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滿臉的驚恐竟把整張臉都扭曲了,就如同見到了牛頭馬面來索命一般。
喬晨楠見此狀況,先從那僵住的刀鋒下逃了出去,遠遠的縮到了一旁雪堆之處後才微感好奇的順着壯漢的視線看過去,風雪似乎愈發的大了起來,迷住了眼,待喬晨楠眯着眼良久,才在風雪之中看見了一抹白影,冷冽而鋒利的如同劈開了漫天的風雪,天地間遺世獨立。
☆、陸小鳳卷
呼嘯的北風卷着純白的雪花愈發咆哮出刺骨的嚴寒,吹的人連眼睛都幾乎無法睜開。而就在這種風雪天地間,那抹白影就如同山澗松柏挺拔筆直,卻又帶着無形的鋒利,劈開了漫天的風雪,一步一步,似乎很慢,但轉眼,又已近在眼前。
那是一個很白的男人,當然,不是智商,而是那股色彩,從那輪廓分明的臉,到那身衣衫,都白的讓喬晨楠有一剎那以為自己會得雪盲症。
抖了抖身體,喬晨楠收回了視線,他覺得一剎那空氣愈發的冰冷了起來,就如同凍結出了真實的重量,壓在身上沉甸甸的難受,加上快要凍僵的鼻子,酸酸澀澀的刺激的想要流淚,揉了把鼻尖,喬晨楠決定回茶鋪去,畢竟照眼前這個情況來看那個壯漢明顯就處于下風,不怕他再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只是,還不等喬晨楠把僵硬的雙腿揉順血脈,他就聽見那驚懼到了極點的壯漢猛的爆出一聲怒吼,帶着絕望的悲哀,“西門吹雪,我與你往日無仇今日無怨,你他娘的為何要追着我?”
當然是因為他看上你了。——如果換個舒适點的環境換個主角名字的話喬晨楠或許還會如此打趣一下,只是此時此刻,西門吹雪四個字驚的喬晨楠雙眼瞪圓了望向快速摸出來的鏡子。
“你搞的鬼?”要不然為毛走錯了九十度還會遇見西門吹雪?
“運氣。”言外之意就是沒搞鬼。
對于天機的回答,喬晨楠還是相信的,畢竟之前天機就說過,各個世界有各個世界的規則,饒是神器也無法破壞,尤其現在的天機還是沒認主成功的神器。喬晨楠磨牙表示他絕對絕對在天機說沒認主成功幾個字時聽見了森森的鄙視之意!
“殺你。”
兩個字,比起人的鋒利氣息顯得要平淡許多,就是那種什麽情緒都不包括,僅僅只是在陳述着一個事實,一個他已經決定了的事實的語氣,沒有殺氣,但不容更改。
“為什麽?我王莽根本就不認識你,你……”驚惶的吼聲突兀的停了下來,壯漢想起了江湖上對西門吹雪的傳聞,臉色頓時灰敗起來,拎着刀的手無力的垂落下去,“為了軒轅思?”
軒轅思只是一名大夫,一名在江湖中頗有仁之名的大夫,樂善好施懸壺濟世,救人也從不分善惡,秉持着一視同仁對生命的珍重,這也使得江湖中人不分正邪都不會去為難他。但就是這樣一名大夫,在一個月前被滅了滿門,兇手真是王莽。很簡單的一出蛇與農夫的故事,農夫好心救了蛇,卻不料最後蛇回頭反咬一口,最終一家人全部命喪蛇口。
西門吹雪沒有說話,他只是點了點頭。
頓時,王莽眼中微小的光芒也熄滅了下去,只是,人從本質上來說也是動物,也有着野獸臨死反撲的本能,所以,在絕望之後的王莽突的爆發一聲大喝,雙手舉刀朝着西門吹雪劈了去,就算是注定要死,他王莽也不想不戰而敗死的那麽窩囊。
一旁僵硬着旁觀的喬晨楠幾乎就屬于反射性的在王莽劈刀過去時眼光轉移了一下,一直都處在和平環境之下的他無法接受這種赤·裸裸的拼殺,盡管他知道,若想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就必須要接受這個世界的規則。
幾乎就是喬晨楠移眼的瞬間,王莽的爆喝聲突兀的消失了,就和演奏到一半的音樂在□時落幕一般,帶着幾分驚詫的悚然。喬晨楠控制不住的回過視線,只看見剛剛還煞氣騰騰的讓他膽寒的王莽面朝下,直挺挺的落在雪地裏面,脖頸邊的雪地裏沒有看見有血流出,但喬晨楠卻可以肯定王莽已經死了,這是一種詭異的直覺。
屏住了呼吸,把目光轉向了那個白衣勝雪的男人,修長的手指握着劍柄,有力,卻又帶着恰好的松弛,那把長劍上,泛着清幽的寒光,絲絲鮮紅順着劍尖一滴滴落下,在雪地上襯染的愈發鮮明,很美,卻刺的喬晨楠雙目生疼。
他不是聖父屬性發作的在為了剛剛還想殺他的王莽去斥責西門吹雪視人命如草芥,他無法習慣這個世界的規則卻也不會沒自知之明的去改變它,人和環境,永遠都只有人去适應環境而沒有環境來遷就你一人。他其實就和大部分人都一樣,內裏存着無法剔除的自私,甚至他在知道王莽必死之後還慶幸過死的不是自己。他難受只是覺得,一條生命的重量,也只不過是雪地上那幾滴鮮紅,脆弱的悲哀。
不敢去看王莽的屍體,喬晨楠壓下了心中泛濫開的驚慌準備離開這裏平息一下第一次見到殺人現場的不适,只是,才收回目光,喬晨楠就察覺到了那道如同實質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尖銳的讓他生生的察覺到了似有刀劍架在了脖子上,冷的生疼。
咯噔一聲,喬晨楠恐慌之中不得不小人了一回。——這貨不會是打算殺人滅口吧?
幸好,只是掃了一眼,那目光就收了回去,那把滴光了血幹淨到不可思議的長劍也被收進了劍鞘,看來西門吹雪是打算離開了,這讓喬晨楠大大的松了口氣,雖然事實上他應該趁着這個機會和西門吹雪認識認識,但是饒了他吧,他真的無法平靜面對一才殺過人的男人,更何況這男人的名字還叫西門吹雪。
只可惜鏡不從人願,喬晨楠不想面對面見西門吹雪但是天機可不願放過這個機會,他迫切的想要認主和喬晨楠綁定關系,但是這種擇主方式又是天定的他無法從旁提供太多幫助,所以也只能努力鞭策頗有幾分鴕鳥精神的喬晨楠了。
“額外提醒,一個月之期到今日暮色時分,過期之後,選項由我決定。”
“什麽?”事關回家,什麽驚懼害怕慌亂在回家面前都得讓道,喬晨楠急急忙忙的開口,“你不是诓我吧?”難不成他迷路迷了整整一個月?
“倒計時開始,你還有六十分鐘的自由選擇期限。額外提醒,決定之後你還需和目标之一結識。”
“靠靠靠!”連續靠了三聲來表達自己抓狂的情緒,喬晨楠抓了把來這裏後自動長長了的發暴躁的想要掀桌,現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有選擇嗎?除了西門吹雪他根本沒得選擇了吧?
“友情提醒,西門吹雪已經轉身。”
再次靠了一聲,喬晨楠急急忙忙的擡起頭,果然看見西門吹雪已經轉身準備離開,也不待他細想了,喬晨楠腦子一熱,大喊一聲,“恩人留步——”
喬晨楠想要追上去的,但是他忘記了他那兩條腿在雪地裏蹲了那麽久的時間早就麻痹了,所以,在上半身前傾雙腿卻定在原地的狀況下摔倒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
只是,禍不單行就是指喬晨楠的情況,太過急促而忘記把手中的天機收起來,在摔下去之時天機也摔落雪地,還偏巧的,他整張臉都撞上了天機,別看天機只是一面小小的鏡子,但那硬度卻讓喬晨楠體驗了一把撞上水泥牆的悲劇。下鼻子、額頭,都撞的疼痛難當,一直都暈暈乎乎的腦子也終于不堪重荷,一黑,暈了過去,最後的念頭只有一個,雙手緊緊掰住天機內心詛咒。——天機你個混蛋,勞資死都不會放過你的!
西門吹雪不是一個別人叫聲恩人就會停下腳步的人,莫說叫他的只是一個陌生人了,就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叫他,只要不是他自己想要停就絕對不會停頓半步,所以,在喬晨楠叫了一聲後停住腳步,就是西門吹雪自己想停下而已。
其實一開始西門吹雪沒想過要停,只是那聲音讓他記憶猶新。面無表情的轉頭看着撞暈在雪地裏的喬晨楠,須臾,轉身拎起喬晨楠消失在了風雪之中,很快的,偏僻的茶寮前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屍體,逐漸的被風雪掩埋,平靜依舊。
☆、陸小鳳卷
喬晨楠此刻坐在客棧舒适的上房內,喝着茶香四溢的清茶,手指無意識的婆娑着茶杯那白嫩的瓷沿,視線朦胧之中泛濫出濃濃的茫然之色。
說實話,在今天醒來之後見到了西門吹雪時他驚詫多于驚恐,在他昏倒之時他是絕望的,他從來沒奢求過天機會看在意外的份上寬限時期,更沒奢求西門吹雪那樣一看就知道冷冰冰的男人會真的因為一句恩人就把自己帶着,當然,他現在也很确定西門吹雪會帶着他不會是因為一句恩人,那麽會是因為什麽呢?
想來想去都理不出個頭緒,喬晨楠哀嚎一聲最終放棄,罷了,反正他也不怕西門吹雪有陰謀,至于原因就不必太深究了,現在這樣不是也算圓滿完成任務了嗎?……“喂,天機,算是完成任務的吧?”
雖然那時沒有自我介紹但怎麽說他也開口說了那麽一句話的不是?而且如果認識的定義為朋友什麽的,別說是一個月,就是給他一年都完成不了,唔……或許一輩子才行?
心中惴惴的猜測着,幸好天機在這方面還算純良,認同了喬晨楠的問題,當然,瞧着喬晨楠小心翼翼的屏息等待自己的回答,天機明智的決定永遠都不會讓未來式主人知道,其實那個時限只是他搞出來鞭策喬晨楠的動力,超出一點兩點也并無大礙。
得到了确定,喬晨楠一顆心才算是放下來,仔細的詢問了一下之後發現,除了“選擇”“認識”兩項之外,那個百分之九十九是天機惱羞成怒後的故意為難任務“接觸”也完成了,這讓喬晨楠非常驚喜,瞧,其實生活還是沒有抛棄他的不是?所以回家什麽的他也應該樂觀看待,保持苦逼的目光看世界,那整個世界都會苦逼化。
振奮起來的喬晨楠啪的一聲把茶杯一放就猛的站了起來,雙眼燃燒着火焰,卻在下一刻就叮的一下子熄滅了,後頸那裏毫毛直豎,喬晨楠毫無征兆的覺得危險。
僵硬着身體,喬晨楠放緩了呼吸,猛的回頭看向了自己的身後那個窗戶的方向,卻見原本緊閉的窗戶已經打開了一條小縫隙,冷風吹進來刮着窗戶邊沿發出小小的呼嘯聲,偶爾飄進來幾瓣雪花,染濕了绛紅色的木框。
緊張的掃視了一圈,發現房間內根本沒有別人,剛剛那股危險的感覺也已經消失了,喬晨楠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四處查看着來到窗戶邊,往旁邊的牆壁邊靠近之後才拎着燭臺把窗戶戳開,發現窗外除了被雪覆蓋住的庭院景致外什麽都沒有。喬晨楠半眯起眼,是他太敏感了嗎?
“天機,剛剛窗戶外有人窺視嗎?”
“有。”
“還真有?!誰?”
“你以為我是百科全書還是維基百科?”
“你直接說你不知道不就得了?”
“任務……”
“停停停,是我錯了我道歉我叫你大爺了行不?你不要再來一些亂七八糟的任務了。”
天機的聲音消失了,就在喬晨楠以為這次談話結束時又突兀的響起,“大爺不好聽。”
正探出身子關窗戶的喬晨楠聞言身子一抖差點沒給摔出窗戶去,敢情這位大爺沉默了那麽點時間就是在思考這個問題嗎?田雞你個大爺的,你敢再無厘頭一點嗎?!
翻了個白眼,喬晨楠決定暫時不去理會那面難伺候的鏡子。關好窗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後往門外走去,來到隔壁,也就是西門吹雪的房間敲了敲門。
“莊主,我可以進來嗎?”
一般,在江湖上衆人都叫西門吹雪的全名,這不是不尊敬,只是西門吹雪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個整體讓他們無法去拆分。若是對西門吹雪這個名字比較淡然一些的就會客氣的稱為西門莊主,因為萬梅山莊的存在,而只叫莊主的,只有萬梅山莊的仆人。
沒錯,在喬晨楠醒來見到了西門吹雪之後就扒拉了好長一段大意就是王莽本想殺他卻被西門吹雪所殺也就是西門吹雪救了他成為了他救命恩人請求西門吹雪給他一個報恩的機會的話語之後,西門吹雪竟出乎意料的答應了,當然,當時的西門吹雪只是淡淡的掃視了他一眼後點了一下頭,完全沒有任何情緒,就好像答應了一小貓小狗入住一般。
不過既然他請求了西門吹雪也答應了,那麽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這個仆人理所當然的應該伺候主子,唔,不知道在西門吹雪沐浴時進去伺候在不在他的工作範圍之內?
“進來。”
平靜的兩個字從房間內甩出,也讓喬晨楠可以放膽的推門進去了。進入之後,喬晨楠也不忘輕手輕腳的把門關好,不知道為何,有西門吹雪在的地方他總覺得很安靜,安靜的稍微吵鬧一點都是罪過。
喬晨楠不懂現在這個時代客棧的級別,但只要看上房那客廳卧室分開的格局就知道這客棧絕對屬于頂級,拐過了客廳,喬晨楠在裏間看見了西門吹雪,正用白色絲絹擦拭着那把長劍的西門吹雪。
此時此刻,西門吹雪凝視着長劍的目光很專注,還有絲絲的炙熱,就如同凝視着情人一般除了對方再也看不見外物,手中的動作也細致而認真,沒有放過分毫之地。這讓喬晨楠有一種其實西門吹雪的真愛是劍的錯覺,當然,也許不是錯覺。
喬晨楠沒有說話,他不知道別人在西門吹雪拭劍時會不會開口,他只是覺得在別人用如此認真而神聖的态度做着一件事情時去打斷總是不好的,所以,他垂首靜立,直到西門吹雪把長劍送入刀鞘,喬晨楠才開口詢問是否要用膳,得到了西門吹雪肯定的回答後就出去讓店小二準備去了,他則等着飯菜做好後端進去就好,當然,順便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飽了。
從來沒有做過仆人工作的喬晨楠其實不知道他應該做些什麽,他只是憑着猜測去做而已,不過他覺得自己做的挺不錯的,最起碼他在肚子餓了之後還會記得先去關心一下西門吹雪這個臨時主子的口腹之欲。
當然,對自己的做法滿意的喬晨楠自然是不知道,在他轉身出門時西門吹雪的目光曾掃過他的背影,深沉的辨不出什麽情緒來的雙眼之中浮現過淺淺的疑惑,那是對喬晨楠本身的疑惑,只是這股疑惑很快就石沉大海,再也無法在西門吹雪的眼睛中尋找到絲毫痕跡。
應該是西門吹雪在一開始就已經吩咐過店家,店家為西門吹雪準備的食物可以說清淡無比,西門吹雪吃的也不多,用餐動作優雅的讓喬晨楠瞧着都自行慚愧了三秒鐘,随即就開始觀察起自己這個久聞大名的新主子起來。
西門吹雪這個人其實挺容易懂的,一心追求某樣東西心無旁骛的人其實都挺容易懂的,他們執着于他們的執着,其他的都不屑一顧。但偏偏,太多人都不相信這份純粹了,硬是把自己的想法套上去,把本來簡單的事情弄的複雜了,最終自己也被這份複雜消耗光了。
西門吹雪的執着是他的劍道,他一生都在悟着這道,把全部的精力放進去了就分不出太多的心思去想其他,他記得曾經聽過一句話,“西門吹雪吹的不是血,是寂寞。”,很多人都心疼這份寂寞,覺得這份寂寞需要有人來陪,但他卻覺得這份寂寞對西門吹雪來說并不是痛苦,只是沒有對手的惆悵罷了,所以,能夠解決這種寂寞的絕對不是溫情陪伴,而是一個能夠匹敵的對手。
能夠和西門吹雪匹敵的對手絕對說不上多,尤其,西門吹雪有心一戰的對手一般都是用劍的,現在還有葉孤城,等葉孤城之後估計就真的是高手寂寞了,喬晨楠的雙眼泛起了濃濃的苦惱之色,對于這樣一位除了劍什麽都看不進去的人來說,究竟要怎麽樣才能讓好感度增加?而又要增加到什麽程度才算滿五階?
☆、陸小鳳卷
等西門吹雪用完餐後,身為仆人的他自然要幫着把盤子收拾出去了。——大概是西門吹雪之前特意吩咐過不準店家擅自入內,所以店小二都只是在樓下接手端盤子工作,而階梯到西門吹雪的房間這一段距離就是他的工作了,對此,小二們估計都高興的,因為這客棧裏面無論掌櫃還是小二好像對西門吹雪都挺害怕的,現在能夠理所當然的不靠近,自然就歡天喜地的了,也順帶着把他這位“解救”了他們的人當成了貴賓一般客氣到不行。
其實,喬晨楠對于小二他們的恐懼有些疑惑,他們又不是西門吹雪要殺的目标,怕啥怕啊?西門吹雪這人,他說不上知之甚深,但他可以肯定這人也不會稍不如意就亂開殺戒,當然,惹到了他的除外。如果是因為西門吹雪的性子的話,那就更奇怪了,除了有些冷他還真感覺不到什麽讓他感到恐懼的東西。
剛下階梯就有小二在那裏候着接手了,喬晨楠把盤子給了店小二就準備回樓上去,卻被掌櫃的叫住了,“喬公子留步——”
喬晨楠微微挑眉看着剛剛還在櫃臺記賬的掌櫃此刻氣喘籲籲的站在他的面前,胖墩墩的身子随着喘氣抖啊抖的,一直端着彌勒佛一般的笑容的臉此刻露出了些許的為難,雙手不住的婆娑着。
“喬公子,那位和您一起來的公子吩咐小人在這時送水上去。只是不巧,這天氣寒冷的小二們有幾個突染風寒,小人怕他們把不幹淨傳染給貴客就打發他們先回去了,現在前堂後堂人手都不夠,一時也找不到頂替的,所以您看,這熱水是不是能稍等片刻?”
掌櫃的一邊說着,一邊眨着小眼睛看着喬晨楠,見喬晨楠不語,雙手婆娑的更厲害了,似乎怕得罪了貴客,掌櫃的再次開口時語速不自覺的加快了些,“當然,小人已經吩咐人下去燒水了,不會讓客官們等太久的,還請喬公子體諒。”
喬晨楠眯了眯眼,最終笑着點了點頭,“我會去幫你說一聲的。”
“謝謝喬公子。”
在掌櫃的感激之中,喬晨楠轉身慢悠悠的上了樓,就在他離西門吹雪的房間還有幾個房間的距離時,身後咚咚咚的傳來了小跑的腳步聲,伴随着一聲叫喚,“客官,掌櫃的說客官們都是潔雅之人,房內窒悶,讓小的把這個給您,權當給您們造成不便的賠禮了。”
喬晨楠瞧着店小二捧在手中做出遞交姿勢的東西,是個小盒子,绛紅色,色澤看上去挺新,做工精致,沒有任何花紋,整體看上去簡單而大氣。
伸出手把盒子接過,那個店小二就因為完成了掌櫃的交代而喜笑顏開,對着喬晨楠也十分感激的彎腰鞠躬,才十來歲的臉孔上帶着稚嫩的純真,“謝謝客官謝謝客官,小的先下去了,客官有什麽吩咐請盡管提。”
“嗯。”淡淡的應了一聲後,那名店小二就小跑着下樓去了,喬晨楠在走廊上站了一小會兒,才轉身繼續走,手指下意識的婆娑着手中的盒子。
[天機,可知道盒子中是什麽?]感謝西門吹雪身為劍神給他的壓力吧,讓他一個月都沒有習慣的和天機的心靈交流在短短一天就習慣了。
[不知。]
[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讓我知道?]
一個多月的相互了解,喬晨楠對天機的性子有所了解了,很多事情明明知道卻不想說也不能說,據說這是天定的規則,在他真正成為天機主人之前,天機能夠幫他的很有限。
[不能讓你知道。]
天機也不隐瞞,就如同他說的,他是神器,他可以自主擇主,但成為他的主人卻不是那麽容易的,對于喬晨楠,他其實很大程度上已經寬松了要求,走了很多規則的擦邊球。當然,天機絕對不承認在魅力值一塊是他任性了。
[好吧。]
喬晨楠聳肩,并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盡管這個世界他很陌生,但他也不想什麽事情都靠天機,正如天機曾經說過的,他不能太依賴天機的能力,這樣他會退化的。
“咚咚咚。”
扣了三聲門,喬晨楠等着裏面的允許他才推門進入,這一次西門吹雪不在擦劍,只是坐在那裏,目光沉靜,如同參悟人生真谛的居士。他的旁邊桌子上,冒着熱氣的茶杯裏面是一杯清水,淡而無味,卻是西門吹雪最鐘青的解渴之物。
“莊主。”喬晨楠的态度說不上恭敬,盡管他已經盡可能的表示出敬重了,只是在以前,他還只是一名學生,還沒習慣卑躬屈膝這種技術活。“掌櫃的說熱水需要稍緩片刻,這是他給你的賠禮。”
說着,喬晨楠便把手中的盒子放到了旁邊桌子上,順便把盒子打開。他不清楚這盒子裏面的是什麽,而天機又不能說,那交給西門吹雪這個劍神無疑就是最好的選擇了,他相信,身為劍神大人,西門吹雪一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能的!!——說這話之前請先裝個崇拜的樣子吧喂!
西門吹雪并沒有動,喬晨楠也耐心的站着沒動,雙眼直直的盯着盒子中的東西研究着。那巴掌大的盒子底鋪着厚厚的錦綢防震,在那錦綢之上是一刻龍眼大小的珠子,乳白色的,在燭光未照着的陰影邊泛着絲絲熒光。
這讓喬晨楠幾乎就猜測這就是傳說中的夜明珠。當然,幾乎的意思就是差點,也就是說沒有,畢竟就算他不知道夜明珠是否是這家店的掌櫃能夠如此大方就送出去的東西,但他也知道夜明珠的光芒肯定不可能那麽黯淡那麽朦胧的。
突然間,一直沒動的西門吹雪竟然動了,盡管只是視線轉移了一點點,看向了那顆珠子。此刻,喬晨楠微皺起眉,眼中閃過絲絲疑惑,用力在空氣中嗅了嗅,他好像聞到了一股宜人的清香,沒有濃郁的嗆鼻,清淡的讓人精神一振。
是這珠子的功能嗎?喬晨楠的目光也落在了珠子上面,才想着要不要開口問西門吹雪,房門就被敲響了,是送熱水的來了。看着幾名店小二忙進忙出的往浴桶裏面一小桶一小桶的倒着熱水,喬晨楠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西門吹雪,垂首站在了那裏,沉默不語。
等倒好了水,小二們向喬晨楠彎腰鞠躬,然後對西門吹雪就是身體僵硬了,行完禮就迫不及待的出了房門,這讓喬晨楠有些無語,他左看右看硬是看不出現在的西門吹雪到底哪裏讓人恐懼了。白衣勝雪面容英俊,怎麽看也屬于那種人格魅力上等的人,怎麽就成了人見人怕的牛鬼蛇神了呢?
“莊主,需要我伺候你沐浴嗎?”
好吧,喬晨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話總是那麽不倫不類的,但他古文已經還給老師了,只能自己鼓搗着盡量不爆出現代語言了。至于沐浴這回事……他可還記得他還有一個任務沒完成吶,就是不知道西門吹雪習不習慣讓男人伺候着洗澡。想到這裏,喬晨楠不由得再次在心裏詛咒着天機。
就在喬晨楠忐忑不安的等待了片刻後,終于聽見了那個“嗯。”字,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的他并沒有看見西門吹雪在他問出那個問題後眼光瞬間的閃爍,也沒看見西門吹雪在答應之前視線曾經快速的在那盒子裏的珠子上掃視而過。
喬晨楠沒伺候過別人洗澡,所以他只能憑着西門吹雪的動作揣測着他該做些什麽,幸好他智商不是低的天怒人怨的那種,最終還是把西門吹雪這尊大神伺候着進入了浴桶,對于能夠幫助西門吹雪沐浴這件事情,喬晨楠唯一的感想就是:靠,勞資身材什麽時候才能夠那麽好?!
滿桶的熱氣使得被屏風隔離的小間霧氣缭繞,喬晨楠用手舀着水潑到西門吹雪露在水外的肌膚之上,指尖不經意的摩擦而過,發現人家劍神除了身材皮膚也好的不得了,觸感比現代那些用着一大堆護膚品的女孩子都要細膩,難道這是因為原生态出品所以高質高量嗎?不過,喬晨楠皺了皺鼻子,舀起一些水放鼻下聞了聞。
好像……有味道啊?
☆、陸小鳳卷
自然,這所謂的味道喬晨楠從來沒有膽大包天的做出類似于西門吹雪有狐臭這類推測,味道也不是西門吹雪身上的,而是這水中自帶的,不難聞,反而有一種傳說中的花瓣澡的幽幽香氣,很淡很淡,淡的幾乎可以忽略。
但飄散在空氣中時,突然的又濃郁了些,氣味也有些說不出的改變,依舊很好聞,嗅入鼻間,身體裏邊竄起暖洋洋的感覺,就好似冬日裏在窗戶邊曬着沒有風的陽光,使人舒服的昏昏欲睡。
“莊主!”
雖然有句俗話說過: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但是對于喬晨楠這只溫室裏面長大的小草來說,他對所謂的江湖依舊懵懵懂懂,不懂武功可以達到如何的出神入化,更不知那些千奇百怪的藥物,但是喬晨楠不笨,前一刻還精神奕奕下一刻就昏昏欲睡,很快的就知道這股香氣的不對勁。
張嘴剛想繼續說下去,喬晨楠就收到了西門吹雪輕淡的一瞥,也不知道為何,喬晨楠就是從這一瞥中看見了讓他閉嘴的意思,于是身為菜鳥的喬晨楠自然乖乖的閉上了嘴,反正不管這店是不是黑店,跟着劍神有安全保障。
嘩啦一聲的破水聲,喬晨楠就有幸見得西門吹雪的出水圖,矯健的身軀,修長卻不顯瘦削,肌膚緊致有力,完美的比例,就算在他的面前裸·露着,一舉一動依舊有着一股清冷的優雅氣息,動作行雲流水帶着貴氣。不得不說,這讓喬晨楠各種羨慕嫉妒恨了一把,這人也太得天獨厚了吧。
幫着西門吹雪穿好衣服,喬晨楠晃了晃越發昏眩的腦袋,再看了看完全看不出異樣的西門吹雪,喬晨楠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生來就是讓人嫉妒的,就算勤奮努力,就算有着勤能補拙這句話,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彌補的,最起碼他可以肯定,無論他人怎麽努力,這個世界上只可能出現一個西門吹雪。
雙腿突的一軟,踉跄了兩步,腿肚撞在椅子腳上,身體順着力的作用跌坐在了椅子上,急急的喘了幾口氣,喬晨楠很想出去,他知道,就算香氣是靠空氣擴散來起作用的,但無論怎樣這擴撒也有一個範圍,出了這個房間估計就沒什麽用了。
只是,就算是身體越來越癱軟無力,喬晨楠也沒有真正的行動,這很顯然的就是有人盯上他們的,當然,他相信別人盯上的是西門吹雪而不是他這個才來這裏一個月認識的人一只手就算的過來的小菜鳥,但保險起見,他還是呆在有西門吹雪的地方稍微安全些。
就在喬晨楠意識昏沉的快要脫離現實之時,窗戶啪的一聲被撞開,呼呼的風卷着幾片雪花吹了進來,足夠冰涼的讓喬晨楠清醒了許多。朦胧的雙眼瞬間清亮,盯着從窗戶進來的一男一女,微微屏息。——這兩人身上的煞氣好重啊。
兩人進來後似乎有恃無恐,并不懼怕站在那裏的西門吹雪,就好像篤定了西門吹雪不能把他們怎麽樣似得放膽的把視線在房內掃視了一番,快速的滑過了坐着的喬晨楠,無視的輕蔑,直到視線落在還冒着絲絲熱氣的浴桶上時兩人臉上閃過了奇怪的神色,似震驚似鄙夷,還有一種讓喬晨楠看不懂也絕對不想看懂的詭異情緒。
終于,兩人好似打量夠了,視線才重新回到了西門吹雪的身上,其中的女子三十多歲的樣子,面容美豔,盈盈美目流轉出妩媚的風情,帶着成熟女子特有的誘惑,只是眉宇間夾帶的狠戾生生的破壞了這份誘惑,姣好的紅唇中吐出來的話語也尖銳的刺耳。
“世人皆說西門吹雪冰冷無情不近女色,原來真相竟是如此龌蹉!”
真相?龌蹉?還沒有恢複站起來的力氣的喬晨楠滿臉問號的看了看說話的女人,再把視線轉向了一直自若的好似根本沒看見闖入的兩人的西門吹雪,盯了好半晌他都沒看出來女人口中龌蹉的真相究竟是什麽,難道這就是今人和古人的不同?這女人怎麽就掃了一眼房間就看出了什麽真相了呢?
喬晨楠沒瞧見西門吹雪變臉,但事實上西門吹雪在那個女人說完這句話後有過一瞬間的怔愣的。饒是西門吹雪的性子再淡,但他終究還是一個人,一個正常的有着自己情緒的人,在聽見有關于自己如此勁爆的“緋聞”時還是會忍不住驚愕的。
不過驚愕也只是一剎那的事情,西門吹雪察覺到了喬晨楠疑惑的眼神後也沒打算為其解惑,他只是握着劍靜靜的站在那裏,連眼角餘光都沒施舍給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