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合作

祝偲敏悻悻地從祝家老宅出來,看了看表,時間尚早,她的車還停在公司,于是差了司機老六送她回公司。

她本來約了于臻明晚間見面,為的就是這次競标的事。

今天上午喬煜來找她,拿了一份文件來跟她獻寶,便是盛達參與此次競标的商業計劃書。

說來喬煜在盛達的實習沒有白幹,沒有為盛達做出什麽貢獻,倒是一心向着祝偲敏了。

喬煜這小子在盛達別的沒學會,旁門左道倒是一點就通,看似少不更事,嗅覺卻異常靈敏,他聽聞佳皇和盛達都參與了這次體育場項目的競标,便想方設法偷了盛達的商業計劃書來獻給祝偲敏,也不管有沒有用,先拿了再說。

暫且不論喬煜這樣的舉動是對是錯,這東西确實是大有用處,所謂知己知彼,祝偲敏有了這份計劃書,就算彼此實習懸殊,想要贏得這次競标也不是沒有可能。

祝偲敏在關鍵時刻收到這樣的大禮,卻笑不出來,這事非同小可,若是被人抓牢把柄,告上法庭,喬煜必定難以逃脫。

喬煜可以拿自己的前程當作兒戲,祝偲敏卻不能這樣做,因而她拿到這份東西之後的第一想法便是馬上原封不動的還回去,只希望于臻明能夠看在兩人的交情,不予追究。

然而,喬煜小小年紀染上這樣的習性與心計,祝偲敏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一直以來,祝偲敏為自己未能給喬煜一個安定和諧的成長環境,未能給他立個好榜樣,已是非常自責,覺得有愧故人之托,這會要她為了一己私欲毀了後者的前程,祝偲敏如何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她也不恥以如此卑鄙的手段贏得這個項目。

那人走後,祝偲敏按那人的心願,收養了喬煜,但是對待喬煜,祝偲敏一向卻是以安撫為主,強行教育為輔,但是這一次,她被氣得不輕,狠狠批了喬煜一通。

少年一心想讨好大人,卻受到這樣的待遇,一氣之下甩門跑掉了,留下一句:我做什麽你都看不慣,還留着我幹什麽!

同一天裏,祝偲敏最在意的兩個活寶紛紛在自己面前甩門而出,倒落得祝偲敏裏外不是人,叫苦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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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回到公司,想起抽屜裏還躺着盛達的那份商業計劃書,覺得不放心,便又回了一趟辦公室,把文件收好。

待她到了辦公室,看見辦公桌上高高壘起的文件,想着祝嘉煊現在必定還未歸家,自己現在回去一個人也沒事可做,不如趁着夜深人靜無人打擾,把手頭一些白天無暇顧及的散事處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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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正忙着,接到于臻明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問:“還在公司?”

祝偲敏用肩膀夾着電話,一邊還在敲着鍵盤,“嗯。”

于臻明路經佳皇樓下,望着樓上零星亮光的辦公室,猜想着哪一間才是祝偲敏的,心中溫情流動,忍不住就撥通了祝偲敏的號碼,“我從你公司路過,想着你還在不在公司,有沒有機會見一面?”

祝偲敏聽了這話,想起抽屜裏的東西,停止了敲打鍵盤,回了一句:“你稍等我一會,我收拾一下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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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直接乘電梯來到公司後門,于臻明就等在那裏,祝偲敏朝四周張望了一眼,未曾發覺熟人,這才走近對方的車,敲了敲車窗。

于臻明正躺着小憩,聽到敲窗的聲音,猛然睜開眼,看清來人是誰,這才放松下來,打開車門,邀請對方上車。

時間已經不早了,兩人都有些疲倦,于臻明問:“找個地方喝點東西?”

祝偲敏搖搖頭,“算了,時間不早了。”

對方既然這樣說,于臻明也不強求。

狹小的空間裏,兩個熱戀中的人,本該是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的,可他們倆坐一起,卻顯得格外的冷清怪異。

有那麽一剎那,兩人已經很親密了,似是差一點就能彼此交心了,然而一個轉身,突然又莫名其妙地疏遠起來,談戀愛談成他們這樣,倒也是史無前例。

“我之前找你——”

“你之前約我——”

兩人一起開口,說的都是同一件事,于臻明先笑了,“你說。”

祝偲敏跟着彎了彎嘴角,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到底是笑不出來了,取了之前的那份文件交給于臻明。

祝偲敏雖覺得慚愧,但還是不得不為喬煜辯護,她也從未打算把這事隐瞞下來,“是喬煜拿給我的,他還是個孩子,只是一時淘氣,不知道其中的厲害,請你不要跟他較真。”

‘他還是個孩子’,不管是喬煜還是祝嘉煊,每次只要他們犯了錯,祝偲敏都是這樣為他們辯護。

可是,他們哪裏還是孩子?說多了連祝偲敏自己都有些寒碜,可是除了這,也找不到更好的托詞?

于臻明打開文件看了一眼,很快又合了起來,對于祝偲敏是如何拿到這份文件,似乎并不吃驚,只問了一句:“內容你看過沒有?”

祝偲敏搖搖頭,“只看了标題。”

其實于臻明不必問,也能猜到一二,這人就是太過刻板,擺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商業圈裏,倒顯得懦弱膽小,一些好事之人見了,便說她愚笨可笑,沒有擔當,當初于臻明可不就是聽信了這些謠言。

然而,這不正是于臻明迷戀她的原因嗎?他就是見多了愛好耍陰謀詭計的人,這才覺得這人猶如山泉般清冽透徹,難能可貴。

“你現在看,我等你。”于臻明說罷,打開前座的車燈,把文件遞給祝偲敏。

祝偲敏一時間有些茫然,以她對于臻明的了解,對方一向慷慨大方,因而就算是如此重要的文件被盜,應該還不至于沖她興師問罪,但她也沒想過對方會擺出這樣的好臉色,甚至把文件大大方方呈送給她。

于臻明知道祝偲敏在想什麽:“這文件就在我桌上,我知道是那小子拿了,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事,他做了什麽我豈會不知道。不過這文件本來就是我為你準備的,他幫我代勞了,還省了我自己跑一趟。你先別問那麽多,把文件看再說。”

對方看上去不像是在玩笑,祝偲敏便也不好再推辭,興許對方只是為了征詢她的意見。

佳皇不是直接參與競标的,鲲宇的計劃書也不是由祝偲敏所寫,因而她若只是看一下,不洩露出去,倒也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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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很厚,祝偲敏花了十多分鐘的時間,把中心戰略部分細讀了一下,其餘的只是粗略地過了一遍。

不可否認,計劃書寫得很好。祝偲敏沒看過鲲宇的計劃書,但也零零碎碎的幾次聽對方提起過,其中的創意部分,遠比不過盛達的這份,而這才是NUV的人最為看中的。

關于這份計劃書,祝偲敏提不出意見,更挑不出毛病,只能承認于臻明的确養了一群能人。

祝偲敏剛剛合上文件,于臻明便迫不及待地問:“只說好或不好?”

祝偲敏點點頭,“自然是好的。”

于臻明有些得意,“跟鲲宇的那份比呢?”

祝偲敏頓了頓,想是有些顧忌,耐不過對方的懇切眼神,開标在即,彼此的懸殊心知肚明,自己知道的那些已經算不得什麽商業秘密了,因而祝偲敏也不再刻意隐瞞。

“你們的報價高出很多,但是你們方案的也好太多,NUV方面不缺錢,你們的勝算更大。”

于臻明當然明了盛達的優勢所在,然而能夠得到祝偲敏如此誇贊,于臻明仍舊是喜不自勝,早已盤旋于心的計劃脫口而出:“簡單點說,這次的競标盛達十拿九穩,我想邀你跟我一起實施這個項目,盛達可以提供給佳皇更豐厚的合作方案,更廣闊的合作前景。國家預備新興體育事業,這次的合作只是個開始,未來我們……”

于臻明被內心無限膨脹的優越感沖昏了頭腦,說起未來的合作前景,越發滔滔不絕,全然忘記了自己面對的是怎樣性格的一個人。

祝偲敏漠然地聽着對方把話說完,不像是在考慮對方的提議,倒像是在審視對方這個人,末了說了一句:“佳皇實力有限,盛達有更好的選擇。”

于臻明知道對方最愛多心,急急地解釋,“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你看了我們的方案,報價在那裏,別家的産品可能有更低的價格,但絕對是佳皇産品的定位最為合适。當然,我的确存着一定的私心,我希望能夠跟你一起合作,這又不是什麽錯事。你用不着考慮太多,這次的機會難得,佳皇能盡早介入這個領域,對以後的發展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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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早已看透了佳皇的現狀,連帶佳皇的未來也都規劃好了?

是的,于臻明的想法跟祝老太太的不謀而合,真要應了他的提議,對佳皇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也能順了老太太的心意。

然而,于祝偲敏個人呢?這樣大的恩賜,如果不是因為她跟于臻明的這一層關系,又如何會落到佳皇的頭上,如果她真的抛棄鲲宇跟盛達合作,她的尊嚴,她的信用,又該置于何處?

祝偲敏曾經用頭頂與胸口的位置,來比喻自己跟于臻明的關系,她再努力,也高不過自己的頭頂,因而只能對于臻明仰視。如果她想跟于臻明在一起,就必須使勁往上爬,可她不可能爬到自己的頭頂那麽高,就算勉強爬上去了,早晚也得摔下來,摔得很難看。

是的,她從前最在意與于臻明之間的差距,本以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兩人之間的差距在慢慢縮小,誰曾想對方一次“微不足道”的施舍,又将兩人的關系打回原形。

祝偲敏千好萬好,就是太過較真,有時沒有省去麻煩,反而令事情更加難辦,她沒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感受,而是說:“我既然已經答應了跟鲲宇合作,就不會再考慮其他的公司。”

于臻明只以為她固守約定,有些無奈,“我沒有讓你背棄對鲲宇的承諾,這項目還沒有定論,你們不可能已經簽署了獨家供應合同,最多只是簽了一份友好協議,只要事情沒有最終拍板,就不算你們違規,鲲宇是過來人,應該也能理解。”

祝偲敏在心裏笑笑,于臻明好心想幫她,她卻一再不領情,在旁人看她,肯定是她不識好歹,“但我畢竟跟他們協議在先,他們一心幫我,我不能背信棄義。我現在跟你讨論這個問題,已經是對他們極為的不尊重,失了商業道德。”

于臻明知曉祝偲敏的性格,這人看似好說話,實則非常固執,一旦認準了,絕不是旁人三言兩語就能說服的。

于臻明說:“你不必太早下結論,等到競标結束後再讨論不遲,那時鲲宇失了标,你們之間的約定也就不存在了,那時你再考慮我的提議,這個位置我會一直替你留着。”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祝偲敏也不想再說什麽,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情,她就算這會嚴詞拒絕了,也沒有多少意義,幹脆暫且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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