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挫敗
祝偲敏挂了楊文勝的電話,能得到對方的體諒,心裏頗覺寬慰,開始思考接下來的該怎麽做。
老太太給她布置了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是好是壞,總得給老太太一個說法。
正忙着,于臻明的電話又來了。
到底還是打來了!祝偲敏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緩解疲乏。
祝偲敏隔了很久才接電話,對方那頭的人顯得頗為焦急,“我剛到公司,才聽到消息。”
祝偲敏兀自笑了笑:這人倒懂得享受,半上午的才開始上班,到底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祝偲敏沒有回話,對方有些急了,“我不知道這些照片是怎麽拍到的,我出門的時候,并沒有發現有人跟蹤。”
祝偲敏并不懷疑對方的話,但這事卻由他而起,祝偲敏不免有些埋怨,縱使她也知道這樣的埋怨毫無道理。
早知跟這人牽扯,便少不了這樣的麻煩,但真正降臨的時候,祝偲敏難免有些悔意。
這一次是公事,那麽下一次輪到兩人的私情,又該如何收場?祝偲敏不敢想象。
祝偲敏說:“我知道,這事不怨你。”
聽祝偲敏這樣一說,于臻明才稍稍放心,轉而問:“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同樣的話楊文勝可以問,但是從于臻明口中說出,卻讓祝偲敏有些反感:他問自己得罪了什麽人,怎麽不問問他自己有沒有得罪什麽人?佳皇在H市默默無聞,她祝偲敏在H市也默默無聞,如果不是他于臻明,誰會把矛頭對準她?
祝偲敏心裏這麽想,嘴上卻答:“暫時還沒有頭緒。”
于臻明當然也聽出了祝偲敏的低落,“你是不是已經決定不再考慮我之前的提議?”
祝偲敏沒有回話,算是默許。
Advertisement
于臻明也有些失落,他原本是何等驕傲何等自負的一個人,自以為無所不能,還未曾體驗過如此患得患失束手無力的時刻。
于臻明說:“這事還是怨我,我一開始就不該插手此事,也就不會給你惹來這麽大的麻煩。”
他之所以插手這個項目,是看在佳皇中标的機會不大,是想借此機會助力佳皇一把,卻不曾想會将佳皇推至如此進退兩難的境地。
祝偲敏到底還是心軟了,“算了,事情都已經發生,就算盛達不插手,我們跟鲲宇贏的幾率也不大,這事總歸沒有佳皇的份。”
聽得出來,祝偲敏已經完全放棄了這個項目。
于臻明有些急了,“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可以——”
解救的辦法當然是有的,于臻明早在撥祝偲敏的電話之前就想好了,但真要說出來的,還是有些猶豫的,他知道祝偲敏的忌諱,她若有意接受他的幫助,不會等到現在。
果不其然,祝偲敏打斷了他的話,無奈地說:“佳皇的事情,是好是壞,還是由我自己解決吧,你幫得了我一時,幫不了我一世。”說完,便以有新電話呼入為由,要求挂電話。
于臻明知道對方的脾氣,多說無益,只得轉而問,“晚上一起見個面吧,去我市區的公寓?”
祝偲敏頓了頓,最終還是回了一句:“等風頭過了再說吧,短期我們最好不要再見面。”
^^^
任外界風聲雷電,開标仍如期進行,盛達順理成章成了最後的贏家。
祝偲敏在新聞裏聽到這個消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讓她意外的是,鲲宇根本沒有參加最後的開标陳述。
她正準備致電楊文勝詢問此事,助理孫慧英卻突然闖入她的辦公室,通知她将電視打開。
新聞裏,鲲宇總裁楊文勝正在接受采訪,他表示:關于NUV體育場的興建項目,鲲宇早在盛達加入競标之前,就決定了退出這個項目,這是鲲宇綜合下階段的發展計劃,慎重做出的決定,跟盛達的加入沒有關系。鲲宇在做這個決定之前,就已經跟合作夥伴佳皇達成了共識,因而之前盛傳的佳皇背信棄義事件,純屬無稽之談。鲲宇下階段将主攻……
祝偲敏皺着眉頭看完了新聞,繼而撥了電話給楊文勝,“楊總,我剛看到新聞,這是怎麽回事?”
電話那頭非常嘈雜,想必那人此時也正被多人紛擾,但他還是抽空接了祝偲敏的電話,“我也正準備打給你,現在太亂了,中午一起吃飯吧,邊吃邊說。”
于是兩人約了時間地點,中午一起用餐。
席間,楊文勝興趣盎然,甚至叫了一瓶酒,他問祝偲敏:“偲敏,恕我冒昧的問一句,盛達于臻明跟你什麽關系?”
祝偲敏心裏一顫,擡頭看了對方一眼,不知對方意指何事,不敢貿然回答,反問道:“怎麽說?”
對方搖搖頭,似是還在感嘆,“他真的很看中你,他說只要我肯自願退出這個項目,并且幫助佳皇消除負面影響,他甘願把另外一個搶手的項目讓給我。新聞上我可不是誇大海口,那個項目不比這次的體育場項目差,鲲宇得此項目,可歇三年。”
祝偲敏聽了這話,心中五味雜陳,不是滋味。
對方只當祝偲敏是有意隐瞞,也不再追問,“你不方便回答就算了,不管外界怎麽說,我知道這些都是你應得的。盛達實力雄厚,得此靠山,佳皇未來必将一帆風順,我特地叫了瓶酒,先祝賀你!”說着便要和祝偲敏碰杯。
祝偲敏不知如何應對,只是抿了幾口紅酒,未作回話,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
當天下午,祝偲敏便收到盛達那邊發來的關于合作的邀請,祝偲敏想也沒想,一口答應了,安排了專人負責接洽。
然後一個下午的時間,她都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不開燈,不接電話,不見任何人。
原本應該歡呼慶祝的時刻,老板卻如此消極低迷,助理孫慧英知曉些內情,卻又不敢與人商議,越發急在心裏,整個下午,都在祝偲敏辦公室前來回踱步,勢要磨平新鋪的地毯。
祝偲敏一直等到整幢樓的人都走光了,才拖着一身疲憊,起身準備回家。
看表,已是淩晨,好在明天是周末,無需早起。
這時,祝偲敏收到短信,是祝嘉煊發來的,祝偲敏只看了前面幾個字,大抵是說晚上有事,不回家了,住朋友家裏等等,祝偲敏料想他借口多多,此刻也沒有心情去管,手機直接塞到了衣服兜裏。
祝偲敏從辦公樓裏出來,她中午喝了些酒,現在還不想開車,等着司機把車開來。
此時已是深秋,處處透着寒意,祝偲敏雙手抱至胸前,縮了縮肩膀,收攏了風衣,無意識的觀望四周,視線落至馬路對面時停了下來。
路燈下,一個熟悉的挺拔身影矗立在那裏,寒風中,發絲淩亂,似是等候已久。
對方此刻同樣也在看着祝偲敏。
兩人就這樣遙遙相望,對視良久,沒有語言,沒有任何的肢體動作。
雖相隔較遠,但是于臻明卻似乎能夠感受得到對方眼裏的哀傷,這人一向隐忍堅強,這少有的哀傷卻因自己而起。
是的,他明知道祝偲敏最忌諱什麽,卻仍舊沒有學乖。但他別無選擇,佳皇淪落此番境地,終究因他而起,他無法眼睜睜看着祝偲敏沉浸其中,無計可施。
兩人相隔甚遠,于臻明卻仍舊能感受到對方此時此刻身上所散發的氣息,他熟悉這種氣息,早在很久之前,在商會李老的生日晚宴上,于臻明就曾經感受到過。
那時的祝偲敏周旋于衆人之中,身上卻散發着一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息,正是這種氣息,深深地吸引着于臻明的目光,讓他一再地探索,不辭辛苦。
然而,一切已成定局,難道兩人便要從此形同陌路?
此時,祝偲敏的車到了,司機周到地下車幫祝偲敏打開了車門,祝偲敏最後看了一眼馬路對面的于臻明,徑直上了車。
^^^
車子開出沒多久,祝偲敏叫了司機靠邊停車,打發司機回去了,自己親自來開。
她沒有回家,而是就近找了地方停車,進了家小酒館。
反正祝嘉煊也不在家,回家同樣清冷,不如找個人多的地方,喝杯酒,暖暖身子,同時抒發內心的愁苦。
祝偲敏叫了些酒,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獨自品嘗。
祝偲敏一直不覺得自己有多能幹,但也從未感覺如此的挫敗。
是的,她埋怨祝老太太,埋怨對方為何總是這樣逼迫她,她這個祝家的長孫,當得一點也不輕松,如果可以選擇,她壓根不想接這個擔子;她埋怨于臻明,埋怨他總讓兩人處于不對等的位置,看似互敬互重,其實毫無公平可言;她最想埋怨的,還是她自己,她埋怨自己為何這樣無能?為何自己闖下的禍,要別人去收場?
這次的合作只是一個開始,是她祝偲敏失敗人生的開始,這仿佛在告訴她,從今往後,她都要靠着于臻明的庇護過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
求冒泡,求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