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付小叔去了付山梅家。

付山梅家是青磚大瓦房,屋裏裏裏外外收拾得幹幹淨淨,連屋前籬笆上纏上的蔓藤都給澆了一遍水,付山梅的娘崔金花真是一個很過細的人。

崔金花今天去上工了,不過回來得早,賺的工分不如平常多,就賺了七個工分。

付小叔看崔金花正在灑水掃院子,在外頭等了一會,看崔金花忙完了,才出聲:“嫂子。”

崔花金擡頭見是付小叔,“你什麽時候來的啊?怎麽不吭聲啊?”

她沖付小叔招手,“傻站着幹嘛,過來啊,進屋說話,我正好有事找你呢。”

她把掃帚往牆邊一放,領着付小叔進了屋。

崔金花拿出一個搪瓷缸,她往裏頭加了點白糖,然後往裏頭倒了涼白開,還拿了一個幹淨的勺子過來,往裏頭攪了攪,把白糖攪化。

她走到付小叔身邊,把白糖水遞了過去,之後就在付小叔對面坐了下來。

“正軍,伯林跟你說了吧,我這邊有一個特別合适的姑娘,跟你般配。明天你抽個空,來我這,跟她見見。”崔金花反複說,“那姑娘特別好,人特別實在,是個過日子的人。”

付小叔過來就是為了這相親的事。

他在路上想過了,不管咋說,就算是為了伯林他也得點頭同意。

可真到這會,聽到崔金花嫂子說那姑娘特別好,特別實在,付小叔對那姑姑訴印像反倒是不好了:這姑娘真要這麽好,怎麽會輪得到他?

“正軍,你別不吭聲啊,你說說,你是咋想的。”崔金花是真覺得那姑娘不錯,長得不差,手腳麻利得很,就是話了少些。

“嫂子,那姑娘多大啊?”付小叔問。

“二十七了。”崔金花說道,“這姑娘的情況是這樣的,她爹娘疼她,舍不得她早嫁,二十歲才說人,男方相中她了,兩家商量好,說二十二歲結婚的。可是後來啊,這姑娘的爹生了一場病,冶病把家底給掏空了。那男方一看,就不願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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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金花站起來去給自己倒了杯涼開,喝了解了渴後,這才繼續說,“不過也沒把話說死,說只要那姑娘不管娘家人,這事門親還能繼續。可姑娘不願意,這親事就黃了。”

但凡姑娘自私一點,不管親爹的死活,嫁到男方那,那日子吃穿肯定是不愁的。

崔金花是很喜歡這個姑娘的,她覺得那姑娘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親爹養她那麽多年,一病就不管了?這樣的人哪配叫人啊。

付小叔聽得很仔細。

他對姑娘稍微改觀了一點:“後來呢?”

“後來這姑娘就想去城裏親戚家當了保姆,賺錢給她爹冶病,去年把醫藥費給湊足了,她爹做了手術,現在人沒事了。”崔金花道,“姑娘家現在還在城裏親戚家幹着,能賺着錢,就是年紀大了些,不好找婆家。她娘急啊,正巧找到我這了。我想着,你不是還沒有對象嗎,你倆年紀也合适,正好。”

付小叔聽完姑娘的故事,對這姑娘的印像好多了。

他想起來:“嫂子,那姑娘叫什麽啊?”

崔金花聽到這話就樂了。

都問名字了,有戲。

她道:“叫七雨,溫七雨,說是她娘生她之後,下了七天的雨。”

溫七雨。

“要不,明天早上,過來見見?”崔金花又說了一遍。

她覺得,付正軍都三十多了,那姑娘也二十七了,年紀不小了,就得趕緊。別人像他們這麽大的,孩子大的都十來歲了。

“明天我有事。”付小叔說了付伯林父親戰友的事,“真得過去。”本來想着下午就走的,可又有些不放心付伯林。

崔金花想了想,“這樣,現在就見,那姑娘跟她娘在附近親戚家幫忙呢,我去把人叫過來,你就在這坐一會。”

崔金花站起來就往外走,時間緊迫。

“嫂子,要不等我回來……”付小叔有些慌。

“等什麽啊,現在就見了,說不定你們兩個就相中了呢,等你回來,直接就辦酒!”崔金花可不會聽付小叔的。

這付正軍,現在是願意見,萬一過兩天回來,又不同意見面了咋辦?

要知道,那個姓許的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你見過哪個結了婚的女人,還能把之前的對象給吃得死死的?

付正軍也不傻啊。

怎麽就着了那許秀枝的道呢?

以前那許秀枝模樣還成,可現在,看着比付正軍還顯老呢,就這樣,還能叫把付正軍叫過去使喚,出錢出力的。

崔金花不是沒說過付正軍。

跟付伯林家關系好的,都勸過付正軍。可付正軍死心眼啊,非說許秀枝不容易,兩孩子不聽話,男人癱着,只靠她一個女人,日子難熬。

還說了,怕許秀枝想不開。

反正啊,勸不動。

之前連相親都不願意,今天可算是同意了。

崔金花哪敢耽誤啊。

她也沒坑溫七雨啊,溫七雨家都成那樣了,還自個把家給撐起來了。又去外頭城裏見過世面,要是真相中付正軍了,收拾一個許秀枝,應該不是啥大問題。

溫七雨才二十多呢,還跟城裏人學保養,看着跟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似的。

挺好的。

付小叔手裏拿着搪瓷缸,坐立不安。

他頭上竟然還冒汗呢。

咋成這樣呢?

不就是相一個姑娘嗎,他相過多少回了,怎麽還緊張起來了?

他在心裏笑話自己。

小叔怎麽還沒回來?

付伯林在門口看了又看,怎麽還沒回呢?不就是去說點相親的事嗎,這都兩個小時了吧,太陽都要落山了都。

得趁着天亮,把晚飯給做了吧。

這屋子蚊子厚,要是摸黑在廚房的大竈做飯……

付伯林一想腦子就疼。

他本來還想等小叔回來,跟小叔學一學怎麽生大竈的火,怎麽用大鍋炒菜做飯的。

他是生手啊。

尤其是這種大鍋大竈,飯做壞了雖然心疼,但是要是把鍋給燒破了,那真完了。

要是他的記憶沒錯的話,前身做飯的時候,就壞了兩個大鍋。

一次是燒火的時候塞柴火用的力道大了些,從下面把鍋捅破了。第二次好像是忘了放油還是啥的,鍋幹燒,什麽都也放進去……後來裂開了還是什麽,也不能用了。

這鍋可是鐵鍋啊,不便宜。

“付伯林,付伯林!”是付山梅,聲音乍乍呼呼的。

“什麽情況?我小叔怎麽還沒回來,是不是還在你家啊?”付伯林走過去問。

付山梅一聽這問題立刻就樂了,“那是!你小叔跟七雨姐在見面呢,我媽說讓你過去,晚上就在我家吃飯,趕緊的。”

她悄悄告訴付伯林,“來了客人,我媽煮了肉,紅燒的,特別香!”

付伯林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為什麽,他也才一天或者二天沒吃肉吧,聽到肉就格外的饞。

“我爸在殺魚呢,好像還有魚湯。”付山梅是湊到付伯林身邊小聲說的,怕被別人聽到,這家裏有魚有肉,就怕不長眼的人家讓孩子去蹭吃蹭喝。

一般情況就算了,可今天不一樣,來了客人。

還是相親的。

得好好招待。

付伯林毫不猶豫的鎖上門,跟着付山梅一塊過去了。

有吃的,還等什麽啊。

是。

他嘴饞。

怎麽接受這個蹭吃蹭喝的自己呢?

有點難辦呢。

安雪蓮坐在拖拉機的車鬥上,臉色不太好看。

趙衛東帶她去縣醫院了。

到醫院的時候,她突然覺得惡心,還想幹嘔。

症狀特別嚴重。

趙衛東以為她病重了,領着就要去看診。

結果趙衛東的娘一看兒媳婦這樣,狂喜,非說安雪蓮是有了,領着安雪蓮就去了婦科,一路上還噓寒問暖的。

後來還拍了片。

結果一看,壓根就不是懷孕。

就是安雪蓮的頭傷了,惡心想吐是并發症,正常的。

而且。

醫生還私下找了趙衛東,說了安雪蓮的情況,安雪蓮宮寒有些嚴重,等這次的頭冶好了,想要孩子,那得好好吃幾副冶宮寒的中藥。

估計得兩三年呢。

醫生知道趙衛東是安雪蓮的丈夫,又忙前忙後的,對媳婦挺上心的,這才告訴趙衛東的。

畢竟,這病人的婆婆也在呢,不好當面說。

趙衛東聽了都愣住了。

趙衛東常年在部隊,這冶病的事還得靠安雪蓮自己,所以,他趁他媽帶着妹妹出去買東西的時候,把宮寒這事跟安雪蓮說了。

安雪蓮只覺得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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