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番外一:彼時少年]

雲南省思茅市, 市區內,日光從高樓大廈的一層,慢慢地向上攀爬。

被窩裏, 好暖和, 一顆軟綿綿的小團子從床尾鑽出來,探頭探腦, 伸了個懶腰,“媽媽, 爸爸呢?”

俞媽媽正站在鏡子前梳頭, 她咬着橡皮筋, 瞥了身後的小團子一眼,“隊裏有任務,你爸天還沒亮就走了。”

嗯??

在思睜圓了眼睛, 爬下床,颠颠地跑過去,一臉緊張兮兮地道,“可是今天是義賣日,爸爸說好了要陪我去學校的。”

小學一年級的第一次集體義賣活動, 每家父母都會陪孩子參加。

俞媽媽聞言, 綁好橡皮筋, 彎腰, 摸了摸在思的臉頰, “媽媽今天工作也忙,請不了假。你去問問哥哥想不想去, 要不就跟老師商量一下吧,我們不參加。”

在思委屈,眼淚汪汪。

“在思乖,記得叫哥哥送你去學校。”說着,俞媽媽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頂,拎起包,走到門口換鞋。

諾大的卧室只剩下在思一個人,門外的客廳更顯冷清。

她抹了一下眼淚,想了想,走到洗手間的門口,敲了敲木色的房門,懦聲地道。

“哥哥……”

緊閉的門板霍地從裏面打門。

周覺山居高臨下,俯視她兩秒,在思眨眨眼,也不由得仰頭看他,他腿還沒好,應該是剛洗過頭,頭發濕漉漉的,黑色短發上的水珠搖搖欲墜。

周覺山被她看得不太自在,他拽下挂在門上的毛巾,胡亂地擦了擦頭,轉而,将毛巾搭在肩膀上,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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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思望着他寬闊的背影,颠颠地追了上去。

“我對義賣什麽的無感興趣。”

周覺山普通話尚不流利,剛學中文沒多久,将“不感興趣”說成了“無感興趣”。

說完,将拐杖丢到一旁,大馬金刀地坐到了卧室的床上,岔着雙腿,一只手擦着濕頭發,深瞳直直地盯着在思。

在思眼眶泛紅,努嘴,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兒,小碎步湊到他跟前。

“不許哭。”

周覺山話音剛落,在思撲進他懷裏,她哽着嗓子,鼻涕眼淚一齊往他衣服上狂抹。

……他早上剛換的襯衫。

周覺山低頭看看,着實心疼,然而在思又一直摟着他的腰說什麽也不撒手,他也沒辦法,只能配合她大張着手臂,無奈又可笑。

“在思、在思好可憐,爸爸媽媽都不在,沒有人陪在思去義賣日,同學們都會笑話在思的,哥哥,你別丢下在思,在思只有哥哥了。”

小丫頭平時總跟他調皮搗蛋,鬼點子多,但是每當到用得着周覺山的關鍵時刻,她還是反應很快,拎得很清。

“哥哥,哥哥陪我去嘛,哥哥最好啦,在思求求哥哥……”

說着,在思爬到了周覺山的身上,她騎着他的大腿,仰頭,用兩只白嫩的小手捧着他的臉頰,使勁兒地将他臉上的肉都擠在一起。

周覺山整張臉都被擠變形了,他被迫嘟着嘴,很想問一句,“那在我沒來之前呢?”想了想又算了,何必跟一個六歲的小孩子一般見識。

他一把拉下在思的手腕,“陪你去!”

“嘻嘻……哥哥真好!哥哥,你會一直留在中國嗎?你會一直留在在思的身邊對嗎?”

在思天真燦爛地笑着,坐在周覺山的懷裏,胳膊肘搭在他的鎖骨上,親密地摟着他的脖子。

周覺山瞥她一眼,沒回答,将她放到地上。

“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

在思低頭看看他早已濕溻溻的衣服,聽話地點點頭,爬下床,翹着兩只手,蹦蹦噠噠地往門外走。

忽地,她回頭。

“哥哥……”

周覺山瞬間拉緊了自己剛解開的褲腰帶。“還有事?”

在思抿唇,略顯尴尬地用手指撓撓腦袋,她看着周覺山的臉,慢慢地,視線向下移動……一雙清澈晶亮的大眼睛讓人避之不及,長睫毛忽閃忽閃,非常認真地盯看着周覺山的雙腿之間。

剛剛,好像有什麽東西……

“那個是……”

“你再亂看我不陪你去了!”周覺山猛地拿背朝着她,倉皇地捂緊自己的下面。

在思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連忙捂嘴,轉身跑出了門。

周覺山微舒了一口氣,低頭,松開了雙手……

晨-勃而已,沒見識的小丫頭。

周覺山嗤笑,回身打開衣櫃,伸手拿衣服。剛從衣架上摘下來,猛然回頭。

細想了兩秒,終于确認無誤。

不對……

他那下面……剛剛從洗手間出來之前,好像已經有過一次了……

[番外二:初回中國]

冬日清晨,郊外,拂曉的日光清亮淺淡,山林間飄着一縷縷缥缈的岚煙,。

寬敞的雙人床上,有兩道修長的身軀交織纏繞在一起。

女人的嗓音嬌弱動聽。

“哎,等一下,你慢點、別着急、慢一點兒呀……”

周覺山微攏着眉頭,盯看了身旁的女人幾秒,他抿抿嘴角,霍地将被子掀開,單手捂着手臂,坐到床邊穿鞋。

“行了,別叫了。”

他不過就是重新包紮一下傷口,他都沒喊疼,她一直趴在旁邊瞪眼看着,緊張個什麽勁兒啊。

在思輕哼了一聲,跟着他坐了起來。

“那我不是心疼你嘛。”

“你一叫我更緊張。”

在思撇嘴,故意地道,“那我離你遠點兒!”

說着,在思徑直撈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腦袋和胸。

房間裏靜默了兩秒,她自然沒真生氣,整個人始終藏在被子裏,黑眼珠滴溜溜地打轉兒。

周覺山穿好鞋,看她還藏在被裏面,那姿勢動作,倒是讓他忍不住想笑。

他擡頭看了一眼時間,俯下身,拉起一點兒被角。

微涼的空氣湧進被子,在思連忙又往下面鑽了鑽,一手抱着膝蓋,将自己的身體蜷成最小。

他笑笑,将臉伸了進去,“好了,我錯了。”

在思擡頭,兩張臉藏在被裏,他順勢吻住了她的嘴唇。細密難耐的酥麻觸感,亦如初次時的那般美好。

他探舌進入,肆意地撩弄着她的貝齒,在思羞澀,矜持了一會兒,周覺山義無反顧,終究,她沒能抵擋住攻勢,長睫毛霎動兩下,摟住了他的脖子,輕淺地回應。

良久,她粗喘着氣,先退出來。

周覺山替她擦了擦唇角,撈起她,靠着床頭坐下,在思阖上了眼睛,依偎在周覺山的懷裏,場面美得如畫一般,悄無聲息,皆是一片歲月靜好的樣子。

半晌過後,她擡眸,先看他一眼。

周覺山低眸,像是在問她怎麽了,“嗯?”

“沒什麽。”

她兩側臉頰微紅,像是暈染了一抹誘人的桃花色。從緬甸回來之後,她就時常這樣,偶爾會想偷看他,她也說不上自己這算怎麽了。

周覺山眉梢微動。

“小花癡。”

“對呀,我就是小花癡呀。”在思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更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呢。

曾經,她跟他身上都背負了太多,很多話很多承諾她都不敢說,但現在,所有阻礙都沒有了,她活得很坦蕩,她很清楚自己對周覺山的感情,更沒什麽好遮掩的呀。

“哥……”

“嗯?”

她眨眨眼睛,“我們結婚吧。”

周覺山輕笑一聲,捏住了她的鼻梁,“哪有女孩子先求婚的?”

“我不管,我是認真的。”在思立即坐起來,捧住了周覺山的臉頰。她睜大了眼睛,兩手用力地往中間擠,從小到大,這已經成了她對他的最常用動作。

“嗯?好不好?你答不答應?”

周覺山深看她一眼,眼波微動。

他悄悄,看了一眼藏在陽臺裏的戒指。

擁住她,寵溺地笑了。

“好。”

[番外三:家有一寶]

兩年後,在思已經身為人母。某個周末,她領着孩子到宋衍家串門。

剛一進屋,就被三個男子漢圍住。

“啊……天吶!妹妹長得好可愛!”

“姑姑,她可真漂亮啊!”

“媽媽,頌頌、頌頌……頌頌想……”

眼見着大兒子連話都說不利索,更一直毫不顧忌形象地揪着她的裙擺不撒手,伊棠赧然地看了一眼在思,尴尬地微笑了一下,低頭,碰了碰頌頌的手臂。

小聲地問道,“頌頌想幹嘛?”

“頌頌想,親……”

說着,小家夥撅着小嘴就撲了上來,伊棠吓得連忙将懷裏的女娃娃遞了回去。

她用拽八匹馬的力氣這才拽回頌頌,阻止了一場浩劫,又連忙低頭給在思賠不是。

在思笑笑,“沒關系的。”

她女兒深深長得可愛,從出生起就人見人誇,再說深深還沒滿歲,孩子們又都是什麽都不懂的年紀,親一下也沒什麽的。

樓上,周覺山和宋衍剛談完一筆生意。

他不能再當兵,手上又正好有一筆數目不小的閑錢,左右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跟有經驗的商人學着做做生意,找點事做,也比閑呆着強。

兩個大男人走出書房,剛到樓梯口,便看見樓下的三個小男孩正圍着在思和周深深轉。

周覺山眯了一下眼睛,轉頭,“你有三個兒子?”

轉念,又想起來不對。

他想起來,宋衍以前跟他提過,伊棠有個侄子無父無母,年紀最大,一直被他們家收養。

宋衍微微傾身,雙手握着樓梯扶手,“兩個兒子一個侄子,怎麽樣?有沒有看上哪個?以後給你當女婿。”

周覺山不以為然,“我女兒才十個月。”

“早定下來,以後我兒子就是你兒子。”

周覺山故意擡扛,“那我也肯定不會看上你兒子的。”

“你看上小皓了?”宋衍順着他的話說。他口中的小皓,便是伊棠的侄子。

周覺山沉默兩秒,望着一樓的大廳,三個男孩中,個子最高的那個,渾身的氣質,明顯與其他兩個稍有不同。

他很欣賞有故事的孩子,但又怕這樣的孩子會傷害到深深。

“算了,我女兒的事情還是讓她自己做主。”

宋衍給他遞了一顆煙,周覺山擺手。戒了很久,也再想不起來抽了。

客廳裏,在思懷抱着深深,小丫頭抱着奶瓶睡着,在思徑自與伊棠聊着家長裏短,兩個人有說有笑。

冬日裏的大雪紛飛,窗外銀裝素裹,白亮的日光漸漸地趨于模糊……

……

誰也不曾想到,幾年後,等懷裏的小丫頭長大了,會一直追着宋衍家裏的三個男孩跑。

“哥哥!哥哥!深深也想去網吧通宵,你們等等我嘛……”

“大哥,我們倆先溜為敬!”說着,宋頌抓住了宋颀的衣領,兩個人一溜煙兒跑沒影兒了。

宋皓挑眉,阖上書,從落滿桃花的牆頭上跳了下來。

周深深喜笑顏開,“大哥,你帶深深去嗎?”

宋皓看看她,勾了勾手指。

周深深立馬将耳朵湊過去,屏住呼吸,打起十二分精神,模樣活像是一只站在起跑線上準備百米賽跑的兔子。

宋皓壓低了嗓子。“你想去網吧通宵啊?”

周深深樂颠颠地點頭,“嗯嗯!”

他微笑,輕輕地吐出兩個字。

“做夢。”

周深深也笑,随即直起腰,她抽出宋皓手裏的書本,用力地踩了他一腳。

他不帶她去就不帶嘛……

“你要不要說的那麽大聲!!!”

……

那一天,宋皓的耳朵間歇性失聰了。

也就是那一天,周深深的嗓子間歇性失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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