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貴客
祝偲敏從沒想過會跟于臻明有何交集,兩人圈子相近,級別卻差得太遠,雖然祝家在老家L市也算是個大家族了,當年的祝老爺子現在的祝老太太都是當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角色,身為祝家的大小姐,祝偲敏雖算不上是什麽天之驕女,卻也從小被人衆心捧月,是一般人眼中高攀不起羨慕不來的人物。
祝家在H市亦有産業,不過H市遍地是金,祝家的知名度一下子就打了折扣,再跟于臻明比起來,越發變得不值一提了。
若問祝偲敏想不想跟對方有交集?毫無疑問答案是否定的,兩人實力懸殊太大,稍有不睦最後吃虧的只會是她,不合算。
本來兩人的生意八竿子打不着,既當不成競争對手,也無合作的可能,彼此又都是大忙人,本可以就這麽相安無事的過一輩子,你不來招惹我,我也不會無緣無故去巴結你,如果不是因為祝偲敏有位妖孽轉世來向她讨債的活寶弟弟的話。
祝偲敏用餘光觀察着不遠處的男人:天庭飽滿而高闊,說明他智商高于常人,善于發現和把握機遇,做人講信用;鼻高隆,鼻翼豐滿,象征他有很強的意志力和決斷力,性格積極有為,有責任擔當;眼細長,目光凝聚有神,這類人具備敏銳的觀察能力和理性的分析能力,不過眼尾略彎,眉尾有痣,想是易招桃花;上嘴唇薄,下嘴唇厚,說明他重欲薄情;雙耳貼腦,有主見的同時,卻也固執;膚色健康,身形挺拔比例佳,說明他熱愛生活,注重體育鍛煉。
當然,最後這點書中沒寫,常識罷了。
祝偲敏不以看相為生,只是最近遇人不淑,為自己惹了不小的麻煩,于是聽從助手的建議,去聽了一堂識人學的課程。臨走時老師送了她一本介紹面相的書,她原本覺得這些東西都是胡謅亂傍,現在看來,書中說的不無道理,至少在面前這人身上都行得通。
至少跟外界相傳的面前的這人行得通,祝偲敏早聽過對方的大名,卻并不能說是真正了解。
想不認識對方很難,在這個擁擠的商業界,狹小的上流圈子,更別提對方又是大名鼎鼎聲名遠播的人物,想要忽視他,确實有一點難度。也有幸見過幾次面,但都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并無機會交談,今天這次是離得最近的一次。
如果可以,祝偲敏寧願一輩子也不去跟這人打交道,原因很簡單,暫且不論別的,對方氣場太強,光是坐在那裏只字未吐就已經讓人無法忽視,亦不敢直視,自己身經百戰已是兩子之母的女助理,只是被看了他一眼便驚得暈頭轉向,送茶水進來時一頭撞在書櫃角上,丢盡公司的臉面。
祝偲敏比她強一點,但也強不了多少,寧願低頭假裝忙碌,也不願與對方多做目光交流,如果是談生意,這樣的姿态氣勢顯然是不行的。
祝偲敏小小年紀便出來打拼,算是身經百戰了,她也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但對方畢竟是名聲在外,她不得不忌憚幾分。
雖然今天如此作态,不免有怠客之嫌,然而比起氣勢不足在對方面前失語失态丢了祝家的臉面,她寧願擔下這個傲慢無知的名聲,而且目前情況尚且不明,不說不做總好過多說多做。
對方是來找自己的胞弟祝嘉煊的,祝嘉煊闖禍,要祝偲敏出頭解決,早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心下已經有了盤算,不露于人前罷了。
祝偲敏了解自家的弟弟,他闖禍,無非是為了兩件事,要麽是為了情,要麽是為了義。為了義,不外乎是意氣用事跟人打了架,憑他那花拳繡腿,也惹不出什麽大事,以對方的身份,不至于親自找上門來。
那麽只能是為了情,這下反而不好辦了!自家弟弟小小年紀情聖的稱號卻早已名聲在外,四處留情自然也四處留債,難免就會有人讨上門來,然而祝家卻只有這麽一個男丁,要錢簡單,要人自然就不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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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既然肯親自登門求見,而不是興師問罪,顯然是不想撕破臉,但對方無意中提到的懷孕這個詞,卻讓祝偲敏有些懵了,趕忙派人去尋,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祝嘉煊給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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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線電話進來,祝偲敏沒有接起,直接當着客人的面按了免提。
電話那頭傳來寶貝弟弟祝嘉煊拖着長調略帶抱怨的聲音,“姐,什麽事呀,非得在這個時候找我,我剛睡着。”
睡覺?祝偲敏滿意對方的回答,睡覺是好事,哪怕現在已是日上三竿,但多睡覺總好過在外面惹事生非,她沒得抱怨。
當然,現在不是誇獎他的時候,祝偲敏拿出公事公辦的語氣,“馬上起來,到公司來一趟,有事找你。”
女助理不會什麽也不交代,便把電話轉進來,但她不知內情,也交代不了什麽,而且祝嘉煊一向懶散慣了,祝偲敏說的話他都聽不進去幾句,更何況是別人的。
他很不情願的問祝偲敏,“到底什麽事啊,我淩晨四點才到家,剛躺下睡着,等我睡醒了再說不行嗎?”
一直在沙發端坐着淡定看着雜志的人這時适時擡起頭來,把目光投向祝偲敏,眼神之中帶着五分探究三分為難兩分欲言又止的冒昧。
祝偲敏不再含糊,刻意壓低嗓子卻又不無嚴肅地向電話那頭的人命令道:“祝嘉煊,你有沒有聽懂我的話,起來,到公司來!馬上!”
祝偲敏剛把電話挂斷,一擡頭,剛剛還在沙發上坐着的人這會已經到跟前,叫她無端端生出一股壓迫感,不着痕跡的把身子往後挪了半寸,跟着起身而後道:“真是不好意思,叫于先生久等了!”祝偲敏并不有求于對方,雖知曉對方大名卻并未經人正式引見,稱呼對方先生好過稱對方于總。
對方語含歉意,舉止卻是依舊落落大方,“是于某失禮了,本應該提前預約再來拜訪的,實在是事出緊急突然,難以周全,萬般無奈才選擇冒昧登門造訪,難為祝小姐肯抽時間見在下一面,打擾了祝小姐的工作,實在是我的失誤,來日定當賠罪。”
一口一個小姐在下,這樣的客套話,聽聽也就罷了,祝偲敏哪裏還敢當真。
預約也就罷了,哪怕提前知會一聲也是好的,自己也不至于如此狼狽!祝偲敏心想着,一邊微笑着回道:“于先生說的哪裏話,說到底,這事是家弟的不對,他常年在國外讀書,思想洋化,又年輕氣盛,一向做事冒進周全,但本性卻是很好的,要怪也只怪我這個當姐姐的平日裏沒有盡責,寵壞了他,還請于先生看在他年幼無知的份上多多包涵。”
祝嘉煊也已經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了,還說他年幼無知确實是牽強了些,祝偲敏不是有心包庇自己的弟弟,但祝嘉煊是祝家唯一的男孫,年輕氣盛這種話可以說,本性有差這種事,卻是傳都不能亂傳的。
祝偲敏一邊說着一邊招呼對方往辦公室外走,“剛剛不知他在家裏,這會已經派車去接了,應該很快就能到。辦公室裏擁擠,還請于先生移步,我們去那邊的會議室稍作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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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料到大名鼎鼎的于臻明會突然造訪,好比土地廟裏迎來了如來佛祖,手下人失了方寸,問也沒問,便戰戰兢兢地直接把人領到了祝偲敏的辦公室裏。祝偲敏卻也沒得什麽可以說他們,平心而論,換做是她,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然而,她的辦公室隔物又隔音,以兩人八竿子打不着的身份,長久處在一室,難免引人遐想,剛剛是情況不明不易多生變故,這會大體門路算是清了,自然是挪到幾面通透的會議室更為妥當。
祝偲敏正要推門出去,對方卻突然停了下腳步,略微難為情的道:“去在下的宅子需途經貴府,方便的話我們直接過去,接一下令弟,說不急,其實也是有點急的。”
對方本就高了祝偲敏一截,居高臨下看過來,縱使禮貌有度,也讓祝偲敏有着不小的壓力。
一個城南,一個城北,怎麽途經?然而對方已經這樣說了,祝偲敏又如何好去質疑,暫且不說這事是祝家理虧,站在任何角度,祝偲敏都不該去挑戰對方。
祝偲敏的錯愕轉瞬即逝,旋即道:“當然,這種事情,自然是越早——”祝偲敏的話生生在這裏打住,腦子飛快的運轉,想着怎樣的措辭才最為恰當。解決?不行,好像把對方當成了麻煩。弄清楚?更不行,有推卸責任的嫌疑。
對方若說孩子是祝家的,祝家在沒有确鑿證據的情況下,只能先認了,這會子反駁無疑是打了對方一耳光,說他于家的女兒亂性,那他于臻明還不得把她大卸八塊了。
她假裝咳嗽了一聲,撫了撫自己的咽喉,接着道:“越早讓當事人見個面,有商有量才好,畢竟是他們年輕人在談戀愛,他們怎麽打算的,我們也摸不清楚,我們胡亂商量了,回過頭來倒叫他們說我們老土。”
說得像是自己有多老,言下之意無非有兩個:
首先,這是兩個小年輕談戀愛過程中發生的小意外,跟負不負責任沒有關系。現在的年輕人哪肯定性,不過一時任性貪玩,并未準備好組建家庭,自己的弟弟是,對方的妹妹怕是也好不到哪裏去!
再者,這是年輕人自己的事,還得由他們自己來解決,我們做家長的,最好不要插手。
對方輕聲附和:“那是自然,難得祝小姐如此開明。”平和的語調中,聽不出是贊同還是不滿。
作者有話要說:
初來乍到,大家覺得好看,別忘了收藏呀…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