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作者有話要說: 1.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寫這篇文滿一個月的日子。我把我一個假期都獻給了這14W字,獻給了我最愛的這兩個演員——我真的是太愛他們,才會想去寫一個我愛的悲歡離合的故事,無論怎樣,你們要相信。最後祝自己生日快樂
2.鋼琴6分版《紅豆》實在是太好聽,酷狗和酷我上都有,可以當全篇的BGM,感覺要說的都在這6分鐘裏了
3.沒有長評,不給番外
26.
戛納那地兒和其他地方相比,對于我來說,也就是坐火車的時間長短的問題。我那麽去過一次,倒了20多趟車,八天,到的時候幾乎吐了,差點對火車也坐出恐懼症,所以說戛納是我的福地,但也是不祥之地。我在接受法國文化部給我頒發的文化藝術騎士勳章的時候,真想幽自己一默——以後練騎馬吧,什麽時候連火車都不想坐了,再有機會去戛納就騎着馬爬阿爾卑斯山,說不定還能模仿一下拿破侖。
你現在是騎士,得好好練騎馬了吧?這是陳道明調侃我的,說這話的時候我正幫他找去戛納電影節要穿的衣服,特感慨的對他說:“真羨慕你們這些能坐飛機的人。”
他就坐在床邊,也不幫我搭把手:“飛機嘛,有什麽可怕的,大不了你什麽時候和我坐一回就不怕了——行了你別翻了,實在不行我就穿你那身就行了。”
我把攤在床上的衣服又一件一件挂回去:“那不行,你穿不進去,我那時候多瘦啊,1米78,110斤。你這輩子有這麽瘦過麽?”
他說:“有,瘦的時候比你瘦,7斤6兩。”
我對他表示同情:“算了吧,那叫瘦麽,打小就是個胖子,能到現在這身材你也是挺拼的。”
他聽了這話連衣服都不讓我收拾了,拉過我手上一鉚勁兒就把我打橫抱了起來,完全是逞能,我感覺他手都抖了。還好床就在身後,轉個身就把我扔上去了,他自己也撲過來:“胖有什麽不好,嗯?跟你似的,都快成麻杆兒了。”
他也就穿衣服時候看着瘦,脫了衣服還是有肉的。他一壓上來我這麻杆兒一樣的身材還真是受不住,推他又推不動,壞心眼兒起來就去掐他腰上的肉。陳道明笑着“哎呦”一聲往旁邊躲,我就趁這個機會從他身下躲了出去,也沒真想躲,足夠他再勾着我的腰把我按住,襯衫的下擺被他撩上去,露出他昨晚在我腰上掐出來的痕跡。他就從那個指印開始,向上吻,吻到我的蝴蝶骨上,然後開始流連,手指攀着我的肩頭摸索到我的嘴上輕輕按了按,半開玩笑半是命令的說:“含着,舔濕了,免得等會兒受罪。”
我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指尖,然很慢很慢的把他整根手指都含進去,在根兒的地方咬了一口。沒多使勁,但足夠在上面留下牙印兒了,然後自己還在那兒傻呵呵的樂,等着落在身上的巴掌。他果然“呦呵”一聲,不輕不重的拍了我一下,裝作惱怒的語氣:“膽子大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我倆不顧床上還有一堆衣服,就那麽糾纏在一起,事後才後悔,那些西服被我倆壓的都沒法穿了,最後他還是順手拿了幾件就走:“就這樣吧......就這樣,反正大夥看的是電影又不是人,我怕我太出衆,把鞏俐比下去。”
我承認他說得對,送他去機場的時候他還和我說:“你可要記得和我聯系啊。”
我說:“放心,就算我不聯系你,你都不會忍住一直不查崗的。”
Advertisement
他呵呵的樂,刮了我鼻子一下警告我“老實點兒”,就背着包去和老謀子他們彙合去了。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走遠,才把車子打着了火,轉頭離去。
我就知道他忍不住,到了沒幾天就給我發短信,文绉绉的看着別扭:“自我之出矣,明鏡暗不治。思卿如流水,何有窮已時。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卿同。”
我沒他書讀的那麽多,雖然能看懂,但一時也想不出該怎麽接這凄凄婉婉纏纏綿綿的語調——要不怎麽說呢書香門第就是差勁。正望着天花板琢磨呢,他冷不丁又發來了一條:“這是首情詩。”
我頓時覺得我的智商被污蔑了:“我知道這是情詩!你幹嘛要說出來?!——還有為什麽你叫我用的是卿不是君?!”
他還真就一本正經的給我解釋:“‘君’是夫婿之稱,在下面的那個只能用‘卿’。”
我那時真想把手機一甩就不理他算了,可他還是沒心沒肺的繼續問我:“那你呢?你就不想和我說點兒啥?”
我手指在屏幕上來回劃着,心裏突然一動,就給他這樣回了過去:“君住江頭,我在江尾,日日思君,但願君心似我心。”
我掉一回書袋兒不容易,于是我就以為他會給我寫一堆感人肺腑的話,結果半個小時過去了,才見他發了一條:“‘君’字用的恰當!”
我把手機一扔,徹底不想理他。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了,嘩啦嘩啦,流水似的,十天過的很快,當日歷上的日期跳到5月25號的時候,我如約去機場接陳道明。陽光很好,潑灑在柏油路面上——現在的北京已經很難得看見這麽好的陽光了。我把車停在機場外,看着從裏面走出來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歡快的,失意的,焦急的打着電話的,我還看見了一家親友團,特逗,每個人手裏都拿着一個氫氣球,紅色的氣球襯在藍色的天上,上面用黃色的筆塗寫着“等你歸來”。我就在這些人群當中,安靜的注視着遠方,不急不緩的等待着我想見的人。陳道明買了很多CD放到我的車裏,大多是一些鋼琴曲,只有一張王菲的正版專輯,《Eyes On Me》——他挺喜歡聽王菲的歌兒的,說有靈性。我把那張CD塞到播放器裏,王菲就在不知道是哪兒的天涯海角,為我唱起了《紅豆》。的确是很清徹的聲音,她的歌,她的詞她的曲,就那麽深那麽深的照到人心的最底層去,讓我清清楚楚的看見了我最想要的願望是什麽。而那句歌詞也在最猝不及防的時候,打動了我。
——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我把頭趴在方向盤上,毫無節制的為這句話動容。人生那麽長,我只是想要一些沿途的好風景而已,可老天爺哪兒會給你那麽多幸運?我這一路上趟過了很多荊棘和砂礫,讓我有時候幾乎都懷疑,我是不是把所有的運氣都用在了愛你這件事上。可是我還是想,是不是只要你站在我身邊,我就可以錯把所有的苦難都當做風景,讓那些荊棘都在腳下開出最鮮豔的花來。
你相信麽?只有你在我身邊的時光,才是我生命中最好的。
這時我聽見有人在敲我的車窗玻璃,我擡頭,陳道明穿着一身運動裝,背着一個大大的包趴在窗戶上看我,像是一只誤入到我生命裏的壁虎。我把窗戶降下來,他就伸手捏了捏我的耳朵:“困了?那我開車。”
我說:“沒事兒,就是養會兒精神。你從飛機上下來累了吧?上車咱們回家。”
他就樂颠颠的繞到副駕駛開門坐了上來,開始喋喋不休的給我講他在戛納的事兒,完全不見疲累的樣子,讓我有那麽一會兒後悔,幹脆把車給他開算了。可是他有點路癡,真給他開,說不定我們要在城裏繞到什麽時候。結果我們在德勝門那兒堵車了,一條長龍,見首不見尾,他也在這個時候恰到好處的說累了,車廂裏我們兩個人雙雙陷入沉默,我為他擰開一瓶水:“其實你剛才那些話應該留到現在說的,你說說我們這時候幹嘛?”
他沉默的潤嗓子,然後爆出來一句話:“其實就是周圍人太多,要不然這時候正好能把你按這兒辦了。”
我說:“陳道明,剛才喝的水全流到你腦子裏了吧?”
于是我們兩個又一起沉默了下去,太陽已經在慢慢偏移了,照在我倆手上的戒指上——我倆平時還真不習慣戴戒指,除了海南那次,其實基本上也就算是閑置了,就不知道今天怎麽這麽默契,都戴上了。寂靜中他突然開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話找話:“咱倆認識多長時間了?”
我說:“從1989年拍《圍城》的時候見到你,已經整整25年了。”
他輕輕的嘆息:“真快呀——”我也應和他說:“真快。”然後他又說:“都25年了,有些話你還一次都沒和我說過。”
我就樂了:“你想讓我說什麽啊?”他臉上就有些不好意思,想聽我說,還不願意直接講出來。我深吸一口氣,思考着緩緩開口:“其實吧......我不是很擅長說這些東西。”
他趕緊說:“沒關系随便說點兒什麽就好。”
我盯着前面的車隊,手指無意識的扣着方向盤上的皮,在漫天喧嚣的車笛聲中對他說:“陳道明,有些話我只說一次,所以你要認真聽——其實你這人挺煩人的,脾氣大,愛裝模作樣,還總是折騰我。咱倆也不是沒有過矛盾,雖然說都過來了,但那時候有那麽一小會兒真覺得這麽煩人幹脆就和你分開算了。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就和你這麽磕磕絆絆的一直過到現在,這其中的很多事情就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比如說——我為什麽會愛上你。但是我愛你,我愛你,這毋庸置疑。”
我這輩子和誰說過這三個字啊?除了戲裏,這還是第一次。我說完後反倒緊張了,手緊緊攥着方向盤,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的車尾,就是不敢看他。這時前面的車也動了,周圍司機充滿帝都味兒的罵娘聲也稍稍平複了些,都專心致志的盯着那能往前湊的一米半米的路面。陳道明就趁這時候,把自己貼了上來,我本來就緊張,這麽一來第一反應就是去推他:“嗨你幹什麽?我這兒開車呢——人還這麽多。”
他不管,依舊不依不饒的湊過來,眼睛有點濕潤,把頭埋在我的脖子上喃喃的對我說:“說什麽幹脆分開算了——我在這兒你還能和誰過一輩子啊?”
陽光下有柳絮飄過來,落入路旁廣場的小噴泉裏,從此就再也不肯走了。這也算是水抓住了風吧?我想,于是我回答他:“沒有了,再不會有任何人了。”
2015年的新年是平淡的一個新年,我們全家又聚在一起看了循環往複的春節聯歡晚會——看看今年的再看看去年的,感慨何止萬千。要不說馮小剛怎麽不适合幹這個呢,八成是喜劇拍多了,笑點都高了,好好的語言類節目被他删成了四個,連向來對這東西沒什麽興趣的陳道明都抱怨,過個年你就讓全國人民看歌舞啊?小剛還特有理,說不好笑的笑話為什麽還要講。我是無所謂,反正我是個看雜技都能笑出來的人。大年初二的晚上陳道明給我打電話:“優子,出來啊?”
我說幹嘛啊?他說:“我就在老爺子家樓下呢,咱們去放煙花吧。”
這兩年北京煙花爆竹管得嚴,也就過年的時候松點兒,小年的時候他就搬了一陽臺的煙花爆竹,就那麽扔着,我那段時間神經過敏都不敢在屋裏抽煙,怕有明火。我說:“現在啊?”
他說:“對,就現在。”
現在的話事情不大好辦啊,我偷眼瞄了瞄坐在電視機前看零點報時的我爸,蹭過去,盡量把自己放到一個攻擊範圍最遠的地方:“......爸,我和陳道明......出去一趟。”
老爺子不失時機的把電視的音量調到最大,震耳欲聾到一個能讓鄰居到我家來說擾民的地步,裝聽不見。我就當他默許了,穿好衣服下樓,陳道明就在一地的爆竹硝煙的氣息中沖我笑。車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明晃晃的,似乎是從天而降。他指了指我的領口:“大冬天的,你又不戴圍巾就出來。”
我說:“總忘,我上去拿。”還沒轉身就被他套馬似的,用他的圍巾兜着我就把我拽了回來。我就随着慣性被他拉到懷裏,他的額頭抵着我的額頭,氣息模糊在唇齒間都是暧昧的:“哪用那麽麻煩?我的給你用。”這使我想起了1991年的那個冬季,北京的大街小巷也是透着年味兒,他在馮小剛家的路口,也是這樣,把他身上的溫暖一絲不差的給予給我。我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吧,把本來就已經動搖的心悉數給了我面前的這個人。
大年初二,街上沒什麽人,到了晚上人就更少。我被他拉到了一個很偏僻的小廣場,只有兩個孩子在角落裏玩兒二踢腳。我看了看周圍說:“哥,你這是要把我滅口啊。”
他說:“錯,先奸,後私奔。”
我倆下了車,把後備箱裏的煙花一箱一箱搬出來,各種各樣的,然後我問他:“要點燃麽?”
他大大咧咧的坐在雪地上,靠着車門,拍了拍他兩腿中間的雪意示我也坐過來:“先不點,在等等。”我就很聽話的坐過去,靠着他,他很容易就把我禁锢在懷裏,在這個冰天雪地的夜中,看着天上零零散散的星星。它們那麽美,那麽肅穆,與我們無關,與這個世界都無關,但我知道只要我想,起碼在這個時候我就已經參與了它們的全部了。
這時候仿佛是奇跡一樣的,有三盞車燈,從不同的方向向我們駛來了。陳道明向它們揮了揮手打了個口哨,它們就像信鴿一樣,安靜的落在我身旁,車燈像聚光燈一樣照在我身上,讓我産生了一種我就是今天的主角的錯覺。首先從車上下來的是姜文,他沒有理陳道明,而是直接對我輕輕的笑:“別來無恙。”
我也這麽回答他:“別來無恙。”陳道明抱着我的胳膊就緊了緊,好像我是他懷裏的大娃娃,誰都搶不走。小剛的到來挽救了這場師兄弟之間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爆發的惡劣戰争,他手裏提着兩瓶酒:“老道,到得早啊?”
陳道明說:“我叫你們來的當然早,你們來的還真守時,一分都不肯多耽擱,來的就和商量好了一樣。”這時胡軍也從最後一輛車上下來了,還帶着劉烨。姜文問劉烨:“不在家陪孩子麽?”
劉烨說:“孩兒他娘嫌我礙事兒,說自己照顧不來三個孩子。”言語中頗有把自己歸到“孩子”這個行列裏的榮譽感。然後胡軍就在旁邊嘟囔:“TM的自己都是要兒子哄的人。”
說話的時候小剛和陳道明已經把我們這場小聚會要吃的東西全都擺好了,老道對着其他三個年齡比我們小五歲以上的人一揮手:“去,年輕人要多運動,放花去。”
胡軍和劉烨精力旺盛的跑去放煙花了,姜文沒動,而是坐在我對面看着我:“他對你還好吧?”
我說:“還好。”
他說:“他要是什麽時候對你不好了,你就來找我,我随時等着你。”
我就笑了:“你希望我不好麽?”
他很誠實的回答我:“不希望。”
禮花在天空綻開的時候,我們一起舉杯,在這個屬于我們的喧嚣世界裏碰在了一起:“為2014幹杯,為2015幹杯。”
胡軍問小剛:“你怎麽不繼續導春晚了?”小剛就一口唾沫啐在地上:“那操蛋的玩意兒,誰樂意誰幹,我是不幹了。”劉烨在唱歌,跑調了,或者說一直都沒在調上,姜文忍不住撕了一只雞腿塞到他嘴裏圖個清靜。陳道明靠在我身上,他喝酒了,我聽見他小聲對我說:“優子,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我嗯嗯了兩聲:“老道,你喝多了。”
這時候我聽小剛提議:“葛大爺代表全國人民和我們說點什麽吧,這段日子淨我們給全國人民拜年了。”他們就都不鬧了,屏聲靜氣等我說。我有點兒為難,撓了撓腦袋也只想出了一句:“繼續努力。”
他們就一起“籲——”了一聲,很失望的樣子。劉烨說:“這麽沒意思,你說我們咋就這麽不遺餘力的看你這麽多年。”
我說:“我也納悶呢,就這麽張臉,你們還沒看膩歪啊?我是說這麽多年了,咱們都顧着奉獻大衆,今兒也陶冶陶冶自己。來來來喝酒!”
那天我們都喝醉了,說了很多掏心窩子的話,真是難忘的一夜。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我們在幾天後集體得了重感冒,頭痛腦熱不說,我還得照顧陳道明。我把藥和水給他端過去,他病病殃殃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還要和我說:“優子,我覺得有你在身邊真好。”
我不知道他是說這輩子有我在身邊真好還是就指這次生病了我不在就沒人照顧他了,反正我也順着他的話頭接了過去:“我也這麽覺得。”我喜歡每一個有你在的黎明,清晨,和夜晚。這些都融合在我的生命裏,并将一直這樣融合下去。我的人生不知道會在何處戛然而止,我希望在那個時候我也會這麽懷念,懷念你和我在一起的微笑,親吻,甚至是無聊的打趣。2014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與你走過的任何日子,我都很懷念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