑、若有似無的掙紮,消散在過往,如今又從交織的呼吸裏進入了陳乃清的胸腔。

臨睡前燕铮靠過去親吻陳乃清,吻到了他的鼻尖,又往下吻了他的嘴唇。

“謝謝你,乃清。”

18

第二天燕铮醒時,陳乃清還在熟睡,面向燕铮側躺着,呼吸均長,睫毛不算濃密但很長很直,平常是微微向下蓋着雙眼,大概半夜被枕頭壓過,此刻以不自然的折痕淩亂地向上翹着。因為微揚着頭,從燕铮的角度看去,飽滿的嘴唇像賭氣般嘟起,是從未顯露的稚氣一面。

燕铮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鼻尖充滿陳乃清的信息素味道,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柔軟。他靠過去用額頭試探他的體溫,已經完全正常了。

床鋪的動靜喚醒了陳乃清,睜開眼便是燕铮含笑的臉。

“早。”燕铮道。

“早啊。”陳乃清去拿床頭的手機看時間,正好8點。

“你的燒已經退了。時間還早,可以再睡會兒。”

“沒事,睡得挺好的。等會兒我要去買菜,你去嗎?”

“好。不遠就有個沃爾瑪,還是去菜市場?”

陳乃清想了想,笑着說:“菜市場這種地方,你還是以後再體驗吧,我怕吓壞你。”

人人都知道劉姥姥逛大觀園,但去慣高級場所的人擠菜市場恐怕也要“大開眼界”,又熱又擠又鬧,何況燕铮有傷。

“就是人比較多?”

“額……比你想象的還要多。而且你這樣的比較少見,容易引起過多關注。”

燕铮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陳乃清對他的态度明亮輕松了許多,他很開心,看來夜談是增進感情的有效方法。

兩人洗漱完,吃了點面包和牛奶墊肚子,就出發去了超市。

這還是陳乃清第一次不掩蓋信息素出門,總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要注意路人的眼光。

“這裏沒人認識我們。”燕铮安撫道,“要是回頭率高,說不定只是羨慕我們,長得帥又般配。”

原本他只是想讓陳乃清放松點,但不知怎麽的就口無遮攔加了後面一句,跟池遠航上身似的,說完自己都楞了。

“啊?”陳乃清也呆住了,擡頭看到燕铮一臉尴尬,意識到他開了個玩笑把自己開懵了,忍不住抖着肩膀笑了,邊用手裏的一盒裏脊肉擋住臉轉過頭。

“咳,那個……中午做排骨湯吧。”背後傳來故作冷靜的聲音在轉移話題。

“哦,”陳乃清轉過去,忍住笑說,“帥哥還想吃什麽?”

“……”燕铮掩飾般奪過裏脊肉放進購物車,見陳乃清拿餘光看他,便去揉他頭頂。

兩人有說有笑,不知不覺買了滿滿幾大包食材,回到家便馬不停蹄地開始準備午飯。

燕铮自認為對吃沒什麽講究,不過兩人以前發情期時也需要同吃,陳乃清已經記住了他的喜好,譬如魚要清蒸;豆腐只吃嫩豆腐;不吃宮保雞丁、魚香茄子等食材多又切得細的菜;湯的味道要非常淡;一點點辣就胃口全無……總而言之,意外地口味清淡,完全不像他的行事風格。

雖然只是家常菜,但一桌都是燕铮愛吃的。他的右手比較嚴重,左手勉強能握勺子,正吃珍珠藕圓,陳乃清則低頭幫他剔魚骨。

“這個裏面是藕?很好吃,我以前不怎麽吃丸子和紅燒獅子頭之類的。”

“全肉對你來說太膩了,藕換成山藥也不錯,不過山藥用來炖湯了。”陳乃清說着把剔好的魚肉夾進他的碗裏,放下公筷。

“謝謝,直接用你的筷子就行。等會兒你要去醫院?”

“嗯,最近不用上班的話,可以給我媽送午飯和晚飯。”

“要我一起去嗎?”

“不用不用,我媽她……不是很好相處,我自己去就行,隐匿噴霧維持時間不長,我會早點回來的。”

“好。”

陳乃清請的高護很負責,顧曉菁雖然還在等待腿部手術,但精神狀态已經好多了,見到兒子就面露喜色。

陳乃清一邊把午飯喂給她吃,一邊跟她講一些工作和宋溫暖的趣事。

吃完飯,顧曉菁看着他身上過于寬松的休閑襯衫,說:“小清,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陳乃清正在收拾飯盒,驚得手一抖,差點掉地上。

“媽不是想罵你,你別害怕。”

“媽……”

“媽最近一直在想,你還年輕,又懂事,也許會不一樣呢?他對你好嗎?”

“嗯……他很好。”

“那就好,你太累了,有人照顧着我總是能放心一點。”顧曉菁面目柔和,看上去确實想通了。

“嗯,他幫了很多忙。”陳乃清于是也坦誠道。

“只要別讓他标記你就行。”

說到這,顧曉菁摸着陳乃清的手,又慢慢放下他的襯衫袖子,扣上扣。她的手心幹燥粗糙,像砂紙磨過陳乃清的皮膚,也磨去了那一點虛假的開明。

陳乃清從剛冒尖的喜悅裏冷靜下來,如入冰窟,勉強答道:“知道了媽。”

離開醫院,陳乃清快速回春曉苑拿了些日常用品,便回燕铮那邊了。進門的時候燕铮正在摘藍牙耳機,像是剛打完電話。

“回來了?”

“嗯,我買了點水果。”

“你先去洗澡吧,剛退燒,別反複了。”

陳乃清應了一聲,把水果放進廚房,問道:“電話是工作的事嗎?需不需要我做什麽?”

“不是,是遠航。”

“哦。”陳乃清沒有繼續問,徑直進浴室沖澡去了,出來後幫燕铮換了藥,又回到廚房洗了兩個桃子,切成小塊,放進盤子。燕铮就看着他,全程無言地跟在身邊,從客廳到廚房,又從廚房到客廳。

陳乃清把牙簽遞給他,無奈地說:“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但我也沒有太多小暖的消息,他只是跟我報了平安,偶爾回我信息。”

“謝謝。遠航最近很消沉,他畢竟是我朋友,我至少該幫他問問。”

“是他要分手的,現在得償所願,還問小暖的事幹什麽?”

“也許……他是真的愛上宋溫暖了呢?我以前也沒見他這樣。”

“一生多情,次次真心,他這樣的人……”陳乃清說着又氣憤起來,自覺語氣不太好,趕忙接道,“對不起,我只是覺得他們不合适。”

“沒關系,他雖然是我朋友,但什麽樣子我也知道,你不用道歉。”

“我也希望小暖早點遇到他的A,但池先生連自己要什麽都不知道,這樣的戀愛早點分手,我反而松了口氣。我是不可能幫他再去傷小暖的心的。如果他真心要和小暖在一起,總有辦法自己找到他。”

“不提他了,吃水果。”燕铮去拿牙簽插桃塊,但牙簽太小了,一不留神從繃帶的邊緣戳了進去。

“嘶……”

“你別動,我來。”陳乃清緊張地翻看了一下他的手,看沒什麽,又插了塊桃肉遞到他嘴邊。

但燕铮沒有開口吃,只是看着陳乃清。他們靠得很近,陳乃清剛洗完澡頭發還有點濕潤,身上是和自己一樣的沐浴露香味,還有洗掉隐匿噴霧後顯露出來的被自己标記過的味道。從他上次出差至今,他們已經很久沒有……

“怎麽了?”陳乃清疑惑地看向他,得到的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吻。燕铮舔舐着他的上腭,吸吮他的舌頭,但沒有把他壓在沙發上,也沒有試圖抱住他,兩人靠坐在沙發上,僅僅是嘴對嘴地,接了一個纏綿安靜的吻。

燕铮當然更想狠狠壓住陳乃清一解心頭燥熱,但沒有手就不能撫摸他的身體也不能開疆拓土,做什麽都是飲鸩止渴,不如多控制一點。

然而身體的沖動是控制不了的,等兩人氣喘籲籲地分開,燕铮的下身已經有了明顯的反應,即使是穿着寬松的居家休閑褲,也看得一清二楚。

“要不,我幫你吧……”陳乃清也注意到了他的情況,面紅耳赤地說道。

誰知這時門口突然傳來關門聲,然後是一陣響動。

“呀,燕先生您今天在家啊,要不我明天再來?”來人是燕铮請的阿姨,每周來兩次,幫他打掃房間和處理需要幹洗的衣物。

還沒從激情中平靜下來的兩人慌忙地拉開距離,陳乃清感覺臉快燒起來了。

“琴姨,沒關系,麻煩你先收拾樓上吧。”燕铮用手臂蓋住關鍵部位說。

“您受傷啦?沒大礙吧?”

“沒事,一點小傷。”

“那行,拿來的衣服給您放回房間了。”琴姨無知無覺,麻利地上樓了。

再好的氣氛也散得一幹二淨,兩人對視一眼又分開,燕铮幹坐着硬生生壓下沖動,等待身體的反應慢慢下去,陳乃清就自覺地遠離他,挨個房間去磨蹭一會兒看有什麽事能做,終于想起可以煮點綠豆湯,于是開心地躲進了廚房。

就這樣,兩人過了一段難得的清閑日子,每天睡到自然醒,買菜做飯,看個電影,偶爾視頻會議處理一下工作。江卿來了幾次,每每拉住陳乃清關心一番,又匆匆忙忙地離開,雖然總在吐槽燕铮的消極怠工,卻似乎更享受忙碌帶來的充實。

19

“唔……”

淩亂的床上,是兩具赤裸的肉體。燕铮靠坐在床頭,陳乃清則跪趴在他的面前,口中含着他的下體。

這是陳乃清第一次給人口交,只懂得盡力吞吐那尺寸驚人的肉棒,小心別讓牙齒磕到對方。

燕铮的左手終于好得差不多,不再需要繃帶了,此刻正按在陳乃清的頭頂,鼓勵般摸索他的頭發和後頸,微微用力示意他把留在外面的一截也吞進去。

但這太難了,陳乃清試了試,根本做不到,求助地擡頭看他,無法吞咽的涎液從嘴角蜿蜒進脖子,雙唇紅豔,淚盈于睫。

燕铮被他這淫靡動人的樣子狠狠刺激了一下,當即退出那濕軟的口腔,一把将他壓倒啃了上去,寬厚有力的手恢複了自由,草草從胸前略過,順着脊背一路到隐秘的所在,強勢地探入一指。

手指的抽插間,入口很快就變得濕滑一片,燕铮也忍到極致,掰開陳乃清的雙腿用力頂了進去。

“嗯……”

也許是被對方的渴望所感染,雖然很久沒有做愛,但這急躁的進入沒有給陳乃清帶來明顯的疼痛,反而感到一種異常的滿足,食髓知味的Omega的身體,已經完全回憶起被占有的愉悅,前端也快速挺立,流下了透明的液體。

燕铮把陳乃清的雙腿撈起,示意他圈住自己的腰:“等下可能會有點辛苦,抱歉。”說完就是一陣強有力的快速挺動,大開大合,啪啪聲異常響亮,沒幾下就把陳乃清的雙臀拍打得通紅一片,熱辣麻癢的感覺瞬間蔓延到了全身,整個大床都在晃動,燕铮有預見性地牢牢抓住了陳乃清的肩膀,把他釘在身下,半分都無法逃離。

“呃……別……太……”陳乃清的話在激烈的沖撞裏破碎成短促的呻吟,句不成句,只能抓住燕铮的手臂,随着身上的男人颠簸。燕铮間或俯下身舔咬他敏感的乳珠和喉結,更讓他飽受快感的身體瀕臨崩潰。

就這樣持續抽插了近十分鐘,過于頻繁地摩擦前列腺,讓陳乃清的高潮來得又急又猛,猝不及防地就射了,雙腿也無力地癱下來,酥麻中偶爾不可控制地抽搐一下,痛苦和快感已經無法分辨,讓他難耐地皺起了眉。

燕铮停下來捋了把陳乃清汗濕的劉海,露出他光潔的額頭,親了親說,“換個姿勢。”

說完他單手把陳乃清翻了過去,提起他的腰,見他挺翹細滑的雙臀已經紅透,臀間使用過的肉穴水光淋漓,正随着主人的粗喘微微收縮,誘惑不已。他本想放慢節奏讓陳乃清緩一口氣,但一見這副樣子,就又難以自控地又強勢插入奮力撞擊起來。

剛到達過頂點的陳乃清上身幾乎是軟在床鋪裏,只有那臀部還高聳着被侵犯,另一個肩膀又被牢牢地控制在了燕铮的手裏,烙鐵般的熱度似乎要刻進皮下的血肉、骨骼,直達靈魂。

憋了許久的這場交歡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和漫長,等燕铮最後一次退出陳乃清的身體,陳乃清已然昏睡過去,意識全無。燕铮單手費力地擰洗毛巾幫他擦洗了一遍,發現他的兩個肩膀居然都留下了清晰可見的青紫掌印。

此後的日子,在從來不會拒絕自己的陳乃清面前,燕铮充分展示了他Alpha的體力,把休假養傷變成了理所當然的日日宣淫。

一天兩人終于停下來好好休息,正在看電影,陳乃清的電話響了,他一看來電顯示,意外的是很多沒見的季南喬,便起身去陽臺接。

“喂,季先生。”

“乃清,居然還能接通,我以為你早就把我拉黑了呢。”季南喬笑着說,聲音聽上去很疲憊,沒有印象中的活力。

“季先生開玩笑了,怎麽會呢。”

“你這兩天有空嗎?很久不見,一起吃個飯吧。”

“這個……”

“你別誤會,我最近都在國外,剛回來,想找個朋友聊聊天而已,你說過可以做朋友的是嗎?”

“那當然。要不……明天晚上你方便嗎?”

“好啊,我去你公司接你?”

“我最近正好休假,你把地址發給我,我自己過去就行。”

“好,明天見。”

“明天見。”

正好那天晚上燕铮也要回家吃飯,她媽媽得知他受傷,已經來了好幾次電話,再不回去就得直接過來了。

季南喬陷在寬敞的包間沙發裏,好像瘦削不少,臉色也不太好,但見到陳乃清,還是露出慣有的開朗笑容迎接。

“乃清,你看上去很不錯。”季南喬由衷地說。

“謝謝,季先生是最近不太舒服?好像比之前瘦了。”陳乃清關心道。

季南喬不自然地笑了笑,回道:“沒事,大概工作太忙了。”

“身體也很重要啊。”

“嗯,謝謝關心,會注意的。你看看要吃什麽?”

兩人點了菜,在等菜上桌的時間裏聊了聊雙方的近況。季南喬在那次的電話後不久,就被他爸派去了國外,負責季家主業餐飲業的海外考察工作,直到前幾天才回來,而國內的地産業務則交給了他剛回國發展的妹妹季游。

聊到一半,季南喬喝了口水,看了眼陳乃清脖子裏擋不住的新舊痕跡,猶豫地說:“乃清,雖然每次見面都讓你為難,但是……你知道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吧?”

“當然了,季先生的好意我是一直很感激的。”

“那你……你不要怪我多事。你知道我妹妹和燕铮的事嗎?”

“你妹妹?”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不知道怎麽說……反正他們早就認識,我妹妹很喜歡燕铮,你知道A本來就是這樣,做什麽都勢在必得,尤其是我們家的人…”

20

別說陳乃清,連燕铮都不知道季游是誰,所以當他回家發現季振風和一個陌生年輕女人坐在客廳時,還以為只是他爸工作上的客戶。

“兒子回來了。”沈佳眉看到他,笑着跑去門口,擔心地看了他的手,反複确定快恢複才終于放了心。

“季總。”燕铮跟季振風打招呼。

“這小燕啊,就是太嚴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