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次重逢
1
高考結束時,并沒有腦殘青春電影裏那種書頁滿天飛的熱血場景。
用餘夢的一句話“是不是傻,按五毛錢一斤,這些書也能賣幾個早餐錢了。”其他人似乎也是像她這麽想的,于是,那幾天大家紛紛問其他人的書要不要,就一起拿的賣了,後來嫌麻煩,我們幹脆聯系了收廢品的大叔讓他們将車開到我們學校門口,來了一次集體大賣書。
看着那一大摞一大摞堆上車的書,我想,當年焚書坑儒也不過這樣的場景吧。
我們全校高三六個班,那書足足裝了三個貨車。拿着賣書得來的錢,望着絕塵而去的貨車,有同學打趣,這三年青春一百塊都換不來啊。
其他人哈哈應和,然後大家拿着錢一起去吃冰棒,讨論暑假了要去哪兒玩。
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女們對于世界總有一種不屑一顧的自以為是,我們不知過去,不曉未來,卻個個都是情場老手,他方一霸。
我們彼此吹噓着自己以前是用什麽霸氣側漏的方法去追求哪個女孩,對哪個男孩又是怎樣招之則來,揮之則去。
恍惚一息間,那些望着喜歡的人都會忍不住臉紅心跳加快的男孩女孩們,在接受了高考這場洗禮後迅速成長成一個八面玲珑的社會精英。
我們都明白這樣的假象,但是,誰又沒有一個虛無飄渺的年少時光呢。
夕陽西下,整個學校都被籠罩在一股淡淡的柔軟之下。大家沒心沒肺的打鬧着,約好高考成績出來之後,分最高的那個要請全班人吃飯,連平時成績總是倒數的同學都大聲說好,仿佛放下考卷的那一刻,我們這些總是被老師家長比來比去的人才終于站在了一個起跑線上。
我們嘻嘻哈哈的道別,就好比明天還要來這裏重新聚首一般。
我走出班級,手上拿着的是唯一沒有賣掉的東西,那是一個黑色封面的本子,上面寫滿了我這三年來每一句想對梁池說的話。
那些矯情的呢喃,豪情的吶喊,不敢說的,必須要說的,我都寫了下來。我緊緊拽着那個黑色的本子,然後将目光放入漸漸沉入暮色的校園,三三兩兩道別的情侶在紅色的塑膠跑道慢慢走着,綠色的草地上哪個班級正在舉辦道別舞會,喧鬧聲不絕于耳,籃球場上有幾個人光着膀子在那裏打着籃球,某個男生每一次漂亮的投籃入筐都會讓旁邊觀看的女生們投去愛慕的眼光。
一切似乎沒啥不同,但我卻看到所有的東西都染上了一股朦胧的模糊感,就好比自己是一位來自未來的旅行家,我穿越時光,千裏迢迢來到了自己的高中時代,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态來回看這些東西,總歸是會有股淡淡的傷感随着那些熟悉熱血的氣息揮發出來。
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慢慢在我的心頭發芽,然後蔓延開來。
其實,我十分清楚,我寫這麽多只是想彌補一下這三年美好時光那個人卻不在身邊的遺憾,我也是想證明給他看,他不在的時候,我正努力地去活着,活成一個讓他驕傲的男人的樣子。
盡管我心裏的那股子柔弱還是會時不時的跑出來讓我的心髒莫名鎮痛一下,但是每次想到那個總是在我哭的時候看着我不發一言的男孩,一股子說不上來的堅強就會席上心頭,我總歸是努力地向前走着,也不再流淚,因為我知道,只有自己足夠美好,才能配上自己最愛的那個人。
而這種愛,它終有一天會跨別性別,跨別種族,跨別這個世界的偏見,跨別一切的一切,它會驕傲的站在光明下搖旗吶喊,讓所有人承認他的美好與偉大。
2
成績出來時,梁池有問過我情況,我如實告知,但是不管我怎麽問他他都不肯說自己的事,這弄得我心裏很難受,總覺得他是不是考試成績不理想,以至于都怕跟我說了。餘夢說過,處女座的人都是好面子的,想到這,我就對自己的猜想确定了幾分,因此心裏那股子難受就更加濃厚了幾分。
倒是胡潮這家夥,沒頭沒腦,也不跟人商量,拿着我的志願書就過去抄了一遍。
“這可是關乎未來的事,你慎重一點。”我一把搶過自己的志願書,沖他到。
他也不說話,還是一如往常的就知道沖我傻樂呵。
我對這家夥總是很無語,就幹脆懶得理他了。
我感覺高考成績出來後,最歡喜的人莫過于餘夢和張傲,他倆的成績竟然沒差幾分,作為一個美術特長一個體育特長,他倆的志願都是直接交給餘夢完成的。因為特長生是提前錄取,這倆人如願進了一所學校,于是請我跟胡潮吃東西。
忘了說,餘夢這家夥高三的時候不知道受了什麽打擊,突然立誓減肥,我打從心裏不看好她,可誰知道她還真的是鐵了心,據張傲說她有幾次就直接餓暈在教室,可沒把她們班主任吓死,都懷疑是自己平時對學生太嚴厲導致大家學習過度勞累,以至于每次晚自習一下就到教室來清理學生,深怕哪個學生勞累過度了。
想想我們那個晚自習下了還要我們繼續自學半小時才能回寝室的班主任,我不覺感嘆自己怎麽沒有碰到這麽好的班主任。
餘夢一臉驕傲的說那是我們沒碰到她這種敢用生命去實踐的同學。
一年時間,她狂甩八十幾斤,我都覺得她可以去出一本減肥書籍了。
此時她已經瘦的只有一百多一點點,再配上她将近一米七的身高,身材已經很好,五官也因為肉沒了而立體起來,我調侃她:“你終于有下巴了。”
她一如往常的一巴掌向我拍來:“老娘學校都還沒去,已經成為我們學校公認的女神,你再瞎說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我正懷疑她在吹噓,那邊張傲卻道:“夢姐為了我,填了一所體育學校。”
我感覺張傲自從跟餘夢好後,整個人就傻愣了許多,特別是現在的他将頭發剪短,露出了那對濃眉大眼和高的出奇的鼻子,顯得特別憨态可掬。而且這也不單單是反應在長相上,他的性格也是,直來直往,從來不會多想,就比如此時,他說完這句話後就一臉感動的看着餘夢,卻完全沒發現餘夢眼睛裏那股濃濃的殺氣。
自行腦補了一下在一群金剛芭比裏面顯得稍微小鳥依人的餘夢,我不覺一個激靈,就打趣道:“得,就沖你這胸前的兩坨肉,你這女神肯定是當定了。”
話音未落,餘夢就将我按在了地上,那邊胡潮和張傲嘻嘻哈哈的笑着,一個下午,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滑了過去。
3
去大學的前一天晚上,我拿出自己那本黑色的筆記本,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拿出手機給梁池打了個電話,我百感交集,最後讓人慶幸的是,電話那邊直接提示關機了。
我給他發了短信,但是一直到我去學校報道,他都沒回我信息,想着他也許也是剛去學校太忙了,我就将這件事放到了一邊,所以,我從未預料到事情是會像那個方向發展的。
因為考慮到各方面的因素,我的大學依舊選在了南方,是一座被名為全國四大火爐之一的城市。
可想而知,那溫度是多麽的駭人聽聞。毫不誇張的說,人只要站在露天環境裏汗水就會像是下雨一樣淋淋往下掉。
就是在這樣的變态熱裏,我迎來了苦不堪言的軍訓時光。
在軍訓期間,發生了一起十分巧合的事情,也就是這件事讓我這個大學變得不再平凡。
事情的起因是我們班某個女同學要給隔壁系的某個男生生日驚喜。
忘了說,我們軍訓是按照班級分的方隊,而我的專業又偏向文科,我原本只會想到女生很多,但是沒想到整個班級加我在內只有四個男生,剛好一個寝室。
女同學們因為這件事哀聲不斷,我想,如果讓她們知道這四個男的裏面還有一個是同志,一定會讓很多人想着轉專業的吧。
好了,扯遠了,話說那時候我們軍訓還沒幾天呢,我們班的某個女生不知道在哪裏弄來一個小道消息,說建築系某個班帥哥雲集,簡直就是女人的天堂。
她甚至還弄來了一位被命為‘冰山美男’的男同學的電話號碼,那天剛好是那個男生的生日,晚上我們拉完歌,這個女孩趁着我們都還沒走,就想了個計劃,就是我們所有人一人給那個男生發一條生日祝福的短信,末尾寫上她的名字就行。
那是九月二號,因為那天也是梁池的生日,但是我打給他,他的電話一直都處于關機狀态,心想着這生日祝福是送不出去了,就略帶傷感的給那個女生提供的號碼發了一條生日祝福短信。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我短信才剛發出去,那邊竟然回過來了:你在哪裏?
我以為是問那個女生的,連忙将手機給她,女生看到短信後也是一臉驚訝,但是随即而來的就是狂喜,我看到她迅速回了句:我在二教前面,剛拉完歌,我們方隊都在這兒。
不過兩秒,那邊就回:你等着。
那個女生幾乎尖叫出聲,我想拿回自己的手機會宿舍,但是看着那個被一群女生圍着的女生,我又不好意思上前。
就在這時候我聽到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喊了我的名字,像是怕我沒聽到,那聲音立刻喊了第二遍,很多人都把打探的目光投向了我這邊,我不可置信的回頭,就看到人來人往的操場上,一個尤為突出的高挑學生站在不遠處,那人不是別人,竟然是梁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