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作者有話要說: 1.杜憲上場。我前兩天一直在考慮像文中這種婚外情是否道德,畢竟在現在這個連同性婚姻保護法都沒有出臺的社會注定是見不得光的,離婚什麽都解決不了,所以我們是否能給予他們一定的容忍度。但反過來想,對杜憲之流也未免不公——可誰叫陳葛那邊是更大的不公。
2.我發現,我真的不是很會寫過渡章啊,所以只能強行進入下一環節了......
12.
有一天早晨,陳道明對我說,家裏沒吃的了。
我在迷迷糊糊中問他,家裏沒什麽吃的了?
他說,家裏什麽吃的都沒了。
我“嗯”了一聲,把腦袋埋進被子裏,企圖再次睡過去——昨天晚上實在是太累,累到我全身酸痛,實在是沒有什麽空閑的精力來聽他說什麽。可陳道明的聲音像一把勺子一樣,伸進我的腦海裏,就像它們是咖啡一樣,攪拌,攪拌,攪拌的我暈暈乎乎,不得安寧。于是我咬咬牙,希望這個動作能使我清醒點:“那你就去買啊——”
他甩手掌櫃當慣了,這時倒是理直氣壯:“我哪裏知道什麽好什麽不好?”
我嘆氣,在伸手摸索昨天被我倆揉搓成一團的襯衣的時候還悲傷的問自己:在片場能好幾個晚上不睡覺的勁頭都跑到哪裏去了?是不是真的老了?這個想法讓我更想一頭栽下去就那麽不起來了,可是不行,我身旁還坐着一個眼巴巴的陳道明。我換了衣服對他說:“我去洗漱,你把想買什麽寫下來我帶走。”
可等我什麽都收拾完了,出來看他還是坐在沙發上轉一根筆玩兒,我一邊用毛巾擦臉一邊問他:“你幹嘛呢?單子呢?”
他把我的手拉過來,按下圓珠筆在我手背上寫:“蘋果,梨,桃子要硬的不要軟的......”
自從在我第一次把他電話號碼弄丢之後,他似乎就特別信不過用紙制品給我記什麽,每次都是寫在手背上,還好他說的多,寫的簡單。去了超市收銀員都問我:“葛大爺,您愛人是不放心您這記性吧?”
我笑着答非所問:“是啊,我愛人。”
我喜歡這樣,在暧昧不清的語句中,成全我倆的小心思。回到家裏就聽見陳道明在打電話,好像是要接一部戲:“......那不行啊,劉導,我得和我愛人商量一下啊。”
我把購物袋放下,回屋子換衣服,他就在我身旁晃悠:“劉大印把二月河《康熙王朝》的版權買下了,問我去不去演康熙,我想先和你商量一下。”
我反應半天才明白過來他口中那個“愛人”就是我,于是我說:“去不去......我說不好,前兩年就有個《雍正王朝》挺火的,也是二月河的。這次要是拍不出來什麽新鮮東西,去了也是自毀名聲。”我又想起了那次拍《上海人在東京》的慘痛經歷,“莫不如你兩個劇本都找了對照一下,要是好的話那就去——反正你拍皇帝有經驗,這幾年小人物演多了,說你只會演小人物的也不少,讓他們開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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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還就真收拾收拾東西,當皇帝去了,臨走的時候對我說:“朕去給你打天下啦!”
我說:“不用,你別被三宮六院迷了眼就行。”
陳道明就樂的很開心:“那你也要老實點,不要被別人拐走了。”
他走之後小剛就給我來電話,都不客氣,直接就說:“老道派我看着你,我覺得吧,看着你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你栓身邊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你再給我弄個籠子塞裏邊,就留個小窗戶天天給我送飯得了——還看着,你當我犯人啊?我也是有人權的行麽?他就這麽跟你說的啊?”
他說:“意思是這麽個意思,話我給簡潔了——其實我想再找你拍一部賀歲片,你幹不幹?”
這部賀歲片就是後來的《大腕》,和我搭戲的是個美女,關之琳,滿人。我說這要是再早生個一世紀,您在皇城根兒下還能當個格格,她就笑,挺開朗的,說我哪算什麽格格呀,我是鑲藍旗的,瓜爾佳氏。
我“哦”了一聲,忽然就想起了陳道明在家翻看的那些清史:“瓜爾佳氏盛産後妃,您說您怎麽就沒去康熙的劇組呢,那敦怡皇貴妃的人選肯定落不到別人頭上——那就是歷史的必然吶!”
關之琳抿嘴笑:“葛大爺知道的還不少,我可以當您是在誇我嗎?”
馮小剛就過來在我頭上“梆“的彈了個腦瓜崩,在我沒有頭發的腦袋上聽起來格外的響:“就這麽急着往老道身邊送女人?”然後伏在我耳邊悄悄說一句:“被老道操傻了吧,都操起後妃之德了。”
我推他:“你一邊去,看我和美女聊天,嫉妒。”
和我搭戲的全都是美女,真令人眼紅啊,有一天老道這麽對我說。我一邊想着誰家女主角還能找個歪瓜裂棗的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他:“什麽女人在我身邊都會差不多好看,所以這也是我能和這麽多美女合作的原因。”
他就呵呵的樂:“這也是我選你的原因。”
我說:“老謀深算。”
我這人最大的好處就是有自知之明,不想傳什麽緋聞,也覺得沒什麽緋聞能傳到我頭上,所以關之琳找我吃飯的時候我也就大大方方的去了。本來我還想帶上小剛的,在陳道明拍戲期間他算是我的監護人嘛,是不是。可我到了他房間門口就聽見他在和他家徐老師打電話,那親熱勁兒,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對關之琳說,走吧,甭理他。
關之琳就說:“你說,這結了婚就是不自由是不是,馮導一天天都比得上上班打卡了——葛大爺我怎麽沒聽過你早九晚五的報備啊?”
我說:“你怎麽就知道我上班不打卡啊?你沒看見。”
我在拍戲期間跟陳道明通過一次電話,上來他就和我說:“我餓。”
我說:“你餓你吃飯去啊,我還能去橫店給你做是怎麽着。”
他語氣中就帶了一種明顯的期冀:“導演說,一會兒我會請大臣們吃餃子,很多餃子。”
我說:“那有什麽用?你就近買個面包先墊墊才是正經。”
他說話都跟夢游一樣:“你說那麽多餃子我吃兩個不會被發現吧......”
我請關之琳吃飯的時候随口給她講了這件事,然後看她樂的打跌再陪我搖頭嘆氣:“我們在這裏大吃大喝,道明哥一定要嫉妒死了。”
我說:“他那語氣弄的我都愧疚了,有那麽一瞬間後悔怎麽就沒跟康熙的劇組去,當個劇務也行,好給他加個餐什麽的。”
關之琳好不容易樂完了,慢慢安靜下來看着我:“那你不就沒機會接這部戲了——哎葛大爺,我發現我現在特喜歡你的眼睛。”
我說:“你還能找着我眼睛啊?”
她說:“比英達的好找——你知道嗎,我看你的眼睛,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我說:“嗯——嗯?有安全感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啊?”
她不理我的打趣,繼續慢慢的說:“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的這種安全感是一種得天獨厚的資本,總能吸引別人,來到你身邊?”
我說:“這話倒是有一個人和我說過,陳道明——你不會要和我傳緋聞吧?”
她說:“我寧可去找馮小剛。”
我們相視一眼,像一對真正的老友一樣大笑。其實我沒把我和陳道明全部的談話內容和她講,個人隐私,恕不洩密。那天陳道明做夢一樣的和我說話,忽然情緒就低落了下來,像一個想家的孩子:“可是就算是有餃子那做的也沒你包的好吃,優子,我想回北京。”
我哄他:“戲拍完就回來了,回來我給你包。你想吃什麽餡兒的?”
他語氣中委屈的不成樣子,很難讓人把他與皇帝聯系起來,也很難同平時在公衆面前露面的那個自制清高的陳道明聯系起來:“我都後悔了,我還以為演康熙是要在北京拍呢。優子你在北京還好麽?”
我說:“我在北京一切都好,我哪兒都不去,就在北京等你。”
這時候北京的天稀稀落落的下起了雨,雜亂無章的敲打着玻璃,在那上面拖出一道道水跡,讓我很應景的就想起了一句詩:巴山夜雨漲秋池。
陳道明,你回來吧。
回片場的時候我看見劇組裏和我相識的幾個人臉色都不是很好,我納悶,但也沒多問。正巧下午有場戲要和小剛商量,和關之琳道了個別就往導演室去了。進了門就看見賀聰坐那哭,小剛在旁邊拿包紙巾一臉尴尬的勸:“......嫂子,您也別往心裏去......戲嘛,拍戲的誰還沒遇到過幾回呢......”
我忙問怎麽了這是,小剛往旁邊的屏幕上努了努嘴,我一看,那畫面就定格在我和關之琳接吻的畫面上。于是我就頓悟了,從小剛手裏抽了張紙巾給賀聰遞過去:“擦擦,擦擦,多大個事兒呢——小剛你閑沒事兒看這個幹嗎?”
小剛說:“我這不是看看拍完後怎麽剪麽,誰知道嫂子這時候過來找你啊,找你就看着這了,然後就不幹了。你看這......”
我說:“你看這巧勁兒。”然後給賀聰擦眼淚:“別哭了啊,這不是戲麽——戲裏的事兒還能當真嗎?”
她一把把紙巾搶過來,擡起頭淚眼婆娑的質問我:“戲演着演着就真了!那你說,你中午幹嘛去了?”
我愣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吃飯去了。”
她說:“和誰吃飯去了?”
我真不想說,但天生就不怎麽會撒謊:“關之琳。”
“你看......”她又要哭,我就趕緊搶在她哭之前和她解釋:“賀聰,演戲是我的工作,演員是我的同事,戲裏戲外很多事兒是不能用工作需要這一句話帶過,但是工作需要的事兒,咱就得幹。”我彎腰直視她的眼睛,“賀聰,你以前不這樣,今天這是怎麽了?”
她抽泣:“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不安心,總覺得心裏堵得慌,總覺得你被別人搶走了。”
我和馮小剛對視一眼,同時在心裏看出了一種名為“不安”的情緒。
好不容易哄走了賀聰,小剛把我拽到一個沒人的地方低聲囑咐我:“我告訴你優子,你可得小心着點,女人的直覺了不得。”
我沉思了一會兒,發現對任何事情都毫無頭緒,于是就很煩躁的揮揮手:“怎麽小心?夠小心了,畢竟這麽長時間都沒讓她們發現——可發現了我和老道還能怎麽着?我倆總不能跟你和徐帆似的,張娣發現了就說一句‘我一直都想告訴你就是不知道怎麽說你既然先發現了就好辦了’,然後離婚。小剛,離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會毀了我和他。”
小剛問我:“你想過離婚嗎?”
我說:“那得看世人能不能給我倆一個安穩過日子的權利了。”
後來我和陳道明說起這事兒,他正自己跟自己下棋玩兒,而我在如約給他包餃子——《康熙王朝》最終大賣,被出品人戲稱“比金礦還值錢”,而主演陳道明,也如日中天錦繡前程不可估量。我說:“你說我怎麽碰到的都是這種事兒呢。”
他把滿盤的黑白子嘩地一推,笑意盈盈的對我說:“來一盤兒?”
我說:“誰要和你來一盤——不過賀聰比你好多了,起碼知道避開人,誰像你啊,興師問罪似的,吓死我了都。”
他說:“怎麽就沒吓死你呢——不對吓死你我怎麽辦?要吓也得是吓死姜文。”他走到我身邊,坐在椅子上手支着下巴看我:“來一炮?”
我聲音裏就有一種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痛:“陳道明,年紀也不能說是小了,老人家要愛惜身體。”
他哈哈一樂:“誰是老人家?嗯?你哥我正當年!”說着還示威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胯下,可惜手勁兒沒掌握好,用的力氣有點大,導致他那麽一瞬間輕微的變了變臉色。
我說:“我手上還有面呢,你不吃餃子了啊?”
他拉着我的領子使我彎下腰方便他吻我:“餃子哪有你好吃啊。”
我手上還沾着面,跨在他身上用手支着他後面的牆,陳道明一點點解我的皮帶——他故意放慢了動作,看我閉了眼不敢看他的樣子,然後探出一根手指在我後面輕按,都不用伸進去,我就覺得自己已經軟在了他身上,顫抖的只能把手縮回來抱住他的脖子,白色的面沾了他一頭一身。他輕輕的咬我,對我說:“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怎麽還是這麽緊張?”
我咬着牙不敢答話,任憑他托着我的腰臀一點點往下沉,感受那種腸道被慢慢撐開的感覺。他熟稔的親吻我,用《秦頌》裏的臺詞開我的玩笑:“我也能讓你飛,信不信?”
我喉嚨裏不知道在發出什麽聲響,但我可以确信我在這個時候還能對他說:“滾。”
“真是不知死活。”他用牙齒輕輕扯拽我身上僅有的一件黑色襯衫的領子——就是那襯衫,也被他脫下去一半,在我小臂處松松垮垮的挂着:“穿黑的挺好看的,顯得你更白了。”
我被他頂弄的說不出話來,只知道在渾噩中摟緊他,腳尖虛點着大理石的地板,寒意從我體內慢慢升起,這讓我更加急不可耐的索取只有他才能給予我的溫暖。可是這時他突然停下來了,我在他腿上難耐地扭動着身子:“你怎麽了?繼續啊?”
他臉色很不好,與其說嚴峻不如說是暴風雨之前的陰郁。這時候我聽見了一個聲音從客廳傳來,一直停到我們身處的廚房門口:“你回來啦?今天我看見了一件大衣特別好看——”而那個聲音就在看到我們的一瞬間戛然而止。
是杜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